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么其中藏有突厥斥候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难道说是阿波可汗派来长安向朝廷贡献方物的使节随从中暗藏有突厥斥候那也不对呀,听长孙晟方才所说,阿波可汗与摄图并不亲近,甚至彼此之间还有仇隙,他所派来的斥候怎么会主动与千金公主身边旧人的安若溪取得联络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也顾不得再向长孙晟一一探问八名突厥小厮各自的身世,只闷着头与长孙晟一道走出了东宫。东宫门外,鲜于罗和张须陀一见杨广和鱼赞从东宫门内走出,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鲜于罗牵过大青驴,忙不迭地就要服侍杨广上驴,打道回府。杨广抬眼四下张望,远远地瞅见东宫门外西边的拴马桩前,有一道身形瘦小的黑影手牵着一匹矮种胡马,长孙晟正向着他疾步走了过去。杨广摆手止住鲜于罗,径直跟随在长孙晟身后向拴马桩的方向走去。其时天已近三更,鲜于罗和张须陀生怕杨广有闪失,张须陀手擎着一支火把,鲜于罗忙撒开了驴的缰绳,两个人一左一右,紧随着杨广也跟了过去。长孙晟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见是杨广带着两名随从跟在自己身后,甚是过意不去,忙向杨广施礼解释道:“我正要唤染干去见过王爷,怎敢劳动王爷亲自前来”“染干他就是随先生一道来的那位突厥小厮”杨广挥手示意张须陀打着火把靠近拴马桩,借着亮光仔细地打量这名突厥小厮: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个头却比自己矮着一截,身着粗布短褐,光头没戴帽子,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越发衬托得身形枯瘦,甚至令人一眼望去,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然而,这突厥少年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仿佛一对鹰眼,时刻都在注视着猎物,天生带着份机警和寒意。杨广与突厥少年四目相接,居然被他如矩的目光所摄,本能地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了,心下不免感到一分惊诧:这突厥小厮目光如此锐利,定非常人。“王爷,这是我在突厥收下的唯一一名徒儿染干。”长孙晟一面向杨广介绍着突厥少年,一面挥手命令染干上前来见过杨广。染干低下头,走到杨广面前,以手抚胸,向杨广鞠躬施礼,操着汉话一字一句地说道:“染干参见王爷陛下。”“错了,染干,只有对皇上才能称陛下,对王爷要称呼殿下。”长孙晟立马纠正染干,陪着笑向杨广解释道,“蛮邦小儿,有失礼冒犯之处,敬请王爷宽宥。”“染干既是先生收下的徒儿,按照拜入师门先后而论,也算得是小王的师兄,师兄免礼,以后咱们得多亲近亲近。”杨广有意和染干套着近乎,同时用眼角的余光不住向身旁的鲜于罗示意,要他靠近仔细打量染干两眼,看看能否辨认出染干就是七天前潜入王府,藏在安若溪宿房房顶上的那道黑影。鲜于罗最擅长领会主子的意图,当下会意领命,故意走近染干牵着的那匹矮种胡马,嘴里叨叨着:“叫我瞧瞧,这是头驴,还是匹马”伸手就要去摘拴马桩上的缰绳。那匹矮种胡马一见有陌生人上来要牵自己,警觉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两只前蹄陡地立起,直踹向迎面走来的鲜于罗。“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染干断喝一声,猱身窜至鲜于罗近前,一把将他推出了足有一丈开外,方才稳住身形。长孙晟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唬了一跳,见鲜于罗被染干奋力推开,并没有受伤,方长舒一口气,手指那匹胡马向杨广解释道:“王爷别瞧这马个头小,却最是认生,平日里除了染干和我两人,其他人都靠近不得它呢。”杨广两眼紧盯着鲜于罗,见他兀自立在一旁发呆,似乎全然没有辨认出染干是否就是潜入王府的那名不速之客,失望之余,尚没忘记由衷地夸赞染干道:“师兄果然身手不凡。