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对他们也是受益匪浅的。倘若能得到赏识,在顾氏求得一官半职,那更是意外之喜了。第9章 09程意意绝对绝对没有想到,和顾西泽再对上面的一天,竟然是在这样让她尴尬的境地里。众人簇拥在顾西泽的身侧,众星捧月。她找了个角落的沙发,拿出手机乱点,却依旧觉得手足无措。“意意,麻将三缺一,来吗”声音从身后传来。程意意回头,正是她崇文时期的室友,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无措,偏头冲她眨眨眼睛。棋牌室在包厢的隔间里,程意意急于想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立刻便点头答应了。程意意还在崇文时候,寝室有两位川妹子,并且都酷爱麻将这种益智游戏,耳濡目染下,她也学了不少。平日里程意意是不常打麻将的,原因无他。一来她没有时间,二来程意意会算牌,跟她打麻将的人总是输,玩多了,自然觉得没有意思。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程意意今天有些心神不宁。人在牌桌上,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去。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出牌,频频出错。几圈下来,程意意面前被当做筹码的瓜子仁已经所剩无几。“几年不见,你牌技差的不要太多,意意,我跟你说,骄傲使人退步。”室友难得赢程意意那么多次,嘴角都翘上天了。完全忘记了当年她抱着程意意的大腿痛哭流涕、要求悔牌的样子。程意意扬起嘴角,温柔又真诚,“是你进步了,英宛,真的。”心不在焉顺手摸了张牌,抬手正要往外打,却被人按住了手腕。那手白皙而修长,骨节分明。这是一件让人见之难忘的艺术品,所以程意意也立刻认了出来。她心跳如擂鼓,不敢转移视线,浑身僵硬,连动一下也难。是顾西泽的手。不知什么是时候他站到了她的身后,此刻在俯身看牌。他们许多年没再隔得这样近,近到程意意能清晰闻到他脖颈里柠檬味沐浴露清新的香气。与她浴室里那瓶柠檬味沐浴露一样的味道。他晨起的时候洗了个澡,他没有换过沐浴露。很奇怪的,这一瞬间,程意意的大脑迸出的却是这些五花八门的念头。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僵硬的手移至搭到另一张牌上。“出这张。”他的唇角轻启。那熟悉的声音时隔五年,就这样在程意意的耳边炸开。她的思绪依旧在神游,手下却依着他所说,换下一万,将那张多余的四筒打了出去。“回神。”听到这一句,程意意才在迷迷糊糊中找到了几分真实感。哦,顾西泽让她回神。她与顾西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从读书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顾西泽从来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聪明,也肯努力去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不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程意意不一样,她对什么都好奇,却对什么都不大舍得下功夫,只要把第二名甩在身后便已经心满意足。两个学神在图书馆的日常是,顾西泽看书,她发呆。顾西泽让她回神,她看会书再继续发呆。而现在,她回过神来,定睛看眼前的牌。“清一色,胡了。”程意意茫然摊牌。“不信你这不是诈胡吧”英宛都不敢相信手黑了一整早的程意意居然转运了,探身过来确认。“一二三四五六万,三个七四个八两个九居然真胡了。”她眼睁睁看着赢了一整早的瓜子仁一次性悉数拨到程意意那边,眼睛都要瞪直了,“你们夫妻合心,其利断金,我自然打不过,班长你赶紧来这边儿救我”她忙不迭地找了个帮手。夫妻程意意被英宛的形容词重新吓得浑身僵硬。她很想偏头去看看顾西泽的表情是不是生气了,却始终不敢偏头。耳边也始终没有听到反驳的声音传来。自那把稀里糊涂的清一色后,程意意便时来运转。胆战心惊地在顾西泽的指导下赢了一整个下午,英宛输得剥瓜子仁的手都酸了。程意意不喜欢嗑瓜子儿,却喜欢吃瓜子仁。同学聚会散场,牌局结束,程意意正准备把那一大堆瓜子仁收入口袋,却被顾西泽抢先一步。他端起堆瓜子仁的果盘,将瓜子仁倒进了准备好的纸袋。剩下几颗粘在果盘上,连果盘一起递给她。程意意目瞪口呆接过。他指指手中的纸袋,“我的,”又看向程意意手中的果盘,“你的。”说罢,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将纸袋放了进去,交给了程意意。“我去开车,拿着衣服在酒店门口等我。”他的眼神平静没有波澜。他和当年大不一样了。