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怀孩儿了。”云晏感觉这次的孕早期比怀恒儿那回轻松一些,精神不会特别的倦怠,想必是外祖母之前给她调理身子调足了元气。云老夫人虽一心记挂着云雪那边的安全,但这大孙女乃是云家的倚仗,她肚里怀的可是珍贵的皇嗣,她若出了事,云家将会跟着一落千丈。她不敢马虎,连忙就劝阻道:“娘娘这可使不得,您派锦葵姑娘领着人陪老身去即可。”云老夫人没听到锦葵方才小声禀报的话,自是未曾想到皇家名声这一层。而对于这个只会贪图她这个大孙女给荣光与好处的祖母,云晏不欲与她多说些什么,只就神色清冷回得一句,“云老夫人放心就是,本宫就当出宫去散散步。”这次出宫也是低调行事,调了十来个宫卫,轻车就简从宫墙的东角门出去,走得片刻便到了东大街的的前路上。再往前行驶上一阵,便入了景王府大门。早已给废了武功的景王被囚禁在此处,这里的守卫俱是李煜宸让人重新布置下来的,见到皇后娘娘的鸾驾,自是恭敬万分的引了进去。鸾驾一路畅通到得后花园停稳,云晏这才从由锦葵和芙蕖扶着下了马车,后头另一辆车上的云老夫人也跟着由侍女扶了下来。后花园里除却有荷塘亭苑,还到处都植有红枫,时值深秋,片片红叶层层堆叠着很是惹眼讨喜,云晏禁不住就脚步微顿。景王府前一辈子,她曾是这里的正妃,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这些红枫还是她当时看园子里一旦到了秋冬季便显得凋零萎败,让人心头尤觉冷清,便让人找寻枫树苗来植上的呢。然而这一世,她并没嫁入景王府,这些红枫怎么还会出现。直到沿着后花园的长廊入了后院,见到了景王妃姜氏,她顺口一提花园里的红枫长得倒是极好,姜氏躬身回话说是王爷曾经派人种上的,她才明白过来。景王之前三番几次要掳走她,就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囚禁在他身边度日,种这红枫许不过就是想要在后边讨她欢心。只是他却是不知,他越是这般作为,她便越发觉着反感。就如此刻,姜氏回完话之后,站于院子另一边的他目光有着落寞哀伤,更有着几分灼热的望着她一般,她忍不住心口就犯恶。她有着身孕,本就在害喜的阶段,当下就抬手捂住了嘴。芙蕖一看主子这般就知道又在害喜了。她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她特地为自家小姐准备好的蜜饯袋儿,打开封口利索捡出一颗梅子,“主子莫怕,吃一颗压一压。”云晏就着芙蕖的手含了一颗梅子之后,顿觉舒适了许多。倒是景王的目光更是晦涩哀伤起来,景王府虽已被封锁,但这里值守之人还是大凉朝的兵卫,后卫与后院的奴婢与厨房们说起话来,总会带进来一些外面的消息。他知道,云晏这女人又怀上了那人的孩子,他还知道,那人为她散尽了后宫女人,只独宠她一人。甚至还有那小道消息,那人从一开始就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自始至终唯一的女人便是云晏这个云家大小姐。他闭上眼也能想像得出他们是如何的恩爱,这对于拥有过她的他来说,是那穿心过肺般的疼痛。他如废物一般终日被困在这王府里,压抑成灾。然而就在前天夜半里,他抵不住心中越积越厚的卒郁,喝了些酒借着月光就入了花园里游逛,竟沿着石子路到得了雪苑的后墙头。后墙上有一扇百页窗,那是云雪寝房的窗口。彼时室里许是点了一盏昏黄微弱的夜灯,有些微光影透出来,前后两辈子发生的种种事件,都让他早已对云雪心生厌倦,他丝毫未曾有犹豫便要转身离开。却在下一刻,竟是听到了有男子的声响不久后又听到云雪的声音,二人却在相互诉说着前尘往事从他们絮絮叨叨的叹息对话中,他突然接收到一个信息,云雪这个贱人,竟曾经打算过,待他掌握住这天下之后,便给他下糊涂药,让珏王取代他的位置登上宝座,然后珏王封她为后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竟躲在那里大放厥词,还责怪他行事失败,错失良机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纵然他对云雪那个贱人已无甚子感情,但他却一直认为,前后两世,她心里都是深爱着他的。