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彬,暂时动不了,也不能动。”历任大理寺卿要么怕权贵,要么贪钱财,就在众人都拿大理寺不当回事时,王彬横空上任。他立威的太快,拿了皇室宗亲开刀,一夕之间名闻朝野:不畏强权,不爱钱财。说起王彬,众人都说这人正直无私、清正廉明。就连最会找茬的御史台的御史们,这一年都没一本参奏过。这样一个公认的好官,谁敢将他撤换除非不怕背上骂名。“李承允,是选了一把好刀啊。”文太后不得不承认,她小看了李承允。原本看着没有根基,将人安插到大理寺的位置,觉得无足轻重。现在看来,李承允用人用得极恰当,他在朝堂中的人不多,却个个都有独到之处。就如王彬这人的性格,本就是偏激而刚强的。做了大理寺卿,位置不高不低,刚好又是京官。看着在京城中官职不高,但要给人添堵加事还是方便的。最妙的就是,大理寺在京中就如地方上的县衙,大理寺卿位置最高,王彬就算得罪同僚下属也不怕。文国公听文太后感慨了这一句,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上任。”“不要说这没用的话了。”文太后叱了一句,“这次的谣言,只怕是颜家那大娘子颜玉秀的手笔。”“娘娘,这怎么可能颜家也就颜玉栋做了四品游击将军”文国公觉得文太后错了,颜家正经才只出了颜玉栋一个官,还是个手底下没兵的,哪来这么大手笔“有钱有人,有什么不可能的”“可是,颜家做的都是小生意啊。”颜家的生意,文国公都能数出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行当。“但颜家的生意,却是酒楼茶肆、脂粉绸缎”文太后觉得,自己又小看了一个人。一天之内,就能将谣言传遍京城。她不禁想起众人说起如今的流行时,经常会提到的话:文人以喝两宜茶为荣。各家夫人娘子以用露华香脂粉、穿锦绣绸缎庄的布料为佳。颜家,她怎么能小看了文太后一向觉得事情尽在掌握,此时,难得有了些不确认。她发现武帝对颜玉秀有意后,就让王丹阳说出天女落凡间的话,一来是因为当时看着颜家想对付王丹阳,她就想将玉秀收入宫里,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她作怪。二来周颜两家议亲之事,京中权贵几乎都知道了。周定康要是违抗武帝,周家就是抗旨。周定康要是顺从武帝的意思,待玉秀入宫之后,再传出武帝君夺臣妻的话。武帝近来的昏聩之举,令忠臣义士寒心。到时,武帝驾崩新帝即位,能更快地收拢人心。可现在看,照着这谣言的速度,只怕没多久,永定上下都要传遍了。周定康受刑是武帝下的令,可很快,文家和李承恩,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而谢皇后这里,也让她出乎意料。她本以为给出一个帝师的位置,加上内宫朝堂文谢两家共掌的利益,谢家不可能拒绝。毕竟李承允能许给谢家的,不过是一个皇后之位。而谢画楼如今还以养病为名躲在府里,李承允都都未迎娶。这皇后之位对谢家来说还只是镜花水月。万一李承允为了其他好处,迎娶了他人,谢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自己给出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李承允能给的好处却是空的,这样的情形下,谢家竟然还是要保李承允昨夜要不是谢皇后插手,凭武帝昨夜的震怒,周定康非死不可。想起昨夜之事,文太后又有些疑惑,周定康明明已经做出了顺应武帝的决定,将儿子赶到北地去了,怎么忽然又冲到宫里闹出死谏这种事10、421章 静虚失意文太后身处深宫多年,看多了利益得失,算计着人心向背,这次却是一再失算。先料错了谢皇后谢家的选择,又不明白周定康的意思。她本来是万事在握的,如今忽然有了一丝不确定感。谢家不肯合作,又知道了自己的计划,那看来得加快了。文国公看文太后这么久不说话,有些着急,“太后娘娘,臣如今只怕怕这流言传出去,万一被周明知道了,他带兵回京可怎么办”君夺臣妻,有几个男人能忍了这奇耻大辱就算周家对武帝忠心耿耿,那会不会迁怒文家呢万一周明举兵来个清君侧,他们这一族就没命了。