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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说什么”他森然靠近我耳畔,“不要什么,不要救她可惜你在此处,喊破喉咙他也听不到的。”他低笑,“不过,我倒很想看看,他肯不肯为了你,舍命相救”我狠狠一扭头,咬在贺兰箴手上。他负痛,反手一掌掴来。眼前发黑,口中涌出血腥味道,我立足不稳跌倒,被贺兰强箍在怀中。“看,他果真救你去了”贺兰的声音似鬼魅般传入耳中。我被那一掌掴得目眩昏沉,眼前依然发黑,心里却是悲喜莫辨。我不要他中计,不要他救那假王妃,可乍听他去救人了心中却涌上辛涩的暖意。萧綦一人一骑已经驰向那烽火台下,台上刺客的弓弩齐齐对准他。然而萧綦陡然勒马,一声厉啸,“动手”两侧军阵中,蓦然吼声震天。五列持盾士兵,叠作五重盾墙挡在萧綦身前。四块巨石同时从阵中飞起,投向那烽火台四角,所过之处,摧石裂柱,惨呼不绝。那军阵中竟早已设下投石机驽,显然萧綦早已获知他们的计划,设下圈套,只等他们上钩。伏于四角的弓弩手纷纷被激飞的石屑打中,跌下高台,落地非死即伤,更被枪戟齐下,剁成肉泥。我猝然闭眼不敢再看。眼前碎石飞溅,凶险异常,那“王妃”深陷其中,也不知道死活他,到底还是动手了。萧綦拔剑遥指高台,悍然喝道,“攻上去格杀勿论”这一声,惊得我心头剧颤,震荡不已,为这一声的绝决魄力,也为这一声的冷酷无情。好一个豫章王,好一个良人,宁作玉碎,也不受外敌半分胁迫可如果真的是我呢若是我在那高台之上,你也一样如此狠心么。“可惜,你的死活,他并不在意呢”贺兰箴恨声咬牙,却带着恶毒笑意,狠狠扳起我的脸,迫我抬头看向前方,“分明不在意,却不能不救,到底是他笼络权贵的棋子,你还很有用,他舍不得丢的,放心”贺兰箴的话,每个字都像毒针直刺我心底,偏偏我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一颗何等重要的棋子,只是棋子所以死活伤残并不那么重要。眼前模糊酸涩,隐约泪意被我咬牙忍回。却见此时阵中队列变换,兵士抬了云梯从两面竖起,四下弓驽掩射,左右精兵持短刀登梯攻上,行止训练有素,迅捷勇悍,俱是身经百战之人。高台上一众贺兰死士拼死抵挡,节节败退,一个个被斩于阵前。那假王妃被挟着退缩至高台中央,挟她之人厉声高呼,“王妃在我手里,萧綦,你若再敢”他的话语断了。被一支狼牙白羽箭截断,箭尖洞穿了他咽喉。萧綦的箭,百步穿杨,一箭封喉。射出那一箭的人,傲然立马张弓,弓上铁弦犹自颤颤。我闭上眼睛,胸口泛起隐隐的痛。眼前浮现出多年之前,犒军初见的那一幕,也是那样遥遥的一眼,黑盔白羽,雄姿英发的身影,竟然历历在目今日往昔,俱在这一刻重叠交织。5猎猎长风吹乱我鬓发,似也撩起心底一缕莫可名状的情愫。贺兰死士尽数伏诛。三军欢呼如雷,当先攻上高台的兵士,小心翼翼带下了那名“王妃”。萧綦还剑入鞘,策马驰向前去。这一次,他没有护卫,没有侍从,只一个副将随在身后。我身后,贺兰箴突然屏息,紧紧扣住我咽喉。我陡然张口,发不出声音,一声惊呼被扼在喉间。不,萧綦,那不是我这一刹那,我悲哀地记起,萧綦甚至不认得我,连我的容貌也不曾瞧过一眼。搀扶着“王妃”的士兵已将她送到萧綦马前,离萧綦不过丈许。萧綦驻马,那王妃颤巍巍挣脱旁人,向他走去,衣袂鬓发迎风飘拂。她抬头,双臂扬起几乎同一时间,默默跟随在萧綦身侧的银甲将军跃马抢出,红缨铁枪横扫,于半空中银光交剪,铿然击飞一物。那病弱的“王妃”纵身一跃,动如脱兔,袖底又是一道寒光射出。“她不是王妃”银甲将军怒道,仰身避过那袖箭,反手一枪刺向她咽喉。左右侍卫一拥而上,将小叶所扮的假王妃逼退三丈,枪戟齐下。“留下活口”萧綦策马而至,沉声喝问,“王妃在哪里”我的心几欲跳出胸口,死命挣扎,恨不能大声呼喊。但听一阵凄厉长笑,“属下无能,少主珍重”最后一个字猝然而断,小叶再无声息,竟似当场自尽了。“蠢才”贺兰箴的镇定冷漠,出乎我意料。未待我再看清场中情势,只觉身子一紧,旋即腾起,竟被贺兰箴拖上马背,紧紧挟制在他身前。一声怒马长嘶,座下白马扬蹄,冲下隐蔽缓丘,直奔前方校场萧綦所在的方向人惊马嘶风飒飒。晨光照耀铁甲,枪戟森严,一片黑铁般潮水横亘眼前。