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嫁人了”江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这是咱们武陵那种小地方么”曾氏的脸刷地红了。三太太鲁氏不由扯了扯她衣角。几个儿媳妇里,老太太最不喜的就是二太太曾氏,偏偏她自己还拎不清,看不准苗头,说出的话往往总要扫人的兴头,也不想想老太太大老远地来京,为的是什么曾氏不敢跟老太太顶嘴,却敢跟鲁氏较劲,最见不得她的小动作,此时便侧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鲁氏撇了撇嘴,转头跟江氏说话。江氏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与鲁氏搭话,又问着她家的郝哥儿为什么没来。提及小儿子,鲁氏满脸骄傲的笑意。在武陵,凡提到江家,必说到江三爷的小儿子江郝,小小年纪居然有过目不忘之能,三岁就能做诗,且每首诗都做得精彩,被誉为“江小神童”。江家出人才,这一辈尤其出众。也因此,鲁氏在江老太太心里,地位自然比一切平平的曾氏要高。大户人家的后宅,妯娌间的关系大都如此,面和心不和,暗地里较着劲呢。这一回老太太来京,特地留了大太太许氏在家主持中馈,自是存了考验她的意思。作为江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江老太太对她的调教尤其苛刻。也难得许氏熬到了今天,算是得了老太太的认可,这一回若是管家得当,老太太说不定就会完全放权,让许氏主持江家中馈,自己留在京都陪伴丈夫了。、第三十六章 滑胎申时末,一家子才回到秦府。在文馨院用过晚膳,夫妻俩亲自送了女儿回皓月阁,这才折回文馨院安歇。江氏的心情不错,絮絮叨叨地与丈夫说着在江家的琐事。秦三爷却显得心不在焉,“嗯嗯”了两声就没了下文。江氏陡地火气上升,一下子坐起掀开被褥,板着脸问丈夫道:“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秦三爷一怔,望着妻子气红的脸颊,有些无措地道:“丽君,好好的你胡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我怎会嫌弃你”“那你成天神不守舍的,说到底是哪家的女儿,我这就遣了媒人提亲去”江氏不依不饶,环着手盯着丈夫大声说道。秦三爷顿时觉得头大。天地良心,他从没有过纳妾的念头。当初成亲时他就对江氏承诺过:永不纳妾。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深爱江氏,并不曾有任何越轨的举动,只是最近有些心烦,很多事情不能跟人说,埋在心里又痛苦,以至于忽略了妻子的感受。“你说你说啊”江氏越说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秦三爷哪曾见过江氏这般模样,一时竟然懞了。好半晌才伸手去拍江氏的后背,叹息着安慰她道:“丽君,你我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既然答应了你永不纳妾,就不会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这些天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江氏看丈夫慎重的神情,心情忽然好转了许多,忍不住破泣为笑,就势倒在丈夫怀里撒娇,“哪,你说的,以后就算我老了也不准纳妾”秦三爷搂了妻子在怀,心情也随之放松,嘻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咱们给玥姐儿再添个弟弟或妹妹吧”江氏立马脸红到了耳根,一双柔荑却悄悄搂住丈夫的脖颈,柔软的身子也慢慢地贴了上去。其实,她也是这样想滴突然,清丽阁方向传来震天的惨叫。惨叫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地响亮,同时也惊动了整个内院的人。秦三爷和江氏正到了要紧处,江氏气得恨不得过去撕烂她的嘴,秦三爷被这惨叫惊得立时泄到了江氏的身体里。江氏还来不及享受高潮后的快感,就不得不披衣起床,唤了丫鬟婆子急急往清丽阁方向跑去。江氏到的时候,离得近的宋氏已经赶到,正吩咐身边的婆子去请大夫。苏氏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在床上打滚,殷殷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根处往下直流,一同流出来的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小水泡,罗帐被褥全染满了血迹,看起来相当地触目惊心。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不安地搓着手,瞅着床上的苏氏大气也不敢出。江氏也吓了一跳,扶住倚翠的手稳了稳神,才大声喝道:“一个个的杵着做什么还嫌你们主子不够痛快是不是”说着又咐咐边上的仆从:“鲁嬷嬷,马嬷嬷,赶快去灶房提热水春香,夏桃,快去将苏姨娘按住再去两个人,去外院报个信儿”得到命令的丫鬟婆子急忙开始行动。