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买感情吗”“傻孩子,我们在他们困难时借钱给他们出去闯荡,这事本身便是情义,这是用情义换情义。”林清婉道:“你以为感情是用什么维系的”“是用交流,你来我往,这是礼,也是情义,感情便是这样慢慢累积起来的。”“你看你与尚家,”见林玉滨垂下眼眸,她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管你二舅舅和二舅母怎样,因你从小便寄居在尚家,跟尚老夫人和尚家兄弟姐妹的感情更甚于林氏这边,哪怕是现在,你心里对他们也更亲于你六叔公他们吧”那是当然,哪怕她住在林家别院,但这三四年来见三位叔公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哪有什么感情“同样是外家,你看我与连家可有联系”林玉滨一呆。“看,这就是区别了,来往得多了,感情自然便有了,我每隔一段时间便带你回宗族不止是为了给你父母烧香上坟,更为了让你跟族人多相处相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以前,你祖父对宗族心有芥蒂,不愿意见他们,你父亲好些,但也疏离他们,所以才造成林氏势大,权却集中在嫡支的弊端。”林清婉道:“若我们嫡支人口繁茂也就算了,偏人丁凋零,所以你父亲一去,我们姑侄便无所依靠。不仅没有依靠,族人还会因为利益跟外人勾结起来对付我们。”“为什么”林清婉沉着脸道:“因为我们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只怕连陌生人都不如,是利益相悖者,相比之下,外人可能还更可亲些。”窥天镜中演示出来的林玉滨为什么结局凄凉因为她于大家来说不是可以合作和依靠的族亲,而是一个怀抱金砖的陌生小孩。六叔在族里算是公正的了,但就是他内心也觉得林玉滨占有了林氏的资源,所以纵容了族人对她的逼迫。而林玉滨没有能力守住林江留给她的东西,她太小了,而世道没有给她成长的时间。不止林氏宗族,赵氏,尚家,甚至是朝廷,全都瞄准了她手里的金砖,却不知道林江已经把实心的东西都捐了出去,她手里抱着的不过是个空壳,只够维持她的生活而已。没有人相信林江会不给自己唯一的女儿留后手。哪怕是现在,林江生前将捐献的东西都公之于世了,世间依然有不少人怀疑他给她们姑侄留了宝贝。没有什么感情是不需要时间沉淀的,哪怕是母亲于孩子,也是在怀胎十月后一日一日的喂养下才感情愈深。所以她希望林玉滨能够经营好与林佑这一代子弟的关系,这样哪怕她走后八叔公他们心生邪意,这些林氏将来的中流砥柱也会为了她挡一挡。林玉滨心里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小,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血缘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对吗”“我们初回苏州时,宗族那边为了从我们手里夺那两个小庄子可以让妇孺到我们家来哭,走在街上,孩子们远远的看见便躲开,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上前,只会躲在暗处偷偷的打量;可现在我们回宗族,看见的每一个人都会停下恭敬的叫一声姑奶奶和大姐儿,有的人远远的看见了还要跑过来打声招呼,为什么呢”林清婉道:“我是帮扶过不少族亲,可绝对没有对每一个人都伸手,可他们依然从心里认可了我们姑侄。”林清婉起身道,“你用心去体会吧,待你弄懂了这个,和尚家的关系你也就懂了,不必再心中烦扰。”林玉滨只隐隐摸到了边,第二天一早大门就被敲响了。林管家开门一看,立即把人往里请,然后就进来请林玉滨,“大小姐,族长带着传少爷他们来给姑奶奶请安了。”“姑姑上山去了,”林玉滨起身道:“先把五叔他们请进花厅,让下人上茶。”说罢她起身到前面去招待。到了花厅便被里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这,来的人好像有点儿多林润正背着手看墙上的画,见林玉滨出来便招手笑问,“这画上次来还不见,是新换上的”“是,”林玉滨定了定神,上前和他行礼,叫了一声“五叔”后道:“这是姬先生送给姑姑的,姑姑很喜欢,今儿一早便取了出来挂上了。”林玉滨从丫头手里接过茶奉给他,眼睛扫过厅下排排站着的青年,咽了咽口水问,“五叔,怎么堂兄他们都来了”林传就挤眉弄眼的笑道:“玉滨妹妹,我们这里可不止有堂兄,还有堂侄呢,你一定认不出来吧”林玉滨脸上便有些尴尬。