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看上去繁荣昌盛,哪知步步危机四伏她才刚开始走上这条披荆斩棘之路,不想就这样被荆棘勒死在冰冷的胡心处她不想楚千翘死死盯着韦碧彤,紧皱眉头。韦碧彤是疯了吗她杀了自己,绝对会被拉去给自己陪葬她是想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么她确实是疯了楚千翘突然睁大眼睛,喉咙的钳制突然松了些,便看到韦碧彤狰狞一笑,松开的那只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锋刃与水波融在一起,闪出并不刺目的光,但是足以让楚千翘的心为之一紧她想干什么水里说不出话来,韦碧彤只是狞笑,匕首划开水波,直直地朝楚千翘而来不楚千翘在心里大喊,求生欲让她突然有了力气,奋力扭动身体,想要逃脱开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突然被人从身后稳稳抱住,接着那人往旁边一蹬,便避开了匕首的锋刃。楚千翘的心蓦地安稳下来,就这么微微靠着身后人,彻底卸了力气。她得救了。没有再耽误时间,身后人动作敏捷地将她托起,有技巧地蹬水,就那么蹬了几下,楚千翘的头终于浮出了水面,同时,一双打手捂住她的眼睛,避免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她不适。楚千翘吐出一口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没事吧,抱歉我来迟了。”背后之人贴着她的耳际说,声音竟有些抖,也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就知道是他楚千翘安心地倚在他怀里,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下这般依赖她,不过此刻她真的有些累,刚好又有一个强大的依靠,就想要任性一次,不过遵从本心的感觉确实不错。“我没事。”度过最初的不适,楚千翘咳了几声,终于发出略微嘶哑的声音。顿了顿,她又轻声说:“谢谢。”他只在她耳畔回以低笑。楚千翘透过他指缝的光渐渐适应了水面上的亮光,便低声道:“孟大人,可以了,我的眼睛。”孟景闲松开手,便拖着她往岸边游去,其实他们在水面只停留了一刻,在旁人看来也不过刚出水的一点体力上的休憩,然而这一点时间却让楚千翘觉得挺漫长,漫长到让她从最初的害怕混乱到现在已经冷静安然。到了岸边,孟景闲立刻便松开手,退后一步。青苏赶紧拿来一件袍子给楚千翘披上了。楚后第一个扑了过来,已是落了泪:“我的翘儿,你可是吓死母后了”差一点便见不到父皇母后,原先在水底未曾落泪,现在楚千翘也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眶。“翘儿没事了,母后别担心别担心”她轻轻拍着母后的背,就像小时候母后经常安抚她一样。“臣带着臣妹向公主请罪了”韦蕴凉的声音突然炸开在耳边,楚千翘望过去,韦蕴凉扣着韦碧彤的手腕跪下,前面扔着一把匕首,正是刚刚差点夺去她性命的那把。这兄妹两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想来是刚刚爬上岸。而旁边旁边亦爬上来一人,身上的白袍子染了淤泥,显得有些狼狈,竟是谢云烬原来谢夫子也去救她了么楚千翘有些意外,恍然又想起那天的雪地和后来的那封信。再看过去时,已经有人给谢云烬披了外袍,他也已经走回众臣之中。这么混乱的情况,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这位出奇大胆的“韦三小姐”身上,只有她身在漩涡中心,还有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楚千翘自哂。“韦博,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楚皇气极,第一次当众斥责朝中德高望重的左相。“皇上臣臣有愧”韦博越众而出,噔地一下跪在地上,朝楚皇磕了个响头,此处在池边上,地势不平,而他跪下之处正好有些碎石,这么一磕下去,脑门上立刻见了血。韦博这是故意如此,楚皇一时气到不知说什么好。