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游击,难道有什么不妥吗”“几日了”高亮又问。“从第一批难民来到城外起,要有半日了。”费鹏飞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立即下令,封锁城门,到知州那边拿来户册,给本将挨家挨户的查,所有不在户册上的人,都看押到城东的军营里,若有抵抗作乱的,当场格杀”费鹏飞浑身一激灵,高亮身上突然出现的杀意,简直让他不寒而栗,虽然还是不明白用意,但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立刻行了个军礼,几乎是喊着吩咐下去。高亮在正堂来回踱步,闻香教的教众极其擅长乔装,除了生事平日一般都隐匿在普通百姓中,他可以断定,这次入城的难民一定有闻香教的人。来之前李岩曾特意嘱咐过,要高亮严格接受各地乱民,闻香教的教众最擅长的就是在城内蛊惑人心制造祸乱,本来登州营人数就在劣势,城中再出乱子可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见到传令兵士跑了出去,董有银皱着眉头,低声骂道:“娘的,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半天”“不过幸好刚刚半日,现在查还来得及”高亮点点头,正说着什么,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顿时心中传来一股不好的感觉,一袭红衣劲装的冷艳女子出现在几人眼前。只见这女子红唇微启,说道:“清查闻香教众的事情,还是交给本姑娘手下的人来做,单单论起这件事,她们可是丝毫不逊色于登州营正兵”第二百五十三章:千钧一发董有银“红娘子”高亮拍了拍额头,果然是这个姑奶奶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是怎么瞒着大家偷偷随军来到前线的。事情紧急,高亮也没什么心思询问了,就算问出来又有什么用,除了王争谁还能制住这个姑奶奶。董有银哈哈一笑,说道:“你早听俺的,那一帮娘们趁早解散算了,营中倒是有不少弟兄还没寻到婆娘,娶回家生娃算了,到战场上干什么,还得让大伙分神照顾。”听到这话,红娘子顿时柳眉倒竖,什么都不管就是气冲冲往外走,门前的两名正兵见状,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去拦。未成想她手劲还挺大,两个战兵的胳膊直接被打掉,他们两个正想拔刀去追,抬头却见到是红娘子,顿时犹豫下来,最后还是没动。说起来,红娘子之所以“无人敢挡”,这还要得益于王争。他也没想到,当初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被登州营上下的人都当了真,王争虽然不是金口玉言的皇帝,但说出去的话却也不好意思往回收,尤其是对一个女人。起初想着一个女人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时间久了事情太多也就渐渐的忘了这茬,到现在大家好像都达成了什么共识,莫说正兵与盐丁,就连战兵都不敢阻拦这位姑奶奶。费鹏飞眼神一直跟着红娘子,不得不说,这突然进来的女子简直太惊艳了,简直是人间尤物啊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费鹏飞却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早先就听闻王镇台在外有一个身手不弱的红颜知己,今日这真是惊鸿一面。这平度州的知州,在高亮派去的战兵把总面前就跟个谦卑的下人一样,什么架子都不敢摆,欣然的把所有账簿都交给登州营。一点文贵武贱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临行还亲自让管家出来相送,态度客气到了极点,这也能看出来,时至今日,登州营的地位显然大大提高。尽管现在已经是黄昏,但城中的登州营正兵却忽然调动起来,街道最先被肃清,紧跟着盐丁们手捧账册,开始挨家挨户的查人。普通的农户在户册上都有登记,都没什么惊慌的神色,但越是查下去,城里有些人便开始惶惶不安,明显的出现抗拒情绪。登州营清查的速度极快,一批批的难民被安置到军营,军营外正有大批正兵和盐丁看守,每条街都有兵士在维持秩序。难民们没多想什么,但是闻香教的人就不一样,都知道这一番动作是冲着谁,眼看就要进到登州营的陷阱里,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下去。混乱中,他披着一身破烂以上,推了身前满头花白的老人一把。“爹”“谁推我爹”老人年岁大了,哪能受得住这种力道,一头栽倒在地就没了气儿,那老人的儿子先回头怒吼了一句。紧跟着什么也不管跪在地上抱起老人,见到没了声息,当即就是嚎啕大哭,什长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当下面面相抵不知如何是好。“杀人啦”“登州营残杀普通百姓”闻香教的人在周围不断发出这种喊声制造混乱,登州营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接连赶到十几队的正兵,为首是个把总,但就是这些人也没能稳住愈演愈烈的情况。当下,把总和几个什长聚在一起,神情有些忌惮,这些百姓看样子有暴乱的趋势,是不是下令拔刀。但这个命令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下的,冲百姓拔刀,那可不是登州营正兵能干出来的事情,在不确定上头的意思之前,没有人愿意背这个锅。“狗官兵又杀人了”“杀了这些狗官兵啊,不然咱们早晚要死在他们的手上”见到登州营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人群中不知从哪又传来很多声音,这些声音多半是喊一句换个地方,说的都是些蛊惑人心的话。不知是谁在后面又推了一把,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被推出来,两名戒备许久的正兵在这种场合早就是绷紧了身子,见到有个黑影过来,想都不想,直接就是下意识的拔刀。