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从没放过我自己,现在更不能放过你”凤琛说完这一句,疾步走到门边,高大的身躯将秦玥堵在门上,凤眸里光芒狠烈而充满戾气。下一刻,他冰凉的唇便覆了过来。秦玥下意识地躲开。凤琛惊怒,暴戾地将她双手缚在门上,整个身躯将她压得死死,薄唇再一次不管不顾地覆上。秦玥避无可避,张嘴咬住他的薄唇,不让越雷池一步。凤琛愤怒难抑,眸子里盛满了绝望。秦玥睁着眼睛看他,眸子里古井无波。两人这样僵持了一瞬,到底凤琛先放了手,直起身子颓然瘫在边上,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唇边殷红一片。秦玥也喘了口气,嘴角的腥甜让她有刹那的眩晕又是一阵沉默。沉默过后,凤琛一言不发拉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依旧柳枝青青桃枝艳艳,满园的春色。屋子里秦玥站到窗户前边,默然望着那个蹒跚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没来由地涌上感伤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前响起六月的声音:“小姐,您在吗”秦玥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客人们都走了吗”“都走了。”六月一边回话,一边端着茶盏进门,眼角余光瞥到窗前地上有一张绣着龙纹的锦帕,忙将茶盏放下,伸手捡起锦帕揣进怀里。刚才屋里的情形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从皇上踉跄而去的神态也想得到他们肯定闹得不欢而散她一直没有想通,皇上对小姐到底什么意思好象每次他们见面都闹得不太愉快,可是皇上总喜欢私下里来见小姐怔愣间秦玥忽然说道:“以后若无必要,不要让他这样来我的院子,于理不合。”的确于理不合。六月急忙应是,即便心里诸多困惑,也还是忍住没问。做人奴才的,最紧要的便是不问。她不问,秦玥自然不说,何况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实在无从说起。待六月即将退下时,秦玥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与二月是好姐妹,或许有一天我要与皇室决裂,你得想好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当初皇上将她俩送到自己身边,是为保护,同时更是为他提供方便。二月选择继续侍奉旧主,六月却信誓旦旦表明要忠诚自己。在此以前,六月的确如她所说对自己忠心耿耿。可是如果真要她面对自己与凤琛之间的抉择,那也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是从宫里出来的,理所当然要维护皇室。六月怔了怔,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秦玥笑了笑,“不急,回去慢慢想呗也许不会有这一天呢。”她自然奢望不会有这一天,可惜以凤琛的性情,如果自己不做出妥协,是一定会有这一天的。但愿这一天来得晚一些罢。、第二百九十六章 辞行到得掌灯时分,秦玥才磨磨蹭蹭地去文馨院里给父母请安。果不其然引得江氏好一阵数落。“你这孩子,说你聪明,偶尔也有糊涂的时候今儿个你弟弟的周岁宴呢,不陪客人,大半晌地人影儿也不见,说,到底去哪躲清闲了”“母亲,我头疼”秦玥抱着江氏的胳膊撒娇道:“没去哪儿,一直在院里歇着呢”江氏皱了眉头,“那六月怎么没说要不要紧得赶紧找个大夫瞧瞧”一边说一边唤倚翠进来。秦玥忙道:“没事了,母亲,许是今儿个累的”“真的没事”旁边正在翻看杂书的秦三爷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玥儿,你身子骨一向不大好,若有不适可不许瞒着,知道吗”秦玥嗯了一声。秦三爷便又埋头继续看书。江氏又追着问了几句。秦玥一一答了,正要走的时候被秦三爷叫住,“那个燕渊,嗯,还不错。”这没头没脑地一句江氏便也接上了话:“老王妃教出来的孩子,是不错。”