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地说道。他话音落地,帐中一时再无声息,只能听到洪天锡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洪天锡才怒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不愿和我一起留在蜀军效力,你走吧。”玉栋听到这赶人的话,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地,哀声请求,“师傅,您跟我回家吧,我们会好好孝顺您的,洪伯也很挂念您,我们都想您。您别做这什么大将军了,跟我回家吧。”他想要拉住洪天锡的手,却只拉到了袍袖一角。洪天锡哼了一声,“你现在是带兵的人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有这种小儿女形状你不愿归顺,我们师徒各为其主,就是敌人了。”他说着提刀刷的一声切下了被玉栋拉着的那角袍袖,“你我师徒情分,今日尽了明日我会率军攻城你好自为之吧”玉栋没想到师傅竟然如此决绝,拿着那副袍袖,跪坐地上,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水。兄妹四个刚回云昌镇时,他就跟着洪天锡学武了。教学时洪天锡是严师,平时却是慈祥和蔼,对他们兄妹四个极尽关怀。师傅无儿无女,他一直发誓要孝敬、报答师傅的。可是,他怎么能因为师傅,就归顺滕王润州城里,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有血气的百姓和士兵,他若归顺了,他怎么对得起这些一起流血守城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洪天锡说的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炸响。他不能留在这里,他得回润州城里去。他想站起来,可跪坐得腿好些僵了,站了一下竟然没站起来,他一咬牙站起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营帐里的案几上。洪天锡一把拉住他,“念在我们师徒一场,我送你出去”“师”“既然师徒情分已尽,你不用叫我师傅了”洪天锡打断了玉栋的话,“跟我走”玉栋茫然地跟在洪天锡身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蜀军军营的,到了军营外面,洪天锡看着对面的润州城,“明日我会率军攻城,就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本事吧我不会手下留情,你若感情用事,就是置秀秀他们的安危于不顾了你我师徒缘分已尽,再见就是敌手,不用手下留情。”玉栋茫然地点头,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的,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回到润州城内。玉栋进了润州城,就看到戚石头、玉秀和赵全生几个等在那里。他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只喃喃说了一句“他不肯”。戚石头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询问地看了玉秀一眼。玉秀跟戚石头说,“我哥一直担心守城之事,可能没有劝服洪典,心里内疚失落”戚石头没想到玉栋会因为劝降被拒就成这副模样。“你就不该去冒险会去做滕王手下的大将军,能是好人”戚石头气得说了一句,再看玉栋那茫然的样子,又劝道,“大郎,你也别太担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洪典弃暗投明我们要守润州,他不肯,我们还是得守润州嘛。”、330章 一片苦心“戚将军,要不我跟我哥说几句话吧。”玉秀在边上说道。“好,好,大娘子跟他好好说,看大郎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我先到城楼上去看看,你们早点回去歇会儿。”戚石头难得有眼色地说着,转身走了。城门口这里,就剩下玉栋、玉秀还有赵全生等几个颜家管事和下人。玉秀拉了玉栋回到陆府,一路上玉栋几次想开口说话,可看到玉秀绷着脸脸如冰霜的样子,知道她是很生气,心里惴惴不安,不敢再多说话。到了陆府,玉秀拉了玉栋回到后院,屏退众人。“秀秀,我”玉栋开口刚想解释,却被“啪”的一声打断了。玉秀挥起右手,狠狠打了玉栋一个巴掌。她身高比玉栋矮了小半个头,在家常干活,这巴掌打得并不轻,一下就在玉栋的腮帮子上留下一块红色痕迹。