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有了几分凌厉狠绝。萧淮浑然无视,说道:“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本来也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是派了身边门客来找的我。“他这么做是要我替赫连人报仇,他说当朝阁老沈若浦是乱臣贼子,一心帮着皇帝屠杀赫连人。“而我之所以答应,则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门客说,他家主子是赫连后人。“而我半信半疑,刚才也并没有打算照说,可是当我看到他之后,我开始确信”周黔目光直直望向韩顿。“确信什么”萧淮环着双臂,顺势看过去。“确信此人所言不虚,因为你们的韩阁老,他的的确确就是赫连族后人派人来找我的,就是他”他戴着镣铐的一只手,不偏不倚就指向了韩顿“胡说八道”韩顿冷笑,“我乃堂堂首辅,昔年周军进京,韩家也曾出一臂之力我怎么可能会伸手救你”“可是韩阁老的祖母是大秦权臣张家的养女,韩阁老也曾为张家门生,这个事实你总无法否认”周黔直起腰来,双手抚在膝盖上,竟然一扫不久之前在囚车里的慌乱惊恐,镇定地道:“韩阁老的祖母温氏深受张家多年养育之恩。“温氏昔年不过只是徽州小山村里一个父亡又不备受继母欺凌的幼女。“是赖张家小姐才得以脱离苦海成为的张家表小姐。“张家不但保留了她本来的姓氏,更将她当亲生女儿般用心栽培,就连婚嫁时的嫁妆也是得自张家。“自张家小姐过世之后,张夫人肖氏更是将温氏视如己出,当年更曾利用张家的权势多番提拔韩家。“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住口”韩顿陡然色变,双拳已攥得生紧。他韩家上下是大周贵族的代名词,温婵的真正出身无人得知,岂能容他当众把他的皮给撕了“你这孽贼死到临头还妄想挑拨我们君臣关系,来人”第451章 被孤立的“简直岂有此理”未等他说完,小皇帝压着案头,也拍案道:“韩阁老为我大周鞠躬尽瘁,谁不知道他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即便是他曾为张家后辈,那也早已经恩断义绝,将与张家的关系一笔钩销,岂容你这厮信口玷污”韩顿扭头蓦地看向上首,这番话下脸色更为难看百官们的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无论如何,与对自家有恩情的人家恩断义绝,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什么光彩事。小皇帝这番话下来,韩顿仿佛被盖章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周黔冷笑:“照你这么说来,你们的首辅岂非是个无情寡义之徒“这样的人当首辅,你这当皇帝的也放心就不怕他哪天突然之间被更大的利益诱惑,把你这个皇帝也给卖了”小皇帝抿唇未语。殿内又有人开始议论。梁修冷笑:“皇上,臣看韩阁老也不像那等薄情寡义之辈啊“外头不都传韩阁老待夫人情深义重么一个那般尊重爱护妻子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恩人半点情面不讲呢“难道他就不怕夜里被冤魂讨债么”“梁修你休得在此混淆视听”韩顿只觉自己已成为众矢之的,往日围绕在身边的那些人,如今个个三缄其口,躲避着他的目光而装成俯首贴耳的模样。他曾经想过自己或许也有被孤立的时候,却未曾想这一日来得这样快他抬头看向珠帘,珠帘后仍然是空的,郑绣也还没来“韩阁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梁修扶剑大步走到他面前。“难道你果真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对尊夫人的情义都是装出来的”韩顿瞠目,他这才发现,今日梁修竟是带剑上朝的带剑上朝,是须得皇帝允许的“梁将军说的很对。”萧淮望着周黔,“刚才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不光是温氏得了张家的养育之恩以及嫁妆,似乎连张家后来的宅子田地也尽归了韩家囊中。