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萧公子常说殿下是真正的人龙凤,可今日一见,不过尔尔。”辛长宁勾唇一笑,眼锋芒攒动,不畏惧,兼不客气。“大胆”立刻有人对她亮出了刀子。“我若怕死,又岂会站在这里。”明对明晃晃的刀剑,辛长宁眸光一挑,丢下铿锵一句。随后她抬手优雅的摸了摸自己粉嫩的脖子,冷笑道:“杀一个人很容易,可我若死了,那什么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普天之下,便再无人知晓,殿下,你舍得么”辛长宁知道萧乾鞭长莫及,万一四皇子铁了心要她命,她还是没活路。知晓对方是看了自己刻意写的那封信才留自己性命到现在,她明白,眼下能依仗的,也肚子里那点墨水了。古代人最看重的是什么气节,风骨。既要包装自己,得先冒点险。来句吓人的,才好一鸣惊人不是。她前面说的大义凌然宁死不屈,颇有一种随便你杀的劲头,后面的殿下你舍得么五个字,却偏说的娇嗔甜美,柔肠百结。甜糯的嗓音像是沾多了蜜糖,听的慕长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偏偏,四皇子觉得很受用,他习惯女人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但是,辛长宁先前把他当鱼钓,他现在有好感也不能表现出来,依旧蹦着脸道:“若本王舍得呢”原来,这娃喜欢柔弱温柔款。瞧见四皇子眼神略有缓和,辛长宁掩唇微微一笑,眸光流转,继续道:“算殿下舍得,萧公子也舍不得啊萧公子才拜我为师,我死了,怕是他会来拼命呢。”“拜你为师他怎么可能拜你为师”这话太过出乎意料,四皇子惊讶出声,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盯着辛长宁看了又看。“殿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虽然出身差了点,可庆幸曾有个好爹。”见对方开始咬钩,辛长宁立刻继续忽悠,侃侃而谈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爹曾过秀才,这其实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但他了秀才后,曾四处游学,在江南某地,意外得一隐世大儒的青睐,我父亲随他,很是学了不少东西。”“那又如何”四皇子自然知道辛父过秀才,可他也知道辛父死了。“本来也没什么,可那大儒祖却是前朝大将,先祖留下颇多兵书典籍,却因家族隐世没有外传。后大儒去世,我父亲把那些书带了回来,他本想精研整理成卷,再献于朝廷。却不料因我娘去逝,与家族决裂,受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大余立国不到百年,的确有留恋前朝不肯出仕的名人,这次四皇子没再出声,他静静的听着辛长宁继续讲下去。瞧见鱼儿已经开始品饵了,辛长宁微微一笑,继续讲述:“我娘生我时便去世,我爹与我娘伉俪情深,自然十分的疼爱我,故我三岁便由他启蒙读书。闲暇时他外出赚钱,我便在家读书为乐,因而经年累月,那些典籍我已经读熟,牢记于心。”“读书而已,有人读了一辈子书,也不过是个书橱。”瞧见辛长宁神采飞扬的样子,慕长屹满心不舒服,忍不住讽刺了一句。辛长宁微微瞟他一眼,继续道:“再后来,我爹意外去世,我继母不识字,她怕睹物思人,竟然背着我偷偷把那些典籍全部拿坟烧了。在靠山村时,萧公从言谈间察觉我的状况,与我一见如故,他知我熟读兵书典籍,便提出拜我为师,想学兵法谋略。”“只可惜”说到此辛长宁悠悠叹了口气,哀怨的摇了摇头,才继续道:“我无名师教导,眼界有限,正如统领大人所言,只能做个书橱。好在庆幸的是,即便是个书橱,我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算你读过兵书,可只要你默写出来给他好了,萧乾那般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拜你为师”四皇子虽然一时被忽悠住,却没晕头,立马看穿问题所在。“是啊,我本来也这么想,可那些典籍又不是一朝一夕能默写完的,再加有许多见解,都是大儒与我爹口耳相传的,我总得慢慢回忆整理。我年纪这么小,又生的如此美貌,人见人爱的,没个名份和他接触,很容易被人误会。他是个君子,不想我名声受损,只好这么做。