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他的嘴,他木然地一动不动,就算我这时候一脚把他踹进奈何桥底,他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吧我用急迫的声音道:“嘘你就听我说,昨天恰春她”一口气没有间断,一句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遍。只见鬼车的眼神一开始的迷茫消失了,有的也只是冷漠的凝视,他把我推开,保持了一段距离后道:“这话就和你打的草稿一样呢”转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得意的笑容,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地上的恰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叠纸,痛心疾首地昂着头道:“这话跟你写的简直一模一样,你真的要这么诬陷我吗小时候为了让爹爹信任你,你的错误全都推到我头上,害我的被爹爹惩罚,娘只能在一旁抹眼泪,我是你姐姐就要帮你背黑锅吗”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强悍恰春不是清莲却知道她的幼年之事,不是我却能把我的多年憋着的话说出口,唯一就只有她自己,居然写出了一份草稿来看来这盖天大锅我是背定了。我仰视天空,长叹一口气,闷气憋在胸口。一直觉得说瞎话这项特殊技是那些三姑六婆独有的,幼年时就见识过她们的能力,一张嘴就能从娘亲那里忽悠走银两,害得娘亲身无分文,又不敢和家里那个忙着跟妾室生儿子的爹说。而我只能坐在院子里,和单纯的墨竹抱怨两句。可如今,连个抱怨的人都没有了心里这份委屈只增不减。这时,鬼车突然上前抓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温热,大大的他的手反抓着着我的手。大概是柔软的,细腻的,他冲我微微一笑。他的勾唇让我心跳的很快,以至于忘了反应过来。就这样,本以为是非常脸红心跳的一幕,下一刻就变成了激烈的反抗。他扣住了我。“你”“你说的太不像话了,打了草稿的谎言也漏洞百出,更是拿她开玩笑,不觉得分过”“草稿不是我打的,我更不会拿自己开玩笑,鬼车,你就真的分辨不出来我和她的区别吗”我吃力地甩开他的手,他的身形晃了一下,眯了眯眼睛,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半晌又说不出话来。他大概是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他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两个人的不同。此时,恰春捂着心口,活像豆腐西施,蹙眉抿唇的样子更是牵动了一个男人。她慢腾腾地爬起来,深情地看了一眼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忽然转变了样子,怨恨的眼神盯着我,又用力把我推倒:“你好生恶毒我放了你多少回可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次又一次的陷害,真当我是吃素的吗”我冷视自导自演正投入的恰春。第三次被推倒,她当我是吃素的吗回回被诬陷,幼时清莲尚小,娘亲叫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忍了,变了鬼还要被诬陷,这是哪里的道理我站起来拍拍裙摆上的灰土,站起来又是一条好女子趁没有被防备,我上去推倒了愤愤不平的恰春:“这戏不错,可惜了你我都不是戏子,同台一出戏也分不出个胜负,只不过胜负不分,委屈我也不想受”下一刻,黑着脸的鬼车把我拍飞了。胸口受到了重击,差点把心吐出来,睁眼也是一阵晕啊下手真够重的“没事吧来”鬼车轻手轻脚地抱起恰春,“不舒服就靠一靠。”恰春扯了扯嘴角,十分“勉强”地应了一句:“嗯。”嗯个头咬牙才能勉强站起来,这时候就要快点追上他们才好啊可是刚走了一步,鬼车回头冷眼看着我,顿时浑身汗毛竖起。人间入秋了,还有热的时候,可他一个眼神过来,立马立冬“鬼车”“别动她。”目送二人走远,心里暗暗响起一句诗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诗用来形容他们二人不为过,只不过这妾是鬼车,这君才是恰春。说到底,鬼车还是会拒绝恰春的不是以为有了另一副面孔,就能获得意中人的留恋了,错上加错。