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没用”两边都是一群半大孩子吵得乱七八糟,越吵越亢奋,也越吵越绝望,谁也出不去,哭又不是办法,但似乎只剩下哭了。而等两边都吵累了,凤起才幽幽开口道:“听说过九犬一獒么有水无食,谁能活到最后,恐怕才是那些妖孽们想留下的人。”少年那边问道:“你怎么知道”“爱信不信。”两边牢笼霎时间一片寂静,寻常凡人百姓,不懂什么叫九犬一獒,但后面的话总能听懂,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得到妖孽的赏识,就能活下去。有水无食,怎么才能活下去整个山洞静了很久很久,突然,少年那边的牢笼最先出现状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是谁最先动了手,里面似乎打起来了。人影攒动,拳头闷声,似乎在短短时间,十几个人还分成了好几拨,渐渐的,随着骚动平息,那边隐约传来了血腥味。凤起眼眸略深,挑起了眉,这就是人性,有的已经被卖来七八天奄奄一息,有的刚被卖进来还吵得动架,但无一例外,谁都想活着出去。十几个非亲非故的人被关在一起,时日久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暴露着自己是强是弱,所谓弱肉强食根本不需要被逼至绝境,只需要一个契机,每个人心中都藏着魔性,只不过或深或浅罢了。而少女牢笼这边,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人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别看女子柔弱,很多事,男人做的到,女人一样能做。谁也不是家里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依山傍水而生,村里人家的女儿,杀猪宰狗都不会手软的。十几个少女悄然分成了四拨,有实力者也会选择强有力的帮手,平日里交好的也抱成了团,她们的目光自然不会投向刚进来的凤起,而是墙角边那个已经饿昏过去的少女。突然,有人率先一动,伸手就朝着那少女的脖子掐去。凤起仰头一声尖叫,“啊杀人啦”这一声尖叫气势如虹,没有吵架声的纷乱,却传递着一个惊悚骇人的消息。尖叫未落,只听呼呼几声,四只男妖几乎如刮风而来,猛的用手中刀击向牢笼木柱,喝道:“干什么谁敢在此杀人”少女纷纷瑟缩,可男妖已经闻见了山洞里的血腥味,赶忙奔到少年牢笼那边查看,果不其然,死了一个人。男妖气急败坏,“谁让你们在此杀人统统都不想活命了吗”少年们战战兢兢,忽然有人鼓起勇气道:“既然只有活到最后的才能出去,那就胜者为王”“胡说八道谁说的谁说活到最后的能出去了”少年们纷纷不做声,男妖又走到少女牢笼这边,凶恶问道:“那话谁说的”凤起道:“我。”男妖自然认识这个刚进来就编排他们妖界族谱的女子,一时更觉得麻烦透顶,问道:“你为何挑拨他们自相残杀”凤起信誓旦旦道:“我没有挑拨他们自相残杀,只是说,我家曾经养犬为生,养那九犬一獒,也是这般给水不给食,饿不死能活下来的才是最好的。”“胡说八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们要的是最终活下来的”“我猜的。”男妖:“”为首男妖脸色青黑,怒然喝道:“谁也不许在此动手杀人,否则,就休怪我们一个不留”凤起悠然点了点头,既然要生祭,那就必须要活人,那些妖决不允许这里的人提前死了。生祭阵法,通常需要少年少女各四十九,数量明显差得还多,枫叶镇总共就那么多人口,多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而弑杀的苗头一旦被点燃,不是那些妖三言两语就能浇灭的。果然,不出凤起所料,没过多久,那四只男妖去而复返,带来了两包袱馒头。