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云晏已成了他心底珍爱的人,可能从前世她死了之后,他就已渐成了这个样子,然而他那时却是没意识到。再加上这一世,他从年少开始就对她产生了深切的痴迷,这些个种种纠葛于一起,就变成了现今这样。他好一番的收拾整理,将这些画像一一都卷起来,收入了案几下的一个箱笼里,夜王才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身穿一袭霜色七分袖的秋装,系着一条雪绒披风,小巧的瓜仁面孔,眉眼间透着媚意,是个陌生女人,却又让他觉着有些面熟。夜王与他寒喧得一番之后,见他似乎看了好几眼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便介绍道:“此是本王的爱妃半夏。”半夏便朝景王盈盈屈膝,脸上有着那淡淡微笑,“见过王爷。”这神态,这笑意,景王心神一震,似乎像云晏。他又细打量得她一下,终于都想起来了,云晏大婚之后的三天回门,在云家那里,他见过她身后带有两个丫头子,这半夏便是其中一个。她怎么竟成了夜王的女人她这副模样,竟是学了主子的神态到别的男人那里去卖弄一想到夜王是将她当成云晏来幻想,他心底就有一股恼火腾得起来。脸色便是不大好看,“你背叛了你主子”半夏是隐隐知得景王也是喜爱云晏的,她毕竟也在云晏身边许久了,日久相处下来,她也是偷学了些皮毛,好些个神态,她都已掌握得七七八八。而且她发现,每回她露出类似的模样来,夜王都对她疼宠有加,她心下也就肯定,这可能便是云晏那个女人勾引男人的法宝。方才她原本是再打算用这么个模样迷惑一下这个景王的,结果却被他这么用这么一句话就击破了她所有的伪装。背叛她何曾有半点要背叛她的心思,她廉价到不过是替她着想,做个侍妾,替她生个孩儿,管她叫母亲。然而呢,她弃了她,甚至可以说,她设计坑了她。既然她不仁,她又何必再讲道义“王爷说的哪里话,我又岂敢背叛她不过是她将一身伤的我扔出了宸王府,我不过是提着一口气,让自己活下来罢了,她既然无情无义,我又何必贴上去”景王看她不过一丫头子,与他这王爷说起话来,竟完全已是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可想云晏将她扔出去这事,做得一点都没错。不过一贱婢,买身契想必都在主子手里,主子能给饭吃就已不错了,还要求道义平等,她脸面真是大试问有哪个官家里的奴婢不是侍候为本分,岂敢要求主子以情相待的这种不知深浅的奴才,直接打死都是正常之事,无人会过问,到得她这里,便成了主子的不对。他睇得一眼夜王,“这种低贱的背主奴婢,你也要”夜王顿时便有些尴尬,摸摸自个儿的鹰钩鼻道:“人各有所好,倒是让你见笑了。”夜王以前在景王跟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他是在帮景王拿下大凉,但现今,景王的武功进展神速,隐隐已是超越了他去,他感觉不出半年,他已是无法与他对敌。是以,现在姿态也放低了许多,毕竟他也还需要借助于他的力量,去除掉魇君。景王却是不理他这个话,又讽刺道:“不过是学了主子的几分神态,便到处炫摆,真是掉价。”半夏气得脸色青白交加,她以为凭她的模样,再凭她能装出几分云晏的神态,这个景王不对她迷恋,也至少会对她和颜悦色,却没料到,他竟是这么的贬低于她。她心底恨极,却是知道此时不是她撒泼的时候,亚娅就是太过于矫情,又爱发脾气,所以惹来了夜王的不喜。这个景王,连夜王都要给几分脸面,她必然是不能在此时表现不好来。于是她眼眶一红,便钻入了夜王的怀里,哭泣着道:“奴婢知道身份卑微,配不上您,您干脆就削了奴婢的妃位吧。”“你竟还给她封了妃位。”景王嘲笑道:“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公主都娶得,却要这么个货色。”夜王脸色到底是不好看起来,鹰戾眸里阴凉至极,“景王,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你也要管”景王就道:“倒不是,别的女人,本王可管不着,这个背叛主子的东西,还学了主子的形态去勾引男人,本王却就看不下去了。”