男女之间,有什么师徒关系更纯洁的呢”瞧见辛长宁如此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饶是四皇子见识颇多,也被她的厚脸皮刺激的眼角直抽。“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殿下如今不是误会了”讲完长篇大论,辛长宁偏着头,做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眼眸清澈、满是憧憬,静等四皇子的反应。辛长宁的话语,辛父游过学是真的,因辛母去世颓废是真的,刘氏烧书是真的,她教萧乾兵法是真的,除了那个还没查证的大儒,其他事情都有据可查。当假话没法印证的时候,真假话合在一起,显得很真了。瞧着她犹带稚气的面容,四皇子觉得;辛长宁小小年纪,若不是真经历过,怕是编不出着这么条理通顺的故事。、156第156章 打动156第156章 打动“辛姑娘如此美貌,又如此有才华,连老夫都很心动,难道萧公子没有别的想法么”眼看着要忽悠成功,大功告成,慕长屹却突然道。这个老狐狸辛长宁在心头暗骂一声,装出一副疑惑样子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后来想想,大约是我和他年纪都太小,男子又一向女子晚熟,在情感,萧公子还没开窍吧”“看样子姑娘是开窍了可否有什么想法呢”慕长屹目光如鹰隼般凌厉,继续逼问。“读书使人明理,萧公子那般的家世模样,我若是大字不识,还真会遐想一番。可眼下我读多了圣贤书,自知礼义廉耻、尊卑有别。以我的出身,给他作妾都不够格,算我勉强能挤进王府,也得被别的女人踩在脚底下。”永不做妾,这是辛长宁和萧乾第一时间挑明的,因而她此时说的格外坚定,朗声道:“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当妾的,与其被别人欺凌,过的可怜巴巴的,不如挂个师傅的名,得萧公子庇佑,嫁给别人做正房大娘子,那才叫爽快。统领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巧舌如簧”话虽这么说,瞧她回答时目光瞬间变亮,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唇角已经隐含笑意的样子幕长屹相信,这句话辛长宁绝对是说出了肺腑之言。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生于农家,却因读书,平添了份傲气。有这份傲气的女子,多贫贱不能移,委屈不能屈,绝不会因贪图富贵,妄图攀龙附凤。这样的女子,虽然稀少,慕长屹活了大半辈子,却也见过几位。“殿下,地牢阴冷,辛姑娘昨夜受了风寒,怕是不能在此久待。”被辛长宁折服后,慕长屹立刻为其求情。“那好,先送她去客房,稍后,本王还有话要问。”四皇子悠悠看了眼辛长宁,眉头微皱,似是若有所思,丢下这句话后先行离开了。“统领大人,你说,殿下不会看我了吧”看着四皇子大步离去的背影,辛长宁满眼恐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四皇子自小身边珠翠环绕,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过,他又是受名师指导长大,在男女之事并不荒淫。何况四皇子与王妃的感情极好,府里至今连个侧妃都没有,怎么可能看乳臭未干的辛长宁想到此,慕长屹有些不忍直视辛长宁,尴尬的道:“辛姑娘多虑了”“那好哎,这女人长的太美,真是种烦恼啊”辛长宁显露出一种没心没肺的样子,对慕长屹道:“你不知道,我把头发剪的这么丑,处处伪装隐藏自己,是怕被人看,亏得我现在才十三,要是十五,怕是早有人门抢亲了。”“姑娘既然已经是萧公子的师傅,日后自然不担心了。”“普通人是不担心了,可换了和四皇子一个级别的,我还是无处可逃啊,谁让萧公子现在回西北了,太远护不到啊算了,不说他,他也不容易。”辛长宁摇摇头,又扯开话题道:“对了,我那个侍女呢,是不是也被你们关起来了,怎么没看见她”“萧姑娘受伤了,尚在诊治当。”“受伤了,严不严重哎呀,罪过罪过,小铃铛还是个孩子呢,都怪我,要不是我死命要她过来,她不会受伤了。”辛长宁说着话抱住了慕长屹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求求你了,统领大人,求你带我去见见她,好歹主仆一场,我总得看一眼才放心。”慕长屹半辈子威严,周身冷峻,平时下属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轻易都不敢靠近他,偏偏遇见了胆大包天的辛长宁,一次次刷新他的认知。