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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了反应,至于害怕与否,那是安全以后才考虑的问题。”女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范进,“自然就想到救人而不是自保,更显慈悲。方才与范世兄对弈时,见世兄杀伐果断,以为你是个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性子,没想到原来是个菩萨心肠。还是说方才世兄是故意要让我出丑”虽然早已经猜到弹琴的女子就是眼前人,但是亲口承认,这也是一种勇气。毕竟两人方才琴箫合奏,当场对局,既可以算作玩笑,也可以看成某种暧味。如果谁也不知道谁,自然没什么关系,现在彼此碰面,又把话说开,难免就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触。范进道:“不敢只不过一时技痒,用了些小手段,还望不要见怪。”“跟世兄开玩笑的,我又不是个小气的人,哪能因为些许小事,就和世兄翻脸来,让我看看伤势吧。”少女的手放在范进肩上,在那一刹那间,范进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仿佛是摸到了烙铁,本能地想往回收缩。肩头肌肤可以感受到女子掌心的冰凉湿滑,可见少女的胆子也不是那么大,这种与男子的近距离接触对她而言,依旧是一项艰巨挑战。就在范进以为她会抽身而走时,不想女子的手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用那绵若无骨的手掌紧抓着范进肩头,如同溺水者抓紧最后一块浮木。内宅里,另一处房间内,张四象有些不放心道:“小贱人做这事到底行不行”张四端道:“放心吧。爹养了她十八年,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不该有任何迟疑。何况现在只是要她去陪男人,有什么关系爹已经答应了,将来会让她做范进的正妻,她高兴还来不及。她偷偷搜罗范进所有的话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这家里的事,又有哪件能逃过爹的眼睛”张四象一笑,“看不出她平日一副三贞九烈模样,原来喜好的居然是那些,真是人不可貌相”“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也不要胡思乱想,误了爹的事,老人家饶不了你今天这件事到底怎么搞得我不是说吓吓他就够了,怎么还有弓箭手真想要他的命啊要不是他会武功,今天的事情怎么收拾这件事我要个解释”“二哥,这事我们真没法解释。我们只安排了那辆马车,至于弓箭手,不是我们的人”张四端一愣,“不是我们的人难道朱鼐铉真那么疯居然为了个女人要杀官快去查一刻也别耽搁,这个混账王爷或许不用我们动手,自己就往死路上走”正文卷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余波范进遇刺事件发生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同城内已经开始了躁动,城门被封闭,大批官兵走上街头实施临时戒严,情形如同蒙古大军来犯。毕竟是一座军镇城市,人们对于这种举措的适应性远比腹里百姓为强,毕竟在漫长的生活中,类似的情景已经多次发生,人们见怪不怪,只不过小声议论着为什么听不到战鼓号角,也会有这种临战氛围。贾应元、郭琥两人都已经到了这处别院,随同而来的,还有大批军兵,把这座宅院包围个水泄不通。范进这时自然已经离开张家内宅,来到前厅书房待客。肩膀上裹了药布,又用了不少据说是治疗骨伤的上品草药,肩头感觉凉凉的,好像那位姑娘的手掌还在上面抚摸,感觉很舒服,丝毫不觉得疼痛。范进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子对自己有好感,不过到底到哪一步就难说。态度时近时远,有时想接近自己,有时又像小兔子一样逃开,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相比而言,倒是针对刺客这方面的调查,在他看来就正常多了。“刺客死了。就在我的护卫冲进房间时,他已经死了。”范进对贾应元、郭琥两人道:“这个刺客很老练,一击不中并没有持续攻击,而是想要从房间的密道里逃出去。