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些光怪陆离,但凤起却听懂了,殊俨说,她的神魂中一直参杂着另一个人的气息,但是,她至始至终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可如果殊俨说的是真的,参杂在她神魂中的气息神界中人。而之后她堕入魔道,在魔界身为魔将,就难保是不是神界的阴谋,所以,殊俨在两界之战胶着之时选择杀了她以试图打破僵局。而真正证实殊俨的猜测,便是她死之后,叶代依愤然要杀殊俨,得到了参杂在她神魂中那缕气息的主人的相助,也就是说,神界的人一直在暗中利用着她甚至说,叶代依得以斩杀魔尊殊俨,也是神界有人暗中相助可凤起仍旧听明白了另一层意思,她忽然苦笑了一声,“原来,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不,你错了,将你带回魔界,又让你成为魔将,将魔兵交与你手,助你有力与神界对抗,我怎是不信你”殊俨沉稳的声音中染着丝丝无奈笑意,“但是,你已身为神界的棋,我身为魔尊,也别无选择。”凤起终有些怒了,“但是你就因为所谓另一人的气息难道不觉得太武断了么我在魔界从未有过异心,那所谓气息我更是无从察觉,也从未被神界所操控”“但是,防不慎防。”殊俨的声音出现了些许安抚的意味,“而恰好那气息的主人,我曾与之交手,俨然胜得并不光彩,却碎了他的神身,他若处心积虑要报复,我也不得不防。”凤起突然怔住了,若之前殊俨莫名说有什么另一人的气息,她还当作是无稽之谈愤慨不已,但这一时间,她好像真的愿意相信了。殊俨不是个疑心重的人,更没有什么疑神疑鬼的癖好,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空穴来风,甚至于最值得怀疑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贸然动手。当年他也觉得魔界中可能出现了叛徒,可能就是魔将中的某一个,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轻易去怀疑任何一个人。“你说那个人是神界的青华神君”“那气息,确是此人无疑。”“但我确实没有见过他。”“这不重要。”殊俨的声音悠悠回荡,“你尚未去往神界他就已经没了神身,不曾见过,这一点我并不怀疑你,但是,此人要利用你,并不需要现身。”兜兜转转,竟然莫名拐到了青华神君身上。但若仔细想想,殊俨这一番来龙去脉并非没有道理,她当时就觉得神界心思诡异,若当真有诚意要联姻,为何是重塑神身便缺了一条手臂的青华神君,为何一条手臂,她身上的气息不,哪里还是不对,殊俨说的是她神魂参杂的气息,并非单单一条手臂。可她似乎与青华神君之间,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就如殊俨所言,他被殊俨碎了神身,若想要报复“那你现在,可愿意相信我”凤起突然问道。“呵,为何不信”殊俨笑了一声道:“我当初杀你也只是为了利用你,却并非疑心了要铲除你。只不过我仍旧败给了神界,那也是我的失误,何谈信不信你”就连杀人利用也能这般坦坦荡荡说出来,凤起还真有些无言以对,但殊俨无形中透露出来的信任,一样让她无言以对。她或许真的不自知,自己可能是神界的棋子,而能不能被神界所用,殊俨却选择信任她。但事实上,信任归信任,当殊俨在她身上发现可利用之处,也一定不会客气,这或许就是魔尊,这就是魔道。“你应该知道我此来的用意。”殊俨语气舒松,“自然知道。”“我有着必然要达到目的的原因,但是我能带你离开这里。”“我知道。”而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孤竹本家山脚下,两个妖将已飞身落地。守山的孤竹弟子一见这两个妖将似乎欲要踏上山门,赶忙前去禀报。妖将到了孤竹门前,此事非同小可,但这个时候,叶代依已经动身前往东都,叶风瑾还在与几大世家汇聚一处共商大事,此事就直接禀报给了叶重琅。可当叶重琅匆匆御剑到了山脚下,两个妖将已去无踪影,山门边的地上只放了个半人高的长条盒子,俨然就是那两个妖将留下来的。妖界竟然送东西到孤竹门前,此事千百年还是头一遭,随便一想就没安什么好心,更何况,那红漆木的盒子下方,许是放得久了,竟晕染了丝丝暗色的湿痕。