凤起的出现,竟然讨来了食物,牢笼中的少女们人人都能分得一个,狼吞虎咽了一番,再看向她的目光俨然略有不同,更有机灵好事的姑娘凑过来,脆生生道:“姐姐,我看你总在揉脚,是不是脚伤了我早年跟父亲学过跌打手法,我帮你揉揉吧。”凤起略抬眉,其实揉了也没用,麻还是麻,怨气所致,但揉着终归舒坦。那姑娘跪坐在地上,捧了凤起的脚,忽然惊叹道:“姐姐,你人长得美,连脚也这么好看,人又聪明,连那些妖也拿你没辙,我想你是不是来救我们的菩萨呀”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凤起还真不是活菩萨,她只悠然一笑,“是福是祸,那都是命里造化,是生是死,早有天定。若死的值了,下辈子再做人,也能换得一世荣华。”可村里姑娘哪里听得懂这些,只顾甜声道:“能遇见姐姐就是我们命里的造化,我可不想下辈子再富贵荣华,姐姐就是活菩萨,我这辈子就算有福气了。”而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呼啦一下,凤起身边又簇拥过来七八个人,一口一个仙女姐姐,一口一个活菩萨,争着给凤起捶肩揉脚,绞尽脑汁把好听的话说了一筐一筐的,反而把方才老实巴交的大龄少女给挤到了一边。似乎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希望,可说白了,呆在牢笼中就是等死。唯独凤起这等死的过程也不算难挨,虽没有锦衣玉食,但吃喝不愁,隔天过去,她还问那四只妖要了一整条烤猪腿,那些妖为了不让她再生出什么幺蛾子,竟然也应了。正文 第23章 仙门世家就是戏多有吃有喝,还有人阿谀着跟她聊天,外带轮班给她揉脚,凤起觉得这日子也不错。可就过了两天,山洞里又进人了。那天挺热闹的,来了十几只妖,仿佛打了胜仗一般,押进来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不说,有白有青还有红这世道太诡异了,冤家的路竟然窄成这样,她都到这种地方了,还能碰上不是说好不插手浔阳事务么孤竹神童,浔阳嫡系,外带东都那么一帮人,你们就被十几个妖孽给生擒了,要多少地缝才够你们钻的而且,真的是生擒,东都弟子没了断魂枪,浔阳弟子没了腰间药囊,就连叶重琅身上一琴一剑全不见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十几只妖兴高采烈将一众仙门弟子按照男女分开,其中有三名女子,两个红衣武装,一个天青长裙,红衣自然是东都弟子,天青自然是浔阳弟子。看来,欲要讨伐这山上妖孽的仙门弟子又有陆续加入的,那天秦亦清身边,可是没有东都女弟子的。牢笼的门一开,两个红衣武装女子傲然昂首走进来,面色倨傲扫视了一圈,那目光最后自然就落在了凤起身上,谁让她在这牢笼里还如众星捧月一般大享清福呢“嘁,一脸骚气”其中一个红衣女子突然不屑一声。凤起登时一挑眉,招你了没有平白无故你骂我而两个红衣女子面容九成相像,另一人倨傲仰首看向众人,问道:“你们在这多长时间了发生过什么妖孽害人的事没有”牢笼中的少女齐刷刷看向凤起,俨然以凤起为首了,然而,红衣女子站着,凤起坐着,那股子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劲儿,是凤起最不愿意搭理的。骂过凤起的红衣女子气道:“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还想不想活命了警告你们,别不识好歹啊”而这时,秦亦清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师妹,她们都是乡野小镇的姑娘家,没见过世面,别惊吓了她们。”“你闭嘴有我们本家大公子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凤起悄悄挑眉,东都果然是又来了一拨人,本家大公子啊,秦桡而素听闻东都家主秦昱之妻不仅容貌彪悍,那性情也彪悍得一日三餐河东狮吼,其门下女弟子各各巾帼不让须眉,如今看来,确实彪悍得犹如疯狗。