程意意无比清醒的意识到,现在的他情绪与锋芒悉数内敛,深不可测。她甚至无法从他的神情里分辨出他的情绪。他是要送她回去然后打击她报复她程意意不说话,他也便等着,目光静静落在程意意的面上,执拗与她对视。直到程意意坚持不住败了下风,点头,他才收回视线。重新强调,“等着。”说罢,这才转身,大步消失在包厢外的走廊。程意意与英宛结伴到酒店门口等车。英宛已经结婚了,老公的车早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在酒店大厅门前远远看见那车,英宛兴奋地大幅度挥了挥手,朝老公打招呼,正要小步跑过去,又想起了什么,她转回身来,对程意意道:“意意,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似乎想要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欲言又止半天,最终放弃了。干脆平铺直叙,“我总觉得,你和学长之间的误会应该很深,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爱你的。”“你相信我的感觉,意意。”酒店台阶上的雪被扫得很干净,程意意目送英宛一步步朝她丈夫走去。英宛没有告诉程意意的是,那年程意意去英国当交换生,她走得匆忙,剩在寝室的东西,是顾西泽来整理好,一件件收走的。那时候她们都觉得程意意实在太自私太狠心,那样好的男朋友,她说不要就不要,说走就走。当时有种传言是,顾西泽做了对不起程意意的事情,所以程意意才会伤心留学出走。可这些话,英宛一个字也不相信。一个人的品行怎样,细节是做不得假的。在程意意进崇文之前,顾西泽是崇文人心中的神,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可这样完美骄傲的人,在女朋友进崇文之后,习以为常地给她打开水,给她买早点,请室友吃饭,一样不落,像寻常恋爱的小伙子一样的。也因为程意意,她们才得以见到顾西泽的另外一面,让人不可思议的一面。就算是在两人分手之后,她们这些室友依旧能偶尔因为顾西泽得到优待。例如崇文演出座位的前排,顾氏公司招聘的一轮免试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程意意,又是为谁做的呢英宛说得认真,程意意的内心却并不敢相信。人的记忆力太出众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比如,她从来不敢有一刻忘记,那时候顾西泽眼里的失望与陌生。她从来知道顾西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在他那里失去了信任,那么,他便再也不会交付你一丝一毫。她在躲着他,可那么多年,他也同样没再找过她。更何况,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变了,她也同样变了。就算一开始还留有几分初恋的情谊,但五年过去之后,这些情谊又还残存多少呢程意意站在原地,越想,便越发觉得胆怯起来。她抱着这烫手的外套,正考虑着转身回去塞给哪位酒店前台的时候,纯黑色的宾利欧陆已经缓缓停在了面前。程意意认得,上大学的时候,顾西泽开的便是这一辆。“上车。”程意意迟疑在原地,没有动弹。“要我抱你上来吗”顾西泽偏头,眉眼冷淡。程意意害怕遇见他,害怕与他共处一室,害怕和他说话,最怕的,便是顾西泽这样冰冷的神情。顾西泽的理智惊人,他总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从前,便是程意意惹得他极生气的时候,他也从不冷脸发怒,只沉默着,待冷静下来,再想到办法,让程意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听话。有时候程意意甚至会想,正是因为接受过他给的太多的庇佑和温暖,失去的那一天才会如置冰窖吧。冻得她头也不回地从帝都逃走了。拉开车门,程意意将大衣收紧,坐进了副驾驶。制暖系统完全静音,车内没有放音乐,两人也都没有说话。程意意不敢乱看,浑身僵硬端坐着平视前方的路面,抓紧手中的外套。这样小学生听课般的姿势,一直持续到顾西泽将她送回北苑招待所的楼下。她甚至都不敢问顾西泽是怎样知道了自己的住址,放下外套,忙着开门下车。“程意意,”顾西泽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重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折断,他接着往下道,一字一句,极认真,“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第10章 10“程意意,”顾西泽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重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手折断,他接着往下道,一字一句,极认真,“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什么”程意意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想起了他进刚包厢时候说的那一句话。