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吃熏肉。“毛病。”冷老爹夹了红烧肉就往冷文宇的碗里放。冷文宇其实最喜欢吃红烧肉了,只不过只要想想布置完好放置着各种物品的灵堂,再想想案台上的整个分割好的猪肉,有钱却让“家人”停在义庄她狭长若狐的眼睛一转,挤兑道:“这猪肉是打哪儿来的”冷老爹挤兑道:“你还能不知道。”冷文宇双眼弯作月牙,狡黠光芒流转而出,“难道是老来春不知谁家的娘子如此眼瞎。”冷老爹忍不住的去抽她,“你个嘴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小子”冷文宇端着饭碗闪身躲过,反讽道:“哪有老头您有魅力。”两人在桌子上一来一回,筷子之间抢夺熏肉、油菜等等,桌子下的双腿互相踢踹,桌子被涉及的自噶作响。冷老爹的一招一式不论是角度还是力道控制的都极为老道,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力深厚。而冷文宇身子骨极软、速度奇快,而招式竟是根据自身的条件改进,攻击角度极为刁钻,招式变换极为灵活。晕黄的油灯下,瞬息间,二人竟是难分高下,拆了成百上千招。最后,冷老爹气喘吁吁地坐回凳子上,内腹的陈年旧伤让他不住干咳起来,说出了让冷文宇有所猜测的呕吐事实:“隔壁县首富家早已休弃的夫人被坍塌的房梁砸死了,她闺女废了很大力才说服相公,想让那个死于非命的女子在义庄停着,还送来了半头猪。”冷老爹老不正经地挤眉弄眼,“为了方便,是放在棺材里抬来的。”“老头,恭喜您再次晋级了,这大欣已经没人阻止的了您了。”冷文宇明知道送来的猪是活的,而且还是在厨房外的空地哪里宰杀的,可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勾勒出猪肉和棺材一起送来的景象,立马就恶心的不得了。冷文宇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周身的冷气都化为实质的刀子扔向冷老爹了。冷老爹摇头,用冷文宇曾说过的话略作改编反击她,“甭管送猪的人多恶心,红烧肉是无辜的。”,然后顿了下,问:“今儿这么晚回来,衙门里又出案子了”冷文宇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目光深邃透出冷意,“不错,一个可怜的姑娘死了,死因是溺死,却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冷老爹瞧她这幅德行,便知道她心里已经有谱儿了,“瞧你这德行,好好说话”“只待明天收集好人证物证,就可以升堂问案了。不过”冷文宇的思维却还沉浸在案件之中。她慢慢的垂下眼,长密的睫毛遮住了黝黑眼眸,眼瞳中映出两点火红的烛光,道:“只怕那凶手本身,无法承担罪责。”第11章 案起:冷师爷九山里镇西南方五十里开外,更为深远的群山之中,以蛊毒闻名的虬族部落群,“符氏”部落。此地常年瘴气缭绕,雾气缭绕。竹质阁楼依山而建,隐没在树木之间,炊烟从树冠处升起。一大一小两条动如矫兔,在山林中上蹿下跳,争抢一本虬族文写的书册,隐约可见那秘籍上写着“白狐公子”著二人长发与彩色线、珠子辫成大辫子垂在后背,戴着银质项圈、耳环,身着五彩色的露出胳膊、大腿的虬族服饰。十一二岁的少年双手拽住书籍,气鼓鼓道:“符响快把话本还给我”“符成我是你哥,不准叫我名字。”符响有点憨的五官此时显得贼眉鼠眼,仗着身高拖拽书籍,连带着把符成一起提溜起来。“是什么好东西,连给我送饭都忘了”透着无形霸气的男声,狠叨叨的从二人身后树林中传出。符响和符成都同时僵在了原地,他们手还保持着撕抢书籍的姿势,同时心道:完了完了,被老大发现了,呜呜呜,我不要去喂虫子。二人呈现僵硬的姿势,一点一点的回过头,只见穿着豪华升级版的虬族装扮的人站在二人身后。来人身材高大精壮,肤色古铜,眉形锋锐眼窝深邃,一双狼王一样的眼睛透着“谁靠近就咬谁”的孤傲。全部的头发辫垂在身后,左耳带着鸡蛋大的蛇形银圈耳环,腰间挎着半人高的粹毒弯刀。