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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1 / 1)

转身时袖口一紧竟是他抓住我衣袖。“终归是救了你一次,放我走吧。”我叹口气,抽出衣袖,俯身穿窗跃出。跌在窗下松软的草垛上,我踉跄爬起,发足急奔。奔出不过数丈,脚下突然一绊,被衣带缠住,我摔在地上,撞得膝头生痛。眼前却亮了,雪亮,刀光雪亮。我缓缓咬牙坐起,一颗心直堕入深谷。“你当外头十几个人是瞎的么,说跑就跑得了”一个粗浊的男子口音哈哈大笑。一双粗黑的手伸向我,我侧身避开,冷冷道,“不必劳烦,我自己走回去”“嘿,好辣的娘们”那汉子探手又抓来。我霍然抬头,目光冷冷向他扫去。那人一怔,被我镇住,愣愣看着我起身,从容理好衣带,一路跟着我走回屋子。跨进门内,迎头就是一声“贱人”。未待我看得清楚,眼前人影一动,耳中脆响,脸上顿时火辣辣剧痛起来。那男装少女,扬手又是一掌掴下,“贱人,胆敢冒犯少主,还敢跑”眼前发黑,口中渗出血腥味羞痛中,眼泪不由自主冲上眼眶,我咬牙侧过脸,硬生生忍回眼泪。少女再度扬起手,却听一声呵斥,“住手,小叶”佝偻长须的老者从那门后掀帘而出,沉声道,“少主吩咐,不可对王妃无礼。”“少主怎样了”那少女顾不得理我,忙扯住老者急问。老者淡淡看我一眼,“服药及时,已无大碍。”一众人忙于照顾他们的少主,将我再次押回地窖。这一次,大概是为防我再次逃跑,将我双手双脚都以麻绳捆绑。地窖门重重关上,黑暗中,我对自己苦笑。幸好心存善念,否则不知要被他们怎样折磨早知道跑也是白跑,倒不如多卖些人情给那少主。但愿好人有好报。未料到,好报果真来了。一觉醒来,那少女小叶将我领出,解开绳索,带去后院,不由分说推进一间毡棚。竟然有一桶热水,还有干净的粗布衣衫。我深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没入水中,顾不得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浑然忘却身处险境,只觉有一桶热水洗澡,便已是天大的幸事。换上干净衣物,挽起湿发,我神清气爽地步出毡棚。小叶姑娘二话不说,上前又将我双手捆绑,麻绳特意扎得紧了又紧。我忍痛对她笑笑,“你穿男装不好看,你家少主应当多准备一套女装。”她气红脸,在我肋下狠掐一记。姑姑说过,女人折磨女人,比男人狠多了。我又被带到那位少主的房中。他依然倚躺榻上,幽深目光在我面孔上流连半晌,移到我手上。“谁将你缚住的”他皱眉,“手给我。”他探起身子,伸手来解我腕间绳索,手指瘦削纤长,凉凉的只带掌心一点暖意有些像子澹。子澹的手,苍白如玉,却温暖轻柔。“都淤青了。”他握住我手腕。我抽出手,退开一步,静静注视他。他亦沉静地看我,良久,忽轻慢一笑,“后悔救我了”“举手之劳,无从后悔。”我淡淡道。他沉默片刻,忽又冷笑,“萧綦杀人如麻,倒娶了一位菩萨心肠的王妃,可笑,可笑之极”我亦一笑,“将军若不杀敌,莫非还学医士悬壶济世”他冷哼,“你倒很会维护夫婿,可惜豫章王不识怜香惜玉,如此佳人,却被冷落空闺三年。”我紧抿了唇,极力抑制心中羞愤,不肯被他窥破半分窘态,只冷冷道,“舍下家事,何足为外人道。”“天下皆知你的委屈,王妃又何必强撑颜面。”他微笑,言语却歹毒万分。“你非我,又怎知我委屈。”我傲然道,“萧綦纵有万般不是,也是我王儇的夫婿,由不得外人诋毁。”他不语,定定看我,半晌方叹息一声。“王儇。”他若有所思,低念我的名字,蓦然抬眸看我,“你为何不趁机杀我,反来救我”我为何救他因为他与子澹的些微相似,还是因为我的妇人之仁我亦无法回答自己。“人皆有恻隐之心。”我淡淡侧首。却听他陡然一声冷笑,“恻隐之心”他目光雪亮,怒色勃发,笑容隐含恶毒,“难得你有这份恻隐之心,倒不如以你之命,替萧綦赎罪。”我不知因何将他触怒,当即昂首道,“你可曾听说琅琊王氏有过怕死之人”他灼灼盯着我,胸膛起伏,似压抑着极大的愤怒,“滚,滚出去”至此后,我依然被关在地窖,白天却被带到房中侍侯他。所谓侍侯,除了端药递水,只是坐在一旁听他说话,偶尔也受他辱骂。我沉默顺从,再不做无谓的反抗,只暗自留心,寻找出逃的机会。