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役,邻村的周壶儿起了坏心来偷钱。最后沈慕为了安全起见,搬去了县城暂住。“当初听小慕说,他们是在衙门附近租的房子,想来是安全的。”在沈青石心里,如果不是山洪暴发把村子淹了,日子也没到十分难过的地步。而沈慕在城里,也就没有遇到山洪的危险。只是他守在村子里,并不知道难民暴动的事儿,毕竟没有难民会来抢一个被山洪淹过的村子,也并没有什么可抢的。因此,灾后的一些村庄倒有些像这场灾难中的世外桃源了。宋柏听说沈慕搬到了县城住,心下稍安。但也只是稍安,毕竟他刚从县里来,自然知道县里境况并不乐观。沈青石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你家房子是村里最好的,家里物什没怎么被砸坏,我们拿出来用了。实在是灾害之下存下的完整东西不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沈慕和宋柏有多抠,沈青石清楚得很。但为了让村里人活下去,他们也只能破门而入,拿了沈慕家还能用的东西。或者应该说,村里每一家,他们都翻过了。即便如此,也活得十分艰难。看到躲在山洞里的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村民,宋柏心中五味杂陈。平常大家关系淡漠是一回事儿,如今生死关头,便是宋柏也有些不忍心了。毕竟,他其实有庞大的家产的,帮这些人一把,对他来说其实只是九牛一毛。可谁让宋柏是个一毛不拔的人呢。即便是九牛的一毛,也得下好大的决心。摸了摸怀里,是临别时阿姆塞给他的银子。宋柏的手指从五十两的银锭子滑到二十两的银锭子上,又滑回到五十两的银子上,最终咬牙掏出来塞给了沈青石。“青石叔,这些银子你拿着,看看能不能和邻村或者什么地方置换些东西,好好安置大家。”宋柏道,“别担心总能挺过去的。”沈青石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五十两啊他是知道宋柏有五十两的,毕竟当初祠堂那回事儿,宋柏口口声声说要花五十两自己盖祠堂,可是宋柏居然这么大方他是村子里和宋柏接触较多的人了,自然是知道宋柏和沈慕那就是天生的一对儿,抠门也抠到一处去了。如今宋柏却愿意拿五十两来帮村里人,沈青石拿着银子的手都颤抖了。山洞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这边,空洞的眼中又重新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宋柏嘴边浮起一丝苦笑。他也是刚刚才突破自我,狠咬了牙才舍得给的。这一遭,宋柏也算明白了。将心比心,也许在什么地方,沈慕也和这些村民一样,孤苦无依的蜷缩在什么地方等着他来带他回家。所以宋柏愿意花这些钱,他愿意多帮助别人,来给沈慕积德,来给自己积德。只求老天爷能让他早点把沈慕找回来。收拾了心情,宋柏没有在村里多留,带着家丁调转马头往县里赶去。可惜的是沈青石只知道沈慕搬去衙门附近,却并不知道沈慕具体搬去了哪门哪户。但宋柏有信心,只要活着,他一定能找到沈慕。夜里,沈慕睡在外间的小塌上,阿黄趴在里间刘氏床前的脚踏上。忽然阿黄从黑暗中站起身,哒哒哒的跑到房门口。又是这种声音黑暗中,阿黄葡萄一样的眼睛迸发出光芒。抓贼的机会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村里的狗都教他了,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人多半都不是好人,不干好事儿咬他沈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阿黄怎么了”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阿黄熟悉的脚步声阿黄背都绷紧了。却说晚上吃饭的时候,那对人牙子夫妇卖女儿不成,还被老阿婆、镖头、沈慕连番抢白了一番,心中气愤难平。夫妻两个便偷偷商量,也快出玉湖州的地界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晚上去做一票。要是这一票干得大,那几个孩子也不要了,世道不好,带着也是拖油瓶。他们夫妻就偷偷的溜了再起炉灶岂不方便两人一拍即合,待众人都睡下,便爬起来去了老阿婆的房间偷盗。老阿婆也是比较有钱的人,没有住通铺,自己要了一间房。那家的汉子原本就有些前科,手脚麻利的就得手了,银钱还不少。人的贪欲就是这样,得手了一次,就想要更多。