秦玥讶然,她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对燕渊改观,貌似母亲也已经想通了。秦三爷轻咳一声,说道:“今儿个陪他们打马球,还别说,那小子有一股冲劲儿咳咳,要不是他,咱们队就输了”秦玥立时恍然。不过是一场马球,就得了他的眼缘。这个父亲对选女婿的标准也实在太低了可惜现在就算对他有所改观,亲事也定不成了。想到此,秦玥便道:“这事儿,其实也不用急的。父亲不是说要回锦州吗什么时候走我听你们的,跟姐姐们一道回锦州。”这下轮到秦三爷夫妻纳闷了,“咦,不是说要定亲吗,怎么就不急了”个中苦衷秦玥自然不能跟他们明说,只是道:“大家都知道的,女儿的身体一向不好,自打出生也从没回过锦州老家,这回回去一为祭祖,二为养病。病弱之体,当然不能进宫了”“嗯,这也是个好理由。”秦三爷放下书,频频点头。江氏道:“那沈家那边”“母亲放心,女儿自会跟老王妃说的。”江氏便又叹气,“唉,你这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搞得我都不知该拿你怎么办好了。”秦玥苦笑。秦三爷看了看她,眼里露出狐疑,不过没有说话。待江氏去旁边屋里照看小安安的时候,秦三爷突然道:“玥儿你老实说,是不是皇上跟你说过什么,让你改了主意”秦玥惊讶父亲一猜就着,可还是摇摇头不承认,“没有的事,父亲您多想了。”“我有没有多想你自己心里清楚。忘了跟你说,皇上下晌没跟我们一块儿打马球,他早早就回了栖凤院歇息了。”秦玥哦了一声。“其实他并没有回栖凤院,来了你院里吧”秦玥笑笑。秦三爷仿佛了然一切,一直紧紧盯着她看。秦玥被他看得不自在,唉了一声道:“父亲,别问了,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女儿避到锦州去,一切就都解决了”“真得能解决么”秦三爷心里不安。但是女儿的性子他也知道,不想说的事打死她也不会说的。既然她觉得以养病为由回锦州可行,那就这样定吧。等到翌日早朝过后他在宫门口碰到燕渊。燕渊特意等在那里说要跟他辞行。秦三爷吃了一惊,这小子才从同州回京没多久呢,怎么又要走他一个龙禁卫副统领,不是应该护在皇上左右吗燕渊恭谨地行了礼,低声道:“不瞒秦大人是萧家的事,陛下令小侄潜去南豫国,探听萧潜的动静。”秦三爷顿时骇然。萧家先是欺君,后是谋逆,在朝在野都引起轰动。如今萧家满门下狱,只剩了一个萧世子潜逃在外。据说皇上本来派他往云州执行秘密任务,不想他消息灵通,听到京城变故直接逃去了南豫国。秦三爷也才回京不久,对萧家的事并不清楚,先前为着姻亲之故还特意为萧国公夫妇求情,当场被皇上驳回。回府后父亲找他谈话,劝他不要感情用事,还说这一切都是世子爷惹下的祸事,他们萧家逃不掉了。现在乍然听到燕渊说他要去南豫国找萧潜,很是吓了一跳。“为什么派你去朝里没人了么”秦三爷道,既是将这小子看作未来的女婿,当然不想他去涉险,“我这就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燕渊忙阻止他道:“不用了,是小侄主动请缨的。”秦三爷忍不住瞪眼,“你傻啊你,南豫国,那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他们的新皇帝是被人杀死的,何苦还要去蹚这趟浑水”这话听在燕渊耳里,心里顿时一暖。秦大人这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可总归是为自己好的大凡长辈总是这样关爱晚辈罢。随即他便正色道:“小侄要重振沈家,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请您放心,小侄一定保重自己,一定平安回京,到时再来贵府给您请安”如此甚好到底不枉玥儿痴心一场秦三爷虽然还是板着脸,心里却听得受用极了,右手捊了捋下巴上寥寥几根胡须,轻言道:“那你好好办差吧,待回京之日为你接风洗尘”“好一定”燕渊这才抱拳拱手行礼,转身大步离去。秦铮不知何时站到秦三爷身边,望着远去的背影轻笑道:“小侄早就说过,这小子并不是那等纨绔之辈,他也是有大志向的”“那也未必。”