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水渍,看着颇有些年头。“这是”陆烁将这本书小心的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就见上面的文字晦涩难懂,依照他现在的水平尚且认不全。“这是魏晋年代的古书,原本也没想到还存着,也是今日晒书的时候偶然翻到的,倒是意外之喜了。”陆昀见他不停的翻着这两本书,不由笑着解释道。陆烁听他说起这个,不由来了精神,提起今日晒书的事,道:“真没想到,咱们府上的藏书阁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古籍,儿子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怪不得卫夫子以前常往藏书阁跑”陆昀听他说起这个,脸上的笑意更盛,他面上有些骄傲,道:“咱们敬国公府的藏书阁在整个京师都是极其有名的,敬国公府传世百年,历代的敬国公都乐于搜捡古书,有这么多也不稀奇不过这书是死物,若是没有人看,再好的书闲置在那里也是一点用处也无,为父最大的心愿,就是日后咱们敬国公府多出几个读书人,也不枉费祖先搜捡古书的这一番苦心了。”陆昀说到最后,眼睛亮晶晶的,笑看着陆烁。陆烁闻言,虽什么也没说,但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却写满了保证。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袁氏间或附和着说上几句,气氛极为融洽,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今年院试的考期上了。“这考期怎么的说变就变”袁氏听两父子说起这个,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皱眉道。先前凝柳堂人多嘴杂,陆昀也就没有和袁氏说,故而袁氏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此事。“这礼部可真的是”袁氏又唏嘘一声。“娘您可真是冤枉礼部了。”陆烁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袁氏就抬头看向陆烁,陆昀则笑吟吟的,端起小案几上的茶,没有接口。陆烁道:“礼部刚刚犯了大错,眼下可没胆子干这种事,且这庞大人又一向规行矩步,不逾矩半点,这必定是陛下下的指令,您可怨不着礼部。”“不错,确实是陛下的主意。”见袁氏又要问,陆昀摆摆手制止,开口解惑道:“这指令是陛下今早刚刚下放到礼部的,至于原因嘛,听范大人说,派往大昭的信使昨晚回信,说是大昭听闻十三王子这事,万分震惊、有十分愧疚,深觉对不起大齐,故特派大昭的大王子作为特使,亲自前往大齐,向大昭赔礼道歉,解决先前十三王子那事预计着归期就在八月,届时礼部忙着接待大昭使臣的事,像是忙不开身来主办这科举之事,这才将府试提前半月举办。”什么大王子亲来,他没听错吧陆烁目瞪口呆的看着陆昀,有些不敢置信。、第229章 脱衣陆烁这样想着,也这么开口问了出来。“你没听错。”陆昀笑着点点头,又确认了一遍,“户部与礼部的衙门紧挨着,这事是圣上亲自派了天使到礼部下发的,动静闹得很大,不止是我,户部的许多同僚在衙门里都听说了此事,此事千真万确,要不然,我也不会派周管事匆忙走这一趟。”“可这大王子,不是大昭王后的嫡长子吗”袁氏听了陆昀的解释,却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大王子身份既长且贵,往大齐这一趟可不好走,他怎么会亲自来,别是有什么阴谋吧”袁氏又喃喃了一句。“阴谋倒不至于。”陆昀笑着摇摇头,“如今大昭内部斗得正厉害,便是武力再强,也不敢在咱们大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不过,若来的是大王子,这十三王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大王子和十三王子想到卫夫子之前所说的大昭现在的情况,陆烁不由眼睛一亮。他看向陆昀,问道:“爹,儿子听说这十三王子虽然得宠,但因为小王妃的缘故,大昭内部效忠他的官员并不多,十三王子一脉也就是空有其表,怎么有能耐弄出那一百多个长相相似的小厮、与大齐的内贼合作谋反的莫非一开始就是这大王子”陆昀呵呵笑了两声,阻止了陆烁接下来的话,他道:“你不必管这些,大昭是何心思,陛下心里一清二楚,该如何应对,想必早有打算。我传这个消息回来的本意,可不是让你为这些琐碎之事烦心的,你只管好好读书就是,余下的自然有我在。”