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领头的女子带着哭腔大喊,“娘亲阿宝在这里”墨紫幽看见那十几个村民身上还背着绳索,顿时大喜。那些村民看见水中的他们都是一惊,其中一位中年壮汉大冲她喊,“姑娘,我们把绳索扔过去,你和阿宝把绳索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们过来。”“我还有一个朋友”墨紫幽看了姬渊一眼,冲他喊。那中年壮汉这才看见已被那倾斜的小树拖进水里,只露出一张脸的姬渊,他又喊道,“那你想法子把绳子递给他,我们一起拉你们上来。”“多谢”墨紫幽高声道谢道。那些村民立刻在绳索一头系上重物,向着大树这里抛来。重物带着绳索卡在枝干间,墨紫幽就拿起第一根绳索先系在那小男孩身上。接着拿起第二根绳索,就用树枝递给姬渊。那棵小树已被洪水冲得顺流倾斜,姬渊离她自然更远,她极费力才把绳索递到他附近。姬渊伸长胳膊正要去够那根绳索的瞬间,那棵小树突然被洪水连根冲起,一瞬间将他一起带着被洪水冲走。“姬渊”墨紫幽在眼看着姬渊被洪水冲走的刹那,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她突然就放开了那棵大树,不顾村民的呼喊,义无反顾地向着被洪水卷走的姬渊扑去。她看见洪水中的姬渊露出惊讶的神色,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这仿佛是一种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如同姬渊不肯放开她的手一般,她也做不到看着他死去,只能在猛烈的洪流里拼命地去拉他的手。在终于抓到他的手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被他用力拉进怀中,一起被洪水袭卷而去。在滚滚洪流中翻涌沉浮间,她陷入了昏迷。作者有话要说:这一部分是男女主之间的转折,不太好写。。。。改了半天,改到半夜三点。。otz。。我的作息何时才调得回来。。。如果以后我没在12点左右更新,那就是我卡文了话说这两个人被我写得好惨。。。。不过我是亲妈,要虐一起虐,不能同甘,那就共苦吧。。。哈哈哈哈哈第78章墨紫幽是在湿冷粘腻的感觉中醒来,有木头燃烧炸裂时的哔剥之声传入耳中。她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之中。她身旁几步之处正燃着一堆火, 火旁坐着一个人, 姬渊。他脸上的血迹已洗净, 额上贴近发际线的伤口已被水冲得发白。他身上很脏, 一身短褐沾满了沙土, 上衣的右袖整个被撕掉,先前贯穿他右上臂的那根树枝已被拔去,伤口用撕下的袖子扯成的布条紧紧地包扎着, 只是伤口渗出的鲜血却仍是染红了布条。他正用另一只没受伤的左手,拿着一根长棍子在拨着火堆。他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凤眼,此刻难得清清淡淡不带笑意地凝视着眼前的火焰。墨紫幽看着姬渊被火光照亮的侧脸,怔怔出神。她记得自己扑向被洪水卷走的他时,脑中那刹那的空白。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有想,唯一的念头就只是要拉住他的手。今生,她从未有过要和谁生死与共的想法, 可那生死攸关的瞬间她却下意识做出那样的选择。墨紫幽的唇边隐隐露出一丝苦笑,她想,也许她明白自己为何从十里长亭相遇时起,就对这个人如此不安。他就如她所想的那般,美丽而危险,全身都染满了让人无法自拔的。她想,也许冥冥之中她早有预感, 他注定是那根扎入她身体里的刺,让她疼痛不安,却始终不忍拔除,她此生注定要受他影响。意识完全清醒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全身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墨紫幽不由得就闷哼出声。“你醒了。”姬渊转头向她看来。“想不到,我们还能活下来。”墨紫幽勉强撑着地坐了起来,却又立刻捂住左肋皱起了眉头。“我替你检查过,你的肋骨断了一根,幸而断骨并未移位刺伤脏腑。”姬渊看着她,淡淡道,“情非得已,我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望你见谅。”