“不会”文太后肯定地摇头,周家人的秉性,谁能比她清楚文国公听她肯定地说不会,等着娘娘指点,抬头却看到太后娘娘一脸沉思,不再开口了。等文太后回过神,“那幅天女图,在圣上寝宫里挂了这些日子了。我们也该让天女进宫来了。”“圣上至今还不下旨”“圣上以前是爱惜名声,顾忌着周家,如今事情挑开了,连坊间都知道天女是谁了,你们就该为圣上分忧,请圣上早日将天女迎进宫奉才是。”文太后慢慢地说了一句。颜玉秀想煽动民间,让圣上不敢轻举妄动,却忘了这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事情还在遮遮掩掩时,武帝的顾忌或许还多点。事情被挑明了,帝王垂青,谁敢不视为荣耀颜玉秀,还是稚嫩了些。文国公略一细思,明白过来,“臣明白了,臣马上安排。只是,这时日尚短,那天女图”“若是天女进宫了,让王丹阳再敬献一次丹药就是了。”文太后想着,起身道,“你也早些离宫,我去探望一下圣上。”文国公不敢再耽搁,告辞离去,又匆匆到了国师府。等他和王丹阳出宫路过醉月楼时,看到王丹阳的大徒弟静虚正走进楼中。静虚自从被文国公收拾过一顿后,在王丹阳面前失宠,进宫也不再常常带他了。男人失意,唯有杜康和美人能够解忧。而醉月楼里,有上好的美酒,还有娇柔的佳人。静虚几乎是泡在楼里,恨不得夜夜笙歌不离开。他走进醉月楼,老鸨一看是熟客,笑着迎上来,“爷才来啊,月儿可等急了,都让人问了几次了。”说着叫过一个丫鬟,“快点快点,快带大爷上去。”静虚笑得一脸开怀,伸手在路过的一个姑娘伸手摸了一把,嬉笑着上楼了。老鸨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有些鄙夷地撇嘴,一个假道士,白天摆出清修得道的样子,还不是急色鬼一个。静虚跟着丫鬟走到楼上,推开一间房门,叫月儿的花娘起身相迎,只说等得都害怕他再不来了。“哪能呢,爷就算忘了家在哪,也忘不了你这儿啊。”静虚嘿嘿笑着,将月儿揽入怀中。月儿让人送上酒菜,与静虚喝了几杯,又唱了两段小曲助兴。两壶酒喝完,静虚已经有些醉眼朦胧,一把抱住了月儿,“我的美人儿,爷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你骗奴家,听说国师府里都是美人”月儿娇滴滴地依偎进他怀里。静虚听她提起派差事的茬,有些气闷。自己顶着大弟子的名头,平时也是尽心尽力,就为了几句闲言,王丹阳就拿自己当过气的老狗,丢一边了。“我师傅那些美人,哪能和你比啊”静虚使劲亲了一口。“真的奴家不信,京城里美人那么多”“真的,真的要说美人,呃”静虚打了个酒嗝,想起曾见过的美人来,“要说美人,还真有一个跟天仙似的,可惜呃很快就要被弄进宫去了。那美人,啧啧,唉”他说着叹了口气。月儿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是说不是说国师府里美人最多了真要这么漂亮,你难道不动心”说着掐了他一把,“肯定是骗奴家,想要奴家吃醋,你个坏人”“嘶疼,轻点,轻点”静虚躲开胳膊,“我师傅倒是想呢,可惜,没到手。现在可由不得他了。别看他是国师,还不是,呃还不是得听文国公的什么国师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静虚想到王丹阳偷偷做的事,有些得意。他以为瞒着自己,自己就猜不到了“我告诉你,王丹阳那丹药,会上瘾嘿嘿,听说等天女一进宫,圣上也就差不多要没命了。”“真的快别说了,我不听,吓死人了。”月儿一脸害怕地靠近,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怕什么,我只告诉呃只告诉你你看我对你好吧。我先熬着,等将来圣上即位,我就是恩,我就是新国师了,到时候,我封你做国师夫人,哈哈。”静虚想着,笑了起来。王丹阳想踹开他,幸好,他知道谋个后路,投靠了二公子李承恩。靖王二公子对王丹阳和文国公都信不过,静虚一投靠过去,正中他下怀。他让静虚盯着国师府的动静,尤其是每次文国公找王丹阳商量的事,都得打听清楚了传过去。静虚身为王丹阳的大徒弟,跟的时间最久,国师府里后来的不少人,都是托了他的门路拜王丹阳为师的。所以,在府里打听个事儿,还是很方便的。