你想换几棵树程意意只觉得面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内心既有羞愤,更多的却是酸涩。她那句话是说来敷衍大家的,却被他当了真。她从未想过的。程意意不想作答,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挣脱他的手。她突然觉得眼眶酸涩极了,“我想换十棵、一百棵,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强忍住眼眶的眼泪,她的语速极快,语罢,便趁顾西泽不备,将手一把抽了出来,开门、下车。“意意。”程意意还没站定,他又开口唤住了她。这一声唤得很低很低,更似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还是一样不讲理。”程意意背对他,眼泪刚掉出眼眶就已经是一片冰凉,可她不敢抬手去擦,强压着不肯从话里带出鼻音,“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就是不讲理的。”酒店门前的雪清扫得干净,可地还是滑的。程意意踩着高跟鞋,没有回头。冬日的寒风刮过,她的大衣萧萧作响,冷极了。一步一步,她极力让自己挺直了腰板,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她知道顾西泽在看着她。虽然在他的眼里,她自私又圆滑,虚伪又不讲理,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想给他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今天过后,她就回到g市,除去新闻与电视机,她不会有再见他的机会。消失在顾西泽的视线范围之后,程意意的小腿终于冷得开始打颤,踉跄了两下,差点摔倒,险险才扶住走廊的墙壁。她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就像从前在实验室里呆了三天三夜那般的,想要就此躺下去,然后长睡不醒。程意意已经疲惫到极点,走到房间门口,却才发现,生活永远教你知道,世上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的事情。“意意”她的母亲倪茜拎着她的小手包,站在她房门前,不知等了多久。大概是在电视上看到了崇文校庆的转播,知道了她是主持,忙不迭到崇文问了她的住址,此刻便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今天很累,不想和你吵,你走吧。”程意意唇色苍白,她把手深深插在大衣口袋,可还是觉得冷极了。“意意”倪茜的眼睛立马红了。“妈妈是来”她的眼泪一向是说掉就掉的,程意意已经充分领教过这一点,她不再理会,直接越过倪茜,刷卡就要进房间。“程意意”倪茜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松开。”程意意的唇线紧抿,眼神已经是一片冰冷。“你今天必须跟我走。”倪茜反而抓得更紧了些。“去干什么”程意意把房卡重新放回了口袋,回过头看着她,眼神嘲弄,“去像你一样找个有妻室有家庭的男人,去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吗”“你就是这种态度跟你妈说话的”倪茜大怒,拔高了声音,“我是你妈”这声音尖利地几乎要破音了。“那你要我什么态度”程意意一把挥开她的手,倪茜的反应更证实了她的想法。倪茜不再年轻了,在一天天老去之前,她需要找到依靠,维持她奢侈的生活。而遗传了她美丽脸蛋的程意意,就是她下半辈子最大的本钱。程意意对倪茜的性子清楚得很,从前一年半载也不联系她的人,现在一打就是三五十个电话,不打到她接电话决不罢休,美名其曰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可这世界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即便真的是青年才俊,又有谁愿意娶她这样家庭出身的女人更何况依倪茜奢侈的生活水平,根本不是一般的青年才俊支撑得起的。所以,倪茜介绍的,来钱快的,要么,是年纪大的足以做程意意爹的男人,要么,就是跟她一样当人外室。总之,都一样为人不齿。程意意冷笑,“你尽过一天当妈的责任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