这愁苦怎么说,到最后还是留给她吧走时恰春的眼神,祈求我将皮赠送给他们,他们的背影融合得那么美好忽然起了恻隐之心,倒不如成人之美,祝他们永结同心可想法归想法,这眼泪又是怎么回事疼哭了狠狠摸了一把脸,一手的血,红艳艳,像是满园盛放曼珠沙华的颜色。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是圣人,这成人之美还是留给良人,佛祖来做吧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只不过这腿刚摔,后背看起来一瘸一瘸的,跟战败的蛐蛐拖着后腿离开似的。这时候想起一个人来。头戴一段粗布,她是幽冥之神,也是桥头卖汤的美人儿,当初是她给我一本奇书,我自然而然就会如何画皮,那么这种事她总是可以帮忙的吧“哎你去哪儿殿下还在等你”二愣子大力鬼挥挥手,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看了这么久的白戏,真是个二愣子啊要不是他喊这么两声,还以为他走了呢我回头道:“你说我是要犯,那么,看来那个女人已经和他说了我的事,就算我过去解释什么都没用,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半路逃跑了”“这这怎么行”大力鬼茫然地抓抓头,“殿下要我押你过去,我却说你逃跑了,那我岂不是很无用那我怎么升官发财”“你这家伙挺坚持啊,为了家里的娘子”我笑,后退了几步,“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我可是铁了心要跑的”说罢,我化作青烟消失在大力鬼面前。醧望台由天上神人建造,位于第十殿,算作是幽冥之神的神殿。上天准予孟婆选拔鬼吏供她使唤,很不巧,我就是供她使唤的其中一个。第十殿转轮王是个半脸胡子的男人,不怒自威,他专司各殿解到鬼魂,把他们发往投生。邻门的孟婆熬制孟婆汤,鬼魂在转世前都要喝一碗,使他们忘记自己的前世。两地不远,据说他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矛盾,却总是转轮王先妥协“孟婆”我细看她在捣鼓汤水,“你又在品尝自己的汤”孟婆猛得抬头看着我,“你是谁”我不得不解释一遍。她恍然:“哦你不是你,那么,清秋又是谁”我笑。淡定地低头找刀,要不,一锤子抡晕迷迷糊糊的孟婆好了“给你看看我找的两个小弟”她颇有些骄傲,“活无常,死有分出来”话音一落,地面上升起两团青烟,名叫“活无常”的鬼出现了,他带着乌纱帽,肩上插着利刃,挂着刑具,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另一个名叫“死有分”的鬼随之出现,面上一层污垢,血迹,身穿白衫,肩上背着米袋,挂着银纸钱,愁眉紧锁。我忙问:“这两兄弟出来是干什么”活无常哈哈大笑:“姑娘有礼了在下活无常。”死有分叹了一口气:“在下死有分,哎”“孟婆,我只是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把脸换回来,他们出现是干什么的”孟婆舀了一碗汤,放在手里晃荡,慢悠悠地道:“你刚才说我曾经给你一本奇书,而我几天前不小心把它扔到火里当柴烧了,书里有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为了表示歉意,他们可以帮你护法”“一喜一悲两佛爷,护法岂不是太隆重了孟婆,可有其他法子”“他们两兄弟可是我这的头号功臣有任何不愿意投胎转世,不愿意忘记尘世,不愿意喝汤的,他们两兄弟就挖破他的内脏,摘下他的头,打破他的三魂六魄,扔到奈何桥底永世不得超生”孟婆尝了一口孟婆汤,“这下你该知道他们的厉害了吧他们可不止会笑,会叹气,让他们护法,保管你一路平安”一路平安,这话说的我回头看见那两鬼,一个正在笑着,一个正愁眉苦脸,明明该愁的人是我吧活无常高兴极了,立马答应了下来:“孟婆放心,姑娘就由我们来护法吧”死有分道:“无所谓,护法就护法吧哎”一个白眼扔给他们,不过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道:“多谢二位了,这事就麻烦了”“客气客气”“让我们护法,哎共勉吧”孟婆最是开心,“这样一来就解决了嘛不过话说回来,你是谁你刚才说什么他们两个换脸了”再三思考了很久,我决定去找恰春,不管是偷,是抢,是抓,总之就是霸王硬上弓,使用猛劲把脸换回来。青楼有训:人敬我三分,我礼让七分,人欺我三分,我偿还十分。更何况还有两兄弟护法这时,活无常说说笑笑,见到蛇尾女人兴奋了很久,而死有分安安静静的,有时吟诗一首,感叹为何没有雨水应景。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