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止了她。韩语乔见缝插针,走近一步,附耳低语道:“三千两纹银女儿可以不再提了”提醒父亲还欠女儿钱啊。一个父亲在女儿面前说话不算话总会失了颜面,何况韩国公这种身份,他确实短了大女儿三千两银子,不由地面有愧色,不得不舔着老脸充起和事老,挥挥手道,“成了,乔姐儿的就叫她抱回去,欣姐儿想要父亲再寻一只给你就是了。”韩蔚欣委委屈屈看了韩国公一眼,见他一点也没有心软,甚至目光藏有不耐和愠怒地盯着她,再这么苦苦哀求,倒是叫父亲不觉得她十分可怜了,得不偿失,只好作罢。韩语乔冷哼了一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但是,不吃个教训怕是改不过来。相国女儿还送了一副很粗的铁链,据说有人就用这东西略施薄惩让犯错之人改过自新,女儿怕是用不着,送您了。”韩国公刚松展的眉听到她后两句就又蹙了起来,一副“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我的大女儿”的表情。“欣姐儿今儿不该顶撞长姐,就在铁链上跪一个时辰吧。”韩国公说罢,烦躁地挥挥衣袖走了,对谢姨娘的娇弱呼唤,头也没回。喜裳已经把铁链折了几匝,在青石板上铺好,请韩蔚欣去跪。自有小厮盯着,算着时辰,任谢氏也阻止不了。韩蔚欣高昂着头,挺直了背,咬牙切齿地跪了。韩语乔淡淡地笑了,满意地领着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喜禾给雪白团子重新洗了澡,擦干了毛,递给韩语乔。一副黑葡萄般水汪汪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语乔,一点儿都不认生,细声细气地哼哼着。主人,求抱抱,快来抱抱我啊。韩语乔将它接在手里时就闻到干净的香胰子味。软软肉肉的,养的很好,忍不住轻轻揉了一把,毛色雪白,触手柔软。突然起,她双手举起雪白团子,目光往下扫了扫,惊讶地唉了一声,“是个小子呢”喜禾扭过头,露出了“姑娘是色女”的表情。“听说这狗啊不是咱们的品种,是从大海的那边过来的,稀罕着呢,恐怕整个京城也找不出一只手的数儿,看着就讨人喜欢,”喜裳抿嘴笑提议,说:“姑娘给它起个名吧,叫着也方便。”“这种狗长大了智商相当于四五岁的孩童,是该叫个名。”韩语乔很赞同道。看着滴溜着眼睛四处打量的雪白团子,萌得韩语乔一脸血,小心肝乱颤,她对可爱的小东西真是毫无免疫力可言,这次无论是这狗还是那对玉兰簪子都送到了她心坎儿上了。不得不说,楚予对她真好。韩语乔将它揉进怀里,作出思索状,结果半天也没想出来个什么,“这白胖胖的小奶狗儿,叫个什么名字好呢”看向身边的丫鬟,又说:“小白”喜禾摇头说不好:“听起来像个人。”韩语乔看向喜裳。喜裳想了想,道:“大白”韩语乔又不同意了,“现在正处在小婴儿肥期,叫个小白,很快就能长大,然后叫大白,万一它天生不聪明伶俐,是个憨傻的,不能适应自己长大后还得改名怎么办”让人担忧啊。雪白团子似乎听懂她的话,不高兴地哼哼两声,用鼻头拱了拱韩语乔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满。谁是憨的谁是傻的它一定要长成天下第一英俊聪明的狗狗,拭目以待吧“姑娘说的也对。”喜禾摸着白雪团子的毛脑袋,揪了揪它长长的粉嫩小耳朵,“叫白白好了。”拜拜不行,一唤狗狗就跟说再见似的,谁受得了啊。韩语乔和喜裳不以为然一齐向喜禾投去“这也不咋的”的目光。三人顿时又沉默了,再次苦想。此时,云青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翼翼地进来。“姑娘,该吃药啦。”韩语乔抬眼看她,苦着脸问,“你来给它取个名字。”说着,把小狗狗凑到云青眼前。一下子凑过来,云青楞了一下,离得太近,差点看对了眼。往后撤了一步,才道,“奴婢哪会取名,既然姑娘问了,我刚才在小厨房看见了半棵白菜,不如叫它白菜头”“白菜头,”韩语乔一听就乐了,揉了揉狗狗的小狗头,“也太低端掉档接地气了吧”云青按着自己的想法解释说:“姑娘就不知道了,这狗一看就娇贵,不是易养活的。