守山一名孤竹弟子正要上前,却被叶重琅拦了一下,他手执惊情,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剑光轻挑,红漆木盒子的薄盖咔的一声被挑开,里面竟是血淋淋的一片,在场弟子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条手臂而且,仿佛是刚刚斩下来不久,还在不停向外渗着血,那条手臂上还覆着整条衣袖,已经被血染得辨不出原色,只乍看能辨得出,那应该是条女子的手臂,而且,是右臂。突然,叶重琅身形一动,仿佛扑身上前向着那盒子冲过去。“胥山君,当心”可盒子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仿佛两个妖将送来的,仅仅是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但让周围弟子感到不安的,是叶重琅的脸色,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惨白如纸,他看着那条手臂眼睛已经不动了,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伸出手竟在不停颤抖,只轻轻一碰,指尖染血,竟仿佛已颤抖得难以自持。“胥山君,这盖子上有封信。”唯独盒盖上没有被血迹沾染,守山弟子眼看着叶重琅毫不迟疑伸手取下信封,那仓皇的失态别说是胥山君,就连孤竹弟子也都难能见到。而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欠君右臂,今日奉还,自此两不相欠,魔与神,永不同道,他日陌路,望君好自为之。正文 第157章 重生“凤起”叶重琅难以置信看着这寥寥几句话,手不停的颤抖,他仿佛是怕没看清楚,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每看一遍,那就犹如利刃刺在了心中,他了解凤起的性情,他曾想过她或有一天得知真相,却没想她以这般烈性,要与他自此陌路“不可能”叶重琅只觉眼前墨字缭乱横飞越来越看不清楚,他努力了再努力试图看个明白,可眼前却又阵阵花白一片,然后又被眼前的血色染红。不可能,凤起走的时候不可能,她心里分明已有了他,哪怕有人告知她真相,她难道不来亲自问问他何以如此不可能,她说过,她喜欢他,她会回来的叶重琅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他猛的伸手想去将盒子中的断臂捧起,却突然被匆匆赶来的轸水一把拦住,“出什么事了你能认得清这是谁的手吗就把你吓成这样”而就当轸水看见地上那封信写的是什么,却突然就明白了,这恐怕是叶重琅最害怕的事了。“你先别着急,这未必是凤起的手臂,妖界送来的东西你也敢信”“这是她临行时所穿衣物。”叶重琅沙哑道,他也希望能证实这不是凤起,可他又不敢骗自己,他明明早就知道,这么一天,或许早晚会来临。“就算是她穿的,但手臂未必是她的。”轸水仍旧不赞同的摇着头,其实他也不愿相信,只试图找理由道:“应该不是她的,就凤起那性子,你不妨想想,她若真恨极了你,必定豁出去剁碎了你,也绝不会剁她自己,真的,这不是她。更何况,她就算知道了你是神君我是神使,也未见得她与我反目,你对她有恩无仇,她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叶重琅终究还留有一线清醒,他宁可凤起与她反目,心痛的却是这斩下的右臂,“可她如果落在了妖界手里”这个就真的不好说了毕竟之前有过一点儿消息,几个魔将一直盘桓在灵武勾磐崖附近,貌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如果他们找的是凤起的话妖界抓走了凤起又斩下她的右臂给叶重琅送来,到底想干什么“要不你再仔细看看她的手你总该认识”“她曾与我学琴,这手我认得”“我在这呆了几天了”石室中一样是暗无天日,看不见日月交替,也无以计算到底过了多少个时辰,更何况,凤起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暇去注意时间的流逝。“你以为我魔尊的传承就像喝凉水那么简单想当年我以临近上神的修为受老魔尊的传承,也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得以融汇,如今你拿个凡人的身体就来向我讨传承,我也不知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这般藐视我魔尊的传承。”