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了穆贤皇贵妃身边去。要照理说,太后恨透了穆贤皇贵妃,长公主既然是她养大的,就算有那么几年的母女情分,也会在后来的争斗中渐渐的淡了。可偏巧不是这样。长公主殿下当初虽然被抱走,但到底是从小生活在坤宁殿的,整日的哭闹,朝着要母后。据说一直都跟穆贤皇贵妃的关系处的不是很好。再到后来陛下隐忍夺去太子位时,殿下还出了不少的力。太后当然会优待长公主了。爱屋及乌,对燕翕这个名义上的外孙,自然也会高看两眼。可是好端端的,崔昱怎么会提起燕翕来呢崔沪下意识的皱眉:“你是什么用的主意,我让你直说了,不要跟我兜圈子。好端端的,提起他是因为什么”崔昱似笑非笑,看着崔沪:“四叔的事情,谁去求情,都不好使,可是太子却不一样。”崔沪的第一反应,就是崔昱一定疯了。太子不干涉朝政,如今都还在进学。崔沪是明白人,大概也知道陛下不想这么早放他进入朝堂之中。让太子去给崔溥求情他知道,崔昱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崔旻和燕翕关系是真的很好。如果崔旻跟燕翕开这个口,燕翕未必不答应。而由燕翕开口去求太子,太子更没什么好推辞的了。这看起来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由头呢太子求情的由头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要给崔溥说这个情崔沪眼神更冷:“昱哥儿,该怎么处理,你哥哥心中会有数的。就算他自己拿不定主意,你舅舅也会从旁提点。你舅舅确实不会管你四叔的事儿,但是不至于连你哥哥都不管了。”听他这样说,崔昱的心立时凉了一大截。这就是不赞成他的主意了。“小叔。”崔昱并不死心,咬重了话音,叫了一嗓子,“我不知道一时兴起胡说八道的。您自个儿想一想,陛下真的要四叔死吗他真的是为了对付四叔吗这次去京城,舅舅和哥哥跟我说了很多事,我想,陛下只是想借题发挥而已。至于事情了结之后,四叔究竟该怎么发落,对陛下而已,其实是无关痛痒的。”崔沪见他这样坚持,一时却疑惑起来。他歪了头,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崔昱。崔昱让他看的多少有些不自在,就轻咳了一声:“您看我做什么”崔沪啧的咂舌:“我记得这个家里,除了你母亲,就是你最护着成娇的。你为什么会这样坚持要拉你四叔一把你别忘了,的确是他想害死成娇的。”崔昱眼中一黑,呼吸都重了重:“我没忘。”“那么理由呢”崔沪拧紧了眉头,“更不要说如今已经分了宗,他们过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大门一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也碍不着谁。出事的时候,四房的老太太就上门找过你祖母,你祖母不是借故推辞不肯见吗这些你是都看在眼里的。”崔昱沉默了许久,几乎久到崔沪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了。崔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要打发他走。可是此时,崔昱却又开了口:“小叔,分了宗,就真的能断干净了吗在陛下眼里,崔家难道就不是一体的了今天四叔出了事,咱们可以不管,因为分了宗,他做什么,与咱们都没有干系了。可是等到陛下哪一日气不顺了,再拐过头来想起这件事,会不会说咱们其实和四叔同罪不是连坐,是同罪。四叔从前就住在吉祥巷里,他做过什么,咱们可能丝毫不知吗如果真要说一点也不知道,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崔昱故意拖长了尾音。崔沪感觉胸口一窒:“什么”“他做过的事,咱们都参与过,事发后,要丢卒保车,这”崔昱一顿,一字一顿的咬重了话,“是死罪。”355:敲打崔沪脸色完全变了。他冷眼看着崔昱,咬牙切齿的问他:“你以为就你知道的多吗你以为你想到的,我们就想不到吗”崔昱僵在了原地。他不大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崔沪的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如果不是他知道的更多一些,一定也有崔昱这样的担忧。按陛下如今的意思与行事,只要崔家不站错队,不选错人,将来三十年安定完全可保。而至于三十年后陛下如今也三十多的人了,再有三十年,只怕太极殿的宝座又要易主,届时又是如何,自然是另一派说法。崔昱的担心,是好事,可也有弊端。崔沪抬眼看他:“京城你不用去。”崔昱眉头紧锁:“为什么”他本以为,说了这番话,无论如何崔沪也会让他去,而且还会亲自到父亲面前去说一番好话,放他出应天府。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崔沪竟然秉持之前的态度,甚至更坚定了些“这件事另有说头,而且你的想法,我会写一封信去告诉你哥哥,该怎么处理,他会处理好,至于你”崔沪只是抬了抬眼皮,翻眼看崔昱,“老老实实去进学,等着来年下场吧。”“我不”崔昱显然还有拒绝的话。诚然,他是不服气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比不上崔旻,他也认了。从小他就比不得崔旻那么有算计,府外朝堂上的事情,他也还不曾过多的留意。所以比不过崔旻,他认了。但是现在,至少他想努力,想努力的朝着那个方向迈进,想要和崔旻比肩而立,共同撑起崔家头顶的这片天。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怎么乐意崔沪脸色很是难看,崔昱看在眼里,什么也不好说了。