这名就跟孩子似得,贱名好养活。”她们都没有养过小动物,公府上上下下连只猫儿狗儿都见不着,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养活这只看起来就难养的娇狗。时间一长,人狗产生情愫,万一没养大去了,倒叫人伤心。为了养活成这只来自异域的雪白团子,韩语乔最后决定采纳云青的建议,还赏了一定银子给她。白雪团子从此有了新名字:白菜头。一时间,白菜,菜头,白菜头的叫开了,屋外的丫鬟也来凑热闹,围着白菜头又展开了一番讨论。一天三餐的吃食,洗澡的次数吃喝拉撒睡全都考虑到了,喜禾在纸上记下吃食,喜裳又张罗着给白菜头布置狗窝,云柔她们想着趁闲暇时间给它做小衣服全然像伺候主子似的伺候白菜头。不过,日后白菜头也不失众望,不挑肥拣瘦,长势喜人,甚至还有点可爱的小脾气,常常惹得女婢喜笑颜开。白菜头给沁蘭院带来了欢声笑语,韩语乔很是开心,心情舒畅了伤也就好得快了。为了感谢楚予,她特地去孟氏房里求了一本史书孤本,差人送到楚相府。楚予爱书成痴,没想到韩语乔回了如此重礼,满腔欢喜的同时倒叫他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写了封感谢信给她。当韩语乔收到信后捏在手里发了许久的呆,不得不开始苦恼起来。上一世,她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却也厌烦读书写字,最后目不识丁。这一辈子,重新来过,断然不能再任性妄为。已经十三岁了,现学琴棋书画也是妄想,不如考虑实际些,识字养性、读书明理是必然,她也有优点,除了马术很好,在帮孟氏硬拉着学习查看账簿时还发现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孟氏也惊讶她的记忆力超出常人,尤其对数字异常敏感,数术能力强。孟氏似乎乐于开发女儿的新潜能,一段时间里甚至当起了甩手掌柜,把偌大的公府账目交给她记算清楚。一月之内,韩语乔忙的脚不着地。要帮衬中馈之事,核对旧账。孟氏听她想要学习书本更是被激起了好为人师的兴致,也不请先生,竟亲自教授,韩语乔跟着母亲读书识字,才发现亲娘有时候真不把她当亲生的啊,稍稍不满意,一把戒尺挥舞的是快、狠、稳、准,真是欲哭无泪。韩语乔的狗崽儿白菜头经常不知深浅的跑过去,书卷账簿堆里挤出个小脑袋,有时口水涟涟地两只肥嘟嘟的小爪子抱着书角就啃,纯当磨牙棒。孟氏扬手打它,白菜头不但不怕反而一脸狗腿的蹭蹭她的裙角卖力讨好,往往叫她哭笑不得。刘嬷嬷多次试图诱降它无果,面对萌宠即使泥捏的人儿也有三分脾气,被惹急了就抓着它后脖颈子丢出去。白菜头天生会卖萌,被丢了还赖皮地趴在门口不肯走,用前爪抱着毛茸茸的圆脑袋奶声奶气地哼哼几声,模样委屈的很,叫的人心化成水。白菜头惯会抓紧时机抖机灵,趁着刘嬷嬷她们不注意扭着肉肉的小屁股掀了厚厚的门帘子闪进屋里去了。气气偏心爹,哄哄亲娘,逗逗萌宠的时光过得还算惬意,直到王氏递了封信给韩语乔,她悠闲的小日子才戛然而止。第11章 第十一章解毒天刚拂晓,星子的余辉被天际的一线光亮渐渐晕染开来。耳房守夜的刘嬷嬷用手绢掩口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擦了擦熬红的眼角沁出的清泪,利落的洗漱收拾好,便轻手轻脚地进了里屋。屋内鎏金竹节镂空团花纹的铜炉内最后一点安神香香饵已经燃尽,刘嬷嬷打开炉盖看了眼,并未续上。孟氏不喜香料味道,屋内多放置新鲜花朵,清新怡然。只因近日身子不大爽力,夜里竟要连续用安神香才能稍稍好睡。韩语乔白天守着她端茶送水,伺候汤药,刘嬷嬷怜惜她大病初愈更不忍夫人心疼不已,夜里只和崔嬷嬷在孟氏床前照顾。刘嬷嬷放轻手脚,奈何孟氏觉浅,即使再细微的动静也能吵醒她。刘嬷嬷见夫人睁开眼睛想要起身,赶紧过去用手撑着她的肩背好使她坐起身,又拿两个靠枕垫在身后,细心地掩了掩被角,才起身去炉边拿起一直温着的舞马衔杯纹银壶倒了盏温蜜水端至夫人跟前。孟氏着了风寒,唇干口渴,仰头喝尽蜜水,就叫刘嬷嬷服侍着洗漱。仔细用上佳的面脂匀了面,胭脂薄晕,眉黛深远,唇色微绛,配戴新做好的碧色翡翠头面,穿上一袭云纹贡缎绣玄色牡丹的袄裙。