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白地说出来。秦三爷心里更是难堪又难过。秦铮也隐隐有几分明白了。只有秦锦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的。他在龙禁卫里只是个小喽罗,根本体会不到朝堂里的风朝雨势,但也还是觉得祖父这辞官的想法太突然了。好好的干吗上乞骸骨的折子皇上如果准了祖父是不是也要回锦州秦锦疑惑的目光从祖父身上掠到三叔身上,再到大哥身上。三人这会儿都一副你懂我懂的神情,他脸上一红就不好再问了。片刻的沉默过后,秦三爷首先咬着牙勉强赞同父亲的决定,继而秦铮也点头应了声。秦锦便也随大流似地应了声是。其实秦国公如今虽说还在朝堂挂着职,但威信早已大不如前了。如今的兵部尚书何恒仗着长公主的势,在皇上有意地纵容下,已隐隐在朝堂形成另一股势力。这股势力并不比秦家在朝的势力小。或许秦国公选择在这个时候退隐,表面上看是折损了自家的实力,实际却能让皇上消除一部分诫心,那也是好的。因此翌日早朝上朝臣们皆惊讶地看着秦家祖父孙仨像唱大戏一样唱了一出又一出。龙椅上皇上脸色变了几变,终是驳了秦国公要乞骸骨的折子,准了秦铮作为钦差卫队之一出使南豫,至于为秦铮请封世子的折子则留中不发,直言等他从南豫国归来再议不迟。接下来皇上便让众卿举荐去南豫国办理交涉的人选。这次与上次去西冥国的情况不同。这个人选不好选哪。年纪轻资历浅的朝臣到时肯定镇不住场子,同时也会让六皇子觉得大都朝轻怠了他;年老得高望重的朝臣又不一定经得住这长途跋涉之苦,万一在路上磕着了病着了出了意外岂不耽搁了大事当然文官去了更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万一跟六皇子谈崩了被六皇子派人暗地里追杀保不了命咋办而武官的嘴皮子又不够利索,或许本来可以用言语解决的交涉因为武官们不会说话导致两国兵戎相见就更得不偿失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朝臣们纷纷谏言要一文一武两位老臣带领卫队出使南豫国。但谁和谁去呢这毕竟是趟很危险的差事,并不是所有朝臣都愿意冒着脑袋搬家的危险来争取这一份功劳。所以一时间并没有朝臣冒然举荐谁谁谁。他们甚至觉得年轻的定远将军肯定是脑袋被门缝缝夹了,才会主动请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同州之战时虽然也危机重重,但毕竟是在自己的国朝,有几万将士陪着共御外敌,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做后盾。这次去南豫国却是孤军深入敌朝,四周皆是明枪暗箭。那萧贼既然敢逃去那里,指不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上首皇上的视线堪堪扫过来。众朝臣均屏息凝气垂首作苦思状,谁也没有说一个字。大殿里气氛压抑至极。秦三爷几次嚅了嚅嘴,却在看到前边父亲的背影后歇了心思。皇上神情难堪,右手拢着空心拳头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语气微愠地道:“怎么偌大的朝堂,竟然找不到一位替朕分忧的臣子,朕要你们还有何用”众朝臣更加不敢接话,一个个的头垂得更低,似乎羞惭得恨不得地下有缝好钻进去秦国公却在此时站出来道:“老臣愿往”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满朝文武听见,继而视线齐刷刷地往他身上射过来。秦三爷也觉得愕然这事儿昨晚可没有商议过。皇上讶然地“咦”了一声,“老大人身体不好,得好好养着呢。”秦国公道:“皇上此言差矣但凡国朝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老臣定当全力以赴老臣不怕别的,就怕南豫国小儿贼心不死,在有心人的怂恿下大举进攻来犯”这并不是没有先例。两年前皇上前往大岳山封禅,南豫国的太子明里派兵攻打云州,暗地里又派了大批细作入城暗杀皇上,当时若不是秦国公拼死护驾,替皇上挡了那致命的一剑,后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幸好后来南豫国内乱,老皇帝病危,太子为争储位不得不退兵回国,却在混乱中被杀,四皇子才得以继位。有心的朝臣自然想到秦国公伤好复原后就被皇上派去南豫国贺新皇的登基之喜,与他一同前去的还有卢大人和燕统领其实这样看起来,秦国公倒是合适的人选朝臣们心里忍不住打起了九九。