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的没降,反而往上升了一点点,至少江南这片是这样的,所以今年江南的农民们小赚了一笔,加上秋收过后大家开始泡豆子做豆腐,以及泡秸秆做草纸,日子过得更宽松了。可北疆的东北军却过得很艰难。四皇子来信说,因为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草原上大灾,辽人一直蠢蠢欲动,今年入冬后草原上的天气也算不上好,虽没有大灾,可辽民开春损失了一笔,今秋的收成并不好。不仅有辽人私下南下打草谷,还有辽军逐渐向边境集结的迹象,入冬以来,五百人以上的冲击已不下十次了。今年只怕和辽国的一场大战要免不了,所以他们和楚国的关系更得搞好。四皇子还请林清婉帮忙劝说一下钟如英,让她最近没事少去挑衅楚国,真要跟辽国打起来,楚国万一找了借口趁火打劫怎么办林清婉觉得很有道理,提了笔正想给钟如英写信,易寒便一身风霜的从外进来,手里捧着一只鸽子。“姑奶奶,是钟郡主的加急信。”鸽子腿上涂了红痕,表示是十万火急的事,易寒解开信筒交给林清婉,这是需要她亲自打开的。林清婉吓了一跳,连忙拿刀拔掉信筒,抽出里面的绸带,展开一看,手都抖了一下。“出什么事了”林清婉揉了揉绸带,沉着脸道:“西蜀攻楚。”易寒大喜,“这是好事啊”林清婉却接着道:“钟姐姐没忍住,也向楚出兵了。”易寒:“”他和林清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问道:“所以钟郡主的意思是”“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来问我,若她一冲到底,我能否保她。”“可是姑奶奶,辽国也在虎视眈眈呢,一个不好,这是会亡国的。”“我当然知道,可现在再去信阻拦她已经晚了,”林清婉道:“她从不是一个犹豫不决之人,哪怕是错了,她也要将错就错的。”“这”“而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易寒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是知道这不是太平盛世,但江南一直承安,要不要突然就有这种天下大乱的节奏他定了定神才问道:“西蜀为何攻楚”“我不知道,”林清婉垂下眼眸道:“信中没说,不过西蜀与楚国矛盾由来已久,今年楚国之所以如此安静不就是因为西蜀”可这也太突然了。林清婉也觉得很突然,想了想,起身道:“走,去文园,我要见一见姚先生。”“可是天已黑了。”“城门未闭,我们抓紧时间。”林清婉担心,若这是西蜀和楚国的苦肉计,那大梁可就真的危险了。别怪她脑洞开得大,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易寒连忙去准备马车,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家里其他人。林玉滨首先赶来,“姑姑,出什么事了”林清婉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我去找姚先生说些事,你回去休息吧。”尚老夫人也派了人来问,林清婉就笑道:“我出去有些事,晚上就不回来了。”顿了顿后道:“明杰要是回来了,让他明日去别院里找我,我有些事交代他。”林玉滨应下,送林清婉上车。见她眉头紧皱,林清婉想了想便道:“是边境不安定,我去找姚先生问计,你别担心。”林玉滨蹙眉道:“姑姑也要保重身体啊。”“放心。”第388章 请教林清婉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夜风寒冷,白枫将毛毯盖在林清婉的膝盖上,见她紧蹙着眉头,便安静的退到一边。易寒带着护卫们骑马护在马车四周,因为四野黑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赵家的覆灭让留在江南的辽细作都被拔出,所以这一路上没有变故。进了文园,易寒便稍稍松懈了些。林安听到动静,亲自来开文园的大门,易寒道:“姑奶奶要去求知苑。”林安立即着人提了两盏灯笼送人过去。林清婉微微撩开帘子道:“动静不要太大,我们悄悄的过去。”马车便绕过了求知苑的前面,径直往后面的房屋去。姚家此时正是一片欢声笑语,似乎是姚先生的一双儿女做了好诗正与父母炫耀,林清婉隐约间听到了姚先生爽朗的笑声。她脚步微顿,站在门口停了一下才示意易寒去敲门。