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崔琅一直都这么针对她。在这位精明的二姑娘眼中,崔家后来的种种事端,大多都由她薛成娇而起。即便是崔琅不知内情的,可在她眼中,只怕也和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琅表姐不会不懂吧”“你不肯跟我坦言,我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崔琅的神色变了变,眸中多了些许阴沉,“只是从你搬出去后,昱哥儿大病了一场,课业上也不如前阵子那样用功,祖母已经为这个训斥过他好多次。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却是薛成娇不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忙着考虑崔瑛的事情,忙着考虑崔琼的事情,还有自己的未来应当如何。可从没有分出心神来打听一下,崔昱的近况如何。上次回来,他那副模样,显然是病的不轻的。崔琅的话噎她的倒吸了口气,然后她吸了吸鼻子:“表姐从头到尾疑心于我,我又为什么要对表姐坦诚相待呢”薛成娇说着,扬了扬头,望着四方的天:“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和众姊妹和睦相处,后来却发现不是这样的。起初我也想过,应该要努力的修缮关系,毕竟我始终是寄人篱下。可是我一番努力无果,就不愿意再去努力了。”崔琅平静的看着她,眼中有了思索之意。薛成娇稍稍顿了顿,又继续道:“当初崔瑛的那番话,我是不信的。琅表姐心气何等高,怎么可能会嫉妒我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从来不信我,也不愿与我相交。既然如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就是了。”她收回目光,与崔琅对视了一眼,“到如今,你来问我,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崔琅心头一动。薛成娇是在告诉她,真心拿真心来换。就好比崔瑛吧。即便是推过薛成娇,时至今日,薛成娇还是拿她当朋友看待。可是她崔琅就不行。不过这些话,也证明了崔琅心中的猜想。薛成娇和崔昱之间,果然是有事儿的。而且从薛成娇的表现来看,这事儿多半还和祖母有关。她摇了摇头:“我母亲说过,她每常念经祈福,无不是为了家宅安宁,子孙安康。所以我今日来问你,也是这么个目的。若不是因我母亲心念如此,你就是生吞了昱哥儿,我也绝不会多问一句。”薛成娇终于没忍住,一声冷笑呵了出来。她定然看向崔琅,反手指了指自己:“生吞了昱表哥表姐真拿我当蛇蝎之辈看待了不成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有一本帐。即便我是个蛇蝎心肠的,要生吞,第一个也不会是昱表哥”未完待续。204:康家提亲对于薛成娇突如其来的伶牙俐齿,崔琅有一丝的诧异。她才搬出去几天是在哪里学的这样牙尖嘴利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不敢反驳的小姑娘,又到了哪里去就在她愣神时,薛成娇已经朝着她施施然一礼:“我还要去四房看崔瑛,就不陪表姐闲聊了。”说完后,她转身就走。崔琅气结,可是也知道今天没什么可谈的了,便由着她去远了不提。薛成娇心里也憋着一团火,走了一路,才稍稍压下去一些。可是她到四房时,先见到的,却是她近来十分不愿意见的一个人。袁慧真消瘦了很多,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原本就纤弱的身子,此刻更平添几分扶风弱柳的姿态。薛成娇要提步进,她正迈步出。袁慧真先收住了脚步,看清了面前的人,脸上有了浅浅的笑意:“是成娇啊。”薛成娇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猛然抬起头来,此刻又觉得,袁慧真的这张脸,恍若隔世。前世袁慧真对她的好,一时间都涌入脑海中。她可以对着崔琅冷眼相向,可以对着崔琦言辞呵斥,甚至可以对姜云璧暗施诡计。可是面对袁慧真,她又能怎么样呢“慧真姐姐,”薛成娇嗓音柔了又柔,“怎么脸色这样难看”袁慧真往旁边儿让了让,似乎有意让她过去:“我没事,只是近来没什么精神,一直吃着药了,孙娘子看过几次,说没有大碍,等开了春暖和起来,也许就好了。”薛成娇脚步动了动,可是没有迈过去,仍旧与袁慧真面对面的站着。她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上去:“上一回琼表姐跟我提起徐合的别院,等开了春,咱们一起去住一阵子,散散心也许好的快些。”袁慧真仍旧是浅笑着,既没应承,也没拒绝:“你来找阿瑛的吗我还没有恭喜你,如今做了县主娘娘了。”薛成娇点点头,又失笑:“慧真姐姐就不要开我玩笑了,那都是说给外人好听的而已”。“快进去吧,”袁慧真略提了提裙摆,步下台阶来,没再提起她受封的事儿,转而道“阿瑛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前些日子舅妈给我们量体裁衣,她还满心欢喜的,今儿叫我们来一人挑两套头面,她却一直恹恹的提不起兴致来。”薛成娇心一沉,果然崔瑛是受了打击的。袁慧真似乎是不想多留,在她还没有继续开口之前,就匆匆告辞,带着丫头离开了。薛成娇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刚醒来的时候,打死她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么个结局。竟然是慧真姐姐,要嫁给昱表哥的。薛成娇又兀自摇了摇头,倒不是失望,只是觉得老天爷的安排,实在有意思得很。“薛成娇。”她这里还没回过神来呢,突然从门那头传来一声低斥。这声音是压低了的,像怕惊动了人似的。薛成娇扭头往过去,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想找她算账的人,不止崔琅一个啊。