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准备好进行一场恶斗时,他意外地发现,那个人竟不是冲着自己而来,他的目标居然是赵四娘他停在了赵四娘居住着的那间房的屋顶上。救,还是不救江泠一直认为,赵四娘可能并不简单,或许可以相交,但没有必要进行深交。为她不惜暴露自己,将自己置于险境今日之前,他想都没有想过。然而,江泠的行动先于他的意识,在他还没有计较清得失之前,便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就在那人翻入赵四娘房中的那一刻。江泠很清楚,自己和那人的武功实在相差太多,当场搏斗自己必输,而且会输的很惨。若是那人有心要取赵四娘的性命,即便自己使出全力也阻止不了。为今之计,唯有赌上一把。他赌那人不是来取赵四娘的性命的,毕竟以那人的身手,就算是在大白天当街击杀赵四娘,他也可以不着痕迹地全身而退,完全不必等到深夜再动手。那么,他很有可能只是想要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掳走赵四娘。江泠实在想不通如此高手为何要冲一个小姑娘下手,难道说赵四娘身上真的藏有秘密此时,江泠根本无暇细想,惟愿自己能够赌赢赵四娘没有出事,稍后他悄悄跟踪那人,可以伺机将她救回。此刻,双喜客栈旁的溪边正停靠着一条乌篷船,若非江泠目光敏锐,在夜色的映衬下,根本就发现不了。生怕船中还有那人的同伙,江泠借着水声蹑手蹑脚地靠近那艘船后,便从怀中的瓷瓶里取出一簇粉末弹向乌篷船,随即迅速地隐入溪边大片大片的枯草丛中。此时正值严冬,枯草被寒风刮得稀稀落落,只能勉强盖住江泠的身形。但见那人身手好快,江泠刚刚在草堆里趴好,他就负着一只麻袋登船离开。须臾之后,那人那船就不见了踪影。当江泠看到那只胖鼓鼓的麻袋时,心弦紧绷的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在数九寒天里居然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江泠并不敢松懈下来,估摸着那船已经行了够远,方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茫茫大海赵四娘觉得最近老是点儿背,麻烦一个接一个找上门儿来。这回更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连在屋子里睡个觉都不得安生,居然半夜里被人给整到麻袋里来了。其实,今夜心事重重的赵四娘睡得很浅,那人刚把那块浸过药水的帕子捂在她嘴上,她就醒了过来。然而,那药实在太过霸道,尽管没能把她迷翻,还是霎时间就使她手足瘫软,无从抵抗。及至那人迅速将她装袋运出时,她只觉耳畔的风呼呼直响,立时明白那人可不是剪径的小贼,绝对是个飞檐走壁的练家子。即便很快她就多少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但她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她要是敢张口呼救,结果极有可能是在别人还没得及救她之前,就被那人一把拧断了脖子。考虑再三,她还是决定放老实点,先装晕为妙。其实,那人没能把赵四娘一下子迷翻,倒不是他用的药质量不行。其实药是好药,还是很难得的那一种,只不过碰上了随身携带着昆玉珠的赵四娘。说起这昆玉珠,还是归素临走之前送给赵四娘的。虽没有夸张到能够解百毒的地步,但带上它之后,寻常的药物都奈何不了赵四娘了。归素送昆玉珠给赵四娘,是出于一片爱护之心,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只是此时赵四娘宁愿别人直接麻翻,都不想再装晕下去了实在太痛苦了呀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就换一种交通方式。据赵四娘猜测,最先他们应该是坐的船,不久后就换成了马蹄得得的车,再然后那人直接把她扛在肩上一路狂奔。尽管那人对她这货还算优容,一直注意着轻拿轻放,即便是在疾行,行得也很平稳。可他再怎么注意,这么一路折腾下来她也有些受不住了,晕头转向的她多想真晕一把啊在无休止的奔跑途中,赵四娘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不靠谱的赵四娘居然在被劫持的生死关头睡了过去。过了良久,昏昏沉沉的赵四娘掀起了沉重的眼皮,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她感觉自个儿像是倚在了软软的沙发上。