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考虑,楚千翘是希望谢云烬与百里芜柯喜结良缘的,毕竟姑姑与父皇一直兄妹情深,姑父百里省文此人也与谢云烬一样正直,且忠于大楚。但是到底对不住韦碧彤。而且大楚的习俗,女子及笄之后才谈婚论嫁,百里芜柯也尚需一些时日才及笄。更重要的是,眼下谢云烬如何想的,她们都不知道。他看起来,反倒像是完全不将婚嫁之事放在心上,一心学问。总之,一想起这件事,楚千翘便止不住地心烦。她有时甚至这般安慰自己:总好过百里表姐喜欢韦蕴凉,韦碧彤喜欢孟景闲,对吧青苏走了过来,看着沉思中的楚千翘轻声道:“公主,早膳好了,吃过早膳便要去国子监上学了。”“嗯。”楚千翘从烦心事里抽出心神,将七夕给青苏抱着,去了屋内。韦碧彤已等在里边,脸上散着淡淡的华光,妆容也比往日精致。楚千翘暗叹一声,今日有谢云烬的课,难怪她如此积极。吃过早膳,两人去了国子监。期间,楚千翘暂且放下这些有关谢夫子的烦心事,只偶尔眼睛转过韦碧彤时,她总是眼巴巴瞧着谢云烬,片刻不曾挪眼。休息的时候,表姐百里芜柯也践行着她每日的亲送茶点的耐心。正巧赶上另一位表姐苏柔雪也来送点心,一时间国子监好不热闹。楚千翘一边被点心吃撑,一遍害怕苏柔雪也时常往国子监跑,莫不是也看上了谢云烬往日不曾留意这方面,这猛一猜测,让楚千翘吓得不轻。她便留心起来,好在苏柔雪并不曾对谢云烬表示出过多的关心。楚千翘这才放下心来。眼下谢云烬的事到底是个麻烦,她准备先探探谢夫子的想法,若谢云烬对百里芜柯有意,那正好让父皇在百里表姐及笄后赐婚,一来成人之美,二来也绝了韦碧彤的心。待国子监的授课结束之后,楚千翘眼珠儿一转,对正等她一起回飞鹤宫的韦碧彤道:“彤儿,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夫子,你先回去吧。”韦碧彤回道:“那我等公主吧。”“不必。”楚千翘指了指青苏,“青苏等我就行。你先回去。”话里有些冷硬的意思。韦碧彤到底也不是三岁小孩,已知晓公主不让自己等候,眉间微蹙,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转瞬便化作一个笑脸:“那我就先回去了。公主别太劳累,早点回来。我让慕鹊先温一锅粥等着公主。”楚千翘也笑了:“那就多谢彤儿了。”送走韦碧彤,楚千翘在国子监的一处花厅找到了还未离去的谢云烬。她将青苏也留在外头,自己走了进去。谢云烬有些惊讶,忙起身迎上前来,嘴角微微有些上勾。楚千翘甜甜一笑,唤道:“谢夫子。”“公主快请坐。”谢云烬请她入座,便问她,“公主为何而来是否今日课上公主还有不懂的地方”“是也不是。”楚千翘思忖着该怎么说,猛然看到桌案上有一副字,显然是谢云烬刚刚写好的。楚千翘站起来,走到桌案旁边,赞道:“夫子不但学问好,字也写得这般好简直字如其人啊。”谢云烬又勾了勾嘴角,显得几分不好意思出来:“公主谬赞了。不过顽乐罢了。”“夫子不必过谦,哪日我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父皇能将我夸上天。”楚千翘引了话头,便继续道,“夫子仪表堂堂,又有一身好学问,年纪轻轻便成了国子监助教,还写得一手好字,也许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长处,简直前途无量夫子这般优秀,怎么还未娶亲”谢云烬被楚千翘问得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公主竟是关心他终身大事来了。一下子面色染上红晕,支吾着道:“臣眼下并不想考虑这些事。”“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谢云烬咳了一声,“臣觉得眼下的日子过得挺好,暂且不想考虑其他。”楚千翘咬咬唇,硬着头皮道:“听闻夫子也没有纳妾那么孑然一人,到底不方便呀。”“呵,并没有什么不方便,公主过虑了。”