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心腹悄悄地退下,让人给幹勒和幹准的心腹们送酒菜去,此时夜色已深,天寒地冻的,吃点热的才能感觉活过来。这是在辽营中,安全性自然是有保障的,所以亲卫队只留下了几个人守在帐外,其他人跟着一块儿下去用饭了。等他们吃完再回来替换。丑时将近,正是一天中人最困乏,最放松之时,幹勒和幹准也各自拥着美人倒在帐中的榻上,温迪罕对他们的荒唐目不斜视,他的手因为紧张抖了抖,踉跄着起身,衣摆扫到桌上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正与美人嬉戏的幹勒和幹准没往心里去,继续抱着美人哈哈大笑,可外面守着的亲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才一动脖子便被划破。有一个亲卫毕竟警觉,发出了短促的示警声,幹勒和幹准寒毛一起,才警觉的抬头,温迪罕已经一把抽出旁边的刀,一把砍向幹勒。幹勒下意识的将怀中的美人甩出去,温迪罕刀尖避也不避,刺穿美人后拔出继续朝幹勒攻去,与此同时,一队士兵冲进来,朝着幹勒和幹准就冲去。兄弟俩哪儿还不知他们这是落入了温迪罕的圈套中。幹勒立时大叫,“温迪罕,你好大的胆子,不怕父王问罪吗”温迪罕冷笑,“父王已经仙逝了,以后我就是大辽的可汗,谁还会问我的罪”“不可能,”幹准叫道:“我们出征前,父王还活得好好的呢。”“你也说了是出征前了。”幹勒和幹准面色大变,一边反抗要杀他们的士兵,一边怒吼道:“不可能,我们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温迪罕冷笑连连,下令道:“杀了他们,拿下首级者赏百金。”冲进来的士兵们一听,立即精神一阵,疯狂的冲向幹勒和幹准。能被挑选过来的,既是心腹也是勇士,就算幹勒和幹准再勇猛也挡不住这么多人,所以俩人很快死于乱刀之下。这边的喧哗很快便镇住,林清婉站在帐前,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看向易寒。易寒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应该是结束了。”林清婉就松了一口气,转身道:“夜深了,我们也休息去吧。”第二天林清婉就看到了幹勒和幹准的尸体,因为温迪罕提前叮嘱过,所以俩人虽死于乱刀之下,面容却没怎么损毁,只有幹勒脸上有一刀伤,一眼便能看出俩人的身份。林清婉看向温迪罕,问道:“三王子有把握接管他们手中的兵权吗”“当然,”温迪罕自信的道:“林郡主别忘了,在他们来前,我可是镇守了幽州十年。”林清婉微微一笑道:“三王子能顺利接管自然是好的,那样能省去不少是非。”“林郡主放心。”俩人假意说笑了一下,一转身笑容便都寡淡了起来。温迪罕对心腹们道:“我们时间紧急,必须立刻接手幹勒和幹准手中的兵权。”“可里头有他们的亲兵,更有不少征召来的士兵,想要控制他们只怕有些难。”温迪罕沉思了一下道:“派强兵过去,就说可汗驾崩,大王子和二王子在收到消息后紧急赶回大帐,却被梁人伏击。军中若有人作乱,杀无赦,将幹勒和幹准的心腹找出来,杀鸡儆猴。”不管上京那边梁人是否得手,他这边已经跨出了这一步,那就不可能再往后退了。温迪罕道:“看紧林清婉,再派人盯住定州,一旦苏章有异动,就把林清婉押到阵前,让幹勒和幹准的人冲在第一线。”命令一条条的下去,温迪罕的心腹们一一领命离开。带着易寒回到营帐的林清婉也道:“将笔墨拿来,我要给武侍郎去信。”“是。”兰娜主动的给她端来笔墨,易寒蹙了蹙眉,没有从她手中抢过研磨的差事,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林清婉抬头对兰娜笑笑,思索了片刻后才提笔。林清婉告知了武侍郎幹勒和幹准已死的事,让他通知苏章,收缩兵力,不得与温迪罕为敌。这一次信出去的并不顺利,侍卫在门口被拦下了,温迪罕沉吟片刻才道:“放他走,就看定州是不是真的收缩兵力了,若是,说明他们的确是诚心合作。”侍卫这才得以离开。知道幹勒和幹准真的死了,武侍郎和唐参将激动得原地走了两圈,待看到林清婉让收缩兵力的命令,唐参将又一脸痛惜的道:“若是我们能有援军,此时趁他们内乱,一鼓作气的打过去,说不定还能收复幽云两州呢。”