正是从小被选为圣子的符一往,他是符族抵御侵犯者的利器体内有能控制方圆百里毒物的蛊虫。符成的鼻涕都给吓出来了,“老大我真的没有用漂亮的石头和游商换话本。”原本虬族早就属于大欣的一部分,可惜十多年前异族进犯大欣,中原百姓对异族异常排斥,也就出了很多不必要的争端。好在这几年附近县丞似是对虬族不再排斥,山里镇货郎还常常有带着香皂等新奇货物,来虬族寨子换取物品。偶尔也有族人搬去山里镇居住、通婚。符响一脸“要死了”,很想一脚踹飞自己的白痴弟弟,吭唧唧的说:“这顶上写的是江湖故事,我们也习武,所以嘿嘿也挺有意思的。”江湖话本还没见过呢。符一往深凹的眼中略带一咪咪好奇,但他性格别扭想要还不直说,只野兽锁住猎物般的眼睛盯住二人,暗示:给我瞧瞧呗。那眼神极其富有压迫性,符响、符成吓得步步后退,完全没想到老大是索要话本,还以为是偷拿老大藏着的漂亮石头被知道了呢,所以背着手等训。这一举动使得拿话本的手在后背,就像是要藏起来话本一样。符一往整个人有点狂躁:不就一个话本看看又不是不还给你们事实证明还真能不还。同时间,山里镇,薄雾缭绕的东郊义庄。冷文宇可比虬族人起的晚多了,人家都吃完早饭了,她才刚从被窝中困难的爬出来,将早饭倒入胃中,并以一分钟换装的速度,从没骨头懒猫变作了冷峻的翩翩少年郎。她托着摆放着脏碗筷的托盘,飘乎乎的就往厨房走。小家伸着大舌头、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准备和她一起上衙门。路过陈放尸体的前厅时,背对她整理尸体仪容的冷老爹突然出声,愧疚的问:“臭小子,你你可怨老爹毕竟,与你一样大的姑娘早已嫁人,儿女承膝。”正飘着的冷文宇停下步子,侧身,狭长的眼瞥向门内散发着自责气息的老头,然后压制不住脾气的鄙夷道:“嫁人您老可别害我。我自个正活得逍遥舒坦呢”指望在几千年前,找到个平等、专一的伴侣岂不是搞笑。冷老爹其实只是试探的说说,但听到如此回答还是不乐意,“怎么会是害你我这是为你好。”“为我好得了吧您。您说您缺德不缺德。”冷文宇没骨头一样依靠在门框上瞧冷老爹摆弄尸体,以袖子掩住口鼻说:“老头你也是会医术的人。女子十三四岁就生子,会带来多少病患您都清楚吧”冷老爹一哽,“大欣的女子都是那么过来的。结婚生子乃人之常情,怎么就你这么多事儿”话虽如此,但他心知冷文宇的性子往好说是纯粹,眼里容不得沙子,往坏说就是极端,冬天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冷文宇鼻子哼出不屑的一声,用扇子指指停尸台,“然后落得跟你手下尸体一般下场么您对我可真好,要不要给你建碑表彰下”冷老爹捣鼓的就是昨夜和猪肉一起送来的那位富户的原配夫人,这位夫人可着实是个可怜人,才十四五就被富家少爷要死要活的“爱”着,名声毁了不得不嫁,婚后生育了一女,因为年纪小生孩子生的身体彻底损坏。可她婆婆就是看不上她,随着富家少爷连纳三妾,她得了个“不顺公婆”被休,娘家觉得丢人不肯留她,幸得尼姑庵收留。女儿长大后也有偷偷接济她,这也是她停尸义庄搭建灵堂的原因。冷老爹瞬间也想到这位夫人生前种种,被冷文宇顶嘴产生的气恼消散了。他低头看着这位依稀可见生前姣好容貌的夫人,愣然陷入往昔回忆中,叹中带恨道:“你臭小子说的对,大欣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冷文宇忍不住乐了,“哟老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呢我若记得不错,您也是大欣人吧”冷老爹却不理会冷文宇的这话了,反而真之又重的思考了一会,说:“丫头你绝对不能嫁大欣人,要嫁就嫁虬族男子只是,虬族对大欣国人有些排斥,这事儿不好办呀。”冷文宇听到冷老爹自以为思考的嘟囔,差点从门框上滑下去,“得,老头我走了,您慢慢在这想美事吧。”没错,虬族男女都极为重情,结婚当日便会种下成对的钟情蛊,从古自今从无背叛婚姻者。但是,冷老爹对冷文宇嫁人一事穷追不舍,可是真真激起了她的逆骨。