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站着的将官们听到这件事后都是群情激奋,叫叫嚷嚷的要领兵出战,剿灭了那什么革左五营。按王争的想法,革左五营与自己素无交集,不管这批流寇的名声是好是坏,既然来到山东地界,干的就没什么好事,登州营不能放他们从容的离去。怎么说眼下的山东名义上也是登州营的地盘,哪能是流寇闲来无事抢一把的去处由于实在对这件事太过担忧,颜继祖和刘允中好说歹说也要来一同参加,说是想亲眼见一见登州营好汉的真容。此刻颜继祖站在和王争相同的位置,看着台子下跃跃欲试的几百名军将,忽然感觉所谓的革左五营并没有那么令人担心。以往颜继祖也参加过不少总镇的军将议事,一旦谈到出兵,各地的武将往往都是避之不及,巧立名目。有说爹娘死了要披麻戴孝装可怜的,也有说刚娶了房媳妇还没来得及生儿子,是家里独苗的,甚至有人说自己肚子疼不能领兵打仗。反正这些武夫歪七劣八的什么可笑的由头都能给你弄出来,目的却还是一个,都不想带兵出去抵御贼寇,因为都觉得是送死。但这天看了登州营的军将们,颜继祖和刘允中觉得这好像不是在一同个世界。以往总是纳闷登州营为了总能屡获大捷,取得各种不可能的胜利,这回两人忽然想明白了。自打成立之日起,登州营往往有一些一文不值的军将忽然在某场战役中斩获大功,一飞冲天。上行下效,身为总镇的王争每战当先,下面的将军们自然士气大振,奋勇杀敌,还有登州营的军功制度,他们也是有所耳闻。颜继祖毫不怀疑,眼下这几百号虎背熊腰的军将可能来自天南海北,其中会有流亡的难民、种地的农户、破产的大户子弟,也可能会有投笔从戎的文人士子这些人在战场上用拼命三郎的劲头获得一笔笔军功,几乎每场战役后,都有无数的草根军将崛起,汇聚在自己身边这个人,也就是山东总兵王争的麾下。试问,这样一支军队,如何会战不胜区区流寇第二百七十七章:革里眼进逼临清夜没什么好动员的,也不用军议司再连夜想对策,在山东巡抚颜继祖和监军刘允中的目视下,王争率领登州营的兵士出城直奔邱县。在这次著名的历城军议过后,各处的文官武将们总算是微微安下心来,登州营有了动作,总归是能给自己个放松的理由,谁也不愿意整天老是那么紧绷着。按登州营以往行军的速度,东昌的知府已经断言,三日左右必定会有援兵来到东昌府,这话一说出来,上下都有些轻松。不过也是奇怪,前些日子打着革左五营旗号的流寇自打攻陷邱县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而且也没听说在邱县内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少官员开始单方面的去臆想,也许这些流寇根本就不是威名赫赫的革左五营呢,也许来的并不是革里眼,其实只是路过的几千个流寇。这么一想,本来就因为登州营出兵而有些松懈的防务就更是废弛下去。在七月份的头日,距离邱县几十里的临清州知州已经是下文书取消宵禁,尽管守备表示反对,但知州已经下了令,武将说的还能算是话吗前些日子来了不少从邱县过来的难民,本来害怕其中有流寇的奸细,临清守备没有一直都是紧闭城门,不敢放一个人进城。这天一早,便有人拿着知州大人的文书叫嚷着开城,门前把总说要询问守备的意思,但来人根本不在乎这些,说你是听知州的还是守备的那把总顿时懵了,只好下令拉闸开门,外头那些看着也是无关痛痒的难民,放进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成百上千衣衫褴褛的难民一窝蜂涌进城内,两侧的临清兵看着这一幕有些人还在偷笑,看看这些连狗都不如的泥腿子,还是咱兵爷过的舒坦。“流寇打来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胡乱的喊了一句,方才还在讥讽难民的临清兵立马就是一个激灵,想都没想钻到难民堆里就要挤进城。谁成想这事最后闹了个大笑话,守门的临清把总听难民中时不时传来嗤笑声,顿时觉得颜面无光,恼羞成怒之下“噌”的一声抽出佩身腰刀。