门内的笑声没停,几人听到一串脚步声又急又欢快的跑来,“我想一定是崔师叔咦”少年看到林清婉一愣,然后连忙后退一步行礼道:“参见郡主。”林清婉站在门外微笑道:“小公子客气了,夤夜来访,还望见谅。”少年激动得脸都红了,也没来得及进去通知父母,直接侧让道:“郡主来,是蓬荜生辉才是,您快里面请。”姚时夫妇已经听到了动静,和女儿双双出来一看,纷纷惊诧,“郡主怎么来了”林清婉苦笑,“打搅姚先生了。”姚时却知道若无要紧事她不会这时候上门的,连忙请到:“郡主快里面请。”姚太太也知道他们有急事商议,将一双儿女支开,亲自去给俩人沏茶,姚时请了林清婉去书房。等姚太太端着茶回到书房,正好听到林清婉道:“姚先生,西蜀和楚国开战了。”姚太太脚步不停的送茶进去,林清婉连忙起身接过,然后才说出下半句,“我大梁只怕也要和楚国开战了。”姚太太的手这才忍不住一抖。姚时也没想到是这样大的消息,忍不住问,“大梁不是才跟楚国和谈吗,为何要开战”林清婉苦笑,“镇守洪州的是钟郡主,具体发生了何事我不知道,但显然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来此只为问姚先生一句,西蜀是真和楚国开战,还是假的”要是瞬间明白他的顾虑,沉吟片刻后道:“西蜀不可能和楚国做戏。”至少以这两年流露出来的消息看,西蜀不可能信任楚国,所以假打仗来坑梁国是不可能的。林清婉就松了一口气,起身对姚时行礼道:“多谢姚先生指点迷津。”要是不能得到肯定答复,她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要是毕竟曾是一国宰相,其目光远见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这两年通过各地学子源源不断的消息反馈,他了解的时事并不比林清婉少多少。最重要的是,身为前江陵的宰相,对于各国的恩怨纠葛,他比林清婉更了解。果然,在林清婉说完后,他便挥了挥手更加详细的解释道:“西蜀和楚国矛盾由来已久,现在楚国的黔州一带就是从蜀国抢过来的,而十八年前,西蜀曾一度趁楚国帝位更替时从北攻至楚国的朗州,直逼楚都。我们和楚国合作还需步步提防,更不必替西蜀了。”“所以像请君入瓮这样的事,他们谁也不敢跟谁合作。”姚时蹙了蹙眉道:“可是就算楚国和西蜀不是请君入瓮,大梁此时也不该搅合进去,不是说今年北境一直不太平吗”“是啊,可钟郡主已经出兵了。”姚时闻言不由一叹,“梁帝还是太过柔和,他应该早将钟家军调离洪州的,不论是跟灵州还是东北军交换都要好过由钟郡主直面楚军。”林清婉却道:“谁能比得上她更了解楚军,谁又能比得过钟家军熟悉洪州边境呢”姚时颇为不赞同,“可女子到底易被仇恨左右,楚国与钟郡主有杀父杀夫之仇,这些年跟楚国的大小战事多是从洪州而起。”林清婉却冷笑,“焉知不是楚国挑衅在先姚先生忘了前年的洪州战事在我看来,便是男子也不会比钟将军做得更优秀了。”“那此次的事又如何解释”姚时道:“您既然来找我,显然梁国没有同意钟郡主出兵,可她贸然出兵了,这不是置梁国于不义之地吗”“既不义,又不利,何苦来哉”姚时显然不太赞同女子当政,还想再细说,一直旁听的姚太太就直接上前递了一杯茶给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喉”姚先生就打了一个寒颤,默默地接过茶后不语了。林清婉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低头抿了一口茶,片刻后她起身笑道:“多谢姚先生解惑,今日多有打扰,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行告辞了。”姚太太连忙挽留,“郡主不如留下用个宵夜”林清婉就笑道:“不必了,天气冷,我还要赶着回去呢,来日我再上门请太太一块儿喝茶。”姚太太就笑道:“郡主但有所请,我莫不欣然以往的。”就冲姚太太刚才倒的那杯茶,林清婉就决定喜欢她,所以笑着点头道:“我一定会请姚太太的。”夫妻俩连忙将林清婉送出门外,目送她上了马车离开才掩上门。才关上门,姚太太就忍不住伸手拧了一把姚先生,怒道:“女子当政怎么了,当着林郡主的面,把你那一套迂腐的思想收起来,你先生对钟郡主和林郡主都交口称赞,你哪来的底气看不起人家”姚时忍不住喊冤道:“我没有看不起钟郡主,我只是觉得她留在洪州不合适,应该换个地方”林清婉坐在马车上却认真的思索起来,她不认为钟如英是因为仇恨冲昏了头脑才会贸然出兵,她在边关这么多年都忍下了,为何现在忍不了梁楚迟早有一战,她将来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此时拖着大梁进这个泥沼。