在那潮水中央,萧綦英武如神祗的身影,迎着晨光,离我越来越近。越过千万人,越过生死之渊,他灼灼目光终于与我交会。我看不清那盔甲面罩下的容颜,却被那目光,直直烙进心底。眼前军阵霍然合拢,步骑营重盾在后,矛戟在前,齐刷刷发一声吼,将我们团团围住。数千支弓驽从不同方向对准我与贺兰箴箭在弦上,刀剑出鞘,金铁锋棱折射出一片耀目寒光,只需刹那即可将这两人一马剁成肉酱。萧綦抬手,三军鸦雀无声。贺兰箴扼在我咽喉的手,在这一刻开始发颤,渗出微汗,略略施力将我扼紧。我笑了,他在紧张,此时此刻他只剩我这唯一的筹码他怕了,便已是输了一半。“豫章王,别来无恙。”贺兰箴笑得温文尔雅。“贺兰公子,久违。”萧綦朗声一笑,目光冷冷扫过贺兰,停留在我脸上。他的目光,分明对贺兰箴轻藐已极,全不放在眼里。贺兰箴的手冷冷抚上我脸颊,向萧綦笑道,“你瞧,我带了谁来见你”萧綦笑意淡淡,目光渐渐森然。“分离日久,王爷莫非不认得人了”贺兰箴笑声阴冷,伸手捏住我下巴。我咬了唇,定定望向萧綦,想要将他看个仔细,眼前却蓦然涌上水雾。时隔三年,我们真正的初相见,竟是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境。此刻,他会如何看我,当我是王妃,是妻子,还是棋子或许,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一念之间,便是他的取舍,我的生死。思及此,心中反而澹定空蒙,无所畏惧。我与萧綦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这却大大激怒了贺兰箴。他陡一翻腕,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抵在了我颈上。随着他亮出刀械,萧綦身后一众弓弩手刷的将弓弦拉满。“王爷”那银甲将军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却被萧綦抬手制止。萧綦的目光幽深,却令我有种奇异的错觉就像被夏日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的灼烈之下,有着淋漓的痛快和慑服。我闭上眼,仿若真的被阳光灼痛,叹息地一笑。罢了,生死有命,但求从容以对,不至辱没我的姓氏。“你想怎样。”萧綦淡淡开口,听在我耳中,却有如雷击。这般问,他便是接受贺兰箴的要挟,肯与他交涉了。贺兰箴纵声狂笑,“好,好一对英雄美人”我却再抑不住泪意,垂眸,湿了双睫。“其一,开启南门,放我族人离去,三军不得追击。”贺兰箴仍是笑,笑得无比愉悦欢畅,“其二,若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单枪匹马与我一战,你若能夺了去,我也绝不伤她分毫。”萧綦冷冷一笑,“仅此而已”“一言为定”贺兰箴冷哼,一抖缰绳,策马退开数步,再次将我挟紧。三军当前,万千双眼睛注视下,萧綦策马出阵,白羽黑盔,大氅迎风翻卷。他缓缓抬起右手,沉声下令,“开启南门。”南门外,即是那一片陡峭山林,一旦纵人脱逃,再难追击。贺兰箴横刀将我挟在身前,徐徐策马后退,与所余贺兰残部一起退至南门。轧轧声过,营门升起。森寒刀刃紧贴颈侧,我回眸,与萧綦的目光深深交错心中怦然,于生死交关之际,竟惊觉心中那一丝绵软临去匆匆一眼,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神色,贺兰箴已掉转马头,驰出营门,一骑当先,直往山间小道奔去。-----------今早睡起,看到荼靡在论坛留的意见,果然觉得最后一句没写好,又改了一下。谢谢荼靡昨天跟鸣凤约定了拼文,她平坑之日,我就要交出帝王业的完整修改版30w字的大手术所以,我要全力提速了,给鸣凤施加压力,也给自己动力。大家一起来监督我们同样在写文的读者们,也加油哦,欢迎加入我们的极速拼文行列生死113略有修改一入山林,横枝蔽日,险路崎岖。残余贺兰死士二十余骑冲入林中,三五成队,分散向南奔逃。贺兰箴一骑绝尘,非但不往南逃,反而奔上盘山栈道,朝山林深处驰去。虬髯汉紧随在侧,其余两骑断后,护卫着贺兰箴驰上山道深处。