楚千翘倒是已经冷静很多,她抬眼看过去,跪在韦蕴凉身侧的韦碧彤安安静静低垂着眉眼,看不到表情,然而看上去却是极温顺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前一刻的疯狂。那种欲置人于死地的疯狂在水下似乎过了很久,但楚千翘知道,从她被韦碧彤掐住脖子摁下水,到韦碧彤拿出匕首,再到孟景闲将她救上来,不过片刻而已,然而只要迟上一点点,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有任何偏差,她就会带着满脸的疤再次走上那条阴间路。可是她的福源已经用完,再无睁眼之时了。“韦碧彤,以下犯上行刺公主,你可知罪”楚皇怒转话头,冷声问向韦碧彤。韦蕴凉扣着她手腕的手明显施了力,大概想让她认罪讨饶。但是楚千翘莫名觉得,韦碧彤是不会低头的,她既然已经做出这种事,就代表她没想活着回去。果然,韦碧彤抬起了头,表情乖顺,语气森然:“我没罪,有罪的是她”她指着楚千翘,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扬起:“她把我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才有罪”“闭嘴”韦博迅速训斥了她一声,忙地又磕头道,“皇上,小女已经失心疯了,并非有意伤害公主,此刻全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啊皇上”“当不得真”楚皇第一次这般咬牙切齿地愤怒,“当着众人的面将朕的翘儿推入湖中意欲行刺还当不得真是不是要等她刺杀成功了才当得了真啊”“臣不敢”韦博看了韦碧彤一眼,闭了闭眼,闷声道,“臣管教无方,致使小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如今不敢请求原谅,只求皇上看在我韦家一门忠良的份上,饶过小女一名,其余其余该受什么惩罚,让她领去”这话一出,在场之人莫不明了,韦博这是要放弃自家闺女了。楚千翘暗暗心惊,也看了韦碧彤一眼,韦碧彤果然也明白了,朝父亲看去一眼,眸里的光芒渐渐黯然。大楚在楚皇的治理下,虽说大部分时候都严格遵照律法办事,但任何地方都逃不开“人情”。以韦相的地位,他有“资格”与楚皇谈条件,虽然刺杀公主之罪很严重,但他要完整保下自己的女儿也并非做不到,只是付出的代价大了些只要他自愿告老还乡,以一世功劳换取女儿无忧,楚皇再气韦碧彤,最后大概也会勉强同意,毕竟楚千翘被救下来了,而韦博爱女如此,也无法不体谅。然而韦博对此提都不提,只求保韦碧彤一命,还说其他任由处置,且不说能不能保下来,就是保下来,那不死也得脱层皮。然而娇宠长大的女儿,终究比不上身份地位权势与野心。“百里贤卿,你作为大理寺卿来说说看,行刺公主,按照我朝律例,该当如何”楚皇问。百里省文道:“按照律例,当斩。”韦博的脸白了一层,还想再说什么,然而韦碧彤已经趁众人不备,突然挣脱了韦蕴凉,飞快地捡起地上的匕首,朝楚千翘飞奔而来。一道人影迅速挡在楚千翘面前,血,一点点滴落到地上,很快晕染出一片血红。第45章 同心粽子人群中有人发出低声的惊呼,楚千翘也被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徐徐倒下的韦碧彤,一时没了反应。刚才韦碧彤抄起匕首向她刺过来,孟景闲迅速地挡在了她面前,扣住韦碧彤的手腕,反手一拧,匕首便调转方向,朝向韦碧彤的胸口。孟景闲没有一丝犹豫,便手上用劲儿,将匕首推入了她的胸膛。一切都只在片刻之中便完成了,非常干脆利落。“彤儿”“彤儿”韦博和韦蕴凉失声叫了一声,赶紧抱住她软下的身子。韦蕴凉迅速探了探她的脉息,整张脸沉了下来,而韦博抱着女儿,一时颤抖个不停。“传太医”楚皇一边沉声道,一边拍了拍被这变故惊吓到的楚后。楚后靠在夫君旁边,心里庆幸与不忍交织在一起,只好撇过头去。好在张太医也参加了这次粽子宴,于是匆忙跑过来,可是当他仔细摸了摸韦碧彤的心跳脉搏后,只好摇头道:“这一刀正好刺进韦三小姐的心脉之处,顿时唉,老夫学艺不精,恕老夫回天乏力。”他看了眼老泪纵横的韦博,本想讨个巧请他节哀顺变,话到嘴边却又匆忙咽了下去,他当真是糊涂了,若行刺得逞,节哀顺变的便是皇上张太医赶紧静悄悄地退至一旁。韦碧彤死了被孟景闲杀死了。虽说是罪有应得,可是孟景闲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法子,他不必亲自动手,只需要制住她,自然会有人处罚韦碧彤。他当着韦家人、当着满朝文武杀了韦碧彤,不是给自己树靶子么,韦家必定恨极了他。