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也无须过于担心,万事小心些就是”这小人是指谁,不言自喻。陆昀听罢,面上一派感动之色,他又拱手拜了拜,才道:“多谢阁老爱护,下官定会凡事都小心些的。”两人边走边聊,距离似乎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但也因为这个,速度就有些慢,等到了宫门口时,前面的官员就已全部散了。陆昀十分恭敬地站在一旁,目送着岳阁老上了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当岳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时,一旁才窜出一个老太监,弯腰恭敬道:“陆大人,陛下已经在等着了。”陆昀转过身来时,面上已恢复一副冷然之色,他双眼轻眯,冲着老太监轻轻点了点头。老太监抬头看着陆昀,轻轻笑了笑,正要转身引着他往勤政殿走,陆昀就突然伸手指了指他来时乘坐的马车。“陆府的马车若是不出宫门,恐怕不好解释。”“这”老太监迟疑的看了看那马车,须臾就又笑起来,看着陆昀道:“陆大人且放心,保证不会露馅儿”说罢,他冲身边的小太监一使眼色,小太监就一溜烟儿的跑到了马车旁边。陆昀这才跟着老太监往勤政殿走。宫外,岳府的马车上,岳阁老端坐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养身。“阁老,出来了”男子坐在车窗边,一直微微掀着帘子注视着外面,等见到标识着陆府标记的马车从宫里缓缓驶出时,他才放下帘子,恭敬地说了一声。岳阁老闻言,才微微睁开了眼。他掀起车窗上的帘子,顺着男子的手指的指向向外一看,见果真是陆府的马车。岳阁老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整个人却轻轻笑了起来。马车出来了,人在不在里面,又有谁知道呢这点小把戏,尚且还骗不过他男子见他笑起来,不禁有些疑惑。“回府之后,就立马传信到滇南去,让他收敛点儿吧”岳阁老叹口气,吩咐道:“如今陛下已经起了疑心,且还是抱着彻查到底的念头,若是他们再轻举妄动,怕是得不了好”男子听岳阁老这样说,刚要点头,岳阁老的眼神却突然犀利了起来,他看着男子道:“还是你乔装一番,亲自去一趟吧传信过去,我不放心”岳阁老话音落,就又闭目养神起来。“那您的安危”男子忍不住道。男子是岳阁老养的死士,一直隐在暗处保护岳阁老的安危,如今岳阁老调离他竟然单单只是为了传信,也不由得他不吃惊。岳阁老沉默着没有说话,还是坐在另一边的老者先开口道:“阁老的吩咐,你照做就是,无需多言。”男子这才意识到多言,忙低头应是。老者呵斥了男子,自己却忍不住对着岳阁老唠叨起来。“阁老又何必惹一身腥”老者摇头道,“若是被那位发现了,哪怕您不是主谋,单单凭着您给他传信这一点,这这岳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怕是都得不了好啊”“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圣上春秋鼎盛,大齐也国力昌盛,他想使这一招拥立那小王爷复辟,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要诛九族的”老者听罢这话,双眼不赞同的看向岳阁老。既然您都知道,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呢岳阁老见他这副表情,苦笑着摇摇头,道:“当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老夫早就命丧黄泉了我也不掺和别的,给他传个讯息,权当报恩了”“这讯息哪是那么好传的”老者道。“确实不好传”岳阁老点头,想到今日殿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刚出宫之时、他对陆昀的那番试探,他的神情更加凝重起来,“所以才叫你仔细乔装,莫让人发现了,你虽一直隐在暗处,但陆府的暗探可非同寻常,若是有心去查,也不是查不到”他转头看向男子,男子立刻沉声应是,对此事也更加重视起来。