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里带点颤音。“你这是”陆三婶上下又打量了一上文箐,也不明白这个女孩何以这么怕赖家的人。“三婶,可认得赖二这人”文箐小心翼翼地提出来,盯着三婶问,也不礼貌不礼貌了。“赖二你认得他那可不是个好人偷赌嫖坑讹的,可是有名得很,真正败家子一个,刁猴一只想当初他祖上也是大家子,有个百来亩的田地,只是到得他爹和他手里,全败光了,如今就他每族里一份祭田分了份子养着他,给了他看坟的房子住着。这上下村里偷鸡摸狗 的事,不说全是他干的,也是他支的招,缺德鬼一个。就是咱们村里与赖家结亲的,如今也是绕着他远远地走的。你与他有亲戚还是有嫌隙”陆三婶一提这个赖二,嘴里也没好气,但多少顾忌着这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小女孩,出言已是注意了一下言词。文箐听得明白,知道赖二是为大家所不齿的,心里又吃了一颗定心丸。“三婶,我与他便是有仇”第三十三章 淳朴的村妇陆三婶看着文箐刚才还是很可怜的模样,现在说出这句话来,却是咬牙切齿地,一种恨意散发出来,可想赖二必然干了很对不起她的事。便寻思这赖二向来泼名在外,自已村里与赖家村的来往少些,想来有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发生过。当下也忍不住好奇地道:“可是赖二干了什么勾当,害了小娘子”“三婶,我三姐弟便是被赖二和他一伙的给绑了来的,从归州绑过来的。到这里,我也不知是荆州不是三婶,救救我。”唉,文箐没文化啊,这个要说“拐”字的。有些事,在古代不知如何表达出来,只能流着泪求助。“赖二居然连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都犯下了这拐卖 人口,可是大罪他怎么这么没人性了连畜生都不如只是,就你们三个小娃,能从赖二手里逃出来小娘子,这笑话可真是连三岁娃儿都晓得哄人的。”陆三婶起初听得,便出口要大骂,过了一下,又想起来这三个弱小的娃,又有点怀疑。“我爹是真病了。我听赖二他们、他们一伙说,荆州城里都传了我每的画相,他们便不敢在荆州府直接卖 了我,拉到这里来,一直锁在赖家坟那个破房子里,今日才偷了个会跑出来了。真的,现在句句实话,骗了您,我一定遭五雷轰顶”文箐突然想到她爸曾说我们外讲诚信重承诺,对着圣经发的誓言会非常慎重,就是中国古代,发个誓也是极为严肃的事。“你几岁了,小娘子我真不信。可是你说得像那么回事,我且找个男人来问问。别哄了我。”陆三婶听到这年头居然拐人,还是自己邻村的人干的,虽说那人是坏点,没想到这么坏。最关键的是三个小孩能跑得这么远来,也不知赖二会如何“三婶,我七岁多了,能跑出来是运气。我跑了来就怕遇上赖家的人,怕又有人把我绑了回去。我爹是”文箐急于让她相信,又一时急得想组织语言,说出来倒是零乱得很。“赖二,那厮干的就不是人事。你且等着。”看来,陆三婶已是信了。“我信三婶,可我是怕极了。我弟弟都吓病了。我今次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了。三婶,您要是不信,就找个人,胆大心细的,去赖二家看看。那里有三个人,在打架,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了,他们拿刀砍人,我就趁乱跑了过来。我害怕别人,我不敢信别人,我怕别人也同他一样,要绑我,把我们卖 了。可我信三婶。”文箐说得也掉泪,想想也是吓的。毕竟看这里的人,面相都还有点善,赌一把。泪是真泪,真怕了,而且是怕极。怕人心不可测,怕又是坏人,自己看走眼了。“”陆三婶听到三人拿刀砍人时,已经惊得捂着嘴,退后一步,见小女孩殷切的目光盯着自己,一行泪挂腮前。她的母性一下子也不容她有怀疑了。可是听说归听说,还是得去看看实情才是。“我不会害你。我找人去看看,也帮你找人打听去。”“三婶,求您别告诉赖家的人我在这里,我怕有坏人找来。要是给你们添麻烦,我马上就走。”文箐一时觉得有希望,一时又害怕,也怕拖累了别人。