“一向肆意而为的姬班主何时也这般拘泥起来”墨紫幽笑了笑,生死关头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再则,他们在水中早已是拥抱纠缠,认真来说,她已算是失节。不过,她并不认为姬渊会拿这等事来要挟于她。姬渊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们在被洪水冲下那悬崖之前,被岸边倒下的大树给挂住,然后我就想办法带你离开水中,找到了这处山洞。幸而是在这山里,树多,我们也算是运气好。”他说得轻描淡写,墨紫幽却明白个中艰难,他自己都身受重伤,却还要带着昏迷的她离开洪水。这种山洞也并非随处可见,真不知他带着她找了多久,才能找到这一处。而他今日带她来这处山谷,原本是要杀她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对她的杀意。墨紫幽靠在洞壁上,静静看着姬渊,姬渊也正静静地看着她,他那总是如染雾一般水汽氤氲的双眼,难得如此清明。他眼中那冷寂复杂之色,就如那终年云遮雾绕的山巅终于现出峥嵘。他们就这样在沉默中注视着彼此许久,终是姬渊先开了口,“我找到了一些无毒野果,你吃一些吧。”他拿起手边一张大叶子包着的一些野果,起身走过来递给她,又对她道,“外面现在雨小了,我再去多捡些木柴回来,这些木头太湿,要晾好久才勉强能烧。”“你去吧。”墨紫幽接过野果,对他点点头。姬渊深深看着她,她现在的样子比起他也好不到哪去,一身大红嫁衣早因泥水变了颜色,发髻被洪水冲散,乌黑凌乱的长发披落在身上,苍白的脸上和如玉的颈上有被水中的树枝乱石刮出的细小伤口。她捧着野果的手,原本染着丹蔻的十指指甲全都断去,有几根还外翻出血,真是相当狼狈凄惨。可她那双正仰视他的眼睛,如长空皎月一般剔透清冷,平静无波,似是轻易就接受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既无委屈也无怨言。那般淡然,就如那空谷幽草,任是风吹雨打,都坦然无畏。他终是一语不发地转身向着山洞外走去。走到洞口时,墨紫幽忽然在他身后说,“姬渊,我很担心我的丫环。”他怔了怔,才回答她,“我知道了。”然后,他就步入山洞外的雨幕中,踩着山地上的落叶泥水,渐渐走远。墨紫幽放下手中的野果,靠在洞壁上静静听着姬渊的脚步声夹杂在雨声中越来越远,最终再也听不见。整个山洞里,顿时就只剩下火堆燃烧的哔剥炸裂声和洞外那绵延不休的雨声。她独自一人枯坐了许久,感觉自己身体因湿冷而僵硬,便稍稍动了动,想移到火堆边。突然却听到她腰带上挂着的什么东西在她一动之下,敲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叩击声。她低头看去,却是那把紫竹箫。紫竹箫尾那长长的流苏不知何时同她的腰带纠缠在了一起,在洪水的冲击下居然没有丢。她伸手费力地将那结在一起的流苏解开,又用袖子将紫竹箫上的水拭干净,然后,静静看着那把紫竹箫出神。山洞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姬渊已经走远。她知道他不会回来,换作是她也不会回来。他本就是要杀她的,如今不过是留下她一人在这山洞里静静等死。在涛天的洪水前,在死生关头前,他们能够忘却了彼此之间的矛盾与忌惮,只凭着本能紧握着彼此的手不肯放开。可当这一切危机退去之后,那些种种利益冲突,矛盾纠葛却又再度浮出水面,梗在他们心中。那是他们之间,始终未曾跨过去的鸿沟。她轻轻笑了笑,执箫于唇边,轻轻吹奏起不甘又孤独的曲调,箫声沧桑凄清,夹杂在山洞外的雨声中颇觉沧凉。她很少吹这曲笼雀,可笼雀的曲调却始终烂熟于心,刻骨难忘。她知道自己身受重伤,是绝对走不这山谷。她想,她此生,在烈火中起始,在大雨中终结,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至少,她还有这笼雀之曲,再次陪伴她面对死亡,总也不算是太过凄凉。姬渊在雨中走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他对楚玄有过承诺,定会将他送上九五之尊之位,定会为他扫清前路的一切障碍,定会替他除去墨紫幽这个变数。他已给过她机会,她却不愿抓住。他不明白,她分明早知他身份,为何一直不肯与他相认,为何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前世与他携手共死的女子。