冷文宇没看到背对她的冷老爹松了口气,若是臭小子真要结婚生子,那他指望的事儿只怕要落空了。王青秀在对待肖县丞的事情上似乎不大靠谱,但是对待案件可是非同一般的上心。他拿着昨日得来的四家口供,将几个疑点圈了起来:为何李全第一时间将孩子送到刘师爷家而不是医馆为什么要将几个孩子藏在城外亲戚家中那几个孩子到底做了什么王青秀结合昨夜的验尸,便有了一连串自认为缜密无误的猜测,若不是昨天天色已晚很多人证物证不好找,他早就连夜结案了。这不,他一晚上都没睡着。天还未亮透,王青秀就带了两个捕快去李全家把人扯起来,来到了案发现场的东郊河边。准备查探一番。蒙蒙的晨雾弥漫在东郊河堤,案发现场处。李全裹着破旧的短棉袄,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松口气的指定了一块冰面,“王捕头您瞧就是那里,昨天小朵就是在哪里溺水。小的不会水,是顺着沟,把缩成一团的小朵从那块冰层下拽出来的。”王青秀听得有些迷糊,他蹲在李全指着的地方来回看着什么叫做顺着沟冰层下拽出来不会水又怎么救人小朵为何会缩成一团是太冷可落水不应该挣扎吗王青秀迟疑的站在了原地,观察案发现场由于现在天气渐暖,却没有暖到时候,早晚温差很大。所以河中中午冰层融化,晚上却会再次结冰。现在是清晨,昨日小朵落水的地方已经再次结了层薄冰,却仍能看出昨日现场模样。一串串杂乱的大人孩子的脚印从河边延伸到河中一米五左右的位置,那个位置的冰面上落下了个冰窟窿。窟窿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从冰层上看下去那里水深及膝盖。一道成年男子肩膀宽窄的毛边沟壕,顺着窟窿延伸向河中心。在距离岸边两三米左右的地方,沟壕中断。终端处的冰层下,水已有成年男子的腰部深,正是李全所说小朵缩成团的尸体所在处。若是以小朵的身高而言,这里的水位刚好在胸口以下,不至于淹死人。王青秀看过验尸报告再联系刘文品行,原本在他的猜想当中小朵落水努力往外爬,却被刘文等人一次次用棍子打下水中,所以才在头顶肩上留下棍棒痕迹,脸上手上留下冰窟窿边缘的擦伤,指甲抓挠冰面劈裂。但现在的现场明显和他所想有很大的出入。第12章 案起:冷师爷十李全惴惴不安的等在那里,目光游离不敢看那沟渠。其他衙役莫名其妙的看着王青秀脸皱成一团的想事情,也开始仔细的查看这处冰窟窿。李全等得心焦,结果不经意的一扭头,就看到远处飘乎乎的一白影半隐半现在晨雾中,本就心虚的他顿时“妈呀”一声喊道:“鬼呀”王青秀和衙役们下意识的握住刀把抽出半寸,转身防备的看去,然后齐齐送了口气。王青秀忍不住踹了李全一脚,“什么鬼那是冷先生”那边犹如林间“鬼”的冷文宇,在那捕快的一声吆喝下,大脑彻底从迷糊糊空茫茫中醒来了,眯眼瞧着远处王青秀一行人,飘了过去。小家也加快速度跟上。“王捕头这么早就来办案了。”冷文宇眼珠挪动扫了一圈,然后蹲在河边,看向冰冻住昨日事发经过的现场,“这便是昨日小朵落水的地方”“汪呜”小家欢喜的跟王青秀撒欢,还伸着鼻子在王青秀总放吃的的怀里找了找。王青秀就手搂住小家的毛茸茸大脑袋,凑到冷文宇身旁一起蹲着,“案子一天不解决我就心里有事,这大早上的也没有人,不知道去哪里寻人证,就带着李全一起来看现场了。不过这现场着实有些奇怪。”“冷师爷您瞧这冰窟窿距离岸边两臂长一米四左右,沟渠却是沿着冰窟窿向河中心去的。李全说他不会水是顺着原有的沟渠,从沟壑最末端的冰层下捞出小朵的,但我觉得是他自个蹚出来的。”王青秀说着比划了下沟渠的宽度,示意这和李全的胯部宽度相当,比小朵身宽宽很多。“对了他还说当时小朵缩成了一团,一听就是胡说八道。落水的人怎么可能不挣扎,除非是后来被人弄成一团塞下去的”李全连忙辩解,“王捕头小的说得都是真话,真话”冷文宇目光落在满脸急切的李全身上,片刻道:“不排除李全之后蹚过,导致沟的宽度加宽。”冷文宇说完也开始审视眼前案发现场。她围着水深不到膝盖的冰窟窿转了一圈。复又蹲下身,手在留有小朵血手印的冰窟窿边缘,隔着空气虚比划一下手印的方向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