只是没想到,安排好的接应变成了索命的阎王,夺去了他的性命。”郭琥道:“刺客的身份可曾查出来”“这个查不出。我的人都是外来的,对于这边的人不认识几个,无从查起。不过看他的手,明显是常年拉弓的主,腿也有点罗圈,应该是经常骑马的原因。不是当兵的,就是鞑虏中的神射手。这两种人在大同都不难找,事情就不好办。”大同镇的原住民基本都是军户,虽然眼下大批商贾迁入,又带动了城市的发展,可是依旧是以军户占绝大多数。这些人骑马拉弓是本职工作,这个线索无助于缩小侦察范围。而这些人中,蒙古人的数量也不在少数。明朝廷与俺答等蒙古大汗较量,是一个势力与另一个势力的交锋,不是两族之间的死仇。事实上明朝边军里蒙古人所占的比重相当大,嘉靖名将马芳身边三百家丁全是蒙古健儿,普通边军里,也有大量蒙古人。发展到万历时期,边军的军事结构已经演变成将主与家丁为主体,普通战兵辅助,辅兵充场面的畸形状态。其中家丁的战斗力,主要就是看蒙古人的数量。按照明朝时人说法:今之号称名将者不过恃其弓马技艺,蓄养降夷为家丁,勇敢直前而。像是另一个时空中,放清兵入关的吴三桂,最大的王牌就是手下数千人的“夷丁突骑”也就是蒙古骑兵,之前杜松部下榆林武卒雄冠诸镇,也是因为蒙古人数量比别的镇为多。大同镇自然也不可能不受这种风气影响,城里蒙古人众多,大批能骑善射的蒙古战士或是做家丁,或是做正规军。想要从里面找出谁是刺客,等于大海捞针,哪里那么容易。范进又道:“眼下大战将起,正是用人之时。如果在这个时候大肆搜捕嫌犯,很容易让人心浮动。如果有人趁机造谣生事,搞不好就会出现哗变。眼下这个时期,最重要的是求稳,本官又没出什么意外,犯不上兴师动众。形式走一走,查不到什么,然后把队伍撤了就好了。”贾、郭二人对视一眼,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范进不依不饶,非要找出凶手才肯罢休,那样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愿意,都得在大同兴起大狱。所引发的后果,两人谁也估计不出,也不敢去想象。不想范进居然如此明白道理,知道求稳第一,倒是省却不少麻烦。郭琥总归是武人,在这件事上比文人脑子灵活,忽然问道:“刺客被杀了,那灭口刺客的人可曾找到”范进摇摇头,“那人也死了。我的人手脚很快,发现刺客跑了,就一路追下去,连那人提前挖的一段密道都发现了,灭口的人眼见走不脱就自尽了。手脚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死士郭琥心头泛起这个念头,但是没有说出来。这种事关系重大,随便一说,可能就是一场风波,自然是装糊涂为好。贾应元道:“退思今后行事务必小心,依老夫之见,像这种文会还是少参与为好。边地不比腹里,人心歹毒环境险恶,不知道有谁心怀歹意,就会对退思不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退思身负王命,更应该顾惜自身安危,不可轻易犯险。”“多谢仁翁提点,晚生自当谨记。不过这次的事不是因为我参加了什么文会而引起,而是因为我要做什么,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有人想要给我点教训,或是干脆让我消失。如果我真的从此深居简出,正和了这些人心意,死和不死也就没了差别。既然敢来边关,心中早有准备,千军万马都不在意,区区几支雕翎还吓不住我。”贾应元叹息一声:“退思你的胆量固然足够大,可是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禁不起折腾。若是你有个闪失,我如何向相爷交待”“这是晚生自己不听劝告,不能怪在老前辈身上。”郭琥这时说道:“我看道长说的也有道理,如果随便就被吓住,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道长这差事就没法当了。至于防卫方面,这是我们武人的职责。这次是我没当好差,下回道长再去哪,我把我的亲兵派来当护卫,就不信那些人还能闹出什么花样”范进摇头道:“郭总镇不必自责。这件事谁也不能预料,怎么能怪罪到你头上至于护卫,本官身边有鸣凤镖行的镖师,他们的武艺虽然不能与总镇身边的扈从相比,不过术业有专攻,论起防卫戒备的手段,他们倒是还能拿得出手,比那些亲兵卫队更出色些。”贾应元道:“谁出色的问题我们稍后再谈,现在我倒是觉得这刺客来得蹊跷。他们居然会知道退思参加文会,又事先挖好密道遁逃,选好暗算的地点,只怕不是等闲之辈。就连参加文会的人,也大多不知道退思会出面,更不可能事先调开街上的巡兵,预备一辆马车在那里。”