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忆,不触碰。即使遇到,也尽量的绕过这段遇到的时间。就像今晚。池乔期不知道简言左知道多少。或许是一点。或许是很多。她不知道自己希望里,答案会是哪一个。她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但却又不想他从别的口中,了解更狼狈的自己。换句话说,她希望他知道,是从她的叙述里。可是,她现一点儿都不想说。这样支离破碎的自己,她不知道该从哪里跟他说起。池乔期就这样一直倚墙角看着天一点点变暗,然后再一点点变亮,最终累的有些冷了,起身找了个毯子裹了,却仍旧只有坐着。中途尝试过好多次,却依旧没有觉得半点想要睡着的情绪。所谓奢望。最终等到天彻底亮起来,像是终于结束了某种折磨,心里恍恍然觉得有丝轻松的畅快。池乔期左右犹豫了好久,终是决定做餐早饭来消磨时间,不然这一上午或许就再也找不到半点事情可做。熬了点小米稀饭,不算多的米,不算很少的水,已然够她一个的。熬粥的功夫里蒸了一小块已经腌制好的罗非鱼,三五分钟的大火蒸个半熟,再起锅拿小火煎了,稍微加了一点点的百里香,不一会儿便有香味四散开来。边上的小锅里煮了个白水蛋,煎鱼的功夫便跟着熟了,恰好同一时间端上去。桌布是新换的浅黄色碎花,四周有平整的线穗,荡桌面下,配着骨瓷的碗碟,很是漂亮。池乔期安静的坐下,执起筷子,一点点的吃的很慢。春天的谷子磨出的新鲜的小米,熬的细糯,有种很贴心的粮食的香气;罗非鱼蒸了又煎,肉很细嫩,腌制的味道恰好,一点不觉得多余;白水蛋虽然剥的有些坑洼,但配着一点橄榄菜吃下去,微微的咸香。这样半复杂的一餐,终于把时间拉扯到八点以后。一个个的把碗碟洗干净,将冰箱跟储物柜里的东西重新整理过一遍之后,池乔期开始里里外外的收拾屋子。门口放着的袋子里,还放着昨天淋了雨的衣服。池乔期拿出来,犹豫了好久,终是把它按了水里。其实,她跟很多从事医务工作的一样,是会有些小小的洁癖的。对于这样隔了夜才洗的衣服,尤其是湿潮着放了整晚的,她不仅再也不会穿,而且一向不会再留着。只是这次,她第一次觉得有丝舍不得的情绪。于是,两只手对着,一点点的把每一处,认真的搓洗干净。洗到一半,忽然触到右边的口袋里,硬硬的,像是有东西。池乔期有些莫名,手伸进里面,触到时,已经有些许的预感。是昨天晚上缠住她头发的那枚纽扣。圆滑的质感,釉面的光泽,很简单,也很有重量。翻过来,扣眼下面的金属底座上,“j”型的印记,弧度美的好像一朵盛开的花儿。池乔期拿手里,玩了好久。突然萌生想要重新拾起陶土的冲动。于是不再思前想后,加快进度的把衣服洗好晾上,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刚到门口,门铃声响起。显示屏上,昨晚那个女孩儿的脸,那样的平常。池乔期开门。林素站门口,不进去,也不寒暄,递个盒子给她,“简先生让把这个给。”话说完,见池乔期接过去,就再也没别的事,道别,然后就离开。盒子不大,包装的很简单,不像她送给他的那个那般斟酌。打开。不算意外,是个手机。按下锁屏键,已经有显示的信号。没有亲手写的字条,也没有带来的叮嘱。似乎一切都是别代劳,却像极了他一如既往的做事风格。不刻意的关心,却很细致的表达。池乔期把手机收进包里。停了一会儿,开门下楼。事实上,池乔期对北京的各处已经有些淡忘,原本就有些模糊的记忆,现下更是被一处处翻新建设搅和的越发混乱。不过,这并不影响。何况,她一直有走到哪儿就是哪儿的习惯。零零碎碎的买了些东西,满身划痕的老唱片、掐丝很流畅的景泰蓝镯子、彩绘的花朵项链,甚至还有一本据说是民国时期的医药学笔记,全是看了喜欢就买,所幸价格不贵。当然要为颜茶搜罗些小东西的,卖花朵项链的那家店里有条很入池乔期眼的手链,玫瑰金的颜色,珍珠跟大颗的晶珠相间,中间缠绕着很细的链子,戴手上有很强的存感,质感也是相当的不错,只是可惜掉了几颗珍珠,有些残缺。大约也是颜茶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修补。池乔期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稍微换算了下,颜茶那边大概是晚上,但是估计她还不会睡。幸好还记得颜茶的手机号码,于是不再犹豫,索性拨过去。也就是三四秒的时间里,颜茶很快接起来。听那头应答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池乔期微微有些起疑,“怎么了?”颜茶不答,找了些不沾边的事情问着池乔期,明显的想转移话题。池乔期这边不回答,她那边却也没停止问,像是自言自语般,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却瞬间突然停下。静默了大约半分钟,颜茶终于兜不住情绪,声音有些黯哑的叫她,“jo。”“。”池乔期的心一点点沉下来,渐渐的感觉到颜茶的话语里传达过来的不安。颜茶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她不是如此脆弱的,能低落至此,肯定是有事发生。而且,肯定不会是好事。“恩生出了点事,现回国的路上。”颜茶的话似乎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飞机一个半小时之后起飞,等回去,们一起去看看他。”池乔期的不安终究成为现实,她想要说的,要问的很多,话堆嘴边,声音却一瞬间嘶哑,“可以先去,或许能帮的上什么忙。”“不用。”颜茶语带肯定,“就北京等,哪儿都不要去。”复而有些喃喃自语般,低声重复,“哪儿都别去,等过去。”池乔期深深的吸一口气,用力的攥着大拇指,有些艰难才把一个音完整的发出来,“好。”挂断电话的最后,颜茶说,“jo,一定要有思想准备,一定。”这句话,如同魔咒。无形中把池乔期箍的紧紧的,丝毫都动弹不得。店里放着歌,lindsey ray的better off,池乔期熟悉无比。这是她曾经录一张碟片上,专门送给过恩生的一首歌。他那时的微笑,被记录一张当时拍摄的照片上,让她错以为,他可以像她以为的那样,即使如杂草般,却柔韧坚定。或许,是她低估了命运。池乔期推开店里透亮的玻璃门,迎着阳光,无声的落泪。透过店里的外放音响,歌仍继续。一句一句,似乎说着一个故事。“and so the question that you chose to ask‘will it be better where we're going?’and though the answer i don't know for factstill my heart is saying ‘oh yes’··· ···better offwe'll be better off··· ···better offwe'll be better off with the stars··· ···”池乔期最终比颜茶早到恩生家。几间并不平整的瓦房,参差不齐的石头院墙,还有各处都见得到的杂草。那样的空旷和荒芜。池乔期原本是一路打听着一路走,走到半路,隐约的感觉到一丝不太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