他清醒时,会跟我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偶尔露出些笑容,除此以外,大半时候都在厉色斥骂下属,喜怒无常,动辄责罚甚重。唯有昏睡时,神色安恬纤敏,不若平时阴郁易怒。渐渐发觉,此人实在孤傲敏感之极,最厌恶受人怜悯同情,旁人即便出于好心,对他多些关怀照拂,他便觉得旁人是在可怜他,立时发怒翻脸。那些下属却对他忠诚无比,无论怎样喝骂,都恭敬异常,绝无怨言。险行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几欲吹破,外面风声越发呼啸锐急。算日子已经过了七天,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四月天里还常常刮风,最近两天更是风急雨骤。冷风丝丝灌进来,窗缝有些松动,我探手去关窗,袖口却被斜伸的木条挂住,一时勾在那里。我用力一扯,不慎撞上木刺,小指被划出浅浅血痕。“不要动。”未及回头,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来,解开被勾住的袖口,将我手掌抓住。男子温热的气息袭来,我一颤,忙侧身回避。“一点小事都不会,果然是金枝玉叶。”他冷眼睨我,语带嘲讽,却捉了我的手凑到唇边。我心中一紧,反手推开他,却触到他仅着贴身单衣的胸膛。我窘急恼怒的样子,引来他哈哈大笑。“少主有事么”门帘掀动,小叶探身询问,被他的笑声惊动,有些惊疑关切。我趁机抽身退开,却听他一声怒喝,“出去,谁要你进来”小叶怔在门边,神色骇茫。他大怒,抓过药碗,劈手向门边掷去,“滚”小叶眼中泪水涌出,掉头奔了出去。我远远避到屋角,无动于衷,只是漠然看他。这几日,他伤势好转很快,虽未全愈,精神元气却也恢复大半。这位贺兰公子性情古怪之极,病中憔悴时还有些令人恻然,一旦精神好转,便越发乖戾莫测,喜怒不定。有时一整天少言寡语,对旁人视若无睹,有时暴躁之极,发起火来毫无理由。他骂走了小叶,似仍不解气,越发烦躁不安。我起身向门边走去。臂上蓦然一疼,被他狠狠拽了回来。“我叫你走了么”他冷冷开口。“我想另外找只碗,你刚才又砸了一只。”我面无表情。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手上一紧,将我下巴扳起。“放手”我含怒斥道。“你还不曾这般服侍过萧綦吧”他逼视我,似笑非笑。我呆住,一声怒斥哽在喉头,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悲酸辛辣,千般委屈,万种无奈,陡然涌上心头。先是晴天霹雳的赐婚,再是不辞而别的洞房,直至被人劫持,身陷险境,一切莫名厄运,都拜我这位素未蒙面的夫君所赐。我因他而受辱,如今他却身在何处可知我所受苦楚可有半分挂虑只怕,是半分也没有罢。我被劫至今已有十余日,父母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可他身为大将军,镇守北境,却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我忍辱负重,等待来人救援,却至今不见半分希望。旁人的嘲讽凌辱,我都能忍耐,却无法承受一次又一次被离弃。“我在想,你这有名无实的王妃,是否至今仍是处子身”他捏紧我下巴,俯身逼近。我惊怒,扬手甩上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一震,盛怒瞪视我,脸颊浮现红印,反手一掌将我重重掴倒。眼前昏花,脸上火辣辣的剧痛。他冷冷俯视我,唇边笑意令我不寒而栗,“我倒看看,豫章王妃是如何三贞九烈”颈间骤然一紧,裂帛声过,我的衣襟被他扬手撕开我浑身战抖,“我是萧綦的妻子,你若是血性男儿,就堂堂正正跟他在沙场决战凌辱一个女人,算什么复仇,贺兰氏先人有知,必会以你为耻”他的手在我胸前顿住,俊秀面容渐渐扭曲,眼底被怒焰熏得赤红。“先人有知”他厉声大笑,“贺兰氏二十年前便以我为耻,再多今日一次,又有何妨”他猛然扯下我胸前亵衣,双手沿着我赤裸肌肤滑下。“无耻”我含泪挣扎,鬟髻散乱,钗环零落,陡然一支珠钗被我反手抓住,羞愤绝望中,我不假思索,握紧发钗,咬牙全力向他刺落金钗扎进皮肉,我已感觉到肌理的绵软,却再也刺不下去手腕被他狠狠掐住,剧痛之下,发钗脱手。