陆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陆烁与他做了多年父子,他面上这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陆烁一眼就看了出来。陆烁心里舒了口气。只要这大昭不是刻意对付大齐的就好。虽说依照大齐现在的兵力,对付大昭绰绰有余,但老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场战争下来,最终受苦的还是老百姓,陆叔可不是什么狂热的战争派,他觉得还是眼下这种安定平和的日子过着好。陆烁放下了心,自然也就不追根究底,他就点头应了声是。袁氏坐在一旁倒是想继续问下去,但眼见陆昀冲他摇摇头,再看看陆烁,她也就闭口不再问,转而开口叫了丫头婆子进来,吩咐着摆饭。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于陆烁而言,却过得尤为漫长难捱。季节进入到盛夏时分,天气一日比一日燥热起来,门口的吊钟海棠早被太阳炙烤的发蔫,那朵朵娇艳的花瓣也被蒸的不再开放,院子里只余下一派蔫哒哒的绿意,瞧的比陆烁更加没有精神。陆烁到大齐也有些年头了,却仍旧没办法适应这里夏日的炎热。没有风扇没有空调,仅仅靠着室内的冰盆和丫鬟们一下一下人工打的扇子,这燥热根本缓解不了,更别说天热时他仍旧要规规矩矩的穿着长袖长裤,每日里汗如雨下,当真是难捱。尤其回了京师之后,暑热更加的严重。京师不比河北道,河北道因为近海,且位置偏北,夏季尚还好些,京师却是实实在在的中部地区,降雨极少,天空每日里都像在憋着气一般,没有一点儿风,陆烁仿佛置身在火炉之中,汗水直滚。尽管如此,学业却不能就此拉下,尤其离考期越来越近,卫夫子的教授进度愈发快了起来。烁每日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跟着卫夫子读书,觉得越来越难受,不止如此,身体上的难受蔓延到了心情,学业自然也跟着受了影响。卫夫子自然注意到他的这些变化,就直接对他道:“人常说读书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话没错,却不单单是夸他们忍耐力强,也是为了更好地适应考场。这一级级的考试,不论规格高低,没有哪一级是在春秋两季考的,要么极冷要么极寒,你若是连现在的这种热度都受不了,到了院试考场上可要如何是好那时候正当八月,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且你还要在考场一下子呆上三天,虽说彀文学院条件较好,总也比不了家里”话说的语重心长,且十分的中肯。陆烁听进去了,也确实想尝试着改变,但心理上和身体上惧热的问题,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得了的。卫夫子见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虽说没能解决掉问题,心里却觉得宽慰,想着世家里御寒祛热的法子较多,他就越过陆烁,直接跟陆昀说了这些问题。事关陆烁,陆昀自然十分重视,兜兜转转找了好多的法子,最终还是在罗氏那里找到了解决办法。罗氏在京师待了半辈子,认识的大夫郎中多且杂,从袁氏那里知道陆烁的状况之后,没费多久的功夫就找到了以为专门疗养对季节变化不适应的大夫。大夫看着陆烁汗如雨下的夸张样子,仔细询问了一些症状之后,就表示知道,并对症下药开了方子。陆烁本来还将信将疑的,不信这人竟真能有法子解了人对炎热的不适应,但他服用了几帖药剂、并按照那大夫所说的法子药浴过之后,身子果真舒适了很多,一动就冒汗的症状渐渐地减轻了不少。身上没汗,心里没火,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如此,等到了八月初一院试进场那日,陆烁虽仍旧比不上寻常人耐热,但总算比先前好了许多。袁氏和罗氏两个却觉得不放心,只因为院试不比前两次考试,陆烁是要在考场中吃住三天的。三天的时间不算长,但对于从小锦衣玉食、未曾离开过奴仆侍奉的陆烁来说却不一样了,能不能适应暂且是一方面,谁知道考场里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考虑到这些,罗氏和袁氏又一次找了先前的大夫,向他求了许多的防暑防蚊的药丸和方子,前前后后,俱都考虑周到,准备的妥妥贴贴。故而,等陆烁进考场这日,不同于前两次,这次他的考篮堆的满满的,熏蚊子的药草、解暑的药丸、替换的衣衫、帕子等等,俱是些必需品。陆烁看了母亲和祖母准备好的这些东西,有些目瞪口呆,又有些难为情。