“倘若韩阁老不是怀念张家之恩,想来是不会这么用心的了”“何止是感念张家之恩”周黔道,“韩阁老私下里对赫连贵族都颇为照顾。“我曾听说,张家那位于温氏有救命之恩的小姐的就葬于安国公府坟园,去年温氏病入膏盲之前还曾着其女代替夜祭张小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却足能证明温氏是对张家打心底里惦记着的”韩顿浑身发冷。事情不但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居然还歪曲成了这样这怎么可能萧淮和沈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令到一个素不相识的赫连人死心踏地替他们说话的他蓦地上前一脚,正踹在周黔身上“说是谁唆使的你”周黔歪倒在地,冷笑着:“不是你吗“你派人到云南,抢在刀落之前收买我,让我诬告沈家,你说沈家是拓跋人“还说拓跋人是我们的仇人,你让我把沈家彻底拉下马,给赫连人报仇“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们皇帝答应了我可以不死,我当然选择交代实情“因为我不想死啊我逃亡了十三年,不就是为了活着吗“眼下有机会让我堂堂正正地活着,哪怕是蹲牢狱,我也心甘情愿“对不住了韩大人,你一心为了赫连人,今日我却害了你,有什么怨仇,来日等我寿终正寝你再寻我报吧”韩顿身子晃了两晃,眼前有些发黑。“大哥”韩缙终于走上来来扶住了他。眼前的变故也是他所不能控制的了,这场局整个儿是冲着韩家来,而他们竟然无法反驳因为不管是萧淮说的还是周黔说的,居然都那么贴合事实温氏难道不是带着张家的嫁妆嫁入韩家的吗难道不是直到张家殉国之前还带着丈夫子女对张家一家恭恭顺顺的吗韩顿难道不是从小还在张家读书吗她难道不是因病过逝的吗张家亡了之后,宅子地基什么的难道不是让韩家全得了吗更要紧的是,温氏这个大秦最后一位贵女,难道不是张家培养出来的吗韩顿以首辅之尊,如果暗中帮上赫连人一把,这看上去又多么合情合理就连要帮着韩顿说话的那些文官,此刻也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帮着反驳的话则等于指责韩家从上到下忘恩负义虽然这是公认的事实,可不反驳的话却又只能看着他被周黔的话一步步踩入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泥坑这些年来他们作为温婵的子孙,作为大秦最后贵女的后人,从未担心过的身份问题,在此刻陡然之间被挑到了巅峰“皇上”“韩阁老这么知恩图报,相信张家在九泉之下也会有这样的后辈而感到心慰了。”正当韩缙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萧淮恰巧拢着手在旁开了口。“就是不知道韩阁老心里既然这么惦记着你的同胞们,又怎么能做到一心一意为大周着想“你难道在辅佐皇上的时候不会觉得内心有愧吗在帮助你的赫连同胞时对先帝,对朝廷,怀着满腔恨意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韩缙咬紧牙关,瞪了他一眼之后又看向韩顿。韩顿面色灰败,但身子已经站直,他冷冷扫视了一圈殿内,说道:“有请太后出来主政”这句话又似唤醒了一干人是了,太后,小皇帝说话不作数,郑太后说话才算数只要郑太后出面,韩顿定然不会有事,毕竟韩顿之前深得先帝信任,而且还是毕太傅亲自选定的首辅“有请太后”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来。更有先前见状不对而选择明哲保身的某些人,还主动地催着太监赶紧去慈宁宫。“毕太傅来了”恰就在各路官员纷纷张罗着去请郑太后的当口,门口又有小黄门进来禀道。紧接着门口微黯,就见朝服齐整的太傅毕尚云步履匆匆跨进了殿门。第452章 这就进宫乾清宫这边自毕太傅到来,又瞬时恢复了清静。半晌之后满朝文武才开始见礼。小皇帝起身吩咐看座,又问候起太傅身体。“老臣听说曾将军他们捉到了赫连贼子,又听说此贼诬告韩阁老与赫连人有染,因此看看,你们审你们的。”毕尚云回完小皇帝的话,并未再多说什么,就此在一旁椅上坐了下来。