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自信,且过于果决,虽未到刚愎自用的地步,可拿定的主意很少有人能改变她的思想。很多成功且自信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包括她自己。所以她这是得到了什么信息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林清婉头疼,信息还是太少,要是现代就好了,一个电话或电报就能交流沟通的事,在这里却需要两天,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行。然而战事和时事都是瞬息万变,谁知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林清婉忍不住敲了敲小矮桌,然后撩开帘子叫了声易寒。易寒脸面跃上马车,“姑奶奶”“明天派两个人去洪州,”她顿了顿后又道:“再派一个人去京城送信,现在京城那边只怕还不知道洪州的事呢,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我们还是得通知四皇子一声。”易寒应下。林清婉又沉默了一下,最后叹气道:“真要与大楚开战,只怕大梁和楚国一样要腹背受敌了,到时候得益的反而是西蜀。”易寒心中一动,“您说这会不会是西蜀那边的计谋”林清婉摇头道:“我不知道,只希望不是吧。”“那钟郡主那边”“让她暂时收拢兵力,就算是要交战,那也要克制,不能大批量的投入士兵,大梁绝对不能给楚国牵制住。”林清婉脸色变了几下,最后紧握着拳头道:“这样一来,我们还有与楚国和谈的余地。”易寒脸色一变,可那样一来,钟如英就成了大梁的罪人了。前年领兵攻打洪州的楚国将领被作为楚国谈判的诚意,在兵败确定和谈后便被杀了。钟如英真要成为罪人,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林清婉揉了揉额头,她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指望她这时候保她,除非她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不然她就只能祈祷着西蜀跟楚国这场仗打久一点。她毕竟和其他将领不一样,朝中多的是人想要搞死她,然后取而代之。回到林家别院,林清婉便洗漱躺下了,可脑子里就跟风暴一样不得停歇。钟如英固执得很,别说她现在不在洪州,就是在,只怕也很难说服对方克制。所以她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若是她不听劝,非要一意孤行,那大梁会如何她又能怎么做呢林清婉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躺不住,起身去书房里写写画画。将各国的关系都圈出来标明,她对着图便坐了一晚,白枫吓得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给她添加炭盆,生怕她冻出个好歹来。直到天明,朝阳从窗户里射进来,林清婉才揉着额头看向窗外,她悠悠的一叹,忍不住轻声道:“也不知按照本世界的轨迹,此事是否会发生。”如果会,那走向又会如何可惜当时林江为了不泄露天机,以遭天道排斥,除了林玉滨的结局和林家的主要仇人是赵氏外便一字不漏,让她想知道也没机会。第389章 放手天上的林江默然不语,暗暗道:当然不会发生,因为按照窥天镜所示,此时正是大梁最为艰难的时候。大梁才艰难的从南汉的战事中脱离出来,结果就遇上了辽大军攻城,楚国再次落井下石,趁势而攻。钟如英巴不得平息战乱,又怎么会主动挑衅楚国而也是这一年,向来体弱多病的玉滨因她和尚明杰的婚事迟迟不定下,而尚家各种流言蜚语不断,她又偶尔得知尚家已挪用父亲留给她的嫁妆,惊怒之下身体终于受不住,导致她在入冬后便病倒,都没来得及看到开春便消逝了。而此时梁帝疲于国事,根本就顾及不到这位功臣之后。而在他调整遗嘱,转而立下将遗产交给林氏保管后,窥天镜中推断出来的结果更不好,玉滨都没活到今年,才及笄没多久就病死在了老宅里。在尚家,她好歹还有尚老夫人和尚明杰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