半年这可不行,算算差不多的时间,她这已经超出了曾给叶重琅的许诺,如今也传不出消息,若在这里呆上半年,叶重琅不得急疯了而凤起一开始确实想简单了,她只计划好了每一步,能够进入妖界,能够见到殊俨,而面对殊俨最好别耍什么心眼,免得弄巧成拙,只要如实说出自己的难处,殊俨自然会有妥善的安排。当然,她唯独隐瞒了身上怨气是要找叶代依寻仇的事,只说自己确是走投无路,虽然以魔尊的传承救一个凡人性命何其荒唐,那如同倾瀚海之力拯救一只蝼蚁,可是,殊俨还是答应了。他或许没有更多的选择,苏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他走,但是凤起若受了他的传承,却有能力带他的神魂离开这里。他已经死了,神魂带着这一份传承,看似浩瀚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当然,他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神魂的偷生而将整个魔界的命运交到凤起手上,但是何乐而不为所谓魔尊的传承,那不仅仅是一份逆天的修为,更不仅仅是一界之首的尊位,更是一份责任甚至一份桎梏,他不相信凤起在得到这一切之后,还有什么理由给神界卖命,他甚至想过,若当年他没有杀了凤起,以她的能力,或许如今三界中,覆灭的该是神界。但归根究底,殊俨其实也是无奈的,别无选择的,凤起也必定是算到了这些,这才敢有恃无恐顶着一个凡人的身体就跑来向他讨要一界至尊的传承,此等行径与其说是无知者无谓,倒不如说是无赖。不过好在交付传承还有些时日,殊俨从一开始的无奈没底,倒渐渐了解了凤起心中所想,她毕竟是他曾经看中的魔将,虽说神魂参杂有青华神君的气息,但那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判断。而在传承之初,两人神魂交融的时候,殊俨更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凤起的心境分了两边,一边是烈焰滔天狂澜咆哮,愤世争天,如斯的冷漠,无情的寡绝,那是魔道中人皆有的心境。可另一边却是一片如极乐净土般的圣地,有花有草,虫蝶鱼鸟,净得无忧无虑,美得世间难寻殊俨身为魔尊,还是第一次知道,人的心境可以这般的两境并存,他曾经只当凤起是个难得的魔将,心有千丘,弑杀决断,却从未想过,她还是个这般有意思的人然而,没过多久,在两人神魂交融越来越近,他能将凤起的心境看得越来越真切的时候,他在她心中那片净土中,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一身素寡,高高矗立于山巅云鸾,仿佛可望却遥不可及,仿佛随时可以乘风归去那身影,让殊俨越发觉得熟悉。“你心中有喜欢的人”承袭传承,那本就不是一件如喝凉水般的事,且不说那些历代魔尊积攒下来的箴言教诲充斥得凤起脑海中嗡嗡作响,这么一个凡人的身体,哪怕一丁点儿的修为涌入,都如同劈筋斩骨一般令人痛不欲生。不过,凤起听到殊俨问话,还是分了分心思,坦然答道:“嗯,是有这么个人,他是孤竹弟子,叶代依的侄子。”殊俨早已搜遍了凤起的心境,此刻倒不再怀疑她的为人用心,只颇觉有意思,“看来你是命中注定,生生世世都逃不开孤竹的姻缘了”凤起无奈讪笑,似乎所有曾经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将叶代依和叶重琅两人相提并论不过,对于魔道而言,本就没什么太多规矩太多禁锢的地方,她不管身为魔将还是魔尊,喜欢什么样的人,殊俨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可突然,殊俨却告诫了她一句,“你最好找个时机,将此人看看清楚,若被人以情诱惑,魔尊传承是保你性命的契机,也会是将你神魂诛灭的杀机。”“我明白。”凤起自然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古往今来谁见过三尊出了叛徒的那不是敌人们不想,而是根本做不到,位居三尊可以蠢,但若有了投敌的异心,仅身上这份传承就不会允许,这恐怕也是殊俨这么痛快就把传承给了她的原因之一。一旦身为魔尊,便有可为,也有不可违。但是凤起顾虑的根本不是这个,她一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