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四皇子党,由于太子所做的混账事,倒显出四皇子的好来,一时间朝中呼声大涨。不过,看着萧赐得意的神色,再瞧瞧张静修不动声色的面庞,陆烁眼光一闪低下了头,觉得萧赐未免得意的过早了圣上对周良甫一事看似处罚严重,但也不全是失望,未免没有爱之深、责之切的意味在里头。至于四皇子,单单一个爱慕男色的名头,便已让他彻底失了圣心,哪里还有问鼎高位的希望可怜欲望迷失了人的双眼,身在局中,难免一叶障目,看不清局势。陆烁心中兀自想着,手中动作却半点不慢,跟随众人继续行礼。看到这副场景,不论张静修与萧赐私下关系如何,此时俱都是一副和和敬敬的态度,让人如沐春风。“免礼”张静修笑了一下,率先答道。哪怕萧赐再怎么不服气,此时也只得咽下。与那些虚无缥缈的煊赫相比,实打实的权力才是更有力的。张静修无论官职、资历都在他之上,不管怎么说,此时都轮不到他张扬。想到这里,萧赐哼了一声,闭上了嘴。“谢过大学士。”众位庶吉士又行了一番礼,这才起身,整齐的站在正堂之上,等待聆听张静修教诲。张静修瞥了身旁的萧赐一眼,略咳了咳,方才道:“尔等能从几级科考中杀出重围,已属不易,而今又过了庶吉士考试,更是难得,都称得上是本届同科中的翘楚但翰林院乃是文气聚集之地,人才辈出,尔等既来到这里,就该收起轻狂之心,尊重前辈、礼数周全,切莫动井底蛙之心态,否则,惹人笑柄是一方面,若是不小心失了圣心,那就谁也救不了了”说完这些,张静修抹了抹山羊胡,又瞥了萧赐一眼,颇有些深意。萧赐见了,心中恼怒。只是碍于诸位庶吉士在前,到底不好发火,只得忍了。见此,陆烁不用莞尔,原本的担忧也减轻了些。这俩人针锋相对,看似针尖对麦芒谁也容不下谁,但这样赤裸裸的针对,反倒比背地里玩手段要好得多。至少不会背地里被咬了一口,却还不自知。“下官谨记”谁都看得出来,张静修此番话是特意说给萧赐听的,不过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众人倒也不反感,一时间点头连连。萧赐脸色更黑。张静修看到萧赐吃瘪,这才觉得满意,眼睛终于看向下方,一下子看到了人群中的周茂。周茂作为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自然十分引人注目,此次依着位分,恰好站在人群正中央。张静修眼睛一颤,眉目垂了下来。只听他道:“咱们做臣下的,第一要义便是忠君之事,切莫为了一丝小利,便做出为大义所不容之事”此话一出,场中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周茂,明白张静修此番话,是特意为敲打周茂所说。周良甫所犯之事,在场诸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多新科进士本就对周茂的状元功名不服气,此时张静修如此一说,立刻博得了许多人的高声赞同。简短一句话,竟就将周茂与所有的新科进士对立起来陆烁心中暗骂了一句老混蛋。周良甫是为谁做事别人不知道,身为太子党的张静修却不可能不知道。周良甫为太子背锅就还罢了,如今周良甫倒了,张静修竟还这般敌对周茂,简直是无耻至极陆烁听了已是如此愤怒,更别提周茂了不过陆烁转头望去,却发现周茂面色平静,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见他如此,陆烁微惊,不过想及他平时的为人,陆烁就又释然了。反倒是一旁的张静修和萧赐见周茂如此,暗道一句:这后生好生沉得住气萧赐笑道:“张大人此话错了,这些庶吉士全都饱读圣贤书,忠君爱国之理都是懂得的,何以会犯此等错误再者,日后前途如何,自身是一方面,这领路人又是另一方面若是他们将来误入歧途,你这个首讲学士也难逃其咎啊”竟是将机锋又打了回去萧赐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见这周茂惊才艳艳,且气度沉稳,一看便是可成大事之人,非池中之物,顿时起了拉拢之心。张静修这个老古板睚眦必报,萧赐可不会管他周良甫曾经跟过谁,只要这周茂有用,拉拢的过来,那便是好的再者,即便拉拢不过来又怎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还能给张静修添些堵,岂不快哉下头的庶吉士们可都不是傻子,见这两人斗起口角来,也不敢阻拦,全都沉默着立在下方。