与此同时,又一位朝臣站了出来。众朝臣不约而同“呀”了一声,脸上也随着声音露出惊讶莫明的神情谁也没想到卢大人会来这趟浑水。卢大人是礼部侍郎,这事儿他原本责无旁贷,可他如今的身份萧家是他的姻亲。当初萧家出事时他还帮着求情,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跪求皇上,磕头磕得头皮都破了血流不止,为此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责令他回家避门思过半月。卢大人的女儿卢氏,跟萧家其他的女眷一起业已被发配边塞。皇上看在卢家满门忠烈的份上,萧家的事并未株连到卢家。照说卢大人这个时候最应该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偏偏非要在朝堂上出风头众朝臣忍不住摇头叹息。秦国公却朝他投去赞赏的一瞥。卢大人面色平淡,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并不知晓周遭朝臣对他投去异样的眼光。皇上欣慰般的点点头,正了正身子很是感慨地道:“有老大人和卢大人两位爱卿为朕分忧,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众朝臣便也纷纷跪下磕头请罪嘴里道着“惭愧惶恐”,实则心里暗喜不已。皇上当即拍板,任命秦国公和卢大人为钦差正副使,秦铮为钦差卫队队长,明日启程出使南豫国。退朝后皇上特意传召三人到御书房见驾。秦三爷心里惶惶,眉头紧皱,站在宫门口搓着手不停地走来走去他当然知道此行危机重重,要命的是即将陷入这重重危机的全是他最在意的亲人,先是去了个燕渊,现在连父亲和铮哥儿也要去了、第三百零三章 异动事实上不管秦三爷怎样心急惶惶。皇上圣旨已下,便没有更改的余地。他刚回府不久秦国公和秦铮也都回了府。三人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晚膳时秦铮才去内院母亲那里打了个转,说了明儿就要启程出京的事。段氏吓得脸都白了。她虽然是个后宅妇人,可平时打交道的都是官员们的家眷,自然也听到不少风声。“铮儿,咱能不能不去,危险哪。”段氏哭丧着脸,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一脸,忙用帕子掖了掖。秦铮拽着段氏的手道:“不能不去呢母亲,您放心,有祖父陪着呢,不会有事的。再说儿子也大了,可不再是您膝下要人保护的雏鹰了。”段氏也知道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再劝也是徒劳,因此眼泪流得更凶了,怎么止也止不住。秦铮好不容易安抚住段氏,从内院出来便又去了秦锦的院子。秦锦是个直肠子,当下就问是不是又要打仗了秦铮犹豫一瞬点点头,脸上神情郑重,随即拍拍二弟的肩膀道:“你现在也长大了,足以担起咱们秦家的重任,你得陪三叔一起好好守住秦家,护住秦家”“哥,你说什么呢不就是与南豫国打仗吗你怎么说得像安排后事一样”秦锦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惊诧和疑惑,“难道这仗很难打吗南豫国的军队,也就那样,连胡人的军队也比不上,怎能跟咱们大都的铁骑相比”“既是这样,那你上回还吓得失魂落魄地没个人样儿”秦铮笑着揶揄他一句。说得秦锦脸色一红,挠了挠脑不好意思地道:“那不是第一次嘛,打小没真刀真枪地跟敌人干过,怯场着呢,现在肯定不会了要不,你这回带我一起去”“不行。”秦铮一口回绝,“你还得跟三叔一起看家呢。”秦铮说着又一次拍拍二弟的肩膀,笑着转身走出门去。同一时间秦国公也在静宜院里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倒不怎么激动,年轻时也经历了不少风浪,自从儿子们死了她更看得开了,就算国老爷当真死在南豫国,她也不会流半滴眼泪,却会扛着大旗领兵出征,杀得敌贼片甲不留。“去就去呗小心些就是,更得好好保护铮哥儿,他可是咱们秦家的长房长孙,不能出事。”老太太徐徐说道。秦国公道:“那是当然,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一定护他周全倒是你,府里的事儿,可得多跟老三商量。”老太太白他一眼,手指戳着他的胸口道:“知道,你别不放心我,护得铮哥儿,更要护得你自己。”“会的会的,你别担心了,我的命长着呢”秦国公双手覆在老妻的手上,连连笑着应是。翌日一早,几十匹快马在微露的晨曦中快速出了城。秦三爷陪着身穿便服的皇上在城门口遥遥相送。