初一都做了,还怕做十五吗偷完这一笔,他们就连夜跑路于是他们蹲在沈慕的门口在犹豫要不要下手。之所以犹豫,毕竟沈慕带了一只狗。虽然狗不大,战斗力未必有多强,但是狗要是叫了会惊动其他人,到时候未必跑得了。怎么能又能让那只该死的狗闭嘴,又能偷走钱呢人牙子夫妻二人蹲在沈慕门口计划着。阿黄焦虑的在门口打转转。贼就在门外,他们怎么还不进来不进来我怎么咬他们啊沈慕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个激灵:“阿黄你不是要拉屎尿尿了吧”他家阿黄一直是一只干净的狗狗,从来不在屋里拉屎尿尿,都要在外面解决的。沈慕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你说你,这大半夜的。”沈慕嘴上抱怨着,但心里也是心疼阿黄的,怕给憋坏了。“我们轻轻的出去,拉完就回来,不准乱跑啊,听话。”沈慕披上件衣服,趿拉上鞋子,轻悄悄的推开了房门。房门外蹲着的人牙子夫妻愣住:“”沈慕:“”沈慕:“”两方人马都猝不及防。人牙子愣了一瞬间,下意识的认为是沈慕发现了他们,头脑一热,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想去袭击沈慕。“汪汪”来了就是现在阿黄一个飞扑,抢先一步挑上去,一口咬在了人牙子的大腿上。它跟村里有经验的狗学了咬小腿容易被踹开,要咬就咬大腿狠狠咬咬下他一块儿肉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啊”人牙子凄厉的惨叫一声,使劲儿甩着腿,果然甩不掉。狗叫声和人牙子的惨叫声把半个客栈的人都被惊醒了。客栈掌柜的和小二、镖局的镖头带着自家的兄弟,和客栈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纷纷冒出了头。刘氏也从里间出来了:“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我一推开门这人就蹲在咱们房门口,阿黄就上去咬他了。我觉得这人可能是想偷东西。”沈慕低声对刘氏解释。“这可不好办了。”刘氏皱眉,“他只是想偷,还没偷呢,跟周壶儿那回可不一样。现在算是咱们阿黄先咬了他,不占理呢。”刘氏道:“你快去把阿黄抱回来,别让他们伤了阿黄。”沈慕点点头,此时镖局的人也前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阿黄从人牙子的腿上给扒拉下来。人牙子的媳妇见状,立刻改了策略,要讹钱。“不是我们故意扰诸位休息啊,是这人纵狗咬人啊你们看看给我们当家的腿咬的啊活生生咬下一块儿肉来了啊”哭着哭着人牙子的媳妇倒真哭出几分真情实感来了,毕竟阿黄下嘴是真的狠啊。被咬掉了拳头大的一块儿肉,这血流的那么多,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瘸。夫妻两个一个哀嚎,一个痛苦,说来说去,就是要求沈慕赔钱。不仅如此,还要打死阿黄泄愤。“镖头您说说,俺们是花了钱进您这车队的,图的就是一个安全啊。现在这车队里居然有人养恶犬伤人啊,让俺们还怎么敢跟着车队啊”人牙子的媳妇捂着脸哭诉。她这话出来,倒真有车队里的人小声指点了起来。沈慕气死了:“我们家阿黄从来不乱咬人,咱们也同行了四五天了,还有两家人和我们在镖局后院也同住了两天,我们家阿黄什么时候乱咬过人叫都不乱叫的”“就是这不叫的狗才咬人呢”人牙子的媳妇哭道:“什么不咬人,我们当家的怎么就被咬了大家来的时候那狗还挂在我们当家的腿上呢,大家都看见了”“那你倒是先说说,深更半夜你蹲我房门前干什么我养狗就是看家的,你们鬼鬼祟祟大半夜蹲我房门前,我家狗不咬你咬谁”“谁说我们蹲你房门前了,我们就是半夜起夜路过,你家狗就出来咬人”人牙子的媳妇一口咬定:“镖头,今天这恶狗的主人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给你们镖局交了银子的,这事儿你必须管”镖头的目光落在阿黄的身上。沈慕心中一跳,往前走了两步,把阿黄挡在身后。在镖头心里,自然是怪阿黄这个畜生的。可沈慕付的钱比人牙子多,他也不愿意太得罪沈慕。可如今跟着车队的好几户人家都在对阿黄指指点点,他们镖局也不能为了沈慕一个人,生意都不做了。那人牙子在地上躺了半天,心中也是又气又恨的,见沈慕镖头半天不说话,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捂着腿上的伤口就跳起来,要去打阿黄。阿黄只是一条半大的狗,之前算是出其不意偷袭成功,要是正面刚,肯定是刚不过一个成年汉子的。