那样的眼神和神色,分明是在告诉他,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去京城。崔昱一阵心寒,讪讪的告退了。在崔沪看来,孩子图上进,确实是好事。只是崔昱如今有些冒进了。他知道这次去京城,崔昱应该是受了刺激的。所以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叫崔昱进京。崔易兄妹三人往京城去,想办的事儿,究竟能不能办,该不该办,崔旻自己会有分寸。也如他所说的那般,高孝礼也会替他把好关,不会让崔旻也深陷泥潭之中。但是崔昱要是去了,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想到此处,崔沪不由的摇了摇头,起身往西次间书桌前写下书信一封。待书信写完了,他冲外头叫了人进来。小厮进了屋内请了安,哈着腰听吩咐。崔沪把已经封好的信封冲他晃了晃:“想个法子,飞鸽传书去给大爷。”家里是养有鸽子的。当初崔旻的调令下来时,家里头就养了好些信鸽。京城和应天府虽然相隔算不上太远,可是一来一去少说也要半个多月,若真要这样通书信,一旦有个急事,岂不是要耽误了崔沪所说的想个法子,无非是信封太大,没法子绑在鸽子腿上而已。那小厮脸上有了难色,然则触及崔沪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时,忙低了头,上前几步,接下信封:“奴才这就去想法子。”信,终究还是在两日后,就送到了崔旻的手上。彼时他并不在高府中。崔溥和孟夔二人,也是在这一日被押解入京的。早朝散后,陛下命人将崔、孟二人押到了清风殿去审问,又因参奏的折子是崔旻上的,便着人传召了崔旻来。崔旻入清风殿时,崔溥和孟夔就跪在殿中,皇帝的宝座两侧,其素和刘光同一左一右的服侍着。他请了安,下意识的就向刘光同透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刘光同却别开脸,并没有去回应他。崔旻见此,心中却越发的不安起来。果然,皇帝笑吟吟的开口,叫了一声崔溥。崔溥跪在地上,头始终低垂着:“罪臣在。”皇帝顿了半晌,才又开口:“朕记得,他是你的亲侄子吧”崔溥扭头朝崔旻看过去,眼中的恨意难以掩藏,却没有再开口。皇帝想干什么崔旻皱了眉头。大殿之中,静了许久,还是皇帝先开了口:“崔卿,当初参孟夔的折子,你是怎么说的,今儿当着他二人的面,再说一次吧。”崔旻稍有迟疑。“嗯”皇帝提了提音调。刘光同此时才看了崔旻一眼,几不可见的同他点了点头。而后就听到皇帝噗嗤一声,转而问刘光同:“怎么你不点头,他不敢说话了”刘光同心里咯噔一声,忙就要跪下去。就连其素也是心头一凛。陛下近来,越发刁钻,也越发难以捉摸了。他知道今天崔溥和孟夔被押解入京,也知道高大人府上来了信鸽。其实从崔旻入京之后,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监视之中。其素有时候在想,陛下究竟是信任这个少年,还是想从这个少年身上,抓到什么把柄,好问罪崔家呢到如今,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了。直到崔溥和孟夔二人跪在了清风殿内,陛下却又命人传了崔旻入宫,他看看刘光同,再看看陛下,一时真的茫然了。皇帝侧目打量了其素一眼:“你今儿不替人求情了”这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叫其素立时清醒了。这不是试探,也没有任何的不信任。陛下是借这件事,敲打他们每一个人,也在警告每一个人。他一颗心稍稍放回肚子里,隐含笑意的回了一句:“奴才不敢。”刘光同听见他这样的语调,念头在心尖上儿上转了几转,便也松了口气。可唯独是崔旻,他又不是近侍,如何知道陛下这样深的心思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冒出一层的冷汗,几乎要将他衣衫浸湿。皇帝也没再吓唬他们,看向崔旻:“朕在等你回话,崔卿。”崔旻不敢再迟疑,便将当日折子中所书内容,一一复述出来。孟夔跪在崔溥的身侧,拳头死死的握成了拳。“你们二人,有何话说”皇帝等崔旻说完了话,才冷眼扫过孟夔他们,冷不丁问了这样一句话出来。356:前车之鉴在入京的途中,崔溥和孟夔便已经知道此番凶多吉少,也没打算抵死不认。只是得知事情是坏在崔旻身上时,二人都不免怨恨,尤其是崔溥。他二人沉默不语,便只算作默认了。皇帝冷笑一声:“要真是这样,你们为了甄籍,可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干,啊”孟夔浑身一震,倏尔抬头看向皇帝:“您怎么知”崔溥不轻不重的拿手肘戳了他一下,可是为时已晚。孟夔自从出事之后,就已经乱了心神了。其实皇帝如何有实证来证明,这件事和云南的关联呢可是孟夔一句没有来得及说完的话,成为了最好的证据。他们二人,还有什么好反驳的呢崔溥一时忍不住想要扶额。虽然他也没想到,陛下会把这件事情这样轻易就同云南联系到一起。可是更令他想不到的,还是孟夔竟然如此浮躁。牵扯上甄籍,和不牵连云南,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尽管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理由去毒害薛成娇,可也不能这样就认了是为了甄籍做的崔溥死死的咬紧了牙根,瞪了孟夔一眼。孟夔此刻已然察觉到失言,哪里还敢再说话呢。皇帝冷笑了一声:“现在想收回话,是不是来不及了嗯”孟夔下意识扭头看崔溥,可是触及他那样的目光,心头一寒,自知不好。果然,崔溥对着宝座那里叩首下去:“陛下,事已至此,您要如何处置,罪臣都认了。”皇帝嚯了一声:“听你这意思,是除了认罪,别的什么都不会说了”崔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