苏氏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白得吓人,佝偻着身子只顾喘气,连惨叫声也发不出了。鲜血还在止不住地流,一小坨一小坨的水泡流得到处都是,整个屋子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春香和夏桃忙上前扶了苏氏靠在迎枕上。不多会儿,两个婆子提着热水进来,张嬷嬷揪了帕子替苏氏擦额角的汗。苏氏已经没力气挣扎,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一张樱桃小嘴大口地喘着粗气,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任由丫鬟和婆子帮她擦身。宋氏拉着江氏先退出内室,待大夫过来才一起重新进到内室。太夫隔着罗帐替苏氏仔细诊脉之后,转身对两位太太摇头。不肖说,苏氏已经滑胎了,只不知是何种原因。江氏心里暗道悔气,老太太才把管家的权力交到她手里没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不会怪罪她。宋氏便是这样丢掉管家权的。想到宋氏,江氏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宋氏的脸色很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故作焦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江氏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媛姐儿疯了一样的地冲进来,身边好几个婆子都没有拦住。“姨娘,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弟弟呢到底有没有事”媛姐儿趴在苏氏的床前连迭声地问道,声音里透着哭意。苏氏脸上布满了泪痕,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姨娘,你说话呀弟弟还好好的对不对对不对”媛姐儿不管不顾地扯着苏氏的手,双眼睁得大大地,紧盯着苏氏的面容,一个劲地问道。苏氏目光呆滞,半晌没有动作。宋氏上前扶了媛姐儿到一边,小声道:“你姨娘心里正难受着呢,呆别再刺激她了。孩子嘛,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媛姐儿哇地大哭起来。宋氏忙吩咐青朱、青碧扶了四小姐去外间歇息,自己也捂着鼻子离开了这个充满秽味的房间。江氏就在边上向大夫询问苏氏的情况,又叫婆子拿了大夫开的方子去配药,末了叹息一声,正要派人去禀老太太,刘嬷嬷就进了内室,“老太太晓得清丽阁这边出了事,派老奴过来看看,苏姨娘这胎”话没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江氏摇头,领了刘嬷嬷到外边槐花树下说话。“什么怪胎全是泡泡”刘嬷嬷讶然地重复一句,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江氏的表情也有些怪异,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大夫说,她这胎幸好是掉了,否则真要待到足月生出来,恐怕连大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一旁偷听的秦媛瞬间吓得呆住。她万没有想到,姨娘居然怀了个怪胎,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姨娘哪还有活路原先还指望姨娘生个儿子,让自己以后多个帮手,却不想事情会弄成这样秦媛一下子瘫倒在地。江氏送刘嬷嬷出了院子,折回来便看到瘫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媛姐儿,心里顿时起了几分怜悯,遂唤了青朱青碧扶了四小姐回星月阁。、第三十七章 挑唆静宜院里,老太太听刘嬷嬷说了此事,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府里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少,可从没生过这样的怪胎,只怕不是好现象,搞不好会坏了秦府的运势。这女人,真是个害人的。老太太气得狠了,扶着罗汉床的把手不住地喘气。刘嬷嬷忙上前帮她顺气。好半天,老太太才缓过气来,吩咐刘嬷嬷道:“去,把老三媳妇叫来”刘嬷嬷应了声,又折回到清丽阁传话。宋氏本来等着看三房的笑话的。哪知苏氏落胎了好些天,老太太非但没有拿掉江氏管家的权力,还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她,同时让苏氏搬去了苦寒院,说那地方清静,适合调养身子。秦媛几次在老太太面前为苏氏求情,皆被老太太驳了回去。