她就算和族人来往多了,见的也多是老太太,太太和堂姐妹,堂侄女们,林佑,林传几个她是认识的,但如今厅里站着的估摸有二十来人,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她几近有一半不认识。林润狠狠地瞪了林传一眼,道:“你们一年到头也不想着来给你们姑姑请安,你们妹妹怎么会知道你们”又指了辈分更小的几个道:“还有你们,你们姑姑站在眼前都不知道请安,难不成还得你们姑奶奶出来才行”此话一落,立刻站出七个青年来,纷纷给林玉滨作揖,“侄儿拜见姑姑。”林玉滨目瞪口呆,回神后立即学着姑姑的样子抬着下巴伸手道:“不用多礼。”她摸了摸腰上的荷包,憋着笑道:“姑姑也不知你们来,一时没准备,一会儿再给你们见面礼好了。”众大侄儿:“”林传同样憋着笑问,“妹妹,可有堂哥的”林玉滨瞥了他一眼道:“妹妹不敢越过堂哥去,不过堂哥要想叫我一声姑姑,一个见面礼我还是给得起的。”林传便忍不住感叹,果然,时间就是刀啊,每一个人都被雕琢了,看以前害羞温柔的大小姐也变得强势起来了。“谁要叫你姑姑”林清婉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交给丫头,踏步进来笑问。花厅里的青年们一凛,这才发现林清婉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门口了。林传立即低头道:“侄儿在跟妹妹开玩笑呢,姑姑您回来了。”林清婉点头,走向林润,“五哥来前怎么不提早说一声,我好扫榻相迎。”“我们兄妹之前哪还讲这些虚礼”林润见她裙角微湿,便看向外面问,“下雨了”“没有,只是山中湿润,沾了一些。”林清婉不在意的请林润坐下,自己也在上首坐了,这才看向厅下站着的这二十来个青年,笑问,“这是怎么了,集体来我这儿串门”林玉滨默默地在姑姑身后站定,也好奇的看着厅下的人。“都是族长的后辈,我带他们来给你请安的。”林润看向林传,林传立即上前一步撩袍子跪下,后面立即呼啦啦跪了一片。“侄儿侄孙拜见九姑姑九姑奶奶”林玉滨眨了眨眼,林清婉也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扶额笑道,“起来吧。”她扭头看向林润,“五哥,我可没有赏钱给他们。”“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们是晚辈,来给长辈请安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林润道:“而且他们皆是来拜谢的,多亏先前你支助他们,他们这才有了一番事业。”林清婉微微瞪眼,“我记得从我这里借钱的只有十三人,怎么来了这么多”当下便有一人出列道:“侄孙从您这里学了两门手艺,临走前您还特意让管事教了我们管理之道,说来便算是三门手艺了,侄孙在外有所成,回来自然要来拜谢姑奶奶。”第269章 全得罪了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拜谢,林清婉忽然就有了一种子孙满堂的感觉。她摇了摇头,将这种诡异的感觉驱出脑海,让众人起来,“你们能有今日的成就还是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和聪明才智,我和族里能帮你们的到底有限。所以你们出门在外,不要过多依靠家族,不论何时都应谨慎小心。”“这一次我们林氏侥幸能赢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们做事不密,提前叫我们知道了,而我林氏如今在江南还有些薄面,更因为他们用的是鬼魅伎俩,所以哪怕我们能力不足,他们也才一败如山倒,”林清婉道:“这其中但凡差了一环,我们都赢不得这么漂亮,最多也要两败俱伤。”“所以你们不用为今天的成功而窃喜,而应该感到庆幸,这一刻,上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林清婉低头抿了一口茶道:“可是老天爷不会次次都站在我们这边,下次你们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林传他们面面相觑,还以为姑奶奶知道他们抢了赵家不少生意她会高兴呢,竟然一见面就训他们吗“你们自己想一想,赵家用的那些鬼魅伎俩未败前,你们知道自己接的单子有误吗”众人脸一红,他们还真不知。林清婉点了点茶盖,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们道:“也就是说,若他们不是自己露了马脚,你们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人家是在坑你们了”林传等人低头,羞愧的反省。