“郡主还在他们手上,不可轻举妄动,你去让人防备对面的辽军,我亲去定州通知苏将军。”可是等唐参将一走,武侍郎却和江钱进房间里找暗语,这次同样是三个字,“内乱,汉”。江钱将手中的一条帕子给他,道:“这是随着信一起回来的。”武侍郎沉吟道:“林郡主这是要辽营从内而乱起来,我问过唐参将,辽营里的汉兵不多,大多数是被掠去的汉人百姓,要让他们造反只怕有些困难。”“不管多难都要试一试,若要让温迪罕全盘掌控军队,那我们大梁可就危险了,阿萨兰部那边还没消息呢。”“我去找苏将军,”武侍郎道:“先前我就与他传过信,就不知他是否联系上了那边的人。”江钱则道:“我给京城去信,让他们给商人们路引来定州。”两边一起行动,苏章完全没想到林清婉还真把幹勒和幹准给算计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沉默了许久才下令道:“将兵力回缩,只守在城墙上,不论对面发生什么,都不许出击。”“苏将军,那让对面内乱的法子呢”“前几天我们交战时抓了不少俘虏,其中有好几个汉人,我现在是能联系上那边的汉兵,可他们都是奴隶,就算造反也是送死,意义不大。”苏将军道:“我想林郡主应该不是让他们送死吧”“那您觉得林郡主是什么意思”苏章蹙眉,“就只有三个字”“是,”武侍郎摊开信道:“暗语只有那三个字。”苏章就挠了挠脑袋道:“怎么就不能多写几个,好歹也写清楚些。”武侍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只这三个字就很耗费心力了,她毕竟不像我们能翻找书本对照,听回来的侍卫说,她身边一直不离人,就是晚上睡觉,都有两个丫头守着她。”苏章就叹气,“除了这三个字还有什么提示没有”武侍郎想了想,将收着的帕子给他,道:“还有这帕子,回来的侍卫说这是郡主身边的一个叫小十的丫头绣的。”苏章若有所思,高声叫来心腹,问道:“前几天抓到的俘虏呢”都在营帐里关着呢。“将那几个汉人找来,我有话问他们。”而与此同时,对面的辽营混乱起来,因为温迪罕突然带兵过来宣布可汗驾崩了,不仅如此,还把幹勒和幹准的尸体给带来了。大营哗然,首先不信的就是幹勒和幹准的心腹,双方冲突起来,温迪罕以血性手段镇压了下去。一口气便处死了八十多人,其中有六个是高级将领,二十多个跟在幹勒和幹准身边的贴身侍卫,其余则是一些中级将领和亲兵。温迪罕接手中东两营的兵权,看着似乎是镇压住了反对他的人,但军中人心浮动,显然很多人心中是不服气的,只不过是因为被一时镇住才没有动作。温迪罕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在上京的消息传到这里前收整好兵权,不然大辽有可能会内乱。第403章 第四百零三章 驾崩尽量让局势更有利于大梁而已。被叫来的俘虏仔细地看了看帕子,其中一人犹豫着道:“这好像是江大哥用的。”他这么一说,另一人也想起来了,“对,就是江大哥用的,是他妹子给他绣的。”苏章和武侍郎对视一眼,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以前叫什么不知道,现在却是叫江三,石将军喜欢给奴隶按照年龄大小来排行取名,他应该是那一批被俘的人中排行第三,所以就叫江三。”“石盏”“对,就是石将军。”那人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江大哥识字,武艺也不错,又聪明,现在已经在营中做一个小书记了,虽然还是奴隶,但立了军功,以后说不定能脱奴籍,成为二等民。”苏章脸色难看,他们汉人只能做二等民吗武侍郎问道:“你刚才说江三有个妹妹”“对,听说他妹妹是跟他一起被俘的,不过半年前她叫石将军送给大将军了。”那人看了眼帕子,声音低低地道:“他常跟我们夸他妹妹能干,才跟他们母亲学过两年刺绣就绣得很好了。”“他在军中很有威望”那人就苦笑道:“我们是奴隶,哪有什么威望可言只要他们不杀我们取乐就算不错的了。”苏章淡淡地问道:“我是说他在汉兵中很有威望”“这倒是,因他在石将军那儿说得上几句话,所以常照料我们,我们也多信服他。”苏章和武侍郎便对视一眼,问道:“他还能跟石盏说上话儿”“江大哥聪明,经常给石将军提建议,且总能说中,所以石将军才会听他的建议。”苏章和武侍郎便明白了林清婉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人把俘虏带下去。