崔瑜黑着脸,快步走出来,不多时至她身侧,开口时也是阴恻恻的:“你怎么能全都告诉阿瑛呢”薛成娇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不然瑜表姐希望我怎么劝她呢”“那你也不能一股脑全告诉她啊”“表姐,”薛成娇笑着叫道,“你不清楚她的脾气吗不告诉她,单让我跟她说,陆靖淇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不值得托付,她会当回事儿吗她会往心里去吗她遇事儿只往好处想,绝不会往坏处想。我以为,表姐那天告诉我时,已经想到会有今日了。”崔瑜似乎是呼吸一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薛成娇却动了心思。她飞快的在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左右无人,才轻拉了崔瑜一把:“我有件事情,想请教表姐。”崔瑜蹙眉看她,一时无言,是在等她的后话。薛成娇没开口,身形先动,是往台阶下走了走。离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才站住脚,回过身来看崔瑜。于是崔瑜就懂了她的意思,思忖了须臾,挪动步子跟了过去。“你想问什么,这么神神叨叨的。”“我想问的”薛成娇压低了声音,刻意的把尾音拖长了,“是康家。”她话音刚落,就见崔瑜浑身一震。薛成娇心下立时有些雀跃起来。崔瑜的这个反应,难道燕桑当日说的,竟都是真的不成“我想知道,康家的那位小少爷,跟崔瑛之间,到底有没有婚约。”“你听谁说的”崔瑜一时不知是有些慌了还是闹了,双手钳上薛成娇的肩头,声音也透着狠厉,“你不要胡说八道的,如今你虽然封了县主,也不要当应天府没人敢动你”薛成娇一阵吃痛,却没有躲开:“表姐这个样子,我说的果真吗”她眯了眼看崔瑜,“你又何必慌张,难道我会到处乱说害崔瑛吗如果我会,那今天这个话,就不是向着表姐问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崔瑜的手没松开,只是问话时,多了份疑惑,先前的那份狠厉稍稍收敛了一些。“我想先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崔瑜似乎很难回答,两个人坚持了大半天,她才撒开手:“你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薛成娇也没再逼她。这件事情很可能会牵扯到崔溥当年的不仁不义,还会牵扯到崔瑛的名声和崔家四房的名声。即便崔瑜真的知情,也不可能随便松口告诉她。“如果这位小少爷尚在人世的话,又如果,当年真有此事的话,康家如果这时候上门来提亲,是不是合情合理的呢”薛成娇坦然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了崔瑜。崔瑜眼中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你这是痴人说梦。”“哦”薛成娇扬了声,“为什么呢论说,康家还是表姐的外祖家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多年断绝了来往呢我这两日也打听过,当年你外祖父出事之后,康氏一族举家搬出应天府,去向行踪不明。难道表姐作为外孙女,也不知道吗”未完待续。205:这算什么崔瑜眼中明灭几变,神色也随之变了又变。薛成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当年外祖父他们搬出应天府是我父亲的意思。”薛成娇一惊,眉头就拢在了一起:“是溥四叔怕惹祸上身吗”“当然不是”崔瑜几乎是立时叫了一声。这一声中,对崔溥的维护之意很是明显。说完了,她平复了一会儿,才瞪了薛成娇一眼:“我父亲是真君子,你不要随口诋毁他。”薛成娇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儿。看起来这件事,还是有内情的了。不过不光是如此,如果有人诋毁她的父亲,她应该和崔瑜的反应也是一样的。薛成娇没有再开口,显然是在等崔瑜继续说下去。崔瑜想了很久,深吸了口气:“事情过去了太久,我们家里,没有人愿意再提起。如果不是你说起来,又是为了阿瑛,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去想这件事。”听到此处,薛成娇才稍稍肃了神色,端的一派认真,洗耳恭听的模样。崔瑜那里又叹了口气:“我的外祖父,曾是景王殿下的门客。”薛成娇啊了一声,略张大了嘴,面上一派惊诧,掩饰不住。景王尊,是今上的皇叔,她小的时候就经常听父亲说景王若为尊,天下岂非大乱焉。所以十六年前,景王之乱被平,景王被贬为庶人,终生圈禁,直到今上登基的第五年,死在自己的府邸之中。这么说来,康氏之所以获罪,并不是因为什么行事不严谨。这一切,不过是今上在彻底的产出景王余党,甚至是可能是其余党的官员,都未能幸免。“那这件事,又是怎么和四叔有关的呢”“当时我外祖父获罪下狱,是我父亲上折求情,外祖父最终只落了个罢官的下场而已。后来我父亲就劝他,从此远离朝堂,淡出世人眼中,应天府也不能再住下去。”崔瑜眼中有了痛色,“你现在明白了他们怎么可能上门来提亲,又怎么能够和我们家再结亲”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了。康家用了这么多年,才做到彻底淡出。这个时候,一旦来崔家提起结亲之事,陛下的猜忌之心立刻就会重燃。到那时,康氏一族,就是谁也保全不了的了。不过从崔瑜的话中,也不难听出。早在康家出事的时候,陛下其实就已经有心抬举崔家了。不然凭区区崔溥,如何能说下这个请来难道,崔溥并不是想仰仗甄氏,而是想要拉陆秉均一把吗念及此,想去看看崔瑛的心,就消弱了大半。她怔怔的抬头看崔瑜:“崔瑛今天还好吗”崔瑜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我父亲还不知道,只是让人请孙娘子进来给她瞧瞧,可她又死活不肯。一早上我怕她犯犟,一直看着她,这是听说你过来了,才出来的。”薛成娇哦了一声,退了两步:“我原本是想来看看她眼下,还是不进去了。”“你原本想好了对策,想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