“等将来,我告诉你,我就是就是那个什么来着对,从龙之功那时候,他王丹阳给我舔鞋底都不配让他们折腾吧,哈哈哈,到时候,嘿嘿,爷就把天女也收下来”静虚想到美事,忘了今夕何夕,自己傻笑了一阵,低头捏了月儿胸部一把。人喝醉了,手下就没了轻重,月儿痛的小声惊呼了一声,“小美人儿,到时候,你你也不用待这里了,跟爷回府去。”“真的你可不要骗奴家,奴家等着你哦。”月儿忍痛,还是娇媚地笑着。静虚一把抓起她丢到床上,人也扑了上去,“好好伺候爷,好处多着呢。”10、422章 送出消息静虚一夜风流,半夜又喝了一壶,天明时脚步踉跄迷糊地离去。月儿起身,拿了张花笺写了字,叫过丫鬟,“你去锦绣绸缎庄帮我拿块料子,顺便把这个交给她们掌柜的。”那丫鬟匆忙离去,月儿慢慢地梳着头发。落入风尘,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碰上了自己幼时邻居,两人自幼青梅竹马。那男子不嫌弃她沦落风尘,一心想要为她赎身、带她回乡。可是,那男人身无家产,只是个走街窜巷的货郎,估计挑着货郎担一辈子,都攒不够她的赎身银子。她却是醉月楼的头牌花魁,一夜风流值千金。老鸨拿她当摇钱树,正是想要赚银子的时候,哪里会答应她赎身自然又是百般刁难。那货郎在京中两年,两人只觉今生无望相守了。偶然在锦绣绸缎庄,遇上一个叫玉奴的女子,跟她说只要她能搭上国师大徒弟静虚,再套点消息出来,就帮她赎身送她和那货郎返乡去。静虚是醉月楼的常客,三天两头来,她略微施些手段,就让静虚沉迷不已。有了昨夜的消息,想来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与心上人双宿双栖,她笑着轻声哼着小曲儿,细细的为自己描画一个好妆容。那丫鬟送出的花笺,很快就被送到颜府。玉秀看着那花笺上的话,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被人惦记上了。尤其是那句“天女一进宫,圣上差不多就没命了”,看着让人触目惊心。文家想要弑君,然后将这罪名安到自己头上或者,还想拖这周家下水她有些心急,写了两封信,一封写给李承允,让他了解京中局势。沈莛和玉秀合开的五味茶楼和酒楼,是李承允收集消息的来源。而玉秀开的锦绣绸缎庄,因为各家女眷往来,也是李承允的一大助力。玉秀将近日的消息和自己的打算写明,告知李承允京中局势危急,又告知了李承恩和文家并非完全一心。还有一封信,写给周明。给周明的信中,玉秀写得更细致了些,说了当下情势,将自己猜测的文家的打算一一列出,提醒周明小心。万一文家在军中安排刺杀怎么办写到信末,想到武帝的邪心,她慢慢写了一句“君如磐石,妾似蒲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写完之后,她沉思片刻,又提笔将这八字涂抹了,将赵全生叫进来,让他安排人,分头将这两封书信送出去。宫嬷嬷看大娘子着急的样子,不由提醒道,“娘子,这事,是不是也跟成王爷说一声”玉秀有些犹豫。早间她去成王府探望,王妃看她还未离京,只催促她快些回明州去,却对武帝心思只字不提。她本想能见到成王爷,却听说成王爷受了四十廷杖后引发旧伤,卧床不能动弹。她就算将得到的消息告诉成王爷,成王能有应对吗“宫嬷嬷,你在宫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太后娘娘宫里,是不是太后娘娘最大”她想,武帝后宫中,若是文太后掌管着,那就更险了。“太后娘娘一向是避居仁寿宫参佛,很少出来。不过每月初一十五,内外命妇请安时都会见的。宫里人有什么事,若求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也会说上一两句话。也就前两年,太后娘娘好像出来得多了。”“太后娘娘不是圣上的生母,宫中的事,一直是皇后娘娘管着的。皇后娘娘,就是谢惠灵谢公子的姑母,为人平和大度,在宫中很受人爱戴,就连圣上也对她信服得很。奴婢觉得,宫里的人,一半的人信服太后娘娘,一半的人听皇后娘娘的。”谢皇后和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