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快回。”说罢，便一转身出了雅筠馆，直往孙哲的住处走去。如今陆家的宅子里，就只住着孙哲一个外人了袁家人进京师之后，袁文林已经跟着搬回去住了，而孙哲自从接到庶吉士考试通过的通知之后，便一直在京师里头寻房子，琢磨着搬出去住。毕竟科举已经结束，照孙哲自己的看法，总不能一直赖在陆家家里。奈何京师房价极贵，又是豪贵聚居之地，好的地方早就被划分好了至于那些偏远的地方，要么距离太远不够方便，要么身处闹市不符合孙哲居住，总而言之，十分的难寻。况且，除了这些现实的问题之外，孙哲心里还有个极为迫切的想法。他跟罗小姐的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他原先想着，待他高中进士、功成名就之后，罗小姐或许就会松动口风，收下他的聘礼。当然，这个想法并没有认定罗小姐势力的意思，而纯粹因为，男人不成家不足以立业，考了功名，当了官，就能更给罗小姐安全感。可现在罗小姐对于他仍旧是拒绝拒绝在拒绝，这样孙哲一度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陆烁来找孙哲，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个原因。陆烁到了孙哲的住处时，他正跟小厮一同收拾着自己的书籍等物，准备装进箱子里，待几日后找到宅子了，再一同般过去。“孙大哥”看到孙哲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的模样，陆烁先是一阵诧异，而后便是惊讶。“你看看你，就你们两个人，这么多这么重的书，怎么可能搬得过来”陆烁嘴里念叨着，连忙招呼着清泉一起帮着搬，嘴中继续道：“你该派个人说一声的，不管跟我说也好，跟白叔说也罢，总比自己一个人这样劳累要好”听到陆烁的吐槽，孙哲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们新婚燕尔的，我这个时候去找你要人，这不是找打吗弟妹不得撕扯了我去再者说，也没多少东西，不过半天时间就搬完了”“怎么没有多少”陆烁看着眼前的东西，继续吐槽。这个人，分明睁着眼说瞎话。孙哲经济状况不行，一向节俭，可是对于买书抄书一事上，特别热衷，甚至已经成了一种执念。当初孙哲搬到这里来住时，这个院子的书房还是空荡荡一片，但现在却已经被书籍占满，挤挤挨挨的，数量上十分的壮观。两人加上两个小厮一起，搬了有一会儿，才算是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陆烁和孙哲都累的满头大汗，至于清泉和孙哲的小厮，看起来更为劳累，浑身都湿透了。几人歇了口气，待缓过来了，两个小厮就都出去了，一个去找人准备洗漱用具，一个则去寻茶叶泡茶。留下陆烁和孙哲两个人半摊倒在室内。“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陪娇妻，跑来找我这个光棍儿汉干嘛”孙哲仰躺在榻上，缕缕半湿的头发，转头问陆烁道。、第472章 谈一谈“你以为我愿意啊”陆烁喘着粗气，也懒得转身去看孙哲，索性对天翻翻白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孙哲笑了笑，知道这位搬东西的气还没消呢，索性也不再去惹他，半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等着他主动回答。果然，过不了一会儿，陆烁就撑不住了。只见他迅速从榻上起了身，看向孙哲道：“哎，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直接跟你说了吧”说完，他起身将孙哲拉了起来，两人下了榻，面对面在凳子上坐下来。孙哲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着他说明来意。“还不是为了你跟罗小姐的事情嘛”陆烁双臂在胸前交叉，闲闲说了一句。果然，一提到罗小姐，孙哲立马变了一副模样。整个人精神一振，双眼热切的看向陆烁，待想起来什么之后，整个人又精神萎靡起来，变得比之前还要不如。陆烁自然知道他这一番变化的原因，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痴情郎啊孙哲对罗小姐的情意，他这个朋友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多了几分感慨。如今他自己成家立业了，自然不希望好友还继续做单身狗，十分希望孙哲也能抱得美人归“你爱慕罗小姐这么久，她家里是什么情况，想必你也知道吧”孙哲点点头。他对罗小姐不是一时的玩弄，而是抱着十分认真的态度，因此，从一开始他便将罗小姐的过往之事了解了个遍。