他捏住我右腕的手狠狠收紧,目中杀机大盛。碎骨折筋般的痛,令我全身迸出冷汗。他反手拔出扎在肩颈的金钗,鲜血从他颈上蜿蜒流下“你想杀我”他的声音黯哑下去,眼中杀机渐黯。“我后悔没有早一些杀你。”我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瞳孔慢慢收缩,眼底一片冰凉,仿佛有无尽悲哀,无穷失意。我闭上眼睛,一行泪水不由滑下如果死亡在此刻降临,我亦坦然承受。颈上一热,旋即锐痛传来他竟俯身咬住我颈侧。他抬首,以手背拭去唇上血迹,笑意阴冷,目光灼热。“你如何伤我,我便如何回报于你。”他的手攀上我颈项,轻轻摩娑,“这伤痕便是我的印记,你的主人,从此便是贺兰箴”颈上的伤口不深,牵动时依然痛楚。一连两天两夜,我被锁进地窖,再没出去过,除了送饭,也再没有人进来。想到贺兰箴,依然令我不寒而栗。那日侥幸逃过他的凌辱,却被他咬伤颈侧此人竟是疯魔了我不知道下一次,他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我,他恨萧綦,却将满心恶毒倾泄在我身上。他的仇人是萧綦,却把我劫来若只为了凌辱泄愤,又何需一路小心藏匿。只怕,他们还有更大的图谋。可我能有什么用处,莫非他还想以我为诱饵,要挟萧綦若真是这样,贺兰箴恐怕要失望了我的生死,豫章王怕是全不在意罢。思及此,不由苦笑,渐渐笑出眼泪。如果我能活着逃出这里,活着见到那位豫章王,我想我会向他求取休书一封。宁可独身终老,也好过做这豫章王妃。夜里,纷乱的声响将我惊醒。地窖门打开,小叶悄无声地进来,将手中的衣物抛到我身上。“把衣服换了”她狠狠盯住我,像要在我脸上剜出两个洞才罢休。那日险被贺兰箴折辱,我身上衣物已残破不堪,只靠一件罩袍蔽体。我捡起她抛来的衣服,却是一套花花绿绿的胡人衣衫。穿戴整齐之后,小叶亲自动手,将我一头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下肩头,又披上一条艳丽的头巾,遮去大半张脸。小叶将我推出地窖,一路带到门外。上一次仓皇逃出,未及看清四下,此时虽是夜里,却灯火通明。依稀看去,竟是一处颇热闹的营寨,远处燃着三两堆篝火,周围都是简陋的土屋,近处停着多辆马车,四下都有人奔忙来去。天色隐约发白,透出蒙蒙天光,凉意透骨,大概已过五更。周围人多是关外打扮,甚至有人像我一般胡人穿戴。门外候着两名大汉,与小叶一起将我押向其中一辆马车,车上垂着厚厚帘子,似已整装待发。忽听得妇人的哭泣哀号,继而是喝骂鞭打声。“求大爷大发慈悲,我家中孩儿还未断奶,离了娘只怕活不下去啊,求您放我回家吧,我给您叩头了”“少罗嗦,你男人将你卖给我,收了白花花的银子,你就给大爷老老实实地做买卖,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定还会放你回来,要不然,老子现在就打死你”一辆马车前,一个年轻妇人死死攀住车辕不肯上去,被后面的大汉一顿鞭打,哭声凄厉刺耳。我心头发寒,不觉缩了缩肩,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身后是贺兰箴,一身胡人打扮,神色淡淡,正冷眼看我。“这车上都是私娼,今日就启程去宁朔,卖到军中做营妓。”我悚然一惊。“上车,别让我也拿鞭子抽你。”他似笑非笑,将我拽上马车。车帘一放,马车得得向前驰去。我靠住厢壁,听得马蹄声急,心念电转间,种种前因闪过,恍然明白过来。他们扮作经营私娼的掮客,将我混在这批营妓之中,竟是要混入宁朔城。谁又能想得到,他们劫持了豫章王妃之后,竟大摇大摆把人送往豫章王的眼皮底下。送往军中的营妓,按例是跟在粮草军需之后,一并押行。为了保障粮草能够畅通无阻运往前方,沿途均有兵部特颁的通关令符,不必通过盘查。携带一个女子,还有什么比混入贩运营妓的私娼队伍更安全。好巧妙的法子这个贺兰箴,性情乖戾,心计深沉竟是如此可怕的人物。此行去往宁朔,他们的目的果然不是我,而是萧綦。贺兰箴,他会怎样对付萧綦我心中竟涌起不安。无论如何,那个人总是我的夫婿。或许,贺兰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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