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吧。”说完,简怀箴就带着零落往外走。两个人走在路上,简怀箴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心情畅快过。她回想起以前的往事,回想起自己与白清清居住在江南的日子。那时候杏花美的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一边,而天边的云彩美的就像是空中飞的蝴蝶一般。青草如茵,一切都似人间仙境,那样的日子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生离”在人的心中还有一丝的盼头,可是“死别”却是永远没有再相见的期限。简怀箴心中一阵寥落、一阵兴奋。零落跟在她后面,神情肃然。零落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皇上还依靠石亨攻打瓦剌。如今简怀箴一气之下便把石亨给打杀了,皇上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就跟简怀箴罢休。倘若皇上和简怀箴翻脸无情,到时候事情恐怕难以收拾了。简怀箴回到皇宫之中,果然孙祥用已经在万安宫门口等着了。简怀箴看了孙祥用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走进万安宫去。孙祥用已经知道简怀箴把石亨打杀的事情,他十分小心走到简怀箴面前,行了个礼说道:“皇长公主,皇上命老奴等候在万安宫门口等您回来,有情您去乾清宫一趟。”简怀箴用手支撑着头,神色十分疲倦,对孙祥用说道:“本宫觉得很累,暂时不去见皇上了。皇上若想见本宫,就让他自己来吧。”说完,简怀箴便抛下孙祥用,径自进入寝宫去了。孙祥用见状,没有办法可想,只好走回去,向朱祁镇报告。朱祁镇早已听说了简怀箴打杀石亨的事情,正在愤怒不已。见到孙祥用回来,却是独自一人,便开口问道:“皇长公主呢”孙祥用便把简怀箴对他说的话,向朱祁镇转述了一遍。朱祁镇心中恼怒至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青花瓷瓶扔到地上。青花瓷瓶扔到地上后,顿时摔成了片片碎片。朱祁镇的手也被弄伤了一道口子,鲜血涌了出来,触目惊心。朱祁镇却完全忘记了疼痛,他拍着桌子,大声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皇长公主居然去诏狱之中把石亨给打杀,她是一个公主而已,竟然敢做出诛杀大臣的事情来,眼中还有朕这个皇上吗”孙祥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不吭,任凭朱祁镇发泄,他最了解朱祁镇的脾气了。朱祁镇发火的时候,倘若谁在边上说什么,一定会获罪被处罚。朱祁镇又拍桌子又摔瓷器,折腾了半天,这才对孙祥用说道:“好,既然皇长公主让朕亲自去万安宫找她,那么朕现在就去见她。”说完,便径自大踏步往万安宫走去。孙祥用一看大事不好,怕皇上和简怀箴两个人起了什么冲突。他深知简怀箴的来头不简单,在江湖和朝廷之中都有自己的势力。皇上若是一个言词不甚,得罪了简怀箴,事情也就大大的不妙了。如今南院之中还住着一个朱见辰,倘若简怀箴一怒之下把皇帝给废了,拥力朱见辰做皇上,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正文 一百五十七,亲出征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829 21:20:19 本章字数:5323“倘若发生这种局面,该如何是好”孙祥用素来对皇上忠心,他想到这些便觉得冷汗涔涔。他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的走了,便没有跟去,他叫来一个小太监,对那小太监说道:“你赶紧去永寿宫中把钱皇后钱娘娘请来,让她赶紧去万安宫。就说皇上和皇长公主两人起了冲突,无论如何也请钱皇后走一趟。”那小太监看孙祥用的神色十分郑重,似乎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一般,哪里敢怠慢。连忙爬起来,飞一般的往永寿宫走去。简怀箴正在寝宫之内休息,打杀石亨之后,她觉得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一会儿梦到于谦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道:“皇长公主,铲除国家乱臣贼子,保卫国家社稷的大事就摆脱您了。”一会儿又看到白清清对她哭哭啼啼的说道:“姐姐,妹妹就这么离你而去,你不要怪我才好。”简怀箴觉得心惊肉跳,猛然之中从梦中惊醒。就在这时候零落走了进来,对简怀箴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皇长公主,皇上他已经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您呢。”简怀箴知道自己早晚要出去面对朱祁镇,便对零落说道:“你为我梳洗,我这就出去见皇上。”零落边为简怀箴梳洗,边在一旁说道:“皇长公主,您与皇上祖孙情深,不要因为一个大臣的事而伤了和气。