夜王就哈哈一笑,“你莫不是吃味本王竟有这么一个神态像她的女人陪侍”景王闻言就恼了,“本王警告你,莫要在床帏之间,将她想成是她”他可以,因为云晏本来就是他的女人,可夜王他凭什么他不允许别的男人如此来肆意幻想于她,简直对她便是一种污辱夜王就又哈哈笑起来,自得其满的样子,“看来你还真是吃味,你就敢保证,你不在床帏之间想她大家都是男人,明白就好了。”景王瞬间就出手拔倒他怀中的女人,一把攥紧他的衣领提起来,咬牙切齿警告道:“我与你不一样你最好放下那种念头”夜王脸色也铁冷起来,发动功力嗖然甩开他手,“本王今日来,是与你有正事相商,可不要为着一个女人伤了和气”景王却冷声道:”为了她,我正事也可以不再管“第二百八十二章 让她儿子对付她景王如此说,夜王这才想起他是个痴情种来,他一心想着办正事,却是忘记了这一茬。他是否对云晏存有想法,在大事面前,又何值一提,莫谓与他争这么一口气,毁了相互之间的合作。于是他哈哈一笑,掩饰着自己道:“好吧,既然你这么看重她,本王放下心念便是。”景王怀疑而阴鸷的目光落至他身上好一会,才冷哼得一声,“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说着就睨得一眼被他推歪至茶几那边的女人,“这种贱婢,你爱怎么着都可以,往后可莫要带入本王的王府,脏了地方”半夏闻言就禁不住抬手掩嘴伤心的啜泣出声,她虽为了余生能有着落,已是献身于夜王,可心底对于宸王的恋慕丝毫都未曾减少,此时被景王这么不给情面的揭出她的低微,她便又质疑起自己来。难道自己当真就连给他当个侍妾或通房丫头,也是配不起么。多少人家的小姐出嫁,都会安排自己陪嫁的丫头子给开脸,抬做姨娘,而她,并不想要那许高的地位,甚至一辈子没任何地位也可以,她不过就想当个通房丫头,还是侍候在云晏身边。这样也是配不上么她求的不多,卑微成这样也不行夜王见她哭得实在是伤心,便道:“你先到外头花园散散情绪,本王说完事就带你走。”半夏抹着泪点头,屈膝行礼便离开了书房。她毕竟已是夜王的女人,到得外边后也是要脸面,掏出帕子擦干眼泪,就在花园的石阶路慢慢往前行走。一路上碰到景王府的奴仆,见她的衣着打扮似乎是有身份类型的,都微躬身朝她行礼,让她先过。她渐渐便扔掉方才的低微与伤感,心中腾起骄傲来,就算她再不堪,那也是夜月国的妃子,景王府里又有几人能比她现今的身份高贵待夜王拿到这天下,连景王都得看他脸色过活更不用说云晏了若是她得知,她被夜王封了妃,将来还能凌驾于她头上去,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脸色。会不会后悔当初不将她留下她颇为得意抬起下颔一路往前走,一路享着众奴仆对她的恭敬避让,渐渐竟是走到了雪苑边上。此时云雪身边的丫头子香棱正好走出雪苑准备上厨房端药。昨晚王爷将昏迷的主子送回来,她看着主子脸已青肿得没法看,而衣襟上也全是血渍,她都吓得腿脚发软。好在请大夫看过后,说只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明儿醒来喝些汤药,慢慢调养就会好。这会子刚醒没多久,她便连忙要赶去端药回来。却见一穿着上等料子衣裳的女人正款款往这边来,她的打扮是主子级别的人才能有的,香棱看着有些眼熟,可碍于自己的奴婢身份,也不敢作细打量,连忙就避于一侧,躬身微行礼。半夏很诧异,竟是碰到了她。想当年,她在云府厨房里替云晏熬药办事时,也没少与她碰头。这个云府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可是还给她下过迷药的,就为了调换二位小姐的汤药。不过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了,她曾经是云晏的奴婢,而今她已是有位份之人,又岂会与这等丫头子计较。“香棱,你这是要上哪里去”香棱闻听到这有些许耳熟的声音,愕然掀起眼皮细瞧,这一看便吓得一跳,竟是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半夏“你,你怎么在这里”香棱话都要不成音了。这个半夏作这番主子模样打扮出现景王府,莫非王爷竟是收了她为妾侍半夏不屑于与她说话,便道:“你们主子知道。”云雪与亚娅通信通的多,自然便已是从亚娅的信件里知得她的情况,她曾还瞧不起这云府的二小姐,但听了亚娅的说话后,倒是想开了。