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的陶器已经烧好了。”老陶拿起一个陶罐递到任思齐手中。老陶是烧制瓷器的匠人,虽然手艺算不得多精湛,对烧制这种最简单的陶罐当然不再话下。这是一个阔口的圆柱形陶罐,样式非常的简单,就形状而言并没有什么特色。不过任思齐需要的不是精美的瓷器,而是一个一次性的能容纳一斤左右食物的容器而已。有了瓷器后,任思齐便让人实验起鱼罐头来。巡检司的士兵都是渔民出身,他们的妻子都会做鱼,任思齐找了手艺做好的妇女,把自己的想法给她们说了,便放手让她们去做了。闪过天来,一罐子香喷喷的鱼便送到任思齐面前。任思齐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尝尝,味道竟格外的鲜美。“不错不错,这要是放进罐子里密封后,能放上多少天”任思齐问道。“这是熟食,里面加了很多香料,要是不透气的话应该能放个十天半月吧。”做这道菜的是一个叫林立的妻子,顾大嫂。“这样,你把这些罐子拿回去,把鱼做好后装进罐子里,然后想法封住罐口,如是能放上一个月鱼肉还不坏的话,我算你大功一件。”任思齐吩咐道。他不懂制作罐头的流程,只能放手让下面的人去摸索。要是做出的罐头能放上一个多月不坏,那时就可以大批量的生产。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器作坊趁着有些闲暇,任思齐巡视了其他作坊。火药作坊在陈忠和霍伊尔的二人的管理下,一切都是静静有条,几十个工人各司其职,每个月能制造出上万斤火药。有投降的荷兰人霍伊尔在,采用的是把黑火药溶解滤去杂质在烘干的先进方法,成产出来的火药质量极高,远胜以前通过卢宗汉关系采购而来的火药。读书人陈忠真的很能干,有着极强的管理能力,而且学习能力极强。在任思齐教授给他流水线生产的思路后,他把整个火药的生产分成了五个环节,每个工人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每个环节都设了一个工头。这样下来,整个火药的生产变得权责明确井井有条。并且陈忠还把火药的生产环节,生产中需要的注意事项,以及火药的存储,都形成了条例,记录了下来,最后汇成一个小册子,取了个名字叫做火药生产条例。翻看着手中的册子,任思齐知道自己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人才。和陈忠简单的交谈之后,任思齐知道原来陈忠家里是商人世家,几代人经商。生意做的最大时,曾拥有几个绸缎庄,两个缫丝作坊。可惜陈忠的父亲不小心得罪了有后台的同行,在被人刻意的打压后,本钱赔的一干而尽,到最后陈忠的父亲混到只能给人当伙计的份上。家中没有人当官,就是再大的产业也会被人吞掉,陈忠的父亲有了这个明悟后,便倾力让儿子陈忠读书,希望能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可是陈忠打算盘打的非常的溜,读书却一直没什么长进,二十多岁了,考了多次连县试都没考过。家中有一个读书人,陈家生活过的很是艰难,在父亲去世后,陈忠读书再也读不下去,只能想法找事做赚钱糊口,这才来到了岱山。任思齐当即宣布,把陈忠的薪酬翻了一番,然后派他负责鱼肉罐头的研制事宜。给陈忠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像生产火药一样,鱼肉罐头的生产也要流水化生产,并且产量要做的尽可能的大。至于火药作坊,有荷兰人霍利尔这个技术员在,又有陈忠总结的火药生产条例,随便换个人都能管好。火药作坊一切井井有条,可是铁匠铺就不尽如意了。整个铁匠铺分成了两拨,有以刘成为首的大明铁匠,和荷兰工匠贝尔和怀特。虽然人数不少,几个月过去了,铁匠铺也只能生产最简单的铁器。在制作出军队需要的一定数量的火炮炮弹后,整个铁匠铺再无其他建树。刘成带着徒弟倒是在闲暇时打制了许多的工具,像镰刀斧头菜刀之类,用来满足整个岱山百姓的需求。可是荷兰人贝尔和怀特这一拨的成绩却不怎么样。