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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酒能驱寒,孟云卿却之不恭。娉婷望了望窗外,小声道:“姑娘,你说这雨会下多久”她是有些失神,这雨一直下着,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停。老板娘闻得,也只是摇头:“听说前面塌方了,官家都去了好久,一时半刻怕是走不了。”塌方第004章 “鬼畜”塌方几人都是一惊。若是塌方,便不知道路何时才会通。孟云卿幽幽一叹,难怪堂中那人有闲情逸致,一面品茶,一面持着书卷。想是早已知晓,才包下了茶铺,求个清静,在这茶铺里一面避雨,一面等候的。娉婷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趟出来得慌忙,都没有告诉府里的其他人一声,若是到了黄昏姑娘还回不去,不知府里会担心受怕成什么样子。要是再让刘氏知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既来之则安之。”孟云卿薄唇轻抿,宽慰似的拍拍娉婷手背。珙县是豫州北边的小县城,算不得富庶,但商旅往来的不少。这条道虽然偏僻,却是出城的要道,官府一定会派人抢修。等的时间不会太长,却也急不在一时。思及此处,茶铺的大门却突然被人用力踢开。屋中都是一惊,就连坐在内侧的孟云卿和娉婷,安东等人都遥遥看过来。老板娘面色一紧,赶紧迎上前去。不料来人却大声嚷嚷,一拥而入,像是过往的商队想要进茶棚来躲雨。老板娘想拦,领头那人却有些凶,也不由分说,就将人推开。孟云卿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厅中那人轻声道了句:“吵死了。”孟云卿循声望去。只见他竟连头也没抬,还在看书饮茶:“你们是听不见还是失聪了”众人愕然。方才那个侍卫也面色一黑,才倏然会意过来。于是几个侍从不由分说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哄了出去,不出片刻,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就都似没有了嘈杂声一般。孟云卿还未收回目光,这么大的雨他也恰好抬眸。眼波横掠,吓得孟云卿不觉哆嗦,赶紧低下头来,生怕他连她带着娉婷和安东都一道撵走了。这人的古怪性子倒几分像书中说的“鬼畜”一般架空文,请勿考据。就是鬼畜,就是鬼畜,就是鬼畜作者菌就想表达脾气不好的神经病。一时,这茶铺里的气氛就压抑得很。娉婷连话都不敢说了。外面又是暴雨,又是塌方,还不知要在这样的气氛下呆多久。老板娘就道:“奴家给姑娘煮壶茶吧。”燕韩国中煮茶之风盛行,富贵有富贵的饮法,平常有平常的煮法。因为煮茶时可以闲话家常,也可以讨论天下事,是常见的一种聊天方式。老板娘是看她们年纪小,怕吓着,才会如此说。煮茶孟云卿微滞,轻声道:“我来吧,我也好些时候没煮过茶了,正好打发下时间。”既是煮茶之风盛行,她一个小姑娘会也不觉惊奇,老板娘就应声。不用片刻,便取了煮茶的器具来。在燕韩,煮茶乃风雅之事,煮茶之风盛行,是以这样的茶铺有煮茶的器具并不稀奇。虽然简陋了些,关键在于这份闲情逸致。娉婷却是欢喜的。姑娘自幼爱煮茶,煮茶的工序和手艺都是夫人亲手教的,夫人说煮茶可以凝神静心,陶冶性子,女子当会煮茶,姑娘便一直记得。但自从夫人过世,姑娘哭得天昏地暗,再未碰过这些。如今,姑娘肯煮茶,娉婷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水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乃三沸。三沸以上则水老,老则不可食。”孟云卿边是盛水,边是娓娓道来。摘自茶经,引用,噗声音不大,怕扰了旁人。屋内听起来便很安静,似是只有沸水的声音。恰好二沸,孟云卿辅以竹夹搅动,使沸水出现旋涡,去其一沸时黑色云母状,则将沫饽杓出。待得精华均匀,至于熟盂中备用。初初舀出的茶汤,味道至美,可称隽永。