无论他再如何对她,她也不会联同外人来伤害他。然而呢,就是这么一个他相信之极的人,却早已在背后与别的男人谋划着如何利用他得到这个天下,打算着空手套白狼真是天道轮回,全是报应。这便是他上辈子利用云晏利用得彻底,得来的报应连上天都看不过眼了,让他也来尝尝被身边信任之人利用的苦楚他不敢去细想,若是他当时与夜王当真就将魇君杀掉夺得这天下之后的结果,以他对云雪这个贱人的不防备,他还真有可能会喝下她送来下了糊涂药的茶水。确实是很可惜,让她这个贱人与李煜珏失望了,他败了,败得彻底,连毕生功力都被废除得干净,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将这对不要脸的奸、夫、名声搞臭,再诛杀掉第四百七十五章 后悔只是,他今儿还未来得及毁掉那二人,云晏她却突然来这景王府是为的什么云晏避过景王落至她身上的复杂目光,略调整了一下心绪,见此后院侧面的西厢房门口守着兵卫,里面似是正关着什么人,就示意锦葵招人过来问话。这一问便知得珏王与云雪竟双双被反绑在了里头。说是景王今早上让他们将此二人从雪苑那边押至正院这边待处置掉。锦葵多问得一句是因为何事,景王连忙到得云晏面前拦阻,“此乃本王的家事,你莫要。”他说得这么几个字便停顿下来,掩在袖里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克制住自己,似乎好一会才勉强自己换了另一种称呼,“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插手。”他现今已活得够狼狈的了,不想再让她知道他上辈子一心宠爱与维护的女人竟背叛了他。这对于他来说便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与天大的笑话。哪怕她迟早会知道是云雪偷了人,也比知道她不仅偷人,还曾与别的男人一起合谋如何对付他要好的多。上辈子他就是这么残忍对待她,这会儿他忍受不了她会对他产生任何不屑与嘲笑。他心里既爱着她,便希望自己在她跟前,终究还能存些尊严。“本宫若是不插手,你待要如何”云晏示意锦葵吩咐周边候着的人退下,这才漫声道:“你是打算将珏王与景王府云侧妃私\通之事传遍天下”“这等让皇家丢脸面的事,本宫还真管定了。”云晏声音转冷,“这不是景王府的私事,关系到大凉朝的声名,可由不得你。”“就算是太上皇,也不会同意将这种事公诸于世”珏王与云雪,在身份上说,一个是当朝太子血脉相连的四皇叔,一个是姨母,云晏更是不情愿此事给自己的儿子抹上污点。景王先前气怒攻心,倒是不曾想到什么大皇朝的名声,而且他已是被囚禁在此的废物一个,大凉皇朝名声如何又与他何干。可此刻经云晏这么一点明,却是明白她虽说得大义凛然,也不过是为她自个儿的孩子着想。他目光落于她尚未显怀的小腹处,心里渐渐就又有一股疼痛蔓延上来。她是这般的喜爱孩子,前世他到底毁掉了她什么,岂止是杀了她那么简单,是连带着她的灵魂都要撕碎了罢。因为他就狠心将她腹中的孩子处理掉了,她那个时候也不知得有多绝望。他这么一想,突然便觉得欠她的,如何都还不清,是以他便松了口,“娘娘说的是,就凭娘娘作主罢。”如果他忍下毁掉那对狗男女的愤怒,能让她这一世得到些好处,那么他愿意。云晏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劲头,甚至最后还得靠侍卫绑他关禁才能顺利行事,却不料他这般痛快就让了步。她扫得他一眼,却见他目光既迷恋又愧疚的望着她,顿时她就侧身别开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愿给自己惹一身腥,若被那有心人看去,背地里又不知落入多少闲话。只是她这么一别过脸,正正就撞上了侧面站着的景王妃姜妍打量着景王与她的忧伤目光。这也是个可怜人,想必在景王曾经掳她到江淮,还让她给她安排住处的时候,她应当就知道自个儿夫君念想着当朝皇后的心思了。云晏想起自己凄凉的前世,心底轻叹得一口气,希望这次她将云雪弄回云家之后,景王府就得她这么一个正妃娘娘,能让景王的感情逐渐倾斜于她。云晏这么想着便吩咐芙蕖去让人将珏王与云雪带出来。这个庭院倒是空旷,除了种植着枫树与梧桐木,便没有余物,周边的侍卫退至了墙跟与院门口守着,待另一队侍卫将珏王与云雪押上来的时候,此处也不显得地儿窄小。