总之,心里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此时,什么逻辑,先放一边。“好,好。你怕的话,要是怕谁起坏心眼,先在这里,这里人多,谁也不敢明着绑你,不是再说这里都是好人,我们村里可不同赖二。我也给你找点儿吃的来。”陆三婶转身,拉了一个妇人过来,当着文箐的面,让她去找她家男人偷偷看一下赖二那房子是不是出了事,又问大哥在不在,好去相邻的村子打听一下外面关于告示的消息。然后那女人离开了,陆三婶说去拿吃的过来,让他们三姐弟在树下等着。正好那个摘桃子的妇女已经摘了几个,洗净了,送给了文简与柱子,又递了过来给文箐。文箐感动得,只差给这几人磕头道谢了,嘴里不停地说:“谢婶子”自己却也没精神吃,都给了文简与柱子。两个小孩得了桃,一手拿一个,猛咬一口。柱子嘴角流着桃汁含糊地道:“大姐,这桃真好吃”这话很是讨好那送桃的妇女。人家道是活完了,也该归家了。文箐又再次向她道谢,点点的温暖,逐渐瓦解了不安。文箐给他抹了一下嘴角,想想就这么一两个桃子,让两个小的如此满足。村头的那棵树上自己不敢偷摘,如今别人冒着邻里的骂给他们摘了过来,也总算如了两个小孩的意了。文简听柱子说桃好吃,也直点头,连着咬了几口,又看姐姐没号,便停下来,递了一个过来:“姐,你也吃。”小孩,也懂得关心照顾人了。文箐心里一阵阵地感动,什么滋味都有。旁边的人有的洗了衣服,就道:“这陆家三婶看来是热心了啊,不会是相中了小娘子了吧”陆三婶尚未走远,回头道:“我就是看中了小娘子,却也不敢。人家同你我不一样,只怕你我都不敢高攀。快别说闲话了。”那妇人道:“看这相貌倒是着实漂亮,就是这衣服却是差的,也看不出来多富贵人家。就是说话的调调嘛,确实不是咱这土音。”“齐娘子,莫不是你也相中了人家小娘子,所以动了心思哈哈”又有旁人来打趣。“那不还有陆家三婶嘛,排也排不到我家。就一个小娘子,可分不成两半。也就是看这小娘子不错,哪里是你我家闺女能比得及的。”“我看这小娘子不过七八岁,颇是知礼,我等这样说她,也不怯不恼的,端的是好性情,小小年纪带了两个幼弟出远门,也真是能干。不知将来谁家有这个福份,能娶得了家中。”“你还操心过路人家去了,人家自有爹娘把持。你我还是顾着自家,就好了。”“这人嘛,就怕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啊,那个天差地别的,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女人们,话题真是太多了,最后扯着扯着,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新来的洗衣服的,也开始聚了过来,又是打量又是询问。便是远处有几个小孩,也盯得久了些,慢慢地要靠过来又没过来。文箐对着这帮热情的妇人,眼下有求于人,挤了几个要哭的笑容来应付别人的打量。再加上这方言努力去听还是能听懂些,就是不能明白个十分而已,所以也不去搭话,任着他们评说自己这三个新鲜人物,后来就干脆低头不理,只安慰了几句文简和柱子。至少这些村妇说话虽然粗俗没有个遮拦,但心地听起来不坏,除了嘴碎,东家长西家短的没个完。不过这样的闲谈至少会让她缓和一些。其实她的弦绷得太紧了,再稍微拉一下,就要断了。一个城市人,从来娇生惯养,一群人围着哄着自己,什么都不缺;却突然就落到这个境地,这里的人说话也是半懂不懂,她在归州呆了好久,多少也知道有方言这么一说,所以大体能交流意思就成。周夫人和她说过,能说得通明代北地官话的,也就是和北京普通话差不了多少,只是某些字词稍有不同。周夫人经常就说的官话,有时也有听不太懂,那是用的吴地官话加苏州方言说的,总有一样能听得懂些。好在文箐出生在北京,工作在上海,上海话也会讲,吴地话只能说搭点边凑合着听听。所有的一切,从来未曾经历,也无从依靠,前些天能依靠的是周家,自己却被人给绑了。如今想要倚靠的就是这些村妇,还不一定能靠是上,心悬在空中,想想处境多堪忧啊。第三十四章 陆三婶一家人约有十分钟,也就是古人说的一刻半,三婶就提了个小铁锅,又拿了三个粗瓷碗过来,盛的是米糊糊。