夕阳透过花厅的窗子照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谢云烬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话到这个头上,楚千翘很想退缩算了,不过此刻一退缩,以后就别想打探什么了,她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就算没有不方便,难道夫子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中意的姑娘”谢云烬猛地走进一步,吓得楚千翘下意识退了一步。“公主今日,竟是给臣说媒来了”一下被戳穿一半的意图,楚千翘有些心虚,含含糊糊道:“这不是这不是与夫子闲聊么”“闲聊谢公主关心。”谢云烬神色莫辨,深色的眸子里不知藏着什么,黑漆漆让人实在看不透。楚千翘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深深后悔今日做了错误的决定,来试探人家,这下该如何收场没想到谢云烬却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从前是没有的,如今却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只可惜”“可惜什么”楚千翘抬头问,正好撞上他的眸子。谢云烬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中透着隐忍的痛楚:“只可惜,我配不上她。我与她是不可能的。”楚千翘心间一跳,试探地问道:“难道她身份较为尊贵其实夫子不用担心,你青年才俊,便是配郡主也是配得上的而且你一表人才,没准她也仰慕夫子呢”谢云烬“呵”了一声,突然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公主请回吧。”楚千翘看他神色,越发觉得自己料对了,想来谢云烬就是对某个郡主思慕不得,因此才会在她问及此的时候不顾礼法赶她走。就是不知道,大楚这么多个郡主,他仰慕的是否就是仰慕他的那一个呢楚千翘鼓了勇气,又问:“夫子”第28章 左右互博“孟大人你”门外传来青苏的声音,随后便听到敲门声。不用猜都知道“孟大人”是谁。楚千翘暗叹一声,这孟景闲怎么老是来搅她的事,不过心里居然又有几分庆幸,若不是孟景闲出现了,方才自己莽撞地问了出口,万一谢云烬喜欢的是旁的郡主,或者,谢云烬又不肯作答,甚至于,谢云烬又来反问她那她该怎么办呢暗想间,谢云烬已经打开了花厅的门。孟景闲信步走了进来,调笑道:“哦,竟是向谢夫子请教学业来了,公主原来这般好学呢”“喵”一声喵叫,唤回了楚千翘的神色,她一抬眼,就见七夕被孟景闲抱在怀里,七夕是一只纯色白猫,而孟景闲今日着了一件黑色的锦服,一黑一白,倒也十分和谐。而且不得不说孟景闲是很讨动物喜欢的,至少是七夕。大约是因为养了乞巧的原因吧。七夕这孩子可能因为以往流浪的日子太辛苦,因此对人很防备,平日只有她可以随意摸抱搓揉,其余人,只青苏可以暂时抱抱它。没想到,它此刻被孟景闲拥在怀里,竟是一幅乖顺柔软的样子。不过楚千翘还是下意识地蹙了眉,一把将七夕夺了回来:“你带它乱跑什么。”不怪她敏感,只是她突然想起来了,上辈子七夕并没有陪她平安到老。她救回七夕后没多久,大约是在秋季,具体时日已记不清,但好像离现在也并不是很远,七夕便失踪了。她几乎翻遍了整座皇宫,再也找不着七夕的踪影。所以这辈子,她在救下七夕那一刻便暗暗发誓,不要再如上辈子那般粗心,把七夕弄丢了。眼下孟景闲大剌剌地抱着七夕,让她有种不安全感,怕自己严防死守着,结果七夕却跟着孟景闲走了,弄丢在孟景闲手上。孟景闲手上一空,略无奈地笑:“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乞巧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孟大人”一旁的谢云烬兀地打断他,“请注意身为臣子的身份,你方才以下犯上,冒犯公主了。”纵是不认识乞巧,他也能猜出孟景闲暗讽楚千翘是孟景闲一怔,眸子迅速沉下去,嘴角却扬起笑:“谢夫子有所不知,我与公主时常这样顽笑呢。”谁跟你顽笑楚千翘扫了他一眼,正待开口。