林润心中的喜悦也散得一干二净,他沉思许久道:“孩子们阅历不足啊。”“阅历都是靠时间累积的,也没有谁生下来便有经验,我不希望你们非得跌得鼻青脸肿才能累积经验,”林清婉腰背挺直,注视着他们认真道:“我们要求不了坏人不坑害你们,但我们可以要求己身。”“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你们不论在外做什么生意,都要谨慎小心,此乃其一,其二,做人也好,做生意也罢,要诚信为主,你行的端,立得直,一些鬼魅伎俩即便一时赢了,你们也能很快立住自身。赵家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林传等人恭立,齐齐应了一声。出去闯荡两年,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喜欢跟长辈唱反调的小子,听得进去话,会思考,自然也知道林清婉的这些话是为他们好。林清婉点到即止,以免说多了惹人厌烦。她收了话音,挥手道:“既然来了就在家里用过饭再回去吧。”林玉滨就带着他们下去,留下长辈们说话。林传一直提着一口气到了外面才松下,他左右看了看后问,“玉滨妹妹,佑堂兄呢”“佑堂兄留在京城了,”林玉滨看了他一眼道:“他进了吏部,因假期有限就不回来了。”林传惋惜,还想让林佑看看如今他的成就呢。“五叔和姑姑说话,你们看是在花园里逛逛,还是去庄子里走走”林玉滨站在岔路口停下,看着他们道:“我们也是才回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林传就笑道:“妹妹也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讲这些虚礼”他想了想道:“妹妹要是不介意,我们倒想去纸坊看看,你也知道,如今我们手上都有纸坊的生意,可跟你们家比起来却差远了,所以想再去取取经。”“纸坊离这里不近,你们要去也行,得自己过去,午时前回来就好。”纸坊分为内外两重,内坊做的是竹纸,那里一般人不给进的。他们要去也是去外坊,专门做草纸的地方。现在草纸已经不是原先的草纸了,工匠们改过还几次配方比例,现在的草纸质量分为四种,最好的那种已经赶上市面上最常用来书写的纸张了。而林传他们手上最多也只有两个配方而已,还是花了大价钱请了工匠帮忙改良,互通有无后才有的。这就是差距了,没办法,谁叫他们手里没养有工匠呢就算现在开始养,要培养他的忠诚度和业务能力也得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林传他们是打着从林清婉这里买方子的主意。不过这是之后需要谈的条件,现在嘛,他们可以先跟纸坊学学他们的管理模式。林家名下有这么多产业,却一点儿也不见林姑姑忙乱,可他们手中才有两个就忙得焦头烂额了,他们很想知道林姑姑到底是怎么管的。怎么管的当然是丢给底下的人管啊,林清婉只要处理一些连管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好。然后便是看总账,至于坊里的事自然是底下的管事在管。现在各处被任命为管事的人对林家的忠诚度都很高,至少林清婉觉得自己会背叛林家,他们也不可能背叛,所以她放心得很。林传他们呼啦啦一群人全跑纸坊去了,花厅里,林润和林清婉的话题才刚刚开始。“江南这边的事你都知道了”林清婉颔首,“昨晚上钟大管事与我说过一遍了。”林润就叹气,“林赵两家本也是亲戚,祖上还是世交,实在不知怎么就弄成了今日这样。”林清婉冷笑,“赵家认为其先祖不能独掌一军是因为先祖打压,甚至他的死也是因为先祖嫉贤妒能。”林润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道:“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先祖提拔了多少军中将领,为何独独针对他赵氏何况,赵家先祖”林润憋下话,非议已逝的前辈实在不道德,可赵家先祖有什么贤能他怎么没听说过林清婉同样表示自己没听说过,她不在意的挥手道:“算了,偏见已成,不必再费心去解释,说到底也是为了利益而已。”林润就皱眉。“不然我兄长在世时,两家怎么就相处和睦,我兄长一死才曝出这所谓的先人隐秘”林清婉冷笑,“不过是看我林氏式微,想要取而代之罢了。”林润就绷紧了下颌,一拍桌子道:“就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