只要她承认,只要她与他相认,他就会就会心软么姬渊想,他一定会心软,但也会失望。那个初遇见时,清清冷冷淡淡然然的女子若是为了求生而与他相认,他想,他一定会失望的。因为,她是墨紫幽,那个傲骨分明的女子。姬渊轻轻笑起来,他终是没有看错她的傲骨,她怎会为了求生而向他折腰。原来,前世那人是这般的女子,她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美丽,聪慧,一身傲骨。可他却必须要她的命。只是,他终究是对她下不手,所以他只能选择留下她一人在那里。她受了重伤,没有食物,孤立无援,根本无法走出这个洪水泛滥的山谷。更何况,这山野间,夜里不知有多少猛兽出没。他知道他留下她,她就必死无疑。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姬渊越走越快,越走越疾,他感觉自己曾与墨紫幽相握的那只手的掌心渐渐发热,那热度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灼热无比,似像火烧。他猛地用那只手抓紧了心口的衣料,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阵阵发紧。他听见她说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一个人孤独死去。他听见楚玄说我要那个位子。他听见她说放手,姬渊。他听见楚玄说姬渊,她是变数。他听见她说姬渊,我很担心我的丫环。姬渊猛地停住脚,他知道,她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所以最后拜托他去找那个不知下落的丫环。她真的太聪明,总能轻易看穿他,也因了如此,她才显得那样危险,那样令人不安。越是欣赏的人,往往越是会去忌惮。就如楚玄所说她事事出人意料,屡屡窥破他的计谋,凡事先他一步,却与他们不同道。但他终究是不能让她死。他咬牙回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奔跑,他奔跑的脚步声在这夜晚山林冷雨中分外清晰。跑到半路时,他忽然就听见一阵箫声从山洞的方向传来,那箫声冷冷清清,凄凄切切,不甘孤寂地回荡在夜雨里。那曲调,那般熟悉,是他前世今生日夜所弹,缠绕于心的孤曲笼雀。他停下脚步,怔在原地,静静听着那箫声,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眶莫名开始隐隐温热,冰凉的雨水落进他的眼中和着那温热一同划下他的脸颊。他举步,缓缓向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慢,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看见山洞在黑夜里亮着明显的火光,他看见墨紫幽仍是那狼狈的模样孤坐在火堆旁静静执箫吹奏这一曲笼雀。她被火光映照下的侧影很美,美得如同他想像中的模样。他站在那里,静静看了她许久,感觉到自己先前构筑起来的铁石心肠再次土崩瓦解。箫声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他的注视,诧异地转头看他。夜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问,“为何回来”他一步一步走进山洞,他发上身上的雨水落在地上,将地弄湿了一片。他居高临下地看她片刻,却是哑声道,“你要找什么”墨紫幽一怔,她在姬渊眼中看见认输一般的挫败,仿佛他在这雨幕中的一来一回间,输去了什么。她沉默许久,终于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一个人孤独死去。”姬渊淡淡回答,“你不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这是他们前世最刻骨铭心的对话。他们又陷入了沉默,在沉默中静静凝视彼此。许久之后,姬渊叹息一般地道,“我是真的对你起了杀心。”“我也曾对你动过杀意。”墨紫幽仰视着他,轻轻笑,“两次。”一次是她设计于他,一次是秦王、府那夜。“但我终是无法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