“逸之,你别怪朕朕其实也很为难。”马车里皇上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秦三爷淡然道:“臣不敢。皇上是君,为君分忧是做臣子的本份。”“唉”皇上又叹了一声,皱着眉道:“燕渊传了密报回来,南豫国果然有异动了。”秦三爷听得心头一紧,忙道:“他们想干什么”皇上扭头看他一眼,“自然是想称霸天下”随即又嘲讽地道:“有那样的侫人在他身边,六皇子可谓雄心万丈啊。”“那您怎么还派钦差过去”秦三爷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完全没有想过他质问的是当今皇上。皇上没有在意,声音淡淡道:“所以朕让他们到了云州再做打算朕把虎符给了老大人。”“皇上,您”这句话大大出乎秦三爷的意料。“逸之,别把朕想得那么不通情理”皇上瞥了他一眼,随即仰躺在软榻上,半闭上了眼沉沉叹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怨,要不是朕,你的女儿不会避去锦州;要不是朕,你的老父亲不会垂垂老矣还要东奔西走唉”这话的确说中秦三爷的心思,可他不能承认,忙急急道:“陛下您别这么说,您也知道的,玥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往年都是在别院里养着,眼看这两年才稍好了一些,她又到处乱跑,所以,唉,让她在老家养一段日子吧。”已经明白一切的皇上当然晓得那丫头根本不是体弱多病,那是躲着自己呢。可是这个秘密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唉。皇上的眸子慢慢变得黯然,似乎因了这个再也没了谈话的兴致,随即大声咳了两声,二月便走到近前小声道:“公子,何事”“回宫。”随着他嘴里轻飘飘吐出这两个字来,秦三爷便知趣地告退,抹着脸上的微汗下了马车。秦三爷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呼出一口长气才理了理衣襟,随着拥挤的人流进了城。远在锦州的秦玥三日后就收到苏冰从京里传来的消息,神情顿时一紧,嘴里忍不住喃喃:“唉,又要打仗了啊,真是没个轻闲的日子”说罢将手里的信笺递给面前的六月,自己转身进屋里去了。六月看完后也怔怔愣在原地。皇上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怎么把秦家的主子们都撵到这边来了事实上锦州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平和安定。她们才来不久,城里就发生了好几起恶性的杀人案件。受害人不是一方财东就是地方官吏,皆被一种特殊的凶器割了头颅。更令人恼怒的是,凶手将尸体扔在府衙的大门外,头颅就挂在城门口实在是嚣张更是赤果果的挑衅可以想象,早起的衙役睡眼惺忪地拉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具无头尸体横在衙门门口,那是怎样的惊惧害怕,捂着嘴狂叫着“杀人哪分尸啦”急急奔告又可以想象,大清早排着队等待进城出城的百姓乍一抬头看到头顶上高高悬挂的人头又会骇得怎样的惊慌失措,甩挑子丢箩筐弃行李而逃这样的一幕几乎每隔三天就上演一次,任你再坚韧的性子也会被搅得心烦意乱。、第三百零四章 凶案崔大人又急又气又怒,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凶手,因此府衙的捕快们这段时日几乎全员出动,在锦州的大街小巷里明察暗访,以期找到破案线索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凶手杀人一不为仇,二不为财,三不为利,却连连做下这等恶事,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崔大人甚至还让捕快们彻夜潜伏在府衙四周和城门口,还发狠说一旦看到可疑之人迅速抓捕打个半死也成。可是熬了一宿的捕快们依然一无所获,夜里别说人影儿,连只猫狗畜生毛都没有一根,然而天亮时打着呵欠瞅见的依然是散发着血腥味儿的无头死尸,蜷缩成一团像被大户人家扔掉的破被棉絮。捕快们只好丧气地去给知府大人复命。崔大人大惊失色,刚刚勉强喝下的稀粥一古脑儿浠里哗啦地全吐了出来,吐得苦水胆汁混着米粒流了一地。“这,这,这。”很快熬夜看守城门的捕快也进来复命,尸体的头颅再一次高高悬挂在城门楼上,蓬头垢面恐怖的形容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