那既然来了嫡传的本家公子,秦亦清这个私生子仙门世家就是戏多。而且,秦昱那点儿毛病可也真是遗传得淋漓尽致,秦亦清在外历练当街打野食,秦桡在外历练还带着姐妹花。红衣女子又转头看回牢笼中的人,仿佛也没耐心再多问什么了,直接道:“告诉你们,我们可是来救你们的,一会儿都给我老实点儿,谁也不许添乱要是谁拖拖拉拉的坏了事,你们就自认倒霉,死了不冤”突然,凤起顶了一句,“那你们就先出去吧,既然是仙家仙子,那就出去杀了那些妖孽,我们随后各回各家就是了。”“你们”红衣女子飞扬跋扈惯了,看惯了世人的感恩戴德,此刻却没听到半个谢字,噌的气红了脸,“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刁妇,谁稀罕救你们”凤起随即又顶,“不稀罕就先把门开了,你们先走。”红衣女子一转头,向着对面喊道:“大公子,这群粗蛮刁妇冥顽不灵,这种人,死了活该,不救也罢”“等等”终于有人从地上爬起来,竟是那个给凤起揉了两天脚的姑娘,她跌跌撞撞跪在了东都女弟子面前,“仙子在上,我愿意说,我们在这呆了都有七八天了,那些妖孽没害过人,只给我们送食送水,也没说过什么”红衣女子一声气骂,“说的全是废话”凤起连眼皮都懒得抬,她知道,人心就是这样,换更强的靠山,抱更粗的大腿,这都是人之常情。然而,凤起一说话,对面自然有人认出她来了,秦亦清大喜喊道:“是倩儿姑娘吗”凤起一转头,说话也不捏嗓子,干净利落道:“亦清哥哥,你们怎么也到这来了我被卖进来三天了,那些妖孽四个一组,轮三个时辰换一组,一共有四组,共十六个。还有五个领头的偶尔会来巡视,他们似乎已经把这里挖透了,近两日没听到有人干活的声音。我听我姑父说,他们在这山上挖了最少三条隧道,似是每一条通往的地方都不一样,你们稍后一定要小心行事。”逢正事紧要关头的时候,最贴心的不是温言软语,最令人欣赏的不是娇弱卖萌,而是尽可能的提供有用的消息,再奉上一句殷切的叮嘱。就连秦亦清也觉得特别有面子,一群只会飞扬跋扈拈酸吵架的女人中,最识大体最懂事的,是他的女人。“倩儿姑娘莫怕,我们并未身陷此地,待稍后商议好了对策,就立即救你们出去。”凤起终于站起身来穿上了鞋,又道:“亦清哥哥,那些妖寻常不轮换的时候,不会进来查看的。你们先把门开了吧,万一有突变,我们就算拼了命一拥而上,也能替你们争取些时间。”“这个”秦亦清一下子卡壳了,细听他似乎在低声询问,“不知哪位同道能开得了这锁切勿发出声响,不然将妖孽引来,势必殃及无辜。”那边牢笼死一般的寂静,谁也没说话。凤起笑得有点儿愁,有道是姜还是老的辣,修仙界新一辈的弟子终归是稚嫩,一腔雄心壮志,一番筹谋策略,可最终到一展雄风的时候,发现门打不开,谁有想过怎么办身无利器,又没有一技在手,仅凭修为劲力好像也就叶重琅或许能做到。可翩翩君子,一双抚琴的修长玉指,却要使那种大力碎铁锁的蛮劲,那画面太美了。而就在这时,红衣女子冷不丁又低声骂了她一句,“婊里婊气的,也就配勾搭个野种。”旁边另一红衣女子忽然出口训道:“可馨,我们出门在外,此次尚有孤竹的胥山君同行,你多少也收收性子,莫让人觉得我们东都女子有失得体。”“嘁”秦可馨冷嗤一声,“就这等婊里婊气的骚货,胥山君若见了,恐怕多看一眼都嫌脏。”姑娘你错了,叶重琅看了我很多很多眼了,我还嫌他烦呢,不过凤起看向秦可馨,悠悠的点了下头,秦可馨是吧行,事不过三,这个人她记下了,记在她魔将凤起账本本上的人,可都是不得善终的。记账先收利息,凤起直接对秦可馨道:“那就请这位仙子先把门开了吧,你说我勾搭谁了,总得亲眼所见,眼见为实才好。”秦可馨满脸鄙夷嗤了一声,“你若求我,我还愿开门放你出去,但就这般你就死有余辜吧。”“行。”凤起当即给秦可馨拱手作了个揖,弯了个腰,“仙家不可食言而肥,求求这位仙子开门,救苦救难,救我们出去,大恩大德,我来世当牛做马也报答仙子。”“你”秦可馨气得银牙咬碎,谁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