有一瞬间,她有种重新穿越回去的错觉,仿佛之间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然而她还没来得完全放松下来,就被四周的气息给吓了个机灵大海,她闻到了大海独有的气味,还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那混蛋是把她搬到了大海上啊“嘘”这声音,是江泠后知后觉的赵四娘这才发现,原来自个儿不是倚在了沙发上,而是靠在了江泠的怀里。就在此时,赵四娘感觉到江泠全身都僵硬了起来,连带着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很快,赵四娘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过了良久,在阵阵海浪声中,只听江泠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些人来历不简单,办事也很精细,难保他们不会来搜一遍。咱们且别动,等确实安全了再下船。”赵四娘乖乖地点了点头。四周一片漆黑,带着潮气的海风中隐隐夹杂着一股中药味儿。赵四娘猜,江泠是带着自个儿藏到了某个装满了草药的货舱里。过了好久好久,一缕晨光从船板的缝隙之间泻了进来。船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传来一阵又一阵脚步声,偶尔还会有吵闹声传来。赵四娘松了一口气,寻思危机应该暂时解除了,这会儿即便小声说话外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得见。原来昨晚那人三番五次更换交通工具,江泠又不敢凑得太近,差点儿就把人给跟丢了。幸而江泠事先在那人乘坐的小舟上撒了特制的香料,碰巧那人乘船时不小心沾上了,江泠便一路跟了过来,一直跟到了海边。那片海湾停靠着不止一艘海船,眼见那人负着赵四娘跳上了其中一艘,江泠也轻手轻脚地摸了上去。等到那人跑去主舱和人交谈时,他便悄悄溜进客舱,将被放那儿的赵四娘背了出来,伺机从船的另一面下去了。然而,海边实在太过空旷,那人的轻功又远胜自己,江泠自觉没有本事带着赵四娘直接跑路,只得悄悄摸上另一艘船藏了起来。“咱们这是出海了”赵四娘转头望向江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其实,江泠也觉得不可思议,在昨晚他看到海边居然停靠着十几条巨大的海船时,就震惊了。这儿可是燕国,谁都知道燕帝下了严令禁海。尽管各地执行的情况不同,有的极为严格,规定近海百里之内不得有人烟;有的颇为宽松,住在海边,甚至赶海也没有关系。但有一点,那就是片板不许下海。可这儿是怎么回事儿海里不仅有船,有些还是巨轮。这会儿坐在船底这个的货舱里,时不时能够感受到一阵又一阵颠簸,这就说明船开出海湾了啊“出海就出海吧,别担心朝廷的禁海令可不是摆设,如今海上必然有多艘稽查船在不停地巡查。这艘船也只能在夜间扬帆,要是不想被逮到,白天就得老老实实地猫在哪个隐蔽的海湾里,相信过不多久它就会靠岸了。等船一靠岸,咱们就走。”江泠安慰道。赵四娘点点头,她也觉着这船开不了太远。然而事与愿违,船行了好久也不见靠岸。原本满怀希望的赵四娘就是靠着精气神支撑着,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她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这时,她才注意到自个儿又冷又饿。深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赵四娘身上自然只穿着小衣,就算那人后来给她套了层麻袋,也抵不住冬日大海上的严寒。幸而有江泠抱着她,她才没有冻得浑身发抖。可江泠能够给她的温暖毕竟有限,加上太久没有进食,她的手脚开始渐渐变凉。即使赵四娘不说,江泠也发现她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暗想,要是船一直不靠岸,就必须想法子解决穿衣吃饭的问题,总猫在这儿是不行的。斟酌一番后,江泠悄悄走出这个货舱,不顾危险,开始四处打探起来。打探的结果很让他欣喜。他发现,这条船上的人要么不会武功,就是会,也只会非常粗浅的那一种。再结合各个货舱里装着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货物,可想而知这条船应当就是一条普通的货船。既然是普通货船,就不存在着太大的危险因素。江泠先是大胆地拿了些吃食,然后在装有棉布的船舱里顺了两匹布,方才回到赵四娘那儿。