这样一了解，他对罗小姐的遭遇更为怜悯，也更坚定了想要疼惜她、保护她的态度。“罗小姐的人品呢我虽然不再后宅，少跟她接触，但却知道她是个不错的人。一来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陆家住了这么久，都没有玩什么私下里的歪点子了”这个歪点子指的是什，孙哲自然明白。陆烁虽不是敬国公府的世子，但父亲也是一方大员，况且自己也是正气，出身豪门、自家又上进，可以说是十分好的夫婿人选了。面对这样的人，罗小姐却始终回避，从不正面与他相对，也不耍什么别样的手段，可见是个心思纯粹的人。陆烁继续道：“况且，我母亲、我祖母，对人虽算不上苛刻，但也称得上是挑剔，看不上眼的人，那是绝对不会帮着说一句话好话的，可就是这位罗小姐，却多次得她们称赞，可见这人性格也不错你当初对她一见钟情，我虽然有些惊讶，但却也再意料之中。”听了陆烁这些话，孙哲心里麻麻的。一方面，他很赞同陆烁的话。另一方面，陆烁的称赞，却又让他觉得心里酸溜溜的。陆烁继续道：“罗小姐为人不错，她母亲又是舜英的先生，可是当初听说你想要娶她的时候，我虽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赞同的。”“我”孙哲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是啊，他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丧父、失去宗族的庇佑，女户哪怕罗小姐人品再好，这段经历都是不光彩的。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像他和罗小姐，虽说一个是农家子，一个是落魄千金，可是自由的成长经历就注定了他们很难有相通之处。时间短了还好，时间一长，很容易暴露出各种问题来。虽然无奈，也是事实。这也是为什么，陆烁一个现代人会不赞成这段“恋爱式”的婚姻的理由。恋爱是恋爱，婚姻是婚姻，两者之间并不是隔着一个仪式那么简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虽然不想承认，但陆烁却不得不承认，古人讲究门当户对，真特么有道理。看到孙哲垂头丧气的模样，陆烁轻轻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可不是来让你泄劲的你对罗小姐的情谊，明眼人都看在眼里，既然你这么爱慕她，这些规矩、老人之言之类，就都丢开吧”听陆烁话中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孙哲立马眼睛一亮。陆烁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继续道：“既然我有这个担忧，亲朋好友们都有这个担忧，难道罗小姐不是一样的担忧”“你是说罗小姐自觉配不上我”孙哲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用食指指着自己，迷惑的看向陆烁。“自然”陆烁点点头，继续道：“罗小姐可不是什么菟丝花，她年少就受尽了白眼，对于外人的看法也更加敏感，你我都能感觉到的事情，她会感觉不到吗”孙哲沉默了。他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陆烁继续道：“你不妨从这方面下下手，若是还不成，只能说你们两人无缘无分，咱们就不要多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事情讲究个两情相悦，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孙哲听罢，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迟疑着点点头。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惜这么多的芳草，他却指向取这一枝啊不过，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之后，他早就放弃了继续的希望，现今陆烁的这一番话，倒是给了他最后博一次的希望。或许该最后试一试，把什么话都说开了，若是还不行，那就真如陆烁所说，是他们两个有缘无分想明白这些，孙哲面容又变得明朗起来。正当这时，两个小厮也回来了，两人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始说起后日到翰林院报到的事。陆烁先问了一番补子、官帽的事，见孙哲这边也有这云师傅改好修好了，他松了口气，开始跟他说起今日陆昀告诫他的话来。