只是沈慕早有防备,在人牙子刚出手的时候,沈慕也出手了。三下两下两人就扭打在一处。别看沈慕个子身板儿不如人牙子,打起架来完全不落下风的。人牙子挨了沈慕好几拳,才终于握住沈慕的手腕儿,抵挡住了最后一拳。余光一扫,人牙子看到沈慕手背上通红的孕痣,顿时惊了:“你你是个哥儿”沈慕此刻也顾不得了:“哥儿又如何照样不耽误老子揍你”围观群众也惊了。大家和沈慕同行几日,如今又看到沈慕如此凶狠的打人,这这居然是个哥儿沈慕抽回自己的手,又是一拳捣下去。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走廊的另一端忽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天煞的啊我的钱啊”人牙子和他媳妇同时动作一顿。完了光顾着生气讹这个恶犬的主人了,忘记之前已经做成了一票了老阿婆大哭着从房中跑出来,头发散乱,抓着镖头和掌柜的就哭:“有贼啊我的钱丢了啊这是家黑店啊”这么多人看着,掌柜的赶紧澄清:“阿婆您这话说的,我们店清清白白的,怎么可能是黑店”“那我的钱怎么丢了我睡前还数过,都好好的,这一觉醒来就没了不但钱没了,我头上的簪子都不见了”众人一看,果然。原来老阿婆每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簪着银簪子,现在却散着一头白发,簪子不翼而飞了。电光火石间,草蛇灰线被串联到了一起,沈慕眼前一亮,指着人牙子夫妻:“是他们是他们偷了钱”老阿婆顿时止住了哭声,朝这边儿看来。“你血口喷人”人牙子的媳妇慌张道:“你这个哥儿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家的畜生咬了我当家的你这是报复胡乱攀咬”“我们家阿黄向来很乖,一路上也没咬过人,为什么偏咬你们你不如说,为什么大半夜的,本该在通铺睡的你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蹲在我房门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起夜通铺是男女分开的,你们夫妻怎么这么凑巧,不在一个屋儿起夜都能碰一块儿”沈慕道。镖头沉吟半晌,问老阿婆:“您可记得住都丢了什么”“记得记得”阿婆道:“一共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有两根银簪子,一个玉镯子。”镖头吩咐手下:“去,搜他俩。”“你们凭什么住手就凭一个卑贱的哥儿几句话,凭什么搜我们”不过任他们怎么抵抗,也抵不过几个专门走镖的汉子的围攻,东西很快被搜了出来。其中一根银簪子,正是那阿婆日日簪在发边的。第56章 风水轮流转银子搜查出来, 也算是人证物证俱在了。人牙子夫妻两个的罪名就算是定了,老阿婆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黑心烂肚子的,老太婆的钱也偷,迟早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又一迭声儿的要求镖头把人牙子夫妻送官。原本发生这种情况, 人牙子夫妻肯定是该被扭送官府的。但现在官府抵御灾民暴动都忙不过来, 哪还管得了这些小偷小摸管了也得拖延不少时候。镖局的人不想那么麻烦, 私下把人打了一顿, 赶出了车队就是了。这边儿人牙子的事儿了了,镖头扭过头看向沈慕。想到这是个隐瞒了许久身份的哥儿, 镖头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沈小兄弟不是,沈小哥儿。”镖头皱着眉:“你这样隐瞒身份,可是坏了规矩的。”整个车队都没有哥儿。要是知道这是个哥儿,他根本不会接这一单生意现在被“骗”着接了,镖头心里很不舒服。他历来最烦这些低贱的哥儿。生育不如女人, 干活儿不如男人, 真不知道老天爷造这些废物来干啥沈慕尚未察觉到镖头有异的目光,窘迫道:“在外行走,扮成汉子方便些, 请镖头见谅了。”“咳, 我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只是我们镖局有规矩,女人和哥儿得比汉子多交钱沈小哥儿得把这少交的钱给我们补上。”镖头冷着脸道。沈慕皱了皱眉, 他再迟钝也察觉出了镖头语气中的不善。他从小到大就最讨厌别人说什么因为你是哥儿你得比汉子怎样怎样, 但现在还得靠着镖局的人送他们去兴安县, 又确实是自己做错在先,只得耐下脾气:“要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