“噗”男子撞在刀口上当场死亡,兵士也是一脸惊恐,看着自己的刀,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回身正要朝把总解释。后头忽然蹦出一个壮汉,捧着大石头朝那兵士头上砸了过去,脑浆迸裂,鲜血四溢,那兵士软倒在地上。好像是什么信号一般,周围议论纷纷的百姓立刻大乱,哭喊打骂一片,盐丁根本制止不住,把总赶紧让正兵全都顶了上去,乱象还是愈演愈烈。红娘子刚刚带着自己的女兵到附近,就听到街边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叫,眼前乱哄哄的一片,盐丁和正兵人手不够,全都陷了进去。“杀狗官兵”“官兵不拿我们当人看,闻香大教破城之日,便是好日子来到的时候”听口音,这些喊叫的人基本都是湖南人,应该就是闻香教混进来的教众,红娘子正在想的时候,却见那正兵把总被一个难民打扮的男子从背后敲破了脑袋。鲜血四溢,全都喷溅到了身上,什长大惊不已,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刻抽出刀,大吼着将那人砍死。但这一下又激起千层浪,那些隐藏在其中的闻香教众趁势暴起,在混乱中对巡检司的盐丁和正兵下手。把总被杀,正兵一时间失去了统一的指挥,被闻香教众冲个措手不及,和盐丁同样是死伤巨大。“快去通知高将军,就说后街出事了”一片打斗喝骂声中,红娘子带着女兵们冲进人群中,这些闻香教众手里兵器什么式样都有,打起来攻势凶猛,女兵们很快就出现伤亡。红娘子心如刀绞,看准一个头目模样的男子疾冲上去,那男子却是淫淫一笑,明显是没把她当回事儿。这种乱象下,闻讯赶来的兵士们与盐丁既不敢放走一个人,也不敢贸然就这么冲进去,只能是先将这条街封锁。“杀了你这狗贼”红娘子一声娇喝,一剑刺出,终于将那小头目模样的人杀死,见血后她没有一般女人的惊慌失措,却是情急大喊:“不要乱,这些都是闻香邪教的人”但是她的声音却没起到任何作用,周围依然是哭声喊声连成片,正这时,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却是董有银带着登州营战兵终于赶到。“不许放过来一个”董有银抽出钢刀,大喝一声,战兵们随即分成两股,其中一队抽出钢刀闯进人群,这些战兵只认命令不认人,但凡见到手持武器的,无不是一刀砍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登州营战兵亮闪闪的一片铁甲刀枪,让所有人心惊。街道两侧虎枪成片的立起,战兵在人群外结成一道阵型,董有银身披铁甲,亲自督阵,绝不放过去一个人。董有银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他一直在犹豫。第二百五十四章:巾帼杰女红娘子“这登州营的人居然如此凶狠”人群中,唐翔麟低骂一声,看到不远处一袭劲装的红娘子,脚步又停了下来,手指结成环放在嘴里,吹出一声唿哨。这声唿哨在周围的喝骂喊叫中并不响亮,但闻香教的教众依然听得明白,立刻就是扔下手中兵器,呼啦啦向周围退散,妄图重新隐藏在人群中。红娘子秀眉一凝,这声唿哨登州营的人可能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一定能明白吗,但对于她来说却太过熟悉。手中的长剑挑了个花,她越步而上,紧紧拽住眼前可疑那人身上的灰色披衣,出口喝问几句。那人明显步子一顿,头也不回的道:“军爷,放过小的吧,小的是潍县的难民,来平度”“唐翔麟”不等他话说完,红娘子便是娇喝一声,手紧紧抓住他不放,唐翔麟低吼一声:“红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唐翔麟冷不丁回过头,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短刃刺出轻巧的避开这道攻击,红娘子不甘示弱,抬起小腿冲他用力踢过去,却被这唐翔麟一下握住,只见他张开满口的黄牙,淫笑几声,又是多捏了几把。“淫贼”红娘子抽回腿,持剑与唐翔麟打斗在一起,红娘子这一身红衣很快就引起阵中督战的董有银注意,董有银顿时怒声道:“娘的,她怎么进去了”“来一哨人,进去跟本将把红娘子救出来”董有银没什么迟疑,提着大刀,带上一队战兵冲杀进去,就算是偷袭,闻香教众手上的兵刃也难以对身披重甲的登州营战兵造成伤害,董有银很快就突进到红娘子的身后。这时,董有银正想吼出什么,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去,那个可疑人的尸体已经倒在血泊中,红娘子本就是一身红色劲装,此刻更显得血腥,剑都在滴着血。看了一眼吃惊的董有银与一众战兵,红娘子跃起几步跳到台子上,拎起唐翔麟的脑袋,高声道:“大家看一看,这就是闻香教的香主,唐翔麟他在河南胡作非为,到处煽风点火,登州营将士之所以清查全城,就是要找出这些人,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一定要协助登州营的将士们把这些邪教教徒找出来”红娘子话音落下,场中逐渐寂静下来,百姓们面面相抵,没多久,又是渐渐议论起来,战兵们没放过任何机会,几乎是同一时间,纷纷挺枪上前,将所有人围在一个小圈子里。百姓们都是恍然大悟,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情绪高昂起来,有人大喊道出声却是方才那个父亲被唐翔麟退死的青壮。“一个一个的查,这些闻香邪教的教众,万万不能姑息,我要为我爹报仇”这青壮喊完,又有一个妇女说道:“将军,快查吧,我们都会配合的”百姓们纷纷出言,尽管登州营到莱州府没多久,但实行的土地政策却是真真正正让大家生活改善,就连一些后来的流民入册后基本都有荒地可以开垦。“这家伙拿着短刀,我看就像是闻香教的,查查他”“还有这小子,听口音是湖南来的,鬼鬼祟祟的俺们看不像是入了册的,刚才那声唿哨后明显就要跑,先查查他”“对,大家把这些乱贼都揪出来”百姓们义愤填膺,不断有人自发的将隐藏在人群中的闻香教众生拉硬拽出来,有些情绪太过激动的,甚至对这些人拳脚相加。红娘子放下剑,对周围人抱拳说道:“我在这里先行替王镇台谢过大家,为了登州营能尽快的平息祸乱,你们受苦了”说到这里,红娘子环视场中,继续说道:“不论如何,王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