“我明白仁翁的意思,肯定是我们这边有对方的细作。就是不知道细作究竟出在谁的身边,又为谁服务。”正说话间,张四端从外面告进,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一见范进就连连告罪。随后在范进耳边道:“这次是叔父丢人了,家里方才查出一丝端倪,一个小管事背着我们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高利贷,还不上银子就要被人打死。有人趁机拉他下水,让他担任耳目。这次文会他负责操办之事,知道退思的行踪,所以把消息给卖了。”“买家是谁”“那混账东西脑子不清楚,也说不出买家是谁,只知道是个很阔的人物,出手极为大方,其他就说不出来。好在大同是个穷地方,有钱人不多,只要慢慢找,总可以找到。”其实不需要慢慢找,这些线索已经可以把嫌疑人的圈子划得很小,现在几人的交谈,实际是在考虑用谁来背这口锅,而不是真的揭穿幕后主使身份。有这份能力豢养死士,又有胆量谋杀朝廷巡按的,放眼大同寥寥无几。跟范进真正称得上有这种过节的,就只剩朱鼐铉一个。不过一来朱鼐铉身份尊贵,二来范进与他最大的过节是梅花老九,甚至为了这个女人连张舜卿都气得离开大同。这种事说起来对谁都不好,自然是能不提就不提。看着范进那阴郁的表情,张四端在旁安抚道:“退思,听叔父一句劝。忍一时风平浪静,没必要硬拼到底,等到将来找到机会,再和他算账也不晚。”“多谢叔父美意,小侄心里自有分寸,天色不早,小侄先告辞了。”按院衙门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为了保证安全,一口气预备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就连保护规模都差不多。范进倒不认为自己回去路上还会遭遇行刺,毕竟这种事筹划一次就不简单,现在自己的行动都是临时行为,对方根本估计不出来,想要布置杀手也不可能办到。但是作为扈从,却不敢有这种自信。张铁臂下了死命令,要求沿途必须保证安全,乃至房顶等要紧地方都要反复检查几次才行,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张铁臂甚至想把路面都掀一遍,看看有没有人藏在下面。这样的检查力度,马车也就走不起来。好在薛五听说范进遇刺消息,亲自带了宝剑弹弓前来护送,一路上自然就不会感觉无聊。范进将头枕在佳人的长腿上,任她检查着自己的伤口,微笑道:“杀人不愧是大同的藩王,倒是有点胆量,不会一味求饶示好,也知道用几手强硬手段,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之前倒是小看这位王爷了。”薛五很恨道:“朱鼐铉若是他真敢伤了退思,我不管他是谁,都一剑捅他个对穿”“看你说的,我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受伤。”“不容易受伤那这是什么”薛五的手在药布上拍了拍,“不光有药香,还有美人香,我看你这伤受的还算值。吴豹子跟你非亲非故,不过是个普通军卒,一场仗打下来,像他那样的人不知道要死多少,你犯得上为他挡这一箭别以为自己穿着宝甲就天下无敌了,你这回看到了吧,差一点就要中毒了。”“中毒了也有五儿伺候我,我不怕。”范进一笑,随后道:“我当时真是没想那么多,看着那么个力挽奔马的猛将就要死在箭下,下意识就冲上去救人,或许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如果在战场上,我知道一个人武功多高都没用,就不敢那么拼了。没想到还是大意了,那件宝甲居然顶不住弓箭。”“废话。那是军中强弓,一箭可以射穿三层铠甲。你只是肩膀被震了一下没伤皮肉,已经算是便宜。不过就算真中了箭也没关系,有个美人郎中在你旁边伺候,还能和你琴箫和鸣,不是很欢喜”范进笑道:“那有什么意思,没有我家五儿舞剑好看。还有你那支舞”提起当日那段舞蹈,薛五心头一甜,于这个美人的事也就不追问。反正在她想来,那女子的身份有点尴尬,不是做美人计的好人选,范进也不敢随意去撩拨,估计不会有什么下文,不当回事。她反倒是对那箭头的毒药格外关心。“塞上的剧毒,就连那些头人手上也只有一点点,也就是说这种药并不常见。而且在榷场伤,这种毒药是买不到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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