二三四者,品质略次,待得五六,便不值得再饮。一气呵成,得心应手。顺手递与娉婷,一时茶香四溢,娉婷眼中简直流光溢彩。分明不懂来龙去脉,但依次看下来,再闻得杯盏中的香气,只觉饮尽后还有甘甜浸入四肢百骸。孟云卿便也跟着笑起来,全然没有留意到一侧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一轮煮完,正欲再起一轮,却见方才招呼他们的侍卫上前来。孟云卿略有诧异,只当先前是否太吵,引起了人家的不满,来善意警告。不想那侍卫却低头循礼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想请姑娘过去煮一壶茶。”孟云卿错愕。转眸看去,堂中那袭华服锦袍,依旧持着书卷,神色淡然如常,没有丝毫目光抛来。老板娘面色迟疑:“还是奴家去吧。”都是茶铺的客人,煮茶还是她提起的,旁的客人要喝煮茶,也应当是她去。侍卫却面有难色:“我家公子是想请这位姑娘去。”娉婷忍不住咬唇:“我家姑娘又不是”孟云卿拦住她,方才那些人是如何被撵出去的,有目共睹。究竟是借人家包下的茶铺落脚,断然没有起争执的立场。侍卫也迟疑了半晌,又尴尬开口:“公子说,姑娘若是不去,大可自行出去。”自行出去外面倾盆大雨,雷雨交加。还真真是头“鬼畜”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好,孟云卿起身,宽慰了娉婷两句,便跟着侍卫前去。那人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唤道:“段岩。”先前的侍卫应声,又从一旁的木箱中取出一罐茶,茶叶密封得极好,妥善保存,是爱茶之人。孟云卿倒是免不了吃惊。“煮成方才那种。”也不多话,只是直勾勾看她。孟云卿啼笑皆非,“这是上好的淮水尹罗,不能像方才那样煮,会失了香气。”唤作段岩的侍卫闻言,嘴角不免抽了抽,怕是暴风骤雨要来了,不想他却放下书卷,冷声道:“为何”孟云卿弯了弯嘴角,轻声道:“淮水尹罗,当配盐煮。”“盐”连段岩都是意外,这样的煮法闻所未闻。“嗯,公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孟云卿轻笑出声,“若是煮得不好,再将我扔出去不迟。”心若琉璃,是含沙射影刚才那句“自行出去”。也不等他反应,便纤手接过茶叶罐子,悠悠布置起来。他只是看她,也不开口。段岩便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是有人这次煮茶,便特意留了心思,不像方才那样多话。一系列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又细致不失雅致韵味,倒是让人赏心悦目,他就不时看她。分明只有十一二岁模样,却一幅淡定自若的模样。“茶、水、火、器,四合其美。辅之以盐,可去其苦味,若再加入薄荷,煮至百沸,又是一番滋味。”言笑间,第一盏隽永已成,双手奉于对方跟前。有人明显一滞,继而接过茶杯。顷刻,已有茶香盈袖。未置唇边,茶铺的大门却又是突然被人用力推开,来人更是气焰嚣张,嚷嚷着“这破大雨天的,赶紧拿些好酒好菜来给大爷们压惊”,比方才那群还要吵些。孟云卿一阵恶寒,下意识看向身侧,果然见他脸色一黑。还不待“鬼畜”开口,门口的侍卫便掩门而出。不出片刻,屋外又果然没有了嘈杂声。孟云卿边是同情,边是庆幸,庆幸方才没有被“鬼畜”这般撵出去,倒是后怕得很。虽有这段小插曲,好在有人饮茶的兴致还没有被磨灭。隽永过后,再饮了三杯,才弃了水。“云州紫方如何煮”他又抛问题。云州紫方孟云卿迟疑,又是难得的好茶,难不成他也带在身上段岩果然又翻出了一罐来。孟云卿哭笑不得。“云州紫方考量的是火候,火候为其一;若是年长者饮用,适量加入桔皮,可化痰止咳。还可”话音未落,有人打断:“煮年长者用的。”孟云卿从善如流。一来二去,茶煮了不下四五回。她煮茶,他看得认真也听得认真,不觉临近黄昏。这场雨总算是停了。再过不久,又有官府的人来报信,说是塌方已经疏通,可以通过。只是地势险峻,若要通过则要尽早,莫到晚上看不清路,怕生意外。孟云卿顺势起身辞别。他倒也没有留她,孟云卿心中舒了口气。