您打杀石亨也只不过是想为国家铲除奸佞而已,等会儿见了皇上您慢慢的跟皇上说,不要惹恼皇上才是。”简怀箴沉默不语,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零落从来没有见过简怀箴这般模样,被吓得不轻,她又继续对简怀箴缓缓说道:“皇长公主,奴婢跟了您这么久,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其实皇上也并不是怯懦,并不是不想处置石亨。倘若不想处置石亨,皇上又怎么会把他关在诏狱之中。皇上才从瓦剌回来没有多久,这朝廷之中他的势力还不强盛,他倚重大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简怀箴仍旧是一句话也不说,面色铁青。零落知道简怀箴不说的时候,就是在思考问题,因此她又继续劝解,说道:“皇上如此害怕瓦剌,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他被虏去瓦剌十年,在心中留下了残酷的阴影。皇长公主,您想皇上被虏去瓦剌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而已,他在瓦剌受尽了苦楚,瓦剌人凶残成性,又怎么会对皇上好。皇上受的苦楚是我们想都想不出来的,也难怪他心头如此惧怕瓦剌了。”零落的这番话在简怀箴心中掀起了不多不少的涟漪,她想到朱祁镇被关在瓦剌十年,所受的苦楚心里也觉得很难过。瓦剌人的确像零落所说的凶残成性,朱祁镇落在他们的手里,又怎么会得到好日子过,恐怕过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也难怪朱祁镇不敢去想,而在瓦剌这十年也造就了朱祁镇略显懦弱的性格。想到这里,简怀箴便扶了扶零落的手,轻声对她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跟皇上说,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零落一颗心这才尘埃落定,她忙为简怀箴梳洗完毕,便随着简怀箴一起走了出来。简怀箴看到朱祁镇正怒气冲冲的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便上前走了两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她说道:“皇上,今天的事您要怪本宫就怪本宫吧,都是本宫不好。只想着宁馨公主惨死一事,没有为皇上考虑瓦剌军队挥师南下,擅自把石亨打杀。”朱祁镇原本是想找简怀箴算帐的,没想到她一出来先向自己认错了。简怀箴毕竟是朱祁镇的祖母一辈的。朱祁镇见她如此对自己说话,心下也颇有几分不忍,他又想到宁馨公主一事的确是叫自己又恨又气。倘若不是因为瓦剌大军集结在边境,他又如何不会杀死石亨。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气已先自消了三分,他望了简怀箴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泫然道:“孙儿,哪里敢怪皇长公主都是朕不好,是朕手下没有可用之将,必须要倚靠石亨,才使宁馨公主的仇没法报,要皇长公主您亲自出面去惩罚石亨。”朱祁镇这番话一半是在赌气,一半是在抱怨。简怀箴听在耳中如何不懂,她走上前去,语重心长的对朱祁镇说道:“皇上,军国大事可以从长计议,但是石亨的所作所为实在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方。倘若还不惩罚石亨,恐怕天下人都不会服气,朝臣眼中就越发没有皇帝了。石亨专权、徐有贞专权,难道皇上您心中一点要处罚他的意思没有吗”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说,像是触动了什么心思,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专权”二字。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如何能容忍自己的臣子专权。尽管如此,简怀箴在这个时机打杀石亨也是极为不恰当。明明她知道瓦剌军队不日就要挥军南下,倘若石亨死了,到时候谁来打这场仗。因此,朱祁镇心中不由自主的添了几分怒气,他望着简怀箴泪眼婆娑道:“皇长公主,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动机打杀石亨,到如今倘若瓦剌军队挥师南下,天下不保。您让朕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朱祁镇这些话隐约便有了怪责简怀箴的意思。简怀箴见他如此悲伤,如此懦弱,又如此不堪一击,正想说什么才好。零落已然在边上扯了扯简怀箴的衣襟,示意她不要跟朱祁镇把话说绝了,免得伤害两个人的感情。简怀箴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外面有小太监喊道:“皇后娘娘驾到。”说话之间,钱皇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这钱皇后本是朱祁镇的原配妻子,十几岁便嫁给朱祁镇做王妃,两人感情甚笃。