贝尔是铁匠,以前在欧洲时造过火炮,怀特是钟表匠,能打制出小巧的零件,他曾经自己独自做出过一支火枪,这两个人都是技术型人才,任思齐一直对他们抱有众望,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制作火枪火炮。几个月过去了,贝尔负责的火炮模具已经造好,也曾铸造了一门火炮,可是试火时,火炮却炸镗了。“大人,这高炉的温度太低,融出的铁液之中有着太大的气泡,所以要想造出火炮,需要首先提高炉温。”贝尔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明话对任思齐解释着。任思齐对如何造炮一窍不通,只能全权把这事委托给贝尔。“只要你今年能造出一门质量好的远程火炮,我会奖励你一千鹰洋。”任思齐许诺道。贝尔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尊敬的巡检大人,您放心,用不了半年,我就能给你造出一门六磅加农炮。”任思齐点点头,暗中吩咐派到贝尔身边的铁匠学徒林山,让他注意观察,一定要学会西方先进的造炮工艺。“巡检大人,火枪的制作不同于笨重的火炮,需要很高的技术,也需要许许多多专业的工具。而您这里却什么都没有,我恐怕在短时间内没法给你制作出火枪来。”钟表匠怀特为难的对任思齐说。“没有工具可以去买啊,你列个清单,我派人去购买。”任思齐道。“额,亲爱的巡检大人,在这遥远的东方想买到制造火枪的工具可不容易。首先我需要一台机床,您知道对于火枪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枪管,我看过大明的火枪,枪管都是一张铁皮卷制,您知道这种制法容易漏气,而且枪管管径也不同。要想制作精良的火枪,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钻头钻制枪管”怀特说了一大溜,任思齐基本上一句也听不懂。“停,停,停怀特先生,您只要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您需要的工具就行了,制作火枪那是您的事。”怀特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住了嘴,想了一下,道“在远东,恐怕只有去澳门才能买到所需的工具,澳门的葡萄牙人有一个火器制作工场,他们那里生产的火枪火炮质量还算可以。”“你说在澳门有火器制作工厂”任思齐惊问道。得到怀特肯定的回答后,任思齐立刻寻思了起来,在这个冷热武器交替的年代,一支军队想迅速形成战斗力的话首选就是热武器。对于岱山军来说,接下来的一年是迅速扩展的时期,可是所需要的武器却没法解决。岱山军不是朝廷建制军队,武器只能自己想法。长矛之类的兵器好办,只要肯花银子就能买到。可是火枪火炮就不好办了,这两种武器控制的很严,不好买到不说,即使能买到质量也不好。另外还有盔甲,这东西更是一只军队所必须。没有防御的军队战斗力不堪一击,就拿岱山军来说,打打海盗还可以,可要是和正规军队作战,那就差多了,更别说战力逆天的满清军队。可是盔甲这东西管制更严,你就是拿钱也买不到。现在听说澳门有兵工厂,任思齐唯一的想法就是派船去澳门,从葡萄牙人哪里购买火枪火炮。决定了去澳门购买火炮,可任思齐又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任思齐属下人是不少,可能拿出来独挡一面的却是不多。想来想去只得派安东尼去,安东尼为人圆滑又长时间和西夷人打交道,精通荷兰语,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会让葡萄牙人感到亲切吧。只安东尼一个人也不行,他武力太差,任思齐让李行久陪着他一起,负责一行的安全。澳门属于郑家的势力范围,为了保证安全,任思齐给了安东尼加盖巡检司大印的公文,这样有了官方身份,郑家应该不会为难。安东尼和李行久乘着一艘三桅帆船离开了岱山,往澳门去了。看着远去的帆影,任思齐心神不定,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清剿海盗抓住匪首顾荣的封赏怎么还没消息第二百一十六章 海防游击南京兵部衙门兵部尚书史可法正和来访的前礼部侍郎钱谦益攀谈。