几人就忍不住跪在地上道:“将军,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先前也都是大梁人,是他们逼着我们上前线的,求您放了我们吧。”苏章就看着他们淡淡地道:“你们放心,凡俘虏的汉人我们都不杀,待查清你们以前是良民,自会放你们离开。”几人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纷纷磕头后离开。苏章等他们走了才看向武侍郎,“走吧,我们好好用用此人。”入夜,辽军也向后撤了十里,不再攻城,跟定州城保持了一定距离。军中戒严,谁也不许胡乱外出和走动。可那只是在上军营里,在下军营的多是被掳来的奴隶,有汉人,也有回纥人,还有吐蕃人,他们连战甲和武器都没有,衣衫褴褛的靠在一起取暖。他们手边大多放着木棍,这就是他们的武器了。一般攻城时,他们这些人会被赶到前面去抵挡箭矢,只要能冲进一城,然后活下来的,又杀够一些人数的便可以调出下营到中营去。以后不打仗了,说不定还能从奴籍变成二等民。而江三没上过几次战场,他是靠着识字和献计混到石将军身边的,主要做的是文书和账房的工作。此时上军营正乱,所以他大部分时间也留在下军营里,以免不知何时惹了谁的眼被一刀砍了。他是汉人,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在意的。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侧着身子躺在铺位上,手中捏着帕子一直静默不语。纠结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还是悄悄的往上军营去了,却不是去找石盏,而是去古力甲将军那里。石盏是温迪罕的人,所以他才会把妹妹送给温迪罕,可古力甲却是幹勒的人,或者说,他是阿萨兰部的人。他出身阿萨兰部,跟幹勒还是远房表兄弟呢,这一次他不在清算之列,毕竟他的父兄都在朝为官,要是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他的家族不会善罢甘休的。此时天还没亮,可军中已经有人活动起来,江三在营中行走并不显然,所以很快便摸到了古力甲那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弓着身子卑微的去和古力甲投诚了。他是有第二种选择,但他不愿意去选。告发接触他的人那么,现在接触他妹妹的人也会被牵连出来,到时候大梁和那位郡主如何他没心力去管,可他和妹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当了五年的奴隶了,太了解这些辽人了,在他们眼里,他们这些汉人就和蚂蚁差不多,不论他们是否立功,他们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堆蚂蚁一样。不难,心里更不会起波澜,只在于心情好坏而已。所以哪怕他和妹妹立了功,只怕也活不了。甚至对方会为了永绝后患,把下军营里的奴隶都杀了也不一定。所以他只能去听那位苏将军的话,也许他还是不能活,但至少妹妹的希望大了许多。不多时,江三便被悄悄地带入营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五体投地的道:“将军救命啊。”古力甲蹙眉问,“你是石盏的人,怎么来跟我救命”江三脸色惨白道:“就是石将军可能要杀我,我,我听到了大将军和石将军说的话”古力甲眼一沉,忍不住坐直问,“他们说了什么话”与此同时,上京的皇宫里,几乎是在晨曦破晓的那一刻,床上一直硬撑着的辽可汗突的掀了一下眼皮,然后就慢慢的沉了下去,呼吸也随着这一动作慢慢消失。太医脸色大变,摸了摸他的脉后跪在地上宣布,“可汗,驾崩了”屋内的将军大臣们一愣,然后才装模作样的哭起来,其中一个大臣道:“可汗既然驾崩了,那就把三位王子都宣回来吧。”“不行,”一人吼道:“对梁战事刚刚开始,怎么能把王子们都宣回来,那样岂不是正中梁的下怀”“不错,此次刺客肯定是他们派来的,为的不就是让我们大辽内乱,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