还别说,这种把戏还就是百玩不厌,将刀握在手里,看着那些难民畏惧的目光,把总都感觉自己高大强壮了许多。不过这临清把总还没来得及作威作福的说出什么,却听城楼上一个临清兵喊了句话,当时周围乱哄哄的也没听清。把总没管那么许多,握着刀走到方才笑最欢那个中年男子身前,想要狐假虎威的吓唬一番。临清把总得意的将刀在这中年男子头眼前了晃,根本没注意到这男子眼中亮起的一抹戏虐,仍是在自顾自的杂耍。中年男子趁着临清把总大意,方才还是空无一物的手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柄短刀,猛的扎在临清把总喉咙上,顷刻间便是血流如注。守门的临清兵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惊愕的见到自家上官躺在血泊里抽搐,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然是一片乱象。难民乱做一团,大部分的都是慌乱的四散,不过其中有些人撕扯下身上的破烂衣袄,竖起一杆红色大旗,招摇的喊道:“革左五营到了,杀狗官兵,到了俺们翻身的时候了”“杀狗官兵”城下的临清兵只有十几个,根本分不清谁是难民,谁是混迹进城的流寇,一时竟忘了关门。有些难民容易受蛊惑,听到是革左五营到了,转头便奔着临清兵喊打过来,没多久,城下的十几个临清兵横七竖八的步了那把总后尘。正这时,城上不知如何是好的临清兵震惊的发现远处扬起一片尘土,无数流寇正举着红色大旗朝自己这边杀过来。大旗上赫然刻着“革里眼”三个威风凛凛的大字。人都是有个适应的过程,城上的几十名临清兵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跑下城就是送死,官衔最大的一个把总咬牙在城上组织起防御,又有兵士捡起沾满了尘土的铜锣,不要命的“咣咣”敲起来。“革里眼来了”“流寇进城了”很快,这些消息就传到了临清知州衙门,知州再没方才断定太平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唯一下的命令就是调集民壮护卫府衙。相比之下,临清守备反应就已经是尤其的迅速,听到铜锣示警后第一时间就调集营兵赶到北门,与正入城的流寇和难民厮杀了起来。这个时候,根本不用再管什么难民和流寇,好比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差距,可怜兮兮的难民若得不到好的安置,转头也就成了流寇。守备带着家丁走在最前面,无论难民还是流寇都是一刀下去,连带着营兵的士气也高涨起来。城内的大户们听到流寇进城的消息都是吓得够呛,但反应也很快,二话不说就第一时间关紧大门,吩咐家仆将能搬动的东西都用来堵门。流寇经过的地方,那可都是寸草不生。不过话说回来,登州营不是在几日前就说已经出兵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难道和那些半吊子官军一样半路跑了不成临清这边的官军和流寇其实也差不多,穿着破破烂烂的鸳鸯袄,还不知是多少年前发下来的旧货,手里的刀枪多也是腐烂生锈,战斗力十分有限。好在守备带着一批铁甲家丁赶到,这些人有些拳脚,也敢跟着上官死战,堪堪稳住了局势,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官军在革里眼大军杀到城下之前居然将城门夺了回来。这可是城外流寇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往常无论是坚城与否,只要城内混进去自己人就没有打不下来的。眼看着城门渐渐关上,就差那么几步,流寇们都是气的跳脚。不过这形势对于临清兵来说依然算不上好,城外的流寇黑压压一大片甚至蔓延到了卫河边上,城内临清兵总数也就是人家一个零头,这城要怎么守况且,眼下城内的乱子比城外更大,到处都是慌乱逃窜的官兵和百姓,一些大户还叫着让官兵开门出城避风头。