“您真是”老者摇头,颇不赞同,只是他也了解岳阁老的脾气,想要劝服他,怕是不容易。岳阁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说,就再次闭上眼,养神想起别的事来。陆昀跟着老太监,顺着人少的地方走,曲曲折折的,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惠崇帝已在上首坐着了。陆昀跪拜行了一番礼后,惠崇帝立刻就让小太监搬了椅子上来,准许他坐着回话。陆昀谢恩,才刚坐下,惠崇帝就开口道:“你今日回去后,就可以派遣雷、雨两所开始暗查了,这大齐的内奸,务必要给朕揪出来。”说着,惠崇帝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声音坚定,半点不见刚刚在大殿上时听到内贼二字时的茫然。“是”陆昀对此见怪不怪,立刻沉声答道。惠崇帝见他答得爽快,脸上的阴霾散了一些,轻轻笑道:“这么干脆,可是你心里有什么头绪了”、第219章 成王“回禀陛下”陆昀站起身来,神色肃然道:“昨晚您派遣公公来陆府传口谕之后,微臣仔细想了一夜,倒是有了些方向,只是不知道对不对”“说来听听”惠崇帝见陆昀应是,不由笑了笑,点头道。“微臣觉得,首要的就是滇南那边,其次则是京师各家,最后,才是各个皇室子弟那里”“嗯”惠崇帝拉长了声音,显然是想要听听他的理由。“滇南那里,与大昭相距最近,且安远侯自先帝时起就一直驻守此地,家族盘根错节,亲信遍地,可谓根基深厚,虽保住了滇南的稳固,但”说到这里,陆昀抬头看着惠崇帝。惠崇帝沉吟,安远侯虽一直安分守己,但他拥兵自重,确实是他的心腹大患。“并且,先帝爷时,这安远侯又一向与成王走的极近,当年成王领着乱党败退之后,引火自焚,虽烧死了这些乱党,但究竟有没有余孽留下,一直都未能查清”成王实力极强,若非惠崇帝先入主皇宫,占了先机,这皇座究竟是谁坐,尚且还说不定呢也因为这个,陆昀才更加的奇怪,当时成王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何以做出引火自焚的举动分明是想要掩盖些什么但敬国公府的四所号称眼明耳灵,对此却是束手无策,受惠崇帝调遣查探此时查了许久,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似这成王一党当真在大火中完全覆灭了一样。“你是说,安远侯有心扶持成王余孽”惠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功成,万骨枯惠崇帝当年就是踩着兄弟的累累白骨走到了如今的位置,这些同枝同脉的兄弟们,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唯有这个成王,死后也令他放心不下,惠崇帝一直坚信,成王尚有余孽,故而,这些年一直锲而不舍的暗下查探。如今听陆昀一提,再回想起这些年从敬国公府汇报来的信息,惠崇帝心里不由一沉。“微臣不能确定成王到底有没有余党在,四所无能,这些年来一直未曾打探出半点消息。”陆昀道,“但成王若真有余孽在,想必不会安于平淡,必定会养兵反击,滇南安远侯与成王关系最近最近这事既然与大昭牵扯上关系,且那些小厮又都是滇南口音,微臣觉得,往滇南那边查探,总是没错的。”惠崇帝听陆昀说起这些,没有半点犹豫,手指敲了敲桌子,道:“确实是这个理若真有成王余孽在,万不可放过他”想了想,他对陆昀道:“你回去之后,立刻吩咐下去,派遣雷字号的暗探全部去往滇南,另外,匀出几个人来,在京师通往滇南的路上,随时待命,看看可有往滇南传信的乱党”若是当真有成王余孽蜷缩在滇南,妄图觊觎皇位,他们就必定会在京师安插人手。昨日以来京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些人手不可能没有半点反应“是”惠崇帝这番安排,与陆昀昨日所想不谋而合,故而,他立刻沉声应是。“至于京师,依朕看,不必布置太多人手”惠崇帝也不再听陆昀解释了,直接吩咐了起来。“如今内贼这事一出,京师中人人自危,便是果真有什么乱党,在这种时候怕是也不会轻举妄动只需派些人监督着就是。”