一路全无阻拦,也不见追兵,萧綦果真信守诺言。山路盘旋崎岖,交错纵横,他却轻车熟路,显然早已选勘过方位,布置好了接应退路。“少主,那狗贼追至山下岔道,突然不见踪影。”虬髯汉纵马上前。贺兰箴猛一勒缰,回头望去,只见林莽森森,山崖险峭,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不绝。我心底顿时一凉,难道萧綦没有追来这念头乍一浮现,冷汗立出,我竟慌了神。“莫非那狗贼知难而退了”另一人冷冷道。我狠咬住唇,竭力镇定,压下心中纷乱念头到这一步,生死已不足惧,还有什么值得惶恐。可是,真的没有惶恐吗分明已经心如刀割仿佛又回到被赐婚的那一刻。当日父亲看着我凤冠霞帔走出家门,看着我形只影单远赴晖州,没有一句挽留。今日我被贺兰挟持出逃,命在顷刻,萧綦却没有追来。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终究放开了手,放弃了我,眼睁睁看我沉入深渊。我所惶恐的,不是生死和婚姻,只是那一刻被放弃的滋味被放弃,被至亲之人放弃。枉自挣扎许久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个早已被放弃的人。刹那间,一念洞明,万念俱灰。“少主”虬髯汉方欲开口,贺兰箴却一抬手,示意噤声,只凝神侧耳倾听。一时间,山风呼啸过耳,盖过了所有声音。贺兰箴脸色凝重异常,“萧綦手段莫测,大家小心戒备,不可大意。”虬髯汉应道,“少主放心,前面过了鹰嘴峪、飞云坡,就是断崖索桥,我们的人已在桥下接应。此段河道湍急,顺流而下,不出半个时辰就可越过边界。”“很好,其他人从南面引开追兵,料那狗贼意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水路。”贺兰箴冷冷一笑。我心下发寒众人为他舍生拚命,他却一心让他们送死,为自己换来生路。贺兰箴扬鞭催马,一行人疾驰向前,山路越发险峻。劲风如刀,狠狠刮过我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我被贺兰箴紧紧箍在怀中,裹在他披风下,耳畔颈侧都被他的气息包围。“害怕了,就抓紧我。”他突然在我耳畔低声说。语声低沉,听在耳中,我却是一怔如此光景,似曾相识。花月春风上林苑,我和哥哥,和子澹也曾并肩共骑,亲密无间。那个白衣飞扬的少年,也曾低头在我耳边说,“别怕,抓紧我”我一时恍惚,心中酸楚。山路陡转,眼前霍然开朗,一座栈桥凌空飞架断崖。崖底水声拍岸,似有激流奔涌。虬髯汉纵马上前,探视片刻,回首喜道,“就是这里垂索已备好了,属下先行下去接应。”贺兰箴长舒一口气,“好,小心行事。”眼看着虬髯汉下马,捡视桥边垂索,我再强抑不住身子的颤抖这一去,离疆去国,难道我真要被贺兰箴挟去塞外,难道就此身陷敌虏,再无自由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也死在中土忽听贺兰箴俯身在我耳边一笑,“如此甚好,你男人反正不要你,就此跟了我去塞外吧。”轻飘飘一句话,我的泪竟夺眶。这个人,总能一语刺破我心中最大的隐痛,刺得我鲜血淋漓。恨意如烈火,陡然自心底腾起。“总有一天,我必亲手杀你。”我咬牙,字字发自肺腑。贺兰箴纵声长笑。笑声未歇,破空厉响骤起劲风,惨呼,溅血之声不绝“少主小心”虬髯汉高声示警,翻身跃上马背,如风驰回,将贺兰箴挡在身后。几乎同时,贺兰箴回转马头,俯低身子,将我紧紧按住。身后枣红马上,那名负弓善射的侍卫,一头栽下马来,滚在地上。一支狼牙白羽箭洞穿他颈项,箭尾白羽犹自颤颤。猩红的血,大股大股从他口鼻涌出。那垂死的面孔上,口鼻扭曲,双眼瞪如铜铃。贺兰箴铿然拔刀,怒喝道,“东南方向”虬髯汉子闻声回头,反手抽出一支箭来,张弓开弦,遥遥对准东南方。我霍然抬头,大叫,“小心”一箭脱弦而去,没入林莽,毫无声息。东南方只有一条小路从山坡下斜斜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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