回到孟府已是亥时一刻,大雨中折腾了半日,一身疲惫。想到事情已经托付给冯叔叔,心中才踏实了许多。至于唯一的曲折,就是茶铺那只“鬼畜”了,这类人果然还是不招惹的好。十日后,冯叔叔便带了地契前来。购置田产和地契的琐事诸多,先要选地,再签订契约,还要找人打理,绝非易事。十日已经非常快了。田产和铺子的地契握在手中,孟云卿福了福身:“谢过冯叔叔。”这些首饰能换多少银子,她心中清楚。冯叔叔填了不少钱,却不同她提起。“收好,别弄丢了。”冯阔一语带过,孟云卿也不点破。踱步到苑中,娉婷在槐树下置了茶盏等二人。娘亲三月初七下葬,十余日过去,已是春暖花开,孟云卿有些错愕。“云卿,刘氏前日里同我提起,她想代为照顾你,你如何想”第005章 挑明孟云卿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倾覆,还未长开的脸蛋上挂着些许婴儿肥,青涩稚嫩:“大伯娘家中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早年丧夫,一个人照顾三个儿女已是不易,云卿不想给她添麻烦。”冯阔顿了顿,缓缓放下茶盏,打量她:“你一向同刘氏亲厚,这些日子也一直是刘氏在照顾你,日后同她一处也算有个照应。”孟云卿莞尔,不紧不慢道:“冯叔叔,娘亲才过世,我想在这里多陪陪她。虽然爹娘都不在,至少这里还有一个孟府,是家。冯叔叔帮忙置了了田产和铺子,云卿生活无忧。”冯阔是怕她吃苦头,才会想起刘氏。“若是拿定了主意,就再找个靠谱些的婆子。你年纪尚小,府里府外拿捏不住,我再从家中寻几个可信的管事和小斯来孟府帮衬。”孟云卿咬了咬唇,起身微微福了福:“冯叔叔的照顾,云卿无以为报。”“你爹娘都不在,我若是安排不好,日后如何有颜面去见他们”孟云卿便不再提。临到晌午,屋外又开始飘雨,冯阔不让她送,就由娉婷代劳。雨声叮咚敲打在窗前,孟云卿便恍然想起前一世里,自宋景城入京,有多少个日子,她都是这般在家中看着雨滴打发时间,无聊度日的。重生不过十余日,却又好似前世一般。待得屋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收起思绪。娉婷不会如此冒失,冯叔叔前脚才离,有人后脚便来了孟府,是一刻都多待不住。孟云卿伸手拎了茶壶,缓缓倒入杯中。恰巧刘氏进屋,她既不起身见礼,也不开口问候,甚至都不抬眸看她。刘氏脸色有些挂不住。这些日子,这个小妮子像换了心性一般,让她捉摸不透。好几次,她都有错觉,这小妮子看出了她的心思和用意,她只能耐着性子供奉着,只等孟家一到手。刘氏眸色一剜。等这杯茶倒好,孟云卿微微抿了一口,才悠悠然抬头看她。刘氏收起眼色,关切笑道:“吃茶也不叫上你大伯娘,什么时候和我生分的”孟云卿浅浅笑了笑,撂下茶盏,静静看她。既不接话,也不让她坐,刘氏面上的笑意便有些僵硬,又一时寻不到好的台阶下。孟云卿抿唇,她也跟着赔笑。前些日子,她有意无意透露给冯阔听,她想收养孟云卿。孟云卿尚小,还需要人照顾,身边哪能没有做主的人,否则将来的婚事也成问题。冯阔毕竟是男子,不方便走得太近。这小妮子日后的婚事还得仗着自己。冯阔是动心的。她心中就也十拿九稳。孟云卿早前和她亲近,这回子哭晕了一场,却突然变了心性,她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冯阔都首肯了,冯阔又是个会权衡利弊的人。她只是隐隐有些担忧,仍觉依照孟云卿平素的性子,是不会逆着冯阔的。可谁想冯阔今日晌午离开,收养孟云卿的事却只字未提。她心中慌了,莫不是冯阔心中有了旁的人选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她匆匆赶到孟府,又从下人口中打听到,冯阔会打发些得利的妈子和管事来孟府,刘氏那颗沉下去的心才松了半截。没将那丫头送出去就好她还有机会。婆子和管事都是下人,哪怕是冯阔的人,方法得当也不会碍自己的事。眼下,她应当脸皮厚一些,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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