于是,两人的衣食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只不过自那天起,二人也不知坐看了多少日出日落,就是不见这艘船靠岸。更气人的是,这艘船白天黑夜都扬着帆,加上它那巨大的体型,在海上应当是要多显眼就多显眼,却从未被稽查船拦下过。如果不是船工都穿得很随意,赵四娘直接怀疑这其实就是朝廷自己的船,否则哪敢这么嚣张。尽管有江泠在,茫茫大海上赵四娘也不觉得孤寂。可离家越远,她那心就越是焦躁。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前缘旧事话说一直到大年初十,带姜荷莲子一路狂奔到云州的梁研才得到消息,肖云裳已经和皮智杰拜堂成亲,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既然都已经到了云州,梁家的马车又相当神速,顶多再花个十天就可以到胡逗洲。姜荷莲子寻思着,被老赵家这么一搅,这个年反正是过不成了,倒不如跑一趟胡逗洲,去看看外公他们。前世就是这一年,外公他们相继患病离世。尽管她已经找人送去了良药,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姜宝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也想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就连梁研也举双手赞成。于是,一行人就愉快地决定了要去胡逗洲一游。然而,就在启程的第二天,梁记的伙计快马追了过来,送了一封信给姜荷莲子。原来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赵四娘的家人迟迟不见她下来吃早饭,便跑去她房里找。这才发现赵四娘不见了,她的东西都在原处,就只有桌子上多出了一封信。那封信上说,她的师父深夜来访,两人甚是聊得投机,师父一高兴,就要带她去宁国一游。她让家人不要担心,也不要声张,她过几个月自然就会回来的。尽管赵三娘他们发现这封信时觉得很不可思议,哪有人半夜一声不吭就把别人家的孩子给带走的,而且是在这个当口牢里的赵二郎正等着赵四娘想办法救命呢。可赵三娘跟着赵四娘读了大半年的书,字是由赵四娘手把手教着写的,自家妹妹的笔迹她自然很熟悉,这封信确实出自赵四娘之手。再一想,赵四娘的师父神通广大,这种高人不能以常理推测,性格古怪的他还真就能干出这种事儿来。故而,赵四娘的家人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如赵四娘信中所吩咐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四处声张,有人问起,只说她走亲戚去了。可过了几天,赵三娘越想越不对劲,寻思着:四娘是被师父带走了,可江泠怎么也跟着不见了不是说四娘的师父不喜外人吗那他怎么会带上江泠一起走呢如今家里正为营救赵二郎而焦头烂额,赵三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心中的怀疑说给家里人听让他们费神,可又实在放心不下赵四娘。左思右想之后,她便把这事儿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写进信里,托梁记的伙计送交姜荷莲子,让姜荷莲子给她参谋参谋。赵三娘做事很周到,将那封“亲笔信”也塞在信封里,一并寄了过来。此时姜荷莲子正握着那封信,良久不语。“阿弦,四娘平安吗”赵四娘交待过阿弦,让她保护好姜荷莲子。她十分尽责,几乎寸步不离姜荷莲子。按理说,阿弦绝不可能知道远在幽州的赵四娘是否平安。姜荷莲子问的什么破问题,简直莫名其妙。阿弦一脸懵逼,可姜荷莲子视若无睹,继续说道:“笔迹确实很像,足可以以假乱真。只不过,她那所谓的师父总之,这封信绝不可能出自四娘之手。我只想知道,是你们带走了她吗若是你们的话,我就放心了。可要不是的话,说实话,我很担心。”如果说,在姜荷莲子说出这番话之前,阿弦满脸都是迷惘,现在她的脸上却是一脸凝重,正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着姜荷莲子。“阿弦,其实你并不姓万,应该是姓万俟才对。”姜荷莲子很肯定地说道:“你的祖父万俟坤是我朝第二任燕云卫指挥使,最终和他的前任一样被关入诏狱,不得善终。在那之后,万俟一族被发配到幽州戍边。因为你的祖父生前结仇太多,你的族人在幽州不到一年,几乎全部死绝。后来是先太子妃偶然间见你可怜,设法保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