宋氏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这是彻底厌弃了苏氏,为着秦苏两家的脸面才没有休了她,只怕以后再难出头了。秦玥这些天都表现得低调,上晌随着叶先生学习,下晌便窝在皓月阁里看书。那晚苏氏出事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出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待到第二天吴嬷嬷将详情说给她听的时候,秦玥才吃了一惊,继而便笑了。听吴嬷嬷形容的样子,八成是个葡萄胎。原来不待她出手,那苏氏就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她也真是个点背的,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居然是个葡萄胎。也难怪老太太要将她打发到苦寒院去,多半是觉得兆头不好,不吉利。秦玥自然不会好心去帮苏氏说情。那四姐姐不是会闹腾吗这回且看她还蹦哒个什么劲儿。秦玥心情舒畅,连带地看叶先生也顺眼了许多。叶先生并不像别的先生那样古板教学,而是根据她当天的兴致来教。为了试他的真材实学,秦玥每天变着法儿地要他从琴棋书画讲解到诗书六艺。叶先生似乎对每一样课程都很精通,但凡秦玥要求的,无不信手捻来,说得头头是道,比当世的大儒讲解得还是仔细全面。由此,秦玥也不得不佩服。姑且不论他身份如何,就这学富五车的学问,的确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冒充的,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吧。心情很好的秦玥去到文馨院。江氏正好接到沈王府的请柬,邀请她去参加赏花会。江氏看着女儿,眸子里略带几分犹豫,“玥儿,四月初六的赏花会,你要不要去”“老王妃发的帖子”秦玥仰起明媚的俏脸,问道。江氏“嗯”了一声。秦玥想了想,道:“我的伤多亏了陈医师帮忙,怎么也要上门拜谢王妃的。”“那就去吧。”江氏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沈王府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为人母亲的,总是害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更何况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江氏难免有草木皆兵的惊慌。秦玥理解母亲的心情。可沈老王妃,她必须得见。上辈子没有好好孝顺她,这辈子,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母女俩正说着话,段氏领着女儿过来了。秦玥吃了一惊,好些天不闻窗外事,竟连段氏回府的事儿都抛诸脑后了。因为段三爷的“病重”,段三老爷的寿辰终究没有大肆铺张,只请了比较亲近的人一聚。秦家除了段氏和秦瑜、秦琬姐妹,还有国公爷和世子也都去了。段氏因着被老太太夺权的事,原是打算在段府住些日子的,却禁不住丈夫的劝,也跟着一道回了府。一回府就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吩咐她到江氏这里来拿对牌。老太太把回事处的事情给了她打理,也算是给了段氏脸面。江氏无所谓,很爽快地将对牌交给她。本来这管家的差事她不想揽的,偏偏老太太硬要塞给她。这回段氏回府,她是想把全部事情交回给她的,可老太太不肯。老太太最近的表现有些奇怪,总是朝令夕改的,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段氏拿了对牌就走了。瑜姐儿和琬姐儿却留了下来,将从段家带回的礼物送给秦玥。秦玥趁机打探段宸的伤势。她虽然嘱了秦奋派人暗中照料段宸。可他们也仅知道段三爷已经苏醒且平安,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秦瑜为着母亲被夺权的事,本来对五妹妹有几分怨怪的,可母亲却要她们好好亲近五妹妹,还说五妹妹命格贵重,不可轻易得罪之类的话。秦瑜疑惑归疑惑,还是照着母亲的话做了,眼下五妹妹问起三舅舅的伤势,心里顿时一暖,“多亏了祖母的人参,三舅舅喝了人参汤,当晚就醒了,后来宫里又派了太医,几个大夫一起为三舅舅开的方子。三舅舅服了药后,就一天天地好起来了。”秦玥听了不断点头,脸上慢慢露出微笑,遂叫青樱去库房拿了两匹上好的缎子送给两位姐姐。姐妹俩喜悠悠地收下。此时,秦瑜对五妹妹唯一的那点怨忿也没有了,便很有兴趣地问着苏氏滑胎的事。秦玥当然不会把苏氏怀了葡萄胎的事情说给她们听,只含糊地推托道:“苏姨娘出事的时候,我早睡下了。吴嬷嬷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怕过了秽气。”在这个朝代,一般妇人的产房,男子和未婚女子都是不便入内的。更何况苏氏是落胎,就更不吉利了。对于这个说法,秦瑜当然不会怀疑,便也撇了嘴笑道:“四妹妹不是很厉害吗以后看她还怎么拽”秦玥也跟着笑道:“管她怎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