后来朱祁镇被虏到瓦剌之后,钱皇后知道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她每天都跪在佛祖前面,为朱祁镇祈求,希望朱祁镇可以早日归来。宫人们见她可怜,便奉上佛殿,让她跪在佛殿之下进行参佛。钱皇后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她觉得这样对佛祖缺乏了虔诚,她日日夜夜的为朱祁镇而哭泣,希望可以感动上天。由于哭的时间太久了,她的一只眼睛便就这么瞎了。后来朱祁镇回来之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忽然变成了这般怪样,他心中很不能忍受。可是等到问明白,原来钱皇后是因为自己而变成这样子的,心中又觉得无限怜悯。钱皇后见到朱祁镇度过难关平安归来,甚是欣喜。朱祁镇听说钱皇后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后,十分感动。因此,在心中并没有嫌弃自己的妻子,反而仍旧让她当皇后,两个人的感情反而比以前更好了。可见朱祁镇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钱皇后来到万安宫中,先向朱祁镇行礼,又向简怀箴执晚辈之礼。简怀箴平日里不大见到钱皇后,因为钱皇后一般都躲在永寿宫中诵经念佛,很少出来。如今乍见,见她虽然样貌受损,言行举止却十分娴雅,不禁很是赞赏。钱皇后对简怀箴行了一礼,道:“皇长公主,您是皇上的长辈,不管您与皇上之间有什么争执,都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大家千万不要伤了和气才是。”转而又对皇上说道:“皇长公主杖杀石亨的事,臣妾也听说了。本来就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也不方便多言,只是事情已经至此,皇上再与皇长公主争执也毫无意义。倒不如皇上接受这个现实,再想办法应对吧。”钱皇后的话如春风一般拂过朱祁镇的心田,每次与钱皇后谈话,他都觉得心里很是畅快。听钱皇后这么说,他想了想,说道:“朕也不是不曾想过法子应对,可这朝中实在是没有能带兵之人,又能怎么办”钱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皇上,不要在迁怒于皇长公主,其实以石亨的罪责早已经是罪不容诛,皇长公主如今愤而杖杀石亨也是情有可原。这天下之大以我们大明如此泱泱大国,怎么会找不到一个忠臣良将呢皇上若是实在难以在朝廷之中找到,不出贴出皇榜比武招将就是了。”钱皇后的话让朱祁镇觉得豁然开朗,他顿时明白起来。“是啊,这天下之大并不是石亨一个人才能带兵打仗。”“只不过”朱祁镇犹豫的说道:“新招来的人缺乏经验,未必能够挡得住瓦剌的三十万大军。”他仍旧在为瓦剌侵边一事烦闷不已。简怀箴想了想,便对朱祁镇说道:“皇上,事以至此,的确是本宫不对在先,不如就让本宫带兵上战场杀敌吧。”“皇长公主带兵”朱祁镇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简怀箴。虽然之前简怀箴也向他提过有上阵杀敌之意,不过她真的提出来还是让朱祁镇觉得震惊。其一,简怀箴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岁,是上了年岁的人。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身子骨到底能不能吃的住这还是二说。再则,简怀箴的武功朱祁镇是听说过,也是见识过的。可是这行军布阵需要的不仅是武功,更多的是智慧和经验。“简怀箴能够做到吗”朱祁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皇长公主,为国之心朕记下了,可是这么大的事朕绝对不能答应。万一皇长公主有什么闪失,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朱祁镇的话让简怀箴听了觉得十分感动,她缓缓说道:“本宫倒是知道一人可以担此重任,只是如今瓦剌已经在边关,便是去请他人也未必来得及了。”朱祁镇心中一动,问简怀箴说道:“不知道皇长公主所说是为何人”简怀箴笑着说道:“那也不是别人,便是我的哥哥简文英。”简文英以前在永乐一朝和宣德一朝都曾经带兵上过战场,立下汗马功劳。简文英带兵十分厉害,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称“简英雄”。可见他是一个能奋勇杀敌,又有智慧的人。朱祁镇大喜道:“简文英、简英雄的大名朕也略有所闻,据说他带兵杀敌数百次,从来没有败过。倘若能够请到他出山,到当真可以为我大明肃清敌人。”简怀箴笑着问朱祁镇,道:“皇上觉得此人比起石亨来如何”朱祁镇如何不知道石亨是好大喜功,虽然的确能够带兵杀敌,却未必能有那么多真本事。在他镇守边关的这几个月里,边关没有出任何事情,也并不是他当真做了什么天大的事儿。也是这几个月之中,瓦剌并没有挥军南下有关。想到这里,朱祁镇抚掌说道:“这就不用说了,石亨比起简文英简英雄实在是微不足道,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拟。”简怀箴见朱祁镇对自己的哥哥赞誉有加,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