人多力量大,就不信云晏能抵挡得住这么多人对她的怨恨。香棱被她呛了一下,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这个半夏,曾经也不过就是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丫头,这会子摆这主子架势,让人看着就不舒服。半夏自然能看出她的不高兴,却也是不想理她,直接便朝雪苑里行去。上回原本是要同亚娅一块儿与云雪见面的,因为宸王那边的人发现她们让景王衣物带药进大凉皇宫,打算派人诛杀她们,只好先回夜月国避避风头。既然她这次都已到了这里,正好便顺路与云雪会面。她却是未曾料到,来至寝室之后,会见到云雪是这般凄惨模样。奄奄一息躺于床上,双目无光呆怔的望着床顶,而那张肿得老高的脸,已是看不出原来的秀致容颜。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吓得倒退了好多步。香棱担心她会对云雪不利,也是跟进来了。“怎么害怕就不要在这里呆着啊”她走到床榻跟前要放下帐子,省得给她看去她家主子的落魄。云雪这时便微微侧首望向了这边来,打量得好一会,才知道这是云晏那个贱人的丫头半夏。她也知道她曾经受到过的凄惨待遇,此时干裂的唇边便挽起了一丝讥笑,声音干涩道:“你觉着,是我现今可怜,还是你当初更胜一筹”半夏就想起了她自个儿当初骨头断裂,还被扔出宸王府的情状,倒是比她可怜多了。至少她还是景王侧妃,还有栖身之地,也没她伤得那般重。“自然是我更惨。”她声音也是苦涩,“莫非你这伤也是云晏那个女人整的”云雪眼底便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来,“那个贱人,要是落到我手里,一定要她尝尽这世间苦,却偏又不让她死去,让她受尽折磨”她说着就呵呵呵的笑得几下,“就算让她有幸生下孩子,也要捉到那孩子折磨,让她看着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半夏听得有些发愣,她的孩子么她也想过让她滑胎,不让她生下他的孩子,可如果当真生下来了,那个孩子若是生得像他她闭起双目想像了一下,似乎还真下不了手了。她想得片刻,便道:“折磨那孩子算什么,若是捉到那孩子,咱们好生将他养起来,喊咱们是娘亲,将来让他去杀云晏,这才好玩呢”,第二百八十三章毒蝴蝶害命云雪一听,双眼便迸发出光芒来。她虽然身虚体弱动不了,却就那么躺着笑得身子打颤抖,“你这个主意真不错她的亲生儿子喊咱们做母亲,还去对付她,亲手将她杀了,想想,这贱人活得可真凄凉”“所以,你也放宽心,好生将养着,就算她滑不了胎也无妨,将来迟早有那么一日,让她不好过。”这个半夏说的话也不过几句,却句句都能安慰到她,她感觉这是大半年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于是连忙就与香棱道:“快去给夏妃上茶。”香棱在床跟前嗫嚅着不动,“夏夏妃”“是夜王新晋的宠妃。”云雪自然也是知道她已成为夜王的新宠。亚娅写信来将此事告诉她,满纸的愤怒,她看完却也无所谓,这些事与她云雪无关,只要能与她一条心,对付云晏,那便是朋友。香棱这才明白过来,她知道云华公子也在夜王那里学武,所以对夜月国也不算陌生。她边去墙角边提起暖炉子接热水沏茶,边偷偷打量这半夏,见她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也莫怪得会给那夜王看上。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在心里默然腹诽起来。却是不知道她为何已不侍候在云晏身边,现今还对她恨之入骨她就盼着自家主子能安安份份守着王爷过日子,别再去招惹云晏,可这半夏一来,主子被牵引得更为癫狂了。她担心再这么下去,她这些跟着侍候的,也得被皇帝诛灭九族。云晏却是不知道半夏已跟着夜王来了大凉京都。秋庆宴过去几天之后,李煜宸便是忙起来,也不知得他到底是如何处置那男美人的,自从那天晚宴之后,便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