本地这位朝廷任命的守备难得没有慌乱,居然带着家丁打开封存了不知多少年的府库,搬上城八门虎墩炮与不少鸟铳、三眼铳等火器。守备大将没有跑,带着家丁坐镇城上,这给了临清兵很大鼓舞,本来已经轻度溃散的官兵渐渐又是开始整队聚集。这位朝廷守备脸色苍白的看着卫河岸上,这流寇多得一眼望不到边,怕至少要要有上万人,眼下正在城外汇集列阵,看那一个个叫嚣的样子,简直牛气的不行。很快,守备看见衣甲杂乱的流寇中出现一抹亮色,一众衣甲还算整齐的壮汉簇拥着一个人来到城下,扛着革左五营首领“革里眼”的大旗。那革里眼豹头大脸,呲着一口黄牙,拎着一根狼牙棒大摇大摆的在城下晃荡,十分不将城上临清兵放在眼里。革里眼贺一龙满脸轻松,朝廷的守备尽管拒守坚城,却依旧是冷汗直冒,根本不抱有打赢的希望。第二百七十八章:临清武卒死不退面这就已经相当于在面对面,两方几乎就只隔了城门和城墙。城上的临清兵起码比起邱县那些废物兵痞来说还是强出不少,这个时候都还在城上严阵以待,的确是有些少见。这位朝廷任命的守备已经想的很明白,这种时候傻子才会出城,尽管没有打胜的希望,但现在山东却也不是原来的山东。若还是刘泽清当总兵,毫无疑问,刘部听到这消息只会撒腿便跑,更别提来援救,但眼下的总兵官已经是王争,刘泽清早死了。王争这个名字在山东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尽管这位守备了解并不多,但却依然能十分肯定的说,登州营一定会来援救,很明显依城固守才是最为稳妥的上策。若是能成功坚持到登州营来援,也能算是一个功劳。听说登州营在重新摊派军将分守各地,这位守备心里不免有些火热,若是能凭借守城的功劳进入登州营,从各个方面来讲,都要比跟着腐烂到根子上的朝廷好很多。不过这只是守备的一厢情愿,刚刚缓过神来的知州大人又传来命令,要他率官军出城与贼军决战,一举而歼之,决不能放任贼寇嚣张。要是普通的兵丁听到怕是会笑掉大牙,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吓的差点连衙门都堵上。守备听了这个话,当场脸就拉了下去,他没说什么,但身边的家丁中却有人暗自嘀咕,这位知州怕不是个傻子。临清知州虽然注重名节,但却并不是个清官,城外除了那些大户的土地,还有大片的财产属于在他名下。两方都不能容忍自家权益受到损害,早把流寇围城这档子事忘到一边,火热的开始讨论要与贼寇决战。眼下,临清的知州大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催,一定要让这些武夫出城与流寇开打,自家的土地和财产不能被夺去。守备权当没看见,但没过多久,城内的一些大户们带着知州的文书命令又来了,牛气哄哄的说是让他必须出兵。文贵武贱,尽管知州的品级比守备要低,但守备却不得不听他的指挥,平日城内外大事几乎也都是知州说了算,到最后居然只剩下出城送死这一个办法。刚刚鼓足些胆气的临清兵们顿时都是义愤填膺,有人说干脆投靠革左五营算了,将那知州老儿从府宅里揪出来砍头。尽管心中有所不满,但这位守备心里却仍是对流寇看不起,跟着登州营这样的天下强军才是男儿所向,那些流寇到处劫掠算得上什么守备义正言辞的否决了兵士们的话,但也没有勉强,说不想出城的可以留下刀枪回家,他是一定要带着家丁与流寇死战。临清兵尽管比寻常的官兵强了不少,但却依然没有什么东西能留下他们,想让他们跟随这位守备死战,仅仅靠着一腔热血是办不到的。所以守备话音刚落,人数就少了三成。,到最后陆陆续续的走了接近一半,许多人觉得,就算面子上过不去,但也好过去打这场明知必死的战斗。外面的流寇们虽然叫嚷不已,但却并没有任何重型的器械可以用来攻城,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临清的城门大开。临清兵乱哄哄的跑出来列队,在家丁的压阵下堪堪稳住阵型,看样子居然是要和流寇打一场正面对正面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