“秀秀”玉栋原本因为洪天锡的话而伤心茫然,这下全没了。被玉秀这一巴掌给打蒙了,这要别人打他,估计他就冲上去打回来,再不济也要上去理论一番。可现在打他的是玉秀,他只觉得委屈、不解,打回来的念头是没有的。“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玉秀问了一句后,却自己先哭了起来。“秀秀,你别哭啊,那个我知道,我不该又去冒险,我答应过你不冒险的。”玉栋手忙脚乱地递上帕子,“其实,我觉得没啥危险的,你看,我有通行令牌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他不解释还好,一说自己还是好好的,玉秀却“呜”一声哭出声来,哭得更委屈了。“秀秀,你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玉秀这一哭,玉栋想起以前,大妹妹每次受了委屈、被人欺负,都会拉着自己撒娇哭诉。以前村里有孩子欺负妹妹时,他总是第一时间冲过去,将妹妹护在身后。自从王家村回来后,玉秀一直都是坚强沉稳的,好像都没见她哭过。他心里,总觉得大妹妹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还是能管着他的大人了。现在看玉秀这么伤心,他心疼了,只觉得自己这做哥哥的欺负妹妹了,连忙认错讨饶。玉秀担心着急了一夜,现在终于见到玉栋平安回来,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听到玉栋连连认错,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好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岁,怎么现在倒跟个孩子一样哭可哭了一时停不住,她抽噎了几声,终于忍住了,接过帕子擦脸,抬起头,看到玉栋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脸上的红印更明显了。自己刚才下手真是太重了。她有点后悔,又站起来想去倒盆冷水给玉栋敷脸。玉栋就笔直地站在屋子里,一步也不敢乱挪,直到玉秀将冷帕子敷到他脸上,他小心地问,“秀秀,你不生气了”“哥,我为什么打你,你真的知道吗”玉秀还是绷着脸问。“我知道,我不该冒险去蜀军的军营。”玉栋连忙将这答案脱口而出。“哥,你既然当众说阵前入伍,你现在就是永定军中的士兵了。我不懂什么兵法军法,就知道两点。第一,你既然是永定士兵,就该按将令行事,听说军中不听军令应该军法从事,你今夜违反戚将军的话,擅自跑去蜀军军营,是违抗将令吧”玉栋有点心虚地唔了一声。“第二,你急着想去见洪师傅,是想告诉他傅远德的死讯,还有想劝师傅弃暗投明吧”玉秀看玉栋点头承认,又接着说,“想传递消息的法子多的是,你遇事不动脑子,就知道以身犯险。这要是带兵打仗,难道你就打算带着别人横冲直撞吗你若是一味鲁莽,是拿自己的命当儿戏,也是拿别人的命当儿戏。”“你今夜若是被蜀军发现了,你自己要没命,洪师傅若是被滕王冠上通敌的罪名,也要没命。你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玉栋脸色有点苍白,他没想到这种可能。可玉秀说得对,若是今夜被人发现了,他和师傅不就得遭殃吗“秀秀,我错了”玉栋后悔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但语气沉重。刚才玉栋的认错,心里并没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想要安抚妹妹而已。现在被玉秀说了两点,他才觉得自己真的错了。“刚才说的是从公来说,从私来说,第一,你明明答应我不再冒险,现在又这么做了,你不能守信,有违做人之本。第二,你重师恩,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今夜你死了,爹娘九泉之下怎么安心你只记得师恩,忘了爹娘的生养之恩吗”“秀秀,我错了,我知道了。”玉栋只觉又是惭愧又是懊悔,“我不该没和你商量。我只是想着,有通行令牌,应该没什么风险。若是能说服师傅不再跟着滕王,润州之围就解了,师傅也能跟我们回家了。”“洪师傅,是不是不肯”玉秀看玉栋是真的懊悔了,没再就他擅自出城之事多说,而是关心地问起他此行的结果。刚才乍然见到玉栋时,玉栋满脸伤心、失魂落魄,她就知道今夜的结果不好。“是,师傅不仅不肯,还还跟我断了师徒关系师傅要我投降滕王,我不愿意,他就说以后没有师徒情分了。”玉栋想到那时洪天锡的决绝,还是伤心。洪天锡不肯归顺倒罢了,居然还要断绝师徒情分玉秀有点意外,洪天锡与他们兄妹相处时间虽然也才一年左右,可他对自己兄妹四个的疼爱不假,怎么忽然如此决绝“洪师傅说什么了你把事情细跟我说说。”玉秀放缓声音,和玉栋一起坐下来听他细说。