先生,师兄的这一身功夫是得您真传吗日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长孙晟摇摇头,答道:“染干自幼便是个没爹没娘的娃儿,一个人在草原上与虎狼为伴,天生的一副矫捷身手,若不是相中了这点,我是断断不会答应收他为徒,传授他骑射之术的。”杨广清楚地记得,就在方才,长孙晟曾说过,他带回长安来的八名突厥小厮都是战败被俘的突厥后人,尔今却听他说到这染干自小独自在草原上长大,心中顿生疑惑,此时碍于当着染干的面儿,又不便追问所以,于是当下便以天色已晚为借口,与长孙晟抱拳道别,并恳请他明日带染干一道来自己府中授业,以使自己能有机会进一步了解染干的身世、来历。第五十六章 鱼府掾的心机求收藏、求推荐杨广带着鱼赞等人回到晋王府,已是三更时分。晋王府的更夫焦二拎着更锣、更锤当门而立,一见鲜于罗手牵驴缰,与杨广等人款步归来,不由分说,冲着鲜于罗劈面便骂:“你个小兔崽子,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勾引着小主子到哪里浪去了,要是小主子有个马高蹬短的,仔细着我打断了你的狗腿。”鱼赞闻声,急忙抢步向前,替鲜于罗向焦二解释道:“老哥哥,莫发火。今晚原是我引着王爷去东宫见太子,说话说得晚了些,老哥哥莫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杨广的面儿,焦二丝毫也不给晋王府这位大管家留半点儿情面,转而冲鱼赞埋怨道,“有什么事白日里不能说,非得黑更半夜地出府,你当这城里的盗匪少吗”鱼赞情知焦二人老火气大,也不与他计较,回身嘱咐鲜于罗引着杨广到寝殿安歇,陪着笑劝抚焦二道:“老哥哥且息怒,呆会儿还有东宫的人往咱们府里搬运粮食,少不得仍会打扰老哥哥,不如过会儿我陪着老哥哥喝上两口,驱一驱半夜的寒气”杨广因染干的突然出现,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这染干会不会就是突厥派至长安来的斥候,此时经鱼赞向焦二提起运粮之事,才恍然想起还有借粮这件事,遂对鱼赞吩咐道:“鱼府掾,随本王到寝殿来,我有话要问你。”张须陀手擎火把,也要跟随杨广一同前往寝殿,杨广早瞅见萧萧、瑟瑟两名侍女挑着两盏灯笼候在门洞内了,便命张须陀回房休息,由萧萧、瑟瑟两人在前照亮引路,自己带着鱼赞、鲜于罗直奔寝殿而来。“鱼府掾,一路上我还未得空儿问你,今晚咱们究竟从东宫我大哥那儿借得了多少粮米”杨广令其余人等候在殿外,单与鱼赞两人走进寝殿,张口便问。鱼赞不无得意之色,伸出一个巴掌在杨广面前晃了晃,答道:“五十斛粮米,天亮前邹文腾便会派人运至咱们府上。王爷,您还满意吧”杨勇本只吐口答应借给自己十斛粮米,鱼赞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居然从东宫借到了五十斛粮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杨广高兴之际,又夹杂着几分担心,问鱼赞道:“明日,大哥不会把咱们借粮之事禀奏给父皇母后吧在宜春殿时,我瞧他的意思,分明是有为难之处的。”鱼赞见此时寝殿内只有他两个人在,狡黠地一笑,答道:“今儿后晌当着钱先生的面儿,老儿不便向王爷明说,王爷可知,老儿为何请王爷单单向太子爷去借粮吗”“你不是说,只有东宫我大哥那儿才能拿出如此大数目的粮米借给咱们嘛,难道还另有缘故”杨广一丝倦意全无,两眼直盯着鱼赞,反问道。“的确如此。”鱼赞请杨广坐下,自己不待杨广发话,径自也在杨广下首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答道,“不过,长安城中能拿出数十斛甚至上百斛米的却不只是东宫一处。老儿之所以要王爷单去东宫借粮,首先是因太子是王爷的同胞兄长,王爷向他借粮,纵使消息泄露出去,王爷也不至于失了面子。”也是这个鱼赞,白日里还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说,到东宫去向太子借粮,度过府中眼下的饥荒,不会走露消息,现在却说出消息即使泄露,自己也不会失了颜面的话来。杨广心头陡地窜起一股无名火来,强忍着没有当场向鱼赞发作出来,坐直了身子,静等着鱼赞还要说些什么。“老儿替王爷盘算,所虑者首先便是担心府中断粮之事传入宫中,被皇上娘娘知道,因此,才建言王爷向东宫太子处借粮的。”鱼赞抬眼见杨广脸色不善,话语中加了两分小心,讨好地说道,“试想,在王爷的几位兄弟间,唯有太子与其他几位身份有别,且是王爷您的大哥,向他借粮,首先是有把握借得到粮,其次只有太子,不会将王爷向他开口借粮的事主动在皇上娘娘面前提起。”“这又是为何呢”杨广听得仍然一头雾水。“王爷,请恕老儿冒昧直言。太子与包括您在内的几位王爷虽是同胞兄弟,但毕竟身份有别,有君臣之间的分际。