孟景闲却话锋一转,对楚千翘道:“公主,七夕并非我有意带过来,是方才在国子监后院看到的,想是它有几次被你带来国子监,因此熟了路。便趁着婢女们没看好,自个儿跑来找你了。”唔楚千翘一手揽着七夕,一手给它顺毛,竟是误会了孟景闲,她心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好在一路找过来的采兮及时解了围,她看到青苏,便莽撞撞地跑进了花厅,欲向楚千翘禀告七夕失踪的事儿,却见七夕好端端躺在公主的臂弯里,一时松了口气。青苏快步过来顶了顶她的手臂,她才想起这是自己失职,又忙跪了下来,请公主恕罪。若是其他的事,罢了也就罢了,偏偏七夕有失踪的先例,由不得她不紧张。但是国子监的花厅不是她处置人的地方,何况还有外人在。她这一次没像往常那般体恤婢女,将她扶起来笑言安抚,只冷冷道:“先回去吧。”此时日头已经快落下,已不是再谈话的时候,几人一道出了国子监,孟景闲与谢云烬目送楚千翘的车辇离去,才各自回了家。回了飞鹤宫,楚千翘便罚了采兮三个月的月钱,然后让她面壁一个月。这刑罚对飞鹤宫的人来说罕见地重了,再加上公主又重申了一定要看好七夕,大家都明白了,公主确实生气了,于是更加尽心地看着七夕。几日后,楚千翘再一次见到了乞巧,它正被一个太监牵着去往清心宫,看到它时还兴奋地摇尾巴。太后自从两个月前知道孟景闲养了这么一只有灵性的狗之后,便时常传它进宫逗趣,这个月已传三次了。而外臣一般不进御花园,是以没看到孟景闲的身影。几乎每次乞巧陪玩太后之后,楚千翘总要将它也带到飞鹤宫来,与七夕玩上半天,最后让太监将它送出后宫。有时候得闲了,也亲自将它送出去,送到孟景闲手上。这些天与乞巧的相处,让她也喜欢上了这条可爱的狗,完全消除了因上辈子被乞巧冲撞导致汤水淋了一身而对它产生的恶感。说起来,上辈子她与乞巧可几乎没什么交流。而现在,一来,无论因了什么原因,她与孟景闲“熟”起来了,二来,上辈子本不认识的猫与狗因意外认识了,还挺谈得来,所以楚千翘索性让七夕多一个朋友,也希望因此七夕能别乱跑吧,她觉得比起四处流浪朝不保夕的生活,让七夕处在自己的保护下会更好吧。今日,七夕与乞巧又疯玩了好几个时辰,直到楚千翘不得不将它们分开,两人还是黏黏腻腻的,十分不乐意别离。楚千翘蓦地想起七夕节那天晚上,孟景闲曾意味深长地笑道:“若乞巧是只猫,它们该是一对好夫妻。”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脸又有点发烫。分开了七夕与乞巧后,楚千翘原本想派人将乞巧送出去,心念一转,决定自己送过去好了。她刚好有些事情想问孟景闲。出了后宫,孟景闲正如约等在一个偏厅内,见楚千翘来了,略有些惊讶。她亲自送过来的时候可不多。可他每次都亲自在这等。楚千翘也有些惊讶。这偏厅几乎是专门用来给人等候的,是以一切齐备,书籍、茶具、棋盘等等应有尽有。而此刻孟景闲正端坐在棋盘前,但他对面却没有人。楚千翘注意到,装着白色棋子的棋罐和装着黑色棋子的棋罐一左一右地放在他两手边。他竟是在一个人下棋“为何不叫梁齐陪你下”楚千翘指了指梁齐,忍不住问道。明明梁齐就在他身边。“他啊,总是不过三招就败在我手下,没意思。”孟景闲抬了抬眼,“也许他连公主的棋艺都比不上呢。”“什么叫连”楚千翘哼了一声,“说得好似你知道我棋艺如何一样。”孟景闲见楚千翘是一个人进来的,想来是将青苏留在了外面。心下会意,知道她此次有话要说,便使了个眼色,让梁齐牵上乞巧去外头等。嘴里顺着接道:“不如来一局”楚千翘有些犯难,说实话她棋艺确实不佳,但不战而败未免太过丢人,或许孟景闲的棋艺也好不到哪里去,顺口说大话罢了,反正梁齐也不能反驳自家公子。心下想着,便坐到了孟景闲对面。孟景闲便一粒粒地将黑白棋子挑出来。楚千翘忍不住问:“是白子赢了,还是黑子赢了”“公主来时,还未分出胜负。”“那是哪边的棋子占上风呢”孟景闲似被逗笑了:“这微臣可说不准,有时白子占上风,有时轮到黑子时,微臣想到了更好的路子,黑子便占了上风。”楚千翘撇撇嘴,她一直觉得孟景闲是个既心思深沉,又奇怪神秘的人,怎么都叫人看不透。今天他自己对弈,左右手互博这件事更让她坚定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