“翰林院虽清贵，但因这些翰林、尤其是庶吉士出身的翰林，都有储相之称，一直都是各派拉拢的重点，因此翰林院内部也是矛盾不休，所以后日入职后，还要小心些，免得着了他人的道儿让人当了枪使”、第473章 有心“翰林院虽清贵，但因这些翰林、尤其是庶吉士出身的翰林，都有储相之称，一直都是各派拉拢的重点，因此翰林院内部也是矛盾不休的，所以后日入职后，还是要小心些，免得着了他人的道儿让人当了枪使”若是之前陆烁这般说的话，孙哲或许还会不信。毕竟翰林院在读书人心中，那便是个圣洁的所在翰林院将全天下最顶尖的读书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又得圣上看重，乃是文气鼎盛之地。但在京师仅仅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孙哲看惯了人情冷暖、官场争斗，这些不经意间遗漏出来的边边角角，就已磨碎了他最初的那点子天真，若是他现在还抱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真就成了傻子了。因此，对于此时陆昀的嘱咐、陆烁的提醒，孙哲就更加觉得贴心和温暖了。“烁弟且放心，经了这半年的事，我早已懂得了”陆烁见他连连点头，面上也是一片诚恳之色，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不过，想及你不找祸、祸偏找你的事实，翰林院的这些争执，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陆烁眉头又皱起来，连连多加嘱咐，见孙哲不间断地点头，并且说了明日会找罗小姐好好说清楚，陆烁来的这一趟的目的才算全部达到，终于起身告辞了。回到雅筠馆，袁文懿果真没有睡，正坐在灯下边做着针线边等着他。灯影将她的身形拉长，看着格外的温婉。陆烁立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并不打扰，知道内里的人发现了，这才走了进去。袁文懿放下手中的东西应了出来，见陆烁头上还带着汗渍，嗔了他一眼，便忙命丫鬟们打水进来。待服侍着他好好洗漱了一番，袁文懿这才挥退了下人，两人面对面坐在灯下，目光偶尔相对，便又转开去，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不过相较于昨晚，今日总算自然了很多，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感，也消减了不少。陆烁看了看长桌上的衣物。青色的布料，袁文懿葱白的细指握着的，正是他的官服。青色稍黯的颜色，愈发显得那细指玉白，指甲圆润可爱，在灯光下莹然有致。偏偏指节出却磨得红了一片，格外的显眼。陆烁忍不住双手握了上去，摩挲着被磨红的那一片，轻声责备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做这些，明日交给针线房就是了，仔细坏了眼睛”闺中时，袁文懿何曾做过这些女红之类的活计本就约定好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陆烁可不希望她去委曲求全、去改变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袁文懿很快回握过来，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黑亮的瞳仁闪着光，笑道：“这种事情可不好劳烦针线房，不然怕是要被笑话了”说着，她将那官服翻转过来，露出两边的袖口。袖口内侧，恰恰绣着两朵紫藤花，小小的，不经意看不出来，但若是仔细查找，还是会发现不同。陆烁看着那两朵紫藤，先是一愣，而后便看着袁文懿促狭一笑。恍然间想起若干年前的午后，瞪着杏眼的抱猫少女站在紫丁花丛下，抬头看着他，糯糯的那句话。“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陆烁终于忍不住笑倒在一旁的榻上。袁文懿见他笑的肆无忌惮，脸上渐渐烧了起来，后来干脆背转身去，直到陆烁笑够了，连连讨饶才得罢休。袁文懿这才道：“这越是品阶低的官服，越容易出事，尤其还是翰林院这样的地方袖口上留个记号，你知我知，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应对。”当然，私下别的小心思，袁文懿自然不会说出口，尤其被表哥笑了一通之后。“你有心了”陆烁从袁文懿手中接过官服，看着那两朵不算精致、却一眼就能看出模样的紫藤花，觉得朴实可爱的紧。袁文懿处处为他打算，当真费心了袁文懿将针线活最后一点收工，两夫妻才终于灭了外间灯火，就着昏暗的光线并排躺在了床上。今夜倒是不像昨晚那般尴尬，尤其两人之间还有话要说的时候。说的是今日晚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