“是”陆昀也不反驳,应了声是。“至于皇子们”惠崇帝敲了敲桌子,着实沉思了一会儿。陆昀站在下首,半句不言,恭敬地等候惠崇帝的安排。“除了五子晋王,其余都在京师中”惠崇帝喃喃说了一句。殿内有些沉闷,也更加的寂静,惠崇帝手指轻敲得声音显得格外的冷酷。“派些人过去”良久,惠崇帝才道:“派上三十人过去,到晋州看看,看看五小子到底在干些什么”陛下,对这位五皇子当真是仿的紧啊陆昀跪在下首,心里唏嘘了一阵。最是无情帝王家,连亲生父子都是如此,防来防去的,更遑论别人。“是”陆昀应道。陆昀出了宫殿,还是由那个老太监引着,走到宫门口停下,此时宫门口已停了辆马车,看着极不起眼,陆昀与老太监道别了一番,就提着下摆,上了马车。陆昀回到陆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了。清泉从早上起就等在仪门处,本以为陆昀会早早的下朝,谁知道久等不到,他在门房处直接睡着了。还是门房叫醒了他,知道是少爷吩咐清泉来等陆昀,半点不敢耽误,打眼一看见陆昀,立马就喊了清泉一声。“二爷”清泉走到陆昀面前,直接说明了来意。陆昀见是陆烁想请,难得的笑了笑,从宫中回来以后一直紧绷着的一张脸也放松了下来,他冲着清泉点点头,随着他一起到了畹鹭轩。此时的畹鹭轩里,陆烁师徒两个棋局未散,正杀得天昏地暗,陆昀进来时,往棋盘上随意瞄了一眼,就看到陆烁已渐渐呈现败势。“父亲”见陆昀进来,陆烁忙放下手中的棋子,冲陆昀行了个礼。陆昀摆摆手,道:“不必管我,且将这局杀完。”陆昀点头,重新沉浸在棋局里去。一开始听卫夫子提起十三王子的事时,陆烁倒着实忐忑期待了一会儿,但久等陆昀不来,陆烁又被卫夫子拉着一起下棋,渐渐就将此事忘了,此时见陆昀回来了,陆烁的好奇心虽再次被点燃了,但心境却平和了许多。棋局本就进行到结尾了,卫夫子不费吹灰之力,仅仅行了五子就获胜了。师徒两个放下棋子,那边的陆昀早已端起香茗品评了起来,见他们师徒回过头来,陆昀才放下茶盏,开始谈起正事。“父亲今日怎的下朝这么晚是不是十三王子那事棘手难解决”陆昀点点头,道:“十三王子这事一出,朝堂上就如同炸了锅一样,群臣躁动,所以耽误的时间久了些。”却将面见圣上那事给隐去了。陆烁与卫夫子一同点点头。十三王子这事非同小可,耽误些时间,倒也正常。、第220章 逃脱朝堂上炸了锅一样陆烁点点头,倒是十分理解,十三王子这事牵扯到两国之间的战和,这些大臣们对这种事最是敏感,争论不休实属正常。他也不问过程,而是直接道:“那陛下对此事又是怎么判定的可有结论了”“暂时还没有”陆昀摇摇头,看着眼前紧盯着他的两人,道:“不过陛下已吩咐礼部拟定信函传信到大昭、告知此事,至于那些暗探,则交由刑部审问。”“陛下是打算以和为贵了”陆烁道,说罢,他眼睛亮亮的看了卫夫子一眼。卫夫子果真没有说错。“是”陆昀点点头。卫夫子见状,笑了笑,开口问道:“陛下就没疑惑,这大昭的人是如何查收到京师里来的”陆昀闻言,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道:“先生高才,陛下对此确实很是费解,今日大殿之上,他已吩咐由宗人府来处理此事,另外,河北道那边的事,也总算有个着落了”“宗人府”卫夫子师徒两个喃喃了两句,过不得一会儿,两人恍然想明白了些什么,对视着一笑。卫夫子拱手对陆昀道:“那就恭喜大人了,这河北道的事情有了着落,您总算能从中摘出去了,日后朝中众人只会盯在十三王子和河北道这些事情上,您也可少些烦恼了”陆昀闻言,轻轻笑了笑,双眼却透过小轩窗,望向了畹鹭轩外面。太极湖绿意盎然,荷花开的正好,荷瓣粉红、荷叶新绿,看着一股清凉的生机。看着这些,陆昀的心境静了片刻。果真没烦恼了吗想到惠崇帝的嘱托与安排,陆昀心里摇了摇头,若是成王真的牵涉其中,这件事势必会闹大,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倒霉呢是夜,京师城郊。夜色暗沉沉的,越发显得天上的一轮孤月明亮通透,月影徘徊,照耀着月下的人影更加的清晰。月色之下,几匹快马时不时地一阵嘶鸣,期间还伴随着几个壮健男子低沉的呼喝声,自出了城门之后,小道虽狭窄难行,其间又杂草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