可是他哪里还需要说什么当这话里的“诬告”二字便足够表现态度。太傅的影响力在朝上是巨大的。一个他就能顶上三个韩顿萧淮皱了眉头,与沈若浦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了眼梁修。不管周黔举的例证多么充分,只要毕尚云和郑太后要保韩顿,那么谁也没办法摁着他认罪有点棘手。“恩师。”韩顿见风使舵,已然恢复镇定,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毕尚云行起礼来。原本他也未曾打算毕尚云会出面,所以才会第一时间着人去请郑绣。眼下郑绣没来得及出来,他来了也是一样的他是太傅就连李锭在世时也常以他的意见为尊,小皇帝和萧淮一样拿他无可奈何他的心瞬间安定,素日的笃定又回到他脸上。“把实话交代出来,老夫可以在皇上允诺你的条件上改改,处以宫刑,但许你一世自由。”就在这满殿肃穆之间,毕太傅再度幽幽地开了口。地上周黔抬眼看他,却让人看不出什么表情。梁修握紧了剑柄,沈若浦锁紧了眉头,萧淮眯眼看向殿门外,面色凝重,却不知在看什么。“赶紧找找他的机密要件”韩府正院内书房里,沈羲与穆氏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韩顿存放在各处的卷宗所有的抽屉与上过锁的柜子几乎已全部被砸开,她要的不只是韩顿死,而是让整个韩家垮塌所以让穆氏带她回韩府的目的,是要寻找证据往韩顿罪行上加码“这是最后的了”戚九自书柜后的暗格里拿出一叠密件。沈羲迅速接过来一看,约摸七八个,厚薄不一,却夹藏着许多走不了明面的帐目。当中两本还是他未曾来得及处理的欲栽赃陷害朝臣的密令,其中一道且恰恰是针对梁修的“很好”她摊开穆氏找来的包袱皮,将所有罪证全部装进去,然后道:“最后再检查一遍,如果没有了我们就撤”戚九又唤来两个侍卫,将书架什么的全部翻开,彻底检查了一遍之后便就出门“站住”才走到垂花门下,阶下就陡地传来声沉喝。紧接着一人大步跨进,带领着无数护卫涌堵住了去路,竟是这时候本该在衙门里呆着的韩建彰“尔等强闯我韩府,还想往哪里走”沈羲扭头看了眼戚九,戚九点头,再看了眼吴腾刘撼,三人便就挟着她与穆氏在中间,二话不说腾上半空,踩着他们肩膀跃上了墙头“给我追”身后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也有侍卫们挡着,但是也有护卫已经跟着追了出来沈羲她们落了地,随即往别院方向奔跑好在不远,仅有两三里的路程但是她们的脚步远拼不过身后护卫的速度,而戚九他们也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带着她们长距离地使用轻功,除了亡命朝前奔跑,似乎别无它法“你们怎么在这儿”正上气不接下气之时,前方忽然来人,居然是霍究带着侍卫恰巧赶到沈羲来不及与他多说,喘气指了指身后,随即只见他目色一寒,拔了剑下马便挡在了他们跟前:“你们先进胡同去这里交给我”有他在,沈羲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喘着气进了别院,气息稳了些,沈嫣又闻讯迎出来了:“二姐”“贺兰呢”她问道。“贺兰大人没过来啊”沈嫣见状连忙沏了两杯茶给她与穆氏,然后道:“你们得手了”沈羲点点头,咽了半杯茶入喉,然后便问起她萧淮那边情况来。“已经在殿上斗过一轮了,然而关键时刻毕太傅来了”沈嫣简要地说了情况。沈羲沉住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韩顿不是孤家寡人,要想将他拉下马,没有那么容易,就是毕尚云不来,还有个郑太后。如果不下狠劲,那这两人都有一锤定音推翻一切的本事她正是因为想到这了层所以才与穆氏去的韩府。但眼下又该着谁去送这些罪证才好呢“贺兰谆何在”她问道。“据说是回王府了”沈嫣道,“王爷一直未曾露面”“她们可曾受伤”这里正说着,门外就忽然传来贺兰谆急促的声音。“阿盈呢”“东西都在么”好几道声音混在一起传了进来。沈羲巡着这声“阿盈”,目光自贺兰谆脸上漫过,而后直接落到了随后进来的霍究身上:“东西都在。韩家那边怎么样”“侍卫们挡了回去,不要紧。”霍究端过侍官们奉来的茶,猛灌了一口说道:“宫里那边毕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