张静修冷哼一声,斜乜他一眼,冷笑道:“如此说来,若下属日后作奸犯科,岂不都要赖在长官头上真真是可笑”“哎”萧赐回的一波三折,颇为气人。“张大人可不要放大概念我说的可是忠君一事,若没人领着,小小京官何以敢这么做呵呵至于其他的,那边跟我无关了”“你”张静修险些要被气吐血。萧赐话中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周良甫之祸,全部起于轩德太子吗不过萧赐这话说得隐晦,也没有点名道姓,张敬修倒是不好反驳。且若是反驳了,反倒是给人心虚之感,让人更是妄加揣测,那对轩德太子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想到这里,张静修面色更黑,说道:“总之,忠君之事总归没错,诸位定要牢记在心,切莫失了分寸,免得日后追悔莫及”、第479章 任务这样说着,张静修的一双眼睛向下扫视了一圈,尤其停到周茂面前时,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很显然此番话是特意为他说的。简直是欺人太甚陆烁这样想着,双手慢慢握成拳,担忧的目光看向周茂,不过却见他神情麻木,面上半点反应也无,只有一双眼睛泄出些冷意,对张静修的话不置可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张静修是他们的长官,若是此时周茂反驳于他,势必会被他拿来大做文章,到时吃亏的便是周茂了。这个道理,陆烁懂,周茂自然也懂“下官明白”两人跟着众人一同低头行礼。张静修看着周茂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这才笑了。他此番这般针对周茂,为轩德太子抱不平是一方面,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当年周良甫官至吏部尚书,乃是数一数二的高官,张静修这翰林学士的官职虽清贵,跟周良甫却是没法相比的,当年也没少在他手上吃亏,此番报复一二,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根本没什么可愧疚的。一旁的萧赐见到此景,笑笑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暗乐,待到张静修将周茂彻底得罪狠了,便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接下来张静修便说了些升迁之类的事宜。“翰林院史官每年评官升迁一次,由本学士出考题,列位大人共同勘定,再与平日表现相结合,两边都通过了,才算最终审核通过。因此,尔等想要三年期满拿到好评,就需尽心办事,到时本官与诸位大人自会看在眼底,若是不实心办事,本官也能看得出来。因此,切不可心存侥幸,打些小聪明,反倒自误了。”“下官明白。”下首的庶吉士们听到张静修如此说,纷纷拱手应是,态度诚恳,看的张静修连连点头。到了此时,玉堂内气氛猛的一松,陆烁便知道,张静修这是敲打完毕了,而张敬修也终于吩咐庶吉士们就坐,同时又让小吏上茶。陆烁喝了口茶,微微润了润喉咙,那边张静修就已经继续说了起来。“无论做何事,都该一步步来,切勿好高骛远。尔等身为史官,又是初初进了衙门,便先从修撰典籍开始吧一个月后便是圣上千秋节,每年这个时候,咱们翰林院最紧要的,便是重修大齐典律。”大齐典律对于这个名字,在座众人都不感到陌生,大齐典律乃是太祖皇帝在位时颁布的律法总括,历代皇帝都极为重视,甚至大齐科考中也偶有涉及,每隔几年便要重新修撰一翻,做些补充完善,此番重修大齐典律,想来也是惯例了。想到这里,在座众人心中都有了数,连忙放下茶盏,齐齐拱手回道:“臣等定不辱命。”“好好好”张敬修摆手笑了起来,显得极为满意,他说道:“原本还担心人手不足,如今有了尔等英才加入,也事半功倍了许多,想来定能在制定日期前完成。既然如此,本官就先做些分工:由周修撰总负责此事,两位编修从旁处理,其余众人听从三人吩咐行事,这个安排,诸位可有异议”说罢,他目带询问看向众人。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周茂乃是状元,两位编修,一位是探花,一位是榜眼,由他们来负责再合适不过,其余人便是眼红,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抗议谁让你技不如人被点名的周茂陆烁自然也没什么异议,虽然张静修的敌意让人气愤,但大齐典律何等的重要便是再跟张静修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拿此事来做文章。