这也太多了看着不像是去考试的,倒像是去郊游的。虽这么嘀咕着,但这些都是袁氏与罗氏的心意,若是不拿着,恐怕她们不会放心,且就像罗氏所说的那样,虽说自己现在已经大好了,但谁知道考场上状况如何,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陆烁的难为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当他到了彀文书院门口,顺着队伍开始排队时,就发现如此状况的不止他一个。大家都提着满满当当一整个考篮的东西,缓缓进场。有些人更为夸张,一个考篮尚且不够用,一下子提了四五个,如同搬家一样。陆烁又一次目瞪口呆。不过考场里有规定,多余的闲杂物品是不准带入考场的,故而他虽带的多,却没能提着进到考场中去,在小吏检查时就被要求着挑挑拣拣筛除下一些。陆烁站在人群的后面,望着前面的考生,默默笑了一会儿,就又望着左右不再出声了,眉头也跟着微微拧了起来。此次院试,制度与府试有些不同,不再将前几十名的考生聚集在一个考院里考试,而是如同县试一样,各个成绩段的考生混杂在一起,除此之外,检查也明显比前两次要严格许多。门口问名的士兵全都端上一副严肃脸,任你是什么身份都毫不留情,不像前几次,一遇到高门出身的,还会谄媚的笑两声。且人与文书的对照更加的严格起来,哪怕有一字疏漏,都会被叫回重新审查。陆烁观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缓缓向前移动的队伍,心里泛起了嘀咕。看来上次府试的事果真还是有了些影响,因为以往的院试虽严格,却也没严格到这种程度,今日这番景况,明显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庞秀平庞大人故意弄出来的。既向惠崇帝表明了他的办事能力,同时也恶心了高卓一脉。一边想,陆烁一边顺着人群缓缓移动脚步,好一会儿,他才走到检查的小吏面前,安静的人小吏检查。没什么问题,合格通过。等进了搜身的小厅,陆烁再一次目瞪口呆。这次是真正的搜身检查。不同于以往仅仅检查是否夹带,此次考生需脱光了衣服,由士兵查看身上是否带有小型字迹,除此之外,考生随身携带的食物全都被掰碎了细细检查是否有裹带陆烁刚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排在他前一位的考生,此时正光溜溜一丝不挂地接受士兵检查。这考生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情况,羞愤到了极点,一张赤红的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他微微佝偻着腰,两手紧紧捂着那不可描述的部位。陆烁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是什么鬼这也太欺辱读书人了庞大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吗考试再怎么严格,也没有这么个严格法恐怕这次院试一结束,弹劾他的奏折就要同雪片一般了,毕竟这批考生里官家子弟不少,遭此大辱,弹劾他都是轻的陆烁想到这里,暗暗摇摇头。不过他很快就无暇顾及庞秀平日后要遭遇什么了,因为刚刚那个学子已经检查完毕,正哆哆嗦嗦的往角落里找衣服穿。轮到他了。陆烁心里一哆嗦,他深呼一口气,才神色平静的走上前去,展开双臂,由着士兵将身上的衣物里外检查了一遍,等士兵上手去脱他最后一件裤子时,陆烁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去阻止。这是规定,阻止也是没用的。况且,都是有鸟的人,他怕什么想到这里,陆烁愈发坦然了些。刚刚经过检查的考生,此时还沉浸在被赤裸裸审视的羞辱当中,他穿好了一副,抬头见陆烁竟然面色平静的由着士兵检查,不由惊异不已。他由上到下打量了陆烁一阵,等看到陆烁下身那物,他才眉毛一提,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本钱够足想到这里,这考生看向陆烁的表情就又带了些鄙夷。难道活儿大些,就能寡廉鲜耻了吗陆烁自然注意到了周围几人打量的目光,但他此时面不改色,双眼直视前方,十分配合士兵的动作,故而检查时间倒比别人凭空少了一半儿。等检查完了,陆烁轻松了口气,无视众人的眼光,转身快速的将衣服穿上,就出了搜捡的小厅,到了候考的大厅。蔡行霈比他来的要早,已经等在里面了,一见陆烁来,立马毫无芥蒂、热情的冲陆烁打招呼。陆烁看着他的笑脸,也笑着迎上,余光却打量了一眼大厅,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