玉栋将这一夜的事,事无巨细说了一遍。玉秀听到洪天锡说让人送了劝降信,又说最多三日周明就能带援军到润州了,还说明日要率兵攻城,心中明白洪天锡的一片苦心了。、331章 临阵变故玉秀明白了洪天锡的一片苦心,然后,也明白了他的心境。大仇得报,生无可恋。活着也连累他人,不如一死求个干净。这份心境,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由己及人,玉秀痴了半晌,没有说话。玉栋看自己说完后,玉秀没有说话,一抬头,却看到玉秀又在流泪。和刚才的呜咽哭泣不同,玉秀此时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地砖,一滴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无声,也绝望。她坐在那里,明明青春正好的一个小姑娘,好像一下苍老了几十岁,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秀秀,你别伤心,师傅可能只是一时生气了”玉栋不知道玉秀为何忽然这副样子,讷讷说了一句。玉秀回过神,看玉栋担心地看着自己,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分说。玉栋若知道洪师傅是存了死意,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可若不告诉他,他将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玉秀想到洪天锡说的三件事。第一件他让人给玉栋送劝降书信,这说明城中还有滕王密探。第二件,朝廷援军要来了,最多三天。他们只要再守住三天,润州之围困就可解除。第三件事,明日他会带人攻城,那就是接下来攻城之事由他来管,他们应该可以喘口气了。有洪天锡放水,他们守过三天后,就能等来朝廷的援军。那在他们兄妹无恙前,洪天锡肯定不会有事。洪天锡的话并不难懂,只是玉栋已经伤心过头,压根没有细想。再说不懂那份生无可恋心境的人,也不会明白为何会有求死之心。既然洪天锡暂时不会有事,玉秀想,她还是等朝廷援军来时提醒哥哥,让玉栋到时直接去找洪天锡。这样既能救下洪师傅,又不怕哥哥冲动遇险。玉秀拿定主意后,看玉栋还在担心地看着自己,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提醒道,“哥,你快点告诉戚将军,朝廷援军最多三天就到吧。把这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高兴一下。”玉栋看玉秀脸色还不是很好,挪了几步又站下看着她。玉秀假装生气地赶人,他想想叫了柳絮过来陪着,自己去找戚将军商议了。洪天锡看着玉栋离开,在军营边等了半晌,没听到润州内外有什么动静,想来玉栋应该平安无事了,才回到自己的营帐歇息。第二日一早,滕王叫了众人商议,跟洪天锡说昨夜派人往城中传信,至今未收到回音。反而是今日一早,润州城城楼上丢下了两个城中密探的人头,想来是拒绝归顺之意。“听说傅远德对颜玉栋很是重用,若润州保住了,想来傅远德会向上举荐的。”末了,李世冀意味深长地说。他已经知道傅远德已死的消息,但这消息,暂时,他还不打算让洪天锡知道。洪天锡大怒,起身抱拳请命,“王爷,既然颜玉栋不识抬举,我与他师徒之情分已经断绝,求王爷准许我今日就带兵攻城。”滕王看洪天锡只有愤怒,毫无伤心之色,难道他估计错误,洪天锡对颜玉栋的师徒之情,并不如何看重“大将军,不如本王再安排人去劝说一下,那到底是你的爱徒。”“王爷说笑了。当初收下他,也是迫于无奈,加上当年在云昌,只觉此生也只能在云昌终老了,收个徒儿也好养老送终。如今王爷给了机会,让我能重上沙场,还能报当年之仇。我只愿沙场马革裹尸,赢得功名声名”洪天锡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滕王犹豫一下,笑着赞了一句好,又说道,“大将军有这心,那不如这样,大将军在营中安排攻城之事,就不用到前面以身犯险了。”洪天锡一愣,刚想再请战,滕王已经摆手说道,“大将军与颜玉栋到底有师徒名分,本王不想让大将军为难。上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也不必一定要亲临沙场。”他这么一说,洪天锡无话可反驳,听着其他人纷纷赞誉王爷体恤,他看滕王正盯着自己,只好答应了。不能亲自看着,他心里没底,也不知城中情形如何。昨夜自己说的那些话,他担心玉栋性子忠厚,未必明白深意。只是,城中其他将领总有听明白的。就算这些人都未明白,玉秀伶俐机变,必然是听滕王说城中能杀了几个暗探,想来玉栋应该是将昨夜自己的话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