“雪姐儿。”一直默然守在云晏身后二丈远的云老夫人见到云雪被反剪着手捆绑着,头发凌乱垂散,还给塞了布条堵住嘴,心下一个不忍,就快步上前扶住了云雪。“你这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哇,王爷竟这么对你。”云老夫人见云雪这般,又想起了小孙儿云华的惨死,忍不住就掏出帕子按起了湿润的眼角。云雪也是眼眶通红得眼泪直掉,她说不了话,只就能摇着头呜咽直哭。“娘娘。”云老夫人急得回身喊云晏,“快让人给雪姐儿松绑吧”云晏看着此祖孙二人,眸底忍不住就有了凉意,“也没受甚子伤,云老夫人又何需着急。”若是她这个虚荣要面子之人,若是知道云雪竟背着景王偷人,这个行当会败坏云家名声,不知得她还是否这么想接她回云家云晏心底冷笑得一下,便命人给跟前二人松绑并扯落嘴里所塞的布条。“求皇后娘娘救命。”同样衣衫头发凌乱的珏王才得了自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景王要杀了臣弟。”被捆绑关禁了一夜的珏王是真的后悔了。他是帝子,生母是皇后,生下来身份便尊贵无比,锦衣玉食的他哪里受过这种被捆绑关禁等死的屈辱。还听得守在门外的人在悄声议论,说景王有意要将他与云雪私通之事公布于天下。他顿时便着慌了,去年苏氏给他生下个儿子,自当了父亲之后,他便腾生了责任心。虽然珏王府也被禁足关锁,但至少声名不算太差,儿子若是长大,聪慧可爱的话,指不定还能入了太上皇与朝中人的眼,至少也还是个亲王的位份。可若是他这个当父王的有了丑事污名留下,那毁的便是儿子的前程,将来儿子无论再出色,都得受人在后面闲话指点。云雪并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最爱的女人是阮婉然,她早就死了,他不过是将自己对阮婉然的念想放在了云雪这里。但她终究不是她,他何苦来寻她发泄思念幸好等来了云晏这个女人,她是当朝皇后,想必她也不愿私通这种丑事污了皇家的名声。第四百七十六章 宸王若是知道“你是说,让本宫救你”云晏自是知道珏王在想什么。不过是吃定她这个皇后不会让皇室蒙羞而已。但她却未曾觉得他当真就能免罪,名声是一回事,他行为不检点做错了事,自然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不给景王府一个交待。景王他愿意让步,她却是不愿承了他这个情。“你言行失端,与景王府的云侧妃苟且,本就该是不可赦免的大罪。”云晏声音微冷,“你让本宫如何救你,又以什么立场来救”珏王一听脸色刷白,他笃定这皇后娘娘必然会出手,可听她言下之意,竟是不打算让他免罪。想到儿子的名声会被他连累,他连忙就要伏身下去恳求,却听到一旁的云雪含泪冷笑着道:“珏王殿下可是怕了,后悔了”李煜珏原本就自诩此生最爱的是曾经的阮氏,云雪不过是个感情寄托,此时他为了自保,也顾不来这许多,就道:“云侧妃,本王与你不过是露水情缘一场,只望以后两不相干,各自安好。”他也算不得绝情,在他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也是希望她还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命断在今日。云雪却是踉跄后退得两步,他竟当真就后悔了,还将他与她之间的感情轻飘飘的比作那露水情她前些时候一直就仅有前世的记忆,也一直陷在前世的记忆里走不出来,还是回了这景王府之后,慢慢才有了这一世的记忆。两辈子的记忆混乱重合在一起,她惊惶失措,调整了不知道多久,这才渐渐适应,接受了云晏那个贱人竟已是当今天下身份最为尊荣的女人这个事实。她沉默了好些日子,鼓起勇气去寻景王,想着就算他这辈子已嫌弃她,她若一直悉心陪伴他左右,度过这些低落的光景,也能让二人重拾起上辈子深厚的感情。却是没料到,他根本就不愿意见她她每次的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即使在园子里碰巧撞上,他也对她视而不见,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