南京是大明的陪都,虽然各种衙门一概俱全,基本上和北京相同,可大多数官员都是闲差,多是政治上的失败者被打发到南京养老,但是地位却不低于北京相对的衙门。南京六部,以兵部为首,兵部尚书史可法实际上是南京文臣的首领。整个南京掌握实权就是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和提督南京军务的勋臣。若是太平时节,南京的官员们自然是清闲逍遥,可眼下大明国事如火如荼,北方半壁江山已落入闯贼之手,就连首都北京恐怕也已经被闯贼攻下,他们的崇祯皇帝下落不明,这让南京的地位一下子重要起来。北京若是沦陷,那么南京将由陪都顺势变成大明的都城,南京衙门一应俱全,可以直接掌控整个大明。可问题是皇帝在哪里早在三月初,朝廷就向四方发出勤王的圣旨,闯军从陕西出发渡过了黄河,整个山西都被闯贼攻下。接到勤王的圣旨后,史可法立刻下令召集江南各地的军队,赶往北京勤王。可是史可法在瓜洲呆了将近一月,各地的官兵却来的非常缓慢,近一个月的时间聚集的军队还不到两万。就在史可法不管不顾,决定就带着这两万军队赶往北京之时,一个消息从北方传来,那就是北京已经陷落。听到这个消息后,史可法仰天长叹,当即就停在了瓜洲。北方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有的说崇祯已经从北京逃了出来,有的说崇祯殉国,太子及诸王却已经逃脱,正在赶往南京的路上。消息接二连三,史可法不知道该相信那个好。若是崇祯能逃到南京,那他当然还是大明的天子。若是崇祯殉国,那么理应由太子或者崇祯的其他儿子继承大统。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崇祯还未逃过来,看来殉国的可能非常大。一开始有传言说崇祯已由海路乘舟南下,南京的其他官员们一个个的也喜形于色,奔走相庆。天子还在,则大明国事还有可为可是很快原大学士魏绍乘从北京逃出,证实了崇祯已于三月十九日在煤山上吊,而崇祯的三个儿子都被闯军俘获,未能逃出北京。既然崇祯和他的儿子都没于闯军,那么只能由旁系藩王即位为君。福王朱由崧、潞王朱常淓以及周王恒王都避难淮安,离南京很近。从血统上来说,自然是福王最近。老福王朱常洵和崇祯的父亲是兄弟,福王是崇祯的堂弟,兄终弟及继统最为适宜。早在数日前,淮安巡抚路振飞就写信给史可法,谓“伦序当在福王,宜早定社稷主”。史可法当然知道福王继统更为适合,可是南京的大臣中有着很多的反对意见。其中以前礼部侍郎钱谦益为首的东林党人反对最为强烈,这让史可法犹豫不定。今日钱谦益来访,就是劝说史可法放弃立福王朱由崧,改立潞王朱常淓为帝。“牧斋兄,国事如此,宜早定帝位稳定人心,福王乃先帝堂弟,兄终弟及,继位最为适宜。”史可法缓缓对钱谦益道,面前的钱谦益虽然现在没了官职,可他曾经做过礼部侍郎,现在更是东林党的首领,南京的很多官员如兵部侍郎吕大器、户部尚书高宏图、右都御史张慎言、詹事府詹事姜曰广都以钱谦益为首,这让史可法对他的意见不敢轻视。“道邻兄的意见谦益不敢苟同,”钱谦益摇摇头,对史可法道:“国事如火如荼,自然应该立一位贤明的君王,福王贪婪、、酗酒、不孝、虐下、不读书,以藩王之位干预有司,其恶名众所周知。我大明国事如此之艰,正是君王奋发之时,而潞王虽然伦序稍远,可其贤明,坚毅,正是我大明中兴之主。”听了钱谦益的话,史可法半响无语。钱谦益嘴上说的漂亮,却无法掩饰其私心。因为东林党人和福藩有仇。想当初,正是东林党人的力争,福王的父亲老福王朱常洵图谋太子的位子化为泡影,现在东林党人害怕福王朱由崧记仇,千方百计阻止福王继位。虽然知道钱谦益及东林党的私心,史可法却无法宣之出口,作为南京文臣之首,他此时和首辅无疑,自然需要调和各方的意见。双方沉默了半响,还是史可法先开口,为了缓和气氛,说了一件小事。“牧斋兄,北方沦陷,南方也不太平,前些日兵部得到奏报,海盗顾荣悍然攻打舟山岛,围城数日,幸亏有岱山巡检任某,率领属下弓兵往缘,于舟山城下击破海盗,生擒匪首顾荣。”史可法说这话的意思是,现在国事都这样了,咱们作为朝廷的官员就不要在进行党争了,和衷共济共赴国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