秦三爷撇撇嘴,脸上流露几分笑意,“中不中用的,就看他此行如何了我那个表弟,可不是等闲之辈”“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不然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逃去了南豫国小侄还听说,当年大岳山祭台倒塌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秦三爷想当然地不相信,“不会吧阿潜可是与皇上并肩作战过的好兄弟,当年在去大岳山的路上还为皇上拼死拒敌,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秦铮看他一眼,道:“如果有更大的利益可图,没什么不可能。”、第二百九十七章 安顿燕渊翌日一早就走了。这一次秦没有再去相送,她忽然有些害怕。离别嘛,总是容易让人伤感的。她没去送,秦铮却去送了。秦顺带让他捎了一些点心过去,此外再无其他。这边秦三爷再次上了折子,言明自家女眷要回老家锦州。皇上当即准了。下衙后秦三爷直奔内院老太太那里,把这事儿说了。老太太点了宋氏一路随行,府里姐儿们都走。接下来几天各自打点收拾。秦抽空去了沈王府,陪老王妃说了好一阵儿的话,也毫不隐瞒将燕渊出京办差和自己即将去锦州的事说了。沈老王妃没有阻拦她,只是叮嘱道:“一路上小心。听说锦州也不太平,不过再怎么不太平,也比这京城里强。到时候如果情况不妙,你还可以转道云州,或者干脆绕道去江陵,江陵这些年还好。”秦芸芸应了。当初燕渊走的时候其实不知道她也要离京,还托她好好照顾老王妃。她也是临时决定去的,不过在离京之前肯定要好好安顿老王妃,万不能再发生上回那样的事儿。幸好前几天段宸也已经回京,由他照看老王妃最好不过了。两人正说着话儿就见段宸衣袂飘飘地进了院子,先给老王妃行礼问安后才转过来与她说话。沈老王妃嚷嚷着说要留他们在府里用膳。两人都应了。沈老王妃便带着丫鬟婆子们下去准备。段宸引着秦来了园子,丫鬟搬了桌椅放在园里的空地上,又上了茶和点心才退下。段宸的开场白永远是“嗨,你又长高了”之类的话。秦抿着嘴笑,“都已经大半年不见了,自然长高了啊。”当初长公主领着大军一路从凉州杀回同州的时候,段宸同秦三爷一样,都被留在后面善后,没曾想这一善就善了这么久。好在段国公府也没什么大事。他又是堂堂毅郡王,也没哪个不开眼地家伙敢找段国公府的麻烦。段宸笑了笑就忍不住问起她要去锦州的事儿。这事儿如今已不是秘密,只要稍稍关注就知道秦家的女孩们要回锦州老家守孝了。秦五小姐旧疾复发,也要跟回去养病。精明人当然知道秦家这是有意退避,毕竟秦家现在已经荣宠至极。不说其他,单说前段日子秦大人儿子的周岁宴,竟然引得满朝文武都跑去喝酒。帝后更是亲临主持小儿的抓周礼,这在大都朝还属首次。妇人那里又传出皇后娘娘对秦五小姐的特别在意,只差没有明文下旨册她为太子妃了但同时朝臣间又在传沈家的燕公子即将与秦五小姐定亲眼下又爆出秦五小姐即将回锦州养病这一出一出的版本差别实在太大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段宸才回京几天,更是弄糊涂了。秦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说起。其实所有版本都是真的,只是每个人的想法和目的不同而已。秦拣了她觉得应该让段宸知道的情况说了。段宸也还是追问了一句,“你与燕渊,到底怎么回事”秦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皇上不是闹着要选秀选女官嘛,我又死活不肯进宫,父亲没法,先就想出定亲这招儿来应对”“你也知道,京城的世家子弟我几乎都没接触过,年纪又小,所以想来想去沈家算是最合适的,老王妃对我好得不能再好,燕渊也算是熟人啊。”段宸想想也觉得她这个解释合理,便不再揪着这事儿问了。秦这样说倒不是故意要隐瞒她和燕渊的事儿,只是觉得如果坦坦白白地告诉他自己与燕渊是自由恋爱,互相喜欢,还一同在葫芦镇住过些日子,骨子里更是同一类人。以阿宸的认知,一时肯定接受不了,以后慢慢告诉他好了。段宸便又问起萧家的事儿。秦便从萧贵妃的死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萧潜逃去南豫国,皇上秘密派了燕渊过去捉拿。段宸老早就对这个昔日的义兄怨愤颇多,如今听完始末对他更是没有半分同情,却有些担心燕渊,“他一个人去有用吗怎么不多派点人手”“皇上好象给了他令牌,必要时可以调动云州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