文箐忙站起来,行礼,表示谢谢,又让二个小不点也弯腰作礼,这让陆三婶忙阻止道:“不必不必。”那边一干女人也见了,开始还准备取乐一下陆三婶看媳妇了,后来一看这动作,一下子也没了音,那齐家娘子本来是看热闹的,也道了声:“这大地方来的果然不一样。倒是讲礼数得很,也别眼热了,我且去忙家里的事了。”端了盛衣服的盆走了。陆三婶犹如母鸡护小鸡一般,也不让其他人议论了。于是三三两两,忙完手里活计的,终究想着家里的事务,也不好再作围观,相互笑骂着都开始散去。文箐先端碗尝了一口,然后端起来开始喂文简。陆三婶在一边瞧着,忍不住插嘴道:“小娘子,不如我来喂小郎,你快快吃了,别凉了。”“已经劳烦三婶给我做了美食,实在是无法表达感激之情。只是这个小弟,却是家里宠惯了的,总是需得我喂才吃,故此”其实,哪里是不想吃,想吃得不得了。跑的时候是忘了这搭子事,稍一松懈饥饿感就上来了,现在有吃的,能不流口水嘛,要是没人在眼前,只怕恶虎扑食一般。可是一直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再是不敢丝毫松懈了,现在没见人来回信,总还是怀疑,不敢吃啊,要吃了有毒的东西了,咋办这两小不点简直成了试药的了。不得不说,她现在有好些忧虑过深,防患之心过重。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热心的陆三婶看着是个好人,可是文箐仍然不敢大意。“家里午饭都被小子们吃光了。这也是图快,米粉糊一开火就得。不值当什么,哪里说什么美食。小娘子要是觉得好吃,不如多吃些,也充充饥。”陆三婶觉得这周小娘子现在情绪稳定了,可是说话的客气劲儿上来了,自己也只能随着说说。“是对于挨饿的人来说,就是一口粥都是好的,这米糊确实熬得好。三婶真是好手艺。”文箐觉得人家这么大方,自己还要防着,也过意不去,想夸人家,一时也不知用什么词语,半晌后才想出来这么两句支吾过去。其实心里是有鬼,没作贼,可是防人,把好人当坏人一般来试探,心更虚。“无妨。就是点小事,且不要这么客套了。看小娘子倒是说话伶俐,看来家里也是很好的。”陆三婶开始旁敲侧击道。“我们本来是良家子女,被他们绑到这儿,天天打骂,要是被卖 了,就是不说将来是受什么苦,可是家里爹与母亲却会日夜不得安睡,尤其是我爹,正是病重时候,我和弟弟都被拐来了,只怕都乱了套了。我就是赌一回,与其在那儿等着被他们打骂死,不如逃一回,大了不抓回去也是打一顿。再说,他们也不敢重打,因为打坏了,残了,卖 不了钱的。”文箐不知道是说周大人的官职好,还是含糊一点地表达好。最终还是觉得多扯一些让人同情的话题出来能让自己这个外人更被别人接受,毕竟人家刚才也怀疑自己三个小孩如何能跑得这么远。“小娘子果真好胆识,也是好孝心。想来家中高堂会安然无恙。不知小娘子又怎么就被拐到这里来了”陆三婶听得,身为人母,格外动容。文箐简单几句说了一下。有些事,这要如实交待清楚,谁都要说妖怪了,哪里是七岁的从没出过家门的女孩干的事又补充道:“我现在也不知这是哪里。刚才我说要去县里,也不是存心欲骗三婶,实在是怕只想有了官府总是好过遇到坏人。”“这是江陵县,倒也是荆州地界。咱们村到县里牛车也得近一天了,平时也没个人来往,除了货郎或者收点山货的偶尔来一两趟,所以今日一见你三姐弟,倒是村里人都是稀奇得很。今天是难赶路了。小娘子年岁小,却是我陆三娘都自叹不如。这赖二,天杀的,没想到心肠已坏到如此地步了,拐卖 人家幼儿幼女,这一家小的,全拐来了,可”陆三婶更加怜惜了,结果一想到人家大人,突然也说不下去了。“还是三婶好,救了我姐弟三个。如今也只得找个安稳一点地方呆了,明日我想到县里去,父母既然一时无法寻到,只能请官府帮忙送我们至归州了。这江陵县,我倒是知道这个地名,母亲曾和我说过长江沿岸的好些码头或者州府。”文箐现在也能冷静一点考虑问题了,于是把接下来的打算也说与陆三婶。这陆三婶如果有别的心思我们来是不想他们去见官府的。“看来有其女,必有其母。能教出小娘子这般模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