不过他与韦家本来就水火不相容,现在只是将矛盾提到表面,而且更一步加深了而已。但孟景闲平时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一向韬光养晦,将自己隐藏在深处,真想不到他会楚千翘看了一眼失去生气的韦碧彤,赶紧移开了目光。她终究不是狠心的人,没想过真让韦碧彤死,虽然这一切不过她咎由自取,但楚千翘真的没想到她会死在自己面前,那么突然。韦碧彤刺杀公主在先,孟景闲为保卫公主而反杀韦碧彤在后,所以这件事的定不在韦家,甚至他们连一句争辩都没有资格。一切全看楚皇定夺。想起刚刚那一幕,楚皇也心有余悸,若是孟景闲反应慢点,那么倒在地上的可是自己的女儿。但同时他也知道孟景闲的身手,将韦碧彤毫发无伤地拦下也不是问题,这次明显是过激了不过,楚皇倒是很欣赏孟景闲的做法,横竖韦碧彤被拦下了,他也绝不会再放过第二次。于是,楚皇便道:“韦碧彤三番两次行刺太女,死刑亦是罪有应得。而孟侍郎太过冲动,以致于错下杀手,也该惩罚以儆效尤。从明天起,孟侍郎不用来上朝了,着令你在家反省一个月,以后再敢冲动,必将严惩韦相、孟侍郎,你们可有异议”孟景闲往前跨了一步,行了办跪礼:“皇上圣明,臣无异议。”这明显是偏向孟景闲了,可是韦家没资格再说什么,韦相放下女儿的尸首,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臣无异议。”一场好好的粽子宴闹成这样,自然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众多女眷都受了惊,楚皇叹息着让众人都回去歇息了。楚后走过来拉住楚千翘,轻轻抱了抱她,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的翘儿,今日被吓得不轻吧。”“母后也被吓坏了吧”楚千翘反手握住楚后的手,正巧楚皇也走过来,便也伸出一手拉住楚皇,笑道,“翘儿已经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楚皇看着自己珍爱的妻子和女儿,神色终于放松下来:“今日着实多亏了景闲这孩子,他可连着救了你两次。翘儿,你要记得谢谢他。”“翘儿明白。”楚千翘点头,眼睛顺势搜寻了一下,却已看不见孟景闲的影子。“那翘儿先回去休息了,待晚上再来给父皇母后请安。”楚后摸着她的脸,怜惜道:“今日你可吓坏了,不用来请安了,好生回去休息罢。青苏,好生伺候你家公主,记得吩咐御膳房做些宁神汤来。”“是,皇后娘娘。”回去飞鹤宫的路上,楚千翘意外地见到了孟景闲。也许也不是意外,他是特意等在这里的罢。刚才人多眼杂不好说话,现在终于清静了,青苏机灵,便带着宫人们退到一边。楚千翘低声道:“谢谢。”“公主你已说过了。”“你救了我两次,我该说两句谢谢。”孟景闲被逗笑了,眼下笑起来的样子,跟刚刚杀了韦碧彤后的冷峻完全不同,全然让人想不到他刚刚夺去了一人的性命。“你实在不该”楚千翘一顿,换了说话,“你其实不必杀她。”“我害怕。”他低而快地突出几个字。说得太模糊,楚千翘听不清:“你说什么”他又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但笑不语,那些被他特意说出来却又故意不叫她听清楚的话,他从来不肯说第二遍。楚千翘生气了,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孟景闲在后面追了几步,突然道:“我容不得你出任何闪失。”楚千翘脚步一顿,心突然怦怦跳起来,他什么意思孟景闲又重复着说:“我大可以不杀她,但是我也会有慌乱的时候,比如你落水的时候、比如她拿着刀冲向你的时候,我容不得你出任何闪失,所以我只能一刀致命。你听明白了么公主。”“放肆”楚千翘下意识地转身吼了一句,吼完又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孟景闲,“我、我不明白。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说。”孟景闲怔了片刻,才笑道:“不说就不说罢。”语罢,不知在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串粽子,绕到楚千翘前面,献宝似的说:“本来预备过两日带公主去菜酒居亲自做粽子,看来如今是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