他黑着脸,稍用力推开辛长宁,抽出自己的手,才不悦的道:“辛姑娘还是先去客房沐浴用饭吧,殿下还等着呢”“哼,亏得小铃铛天天说萧公子和四皇子是亲戚,两家多么多么好结果呢你们不但乱抓人,还莫名其妙的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见她,反正萧乾都快知道这事了,你们防也没用。”见撒娇没用,辛长宁愤怒的道:“还有啊,我听萧公子说小铃铛虽然武功不济,在镇北王府的女暗卫里排不号,却也是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算是镇北王府的珍贵财产。你们千万别伤了她性命,要不然,梁子结大了。”排不号听到这话,慕长屹不得不在心里掂量了几下。萧铃的武功虽然高超,可到底年纪幼小,要说她在镇北王府多受重视,慕长屹是不相信的。他早在猜测镇北王府是不是还有更强的女侍卫,听辛长宁这么一说,倒是证实了他的想法。虽然女暗卫是留给未来的镇北王妃用的,可抽个最差的出来,来保护挂名师傅辛长宁,以萧乾的少年心性,能做出这事一点不稀。想着自己的推测,慕长屹微微点头,命人将辛长宁带去了客房。会忽悠的孩子有肉吃啊四皇子已经封王,四皇子府是货真价实的王府,王府的客房,自然是器物华美,奴仆成群相候,锦衣玉食任取。躺在飘满鲜花的大木桶里,泡了穿越过来最舒服的一个澡,辛长宁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说周遭层层樊笼,这才只撬开了一层,想赶紧逃离这里,还得加把劲啊慕长屹辞别辛长宁后,去审问萧铃了。萧铃是个聪明姑娘,她被派到辛长宁身边前,萧乾再三嘱咐过她;决不可在外人面前泄露他与辛长宁的关系。去了靠山村后,辛长宁也强调过:“她与萧乾目前虽惺惺相惜,却奈何缘分太浅,暂且翻不过世俗的尊卑大山”因而当慕长屹问起辛长宁与萧乾的关系时,萧铃老老实实的回答:“辛姑娘及其磊落,从无攀附权贵之心,也不贪慕钱财,只想着自己踏踏实实赚钱。她为少主出主意,指点少主,少主很感激她,将我送来护她周全,又送她金银珍宝,结果她死活不收。少主没办法,想着女孩子终究爱美,只好送了箱西北最便宜的玛瑙过来,以示感激”、157第157章 放人157第157章 放人慕长屹抓了辛长宁后,命人暗潜入辛长宁家,四处搜寻了一遍。好在辛长宁平时非常谨慎,知道自己和萧乾的关系不能被人发现,西北来的信件她一向是看完后即刻焚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那人在她房里搜了半天,除了她的画稿和辛父的一些手稿,只搜到一箱子玛瑙石,能和西北有点关系。玛瑙价低,算足足一箱子,也不过百来两银子。西北亦产和田美玉,等品质的羊脂玉随便一块,能买好几箱玛瑙石。萧乾本人爱雕刻和田美玉,若真看辛长宁,怎么着也会送一块给她吧。不仅如此,那箱子玛瑙石里,最能讨女孩子喜欢的一对红玛瑙镯子,还是成人戴的尺寸,辛长宁目前压根戴不了。看样子两人之间是真的没啥感情,纯粹是为了兵书。想到此,慕长屹离开关押萧铃的地方,匆匆又去见四皇子。四皇子正在看辛长宁刻意写的那封信,听完慕长屹的话,他皱着眉头道:“本王第一次在表弟那见着的那页兵法,也是这个字迹,可见是辛长宁写的。”慕长屹见四皇子神情不悦,只得开解道:“看来那丫头并没有说谎。”“是啊,她没有说谎,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大事,表弟居然一直瞒着我。”四皇子长叹了口气,情绪低落的道:“这些年我自问尽心竭力,为他多方筹谋,没有半点亏待他,可得了辛长宁,他居然瞒着哦,唉”“殿下,萧公子大了,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况且现在盯着他的人多,他谨慎一点也是因该的。辛长宁不过是个会背书的小丫头,她既不会排兵布阵,又不会料事如神,若慎重告知殿下,怕是殿下会更想多了。”“是啊,本王已经想多了好在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关系,否则,辛长宁是再会背书,也是不能留的。”说话间,四皇子不由自主的纂了下拳头。“殿下说的是。”“那丫头吃饱喝足了吧,叫她过来,将这孙子兵法的全篇默写出来。”既然事情都查清楚了,四皇子迫切的想得到兵书。辛长宁很快打扮的焕然一新,重又来到四皇子身边。正如慕长屹所说,四皇子对女色真的没什么心思,瞧见辛长宁换了绫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