崔嬷嬷取来星星红的连帽斗篷,瞅了瞅窗外的天色,担忧道:“老夫人免了您的晨安,等痊愈了再去问安不迟啊。”孟氏默然,任由她们穿戴整齐。刘嬷嬷双手接过斗篷,顺带着扫了眼崔嬷嬷,示意让她闭嘴。一切刚拾掇妥帖,外面就响起丫鬟的声音,“大姑娘,您来啦。”韩语乔轻声道,“来给母亲请安。”丫鬟打着厚帘子请她进去。“给娘亲请安,”韩语乔福了身子行礼,被一双素手扶起来搂进怀里。孟氏摸摸她微凉的手,很是心疼。“也不拿个手炉,身边的人怎么伺候的”“是女儿不习惯手里揣个玩意儿,怪不得劲儿的才没让她们备下。”孟氏嗔她一眼,即刻让刘嬷嬷拿来新做的灰鼠毛手兜给她捂手。韩语乔奈何不过,只得将手抄在里面,系好斗篷两人才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国公夫人年纪大了,觉也少,早早就起来了。孟氏带着韩语乔进屋,被嬷嬷解下斗篷。老夫人已洗漱妥当,见媳妇儿和孙女身体康健了,笑的慈眉善目,嘴上却忍不住微微嗔怪。“在我这儿啊,不要那些个虚礼,身子刚好也不多歇歇,这么早就跑来陪我老婆子。”两人还是走到老夫人跟前去了,规规矩矩照旧行了一礼。“给母亲请安。”“给老祖母请安。”“好好好,乔姐儿快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乐着冲韩语乔招招手。“这小手不凉,额上也好了。”老夫人将孙女揽在怀里仔细打量着,又转过头朝孟氏看去,“这段日子府上井井有条,你也辛苦了,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孟氏唇角轻扬,不敢在老妇人面前居功,笑的端庄大方,“谢母亲关爱,媳妇儿自当谨记在心。”老夫人道:“晌午有师傅来制丸子,我叫他们多备几样,你们也好用着。”韩语乔看看亲娘又看看祖母撒娇道,“卿儿不喜药丸,就爱祖母这里的好吃食。”“小人精儿,知道哪里的饭最精细。”老夫人点点她的鼻子,笑的眼睛眯起来,赶紧叫人布置早膳。用着早膳,老夫人谈及天气越来越冷,想去北边溱泉山的庄园住一阵子。溱泉山的温泉闻名遐迩,北倚山脉,寒气不袭,山南温泉地热遍布,是秋冬时节最好不过的所在。孟氏想想溱泉山具有天然药用的汤泉,萃華院引的普通地热泉水岂能与之相提并论,不禁心动。于是,向老夫人提议,不如今年家中女眷都去避寒。今年确实比往年冷了许多,入冬就飘起雪。据说,南方比北方更盛,已经连着下了几场大雪,照这样下去,难免会成灾年。老夫人不假思索,赞同说:“是啊,天儿太冷了,众人都去,还需好好收拾一番才行。”孟氏道:“咱们家女眷不多,庄园也宽敞,早早地打发人去收拾了,东西不全的也补上了,只待家里收拾好随身物品就能动身。”照惯例,老夫人每年冬季都会在庄园里住上一两个月。孟氏接手管家权后立马着人去办了这件事,她参照往年份例重新拟了具体的单子,派去的人手脚勤快利索,会办事,前两天管事的就把办好的事项一一列单子递了上来,孟氏很满意,当即赏了银子下去。只是身体不好,才在今天提及。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个儿媳妇闲散惯了,办起事来也毫不含糊,手也不生,实在是好。“就照你说的办,再去问问爷们们的意思,尽快就传下话吧。”“是。”孟氏应下。从苍沐院出来,韩语乔跟孟氏说了要出门走走,楚家姑娘约了她去尝新鲜吃食。孟氏见她精神还好,出去走走去了病气也罢,再三叮嘱几句。就问了公爷今日沐休在府里,遂领人去了前院。事实上韩语乔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是有约,不过是西城王氏。思来想去,以楚笑微相约为托词再好不过。一则她与楚笑微多年饭友,孟氏不疑有他。二则中毒之事骇人,实在不想孟氏整日担惊受怕,忧思过滤,心力憔悴。三则此时不宜宣扬,以免打草惊蛇。与其让谢氏得知再施手段,不如将计就计。韩语乔心里已有章程,再说王氏性情沉稳,心思缜密,既然递消息过来,就说明她已有几分把握。按照约定的地点,韩语乔带着喜禾喜裳去了知味斋。她们到时,王氏已经在预定好的包厢等她。王氏还是带着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