以太子之能,断不会因几十斛粮米这种小事而驳了王爷您的面子,伤了兄弟间的情份的,这是其一。”杨广听鱼赞说得在理,点了点头,跟着问道:“那其二呢”“这其二嘛,太子如今已奉旨参掌朝政,眼下朝局不稳,太子正需要王爷等几位亲兄弟为他效力之时,王爷在这个当口求助于他,正中了他的下怀,以区区几十斛粮米就能换来王爷忠心为太子效命,太子很划得来呢。因此,老儿料定,长安城中如有一人肯借粮给咱们,并且断不会将此事禀奏给皇上娘娘,坏了王爷的名声,此人定属太子无疑。”殿外倏地窜进一股冷风来,杨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怎么也想不到,借粮这件看似简单的小事,在鱼赞心中,居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儿。他按捺住心头的厌烦,言不由衷地夸赞了鱼赞几句,把他打发出了寝殿,也不脱衣洗漱,倒头躺在床上,这才觉得浑身上下已疲乏到了极点。今儿这一天,自己可称得上是马不停蹄,经历颇多:打一早起入宫参加宇文阐的葬仪,到被父皇杨坚召至武德殿听政,再后来,因坠儿误报安若溪失踪,受长姐之托,初访万善尼寺,安若溪自承是内奸,直至因自己刻意改变作派,引致府中断粮,到东宫借粮,邂逅长孙晟,意外地发现了染干这个重大嫌犯杨广闭起眼睛细细回想起来,直感觉这一天的经历简直抵得上穿越前自己十几年的经历。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他由自己一天来的紧张、忙碌联想到了太子杨勇身上,从一早便参与操持宫中葬仪,直至夤夜召长孙晟问询突厥详情,这一天,太子杨勇的紧张、忙碌绝不在自己之下。当个太子都忙成这样,当皇帝有什么好。杨广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穿越前曾偷偷读过的一本网络小说里曾比较了穿越者穿越回古代的各种身份,得出的结论是穿越成王爷最为惬意:既富且贵还用不着操心。结合自己穿越以来短短几天间的见闻,当个像杨广这样的皇子、王爷,虽未见得事事顺心,却比起身为太子的大哥杨勇来,还是要舒服得多的。就在这一刹那,杨广心中的天平不经意地便倒向了甘心做个逍遥快活的王爷,只建功立业,绝不夺宗争位。要是历史上杨广没有当上皇帝,而是由眼下的太子杨勇继位,成为隋朝第二世的皇帝,将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杨广带着这样一份遐思,沉沉进入了梦乡。第五十七章 告密者李渊从今天起时间改为晚6点,求推荐,求收藏黑甜一觉醒来,杨广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件中衣,正躺在香软舒适的被窝里。他一想到昨晚极有可能是萧萧、瑟瑟二人趁自己熟睡之际,悄悄进殿帮自己脱去了衣衫、靴子,将自己挪入了被窝安睡,脸上就感到一阵发烫。同时,心里也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丝丝的感觉:好端端的两个女孩儿,是谁给她们起了这么两个老气横秋的名字,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给她俩重新起个名如其人的名字。他不忍开口唤醒两名侍女,舒舒服服地躺在散发着异香的床上,按照每天一睡醒的习惯,伸手向枕边摸去,手机就在枕边,可杨广却一下子愣住了:手机在昨晚临睡前分明还藏在自己怀中,怎么会自己跑到了枕边不好,想来一定是昨晚自己睡熟后,萧萧、瑟瑟两人进殿来服侍自己脱衣安睡时,发现了手机,将它放到自己枕边的。杨广挺身坐了起来,额头上登出沁出一层: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是一千多年后穿越回来的怪物,那自己可就惨了。他把手机举到面前,呆愣愣地盯着手机:这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手机,外壳是他喜欢的蓝色,四点五寸的显示屏完好无损。杨广脑子飞快地旋转着,过不多时便为自己想出了一个足可以瞒过所有人的说辞。一旦心中打定了主意,杨广随即变得镇静了下来。他缓缓地重新躺下,开始考虑要不要打开手机,上网搜索搜索染干这个名字,看看他是不是青史留名的一位人物。然而,一来舍不得轻易开机,损耗手机当中本就不多的电量,二来由于上回搜索安若溪无果,杨广潜意识里也并不以为一个小小的突厥奴隶会在网上搜索得到,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