“好”张静修摸着胡子笑了,他说道:“好,本官处事一贯公允,不会让用心办事的人吃亏,也不会让无所事事的人得意,若是诸位办事得力,本官会向圣上谏言,为诸位加功一等”听到张静修如此保证,下首的庶吉士们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已,连连保证起来。“周师兄,今日这事,你怎么看”等出了玉堂,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陆烁和周茂孙哲三人便带着东西出了翰林院,折身往府中走去。今日只是报道,待到明日才算是正常上班,因而张静修训话一番,今日便就算了。“还能怎么看”周茂背着手缓缓前行,略转身看向陆烁,苦笑着摇摇头。不管陆烁问的是哪一桩,总归对他来说,只要有张静修在一日,日后留在翰林院都算不得什么好事。这时一旁的孙哲接口道:“想来烁弟该是怕张静修会暗中使绊子”闻言陆烁点点头,他正有此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张静修虽是大学士,却不是一家独大,翰林院中老资历众多,我曾听伯父说过,若非轩德太子暗中使力,张静修想要坐上这大学士之职,也是难上加难,因此院中看他不顺眼的也不在少数,今日的萧赐便是其中一个,他便是看我不顺眼,必定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再者,我伯父虽倒台了,周家却不是摆设,若他做得过分了,我自然也有法子对抗他”见周茂信心满满,并不是一味消沉,陆烁放心了不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周师兄放心,还有我呢”孙哲也紧接着回道:“也算我一个”这两人的态度让周茂十分感动,他也不拒绝,而是笑道:“好,我们兄弟三个在,人多力量大,总不会输给一个张静修”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方才玉堂上张静修带来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三人心情放松,转而说起编撰大齐典律的事来。陆烁道:“大齐典律每年都要修撰一次,想来错误不多,只要做些补充便好。如今这任务到了咱们手上,最紧要的是稳,宁愿不出彩,也绝不能出错”大齐典律的重要性自不用说,因而对于陆烁的建议,两人也是连连点头,并无异议。、第480章 丢了陆烁别了周茂和孙哲,径直回到知园当中,料想当中的嘘寒问暖却没有遇到,整个知园里静悄悄的,袁氏和文懿的身影都不见,只有几个老仆在守着。陆烁有些奇怪,拉住前来迎接他的清泉问道:“怎么这么清静母亲和表妹去哪里了”清泉面上带着些幸灾乐祸,又不敢过于张扬,便死死忍着,使得一张脸极为扭曲,看着滑稽的很。只听他说道:“嗨,您是不知道东府那边又闹起来了”东府陆烁背着手,眉头皱了起来。清泉虽没点名道姓,陆烁却立马明白过来,定是陆炘和顾氏又起了什么龃龉。陆烁继续向前走着,口中却忍不住叹口气,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别遮遮掩掩了,赶紧说吧”清泉自然不会隐瞒,忙事无巨细讲了出来。“你还记得二太太那镯子吗”镯子陆烁点点头。当初敬茶时,这对镯子可闹出了不少的事,陆烁自然印象深刻。不过,陆烁听罢却狠狠瞪了清泉一眼。这小子又在这儿卖关子。接触到陆烁幽怨的目光,清泉也不敢继续耽搁了,唯恐惹恼了公子,忙一口气说了下来。“今日二太太和大太太聚在一起,不知怎地就说到了这镯子的事,大太太派丫鬟去取的时候,才发现镯子不见了”镯子不见了听到事情牵涉到袁文懿,陆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所幸牵涉不大,念头刚刚闪过,陆烁便抛在了脑后,他只是有些疑惑,这镯子丢了,跟陆忻又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清泉说的头头是道,好似亲眼见了一般。“大太太认定是大爷拿了出去,大爷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