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宫九与堂兄捉迷藏,躲在了正院柜子里,亲眼目睹了母亲被父亲杀死,鲜血就溅射在他所躲藏的柜子上面,甚至还有些许透过柜门缝隙,洒落在他的脸上。
刚要冲出去的他,被太平王妃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平王将死去的太平王妃尸首收敛。
那时的他,才五岁啊!
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
这是他人生扭曲的源头。
顾青衣听完,紧紧扣住宫九的手,轻叹一声:“你还有我。”
“是的,幸好还有你。”否则,满世界都有可能给他这个疯子陪葬。
顾青衣也了解宫九突发性的自我厌弃,十分熟练的顺毛:“无论阿九是什么样子,在阿九努力向我靠拢的时候,过去的一切就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
在顾青衣执着的眼神攻势之下,宫九点了点头:“嗯。”
顾青衣眼中有了笑意:“阿九真勇敢!”
宫九耳朵发红,小声嘀咕:“像哄小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哪怕是哄孩子一般,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口不对心罢了。
顾青衣一问,宫九就立马禁声了,生怕他那总是善解人意的恋人下一次真的听话不哄他。
眼见宫九情绪稳定下来,顾青衣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冰棺中的人。
这一看,顾青衣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顾青衣问道:“你是不是从没仔细的看过棺中之人?”
宫九点头。
太平王府,对于他来说,不亚于最可怕的噩梦。
他童年所有的欢乐在这里,所有的痛苦,也都在这里。
一踏进这里,所有埋葬的过去都化身利刃。
刀刀见血,剑剑穿心。
当初他寻来九幽玄冰棺,也只是遣人送到了太平王府门口,并不曾踏足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顾青衣在身边,他根本没有勇气踏足太平王府的正院,更别说来到地下室,看望他死去的母亲。
顾青衣指着尸体的下巴边缘,那里有明显的脱皮现象:“许是冰冻得久了,她脸上的□□的粘性已经不够了。”
在宫九看过来以后,他附身探手一撕,就从这女尸的脸上扯下一张特殊材料的□□。
面具之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宫九也懵了:“她不是我的母亲,那我的母亲在哪里?”
以宫九的聪慧,绝不可能发现不了真相。
他虽是询问,却更像是在求救。
像一个溺水的人,妄图抓住一根虚假的救命稻草。
看他这般反应不过来的模样,顾青衣竟有点不忍心点明。
可他不能放任宫九沉溺虚假之中,由他来揭开或许会比宫九某天直面真相要好的多。
顾青衣到底是狠下心来,沙哑着声音说到:“或许,是,假死。”
他一直觉得太平王对宫九的态度很奇怪。
似愧疚,又有疼爱,放纵,唯独没有反目成仇的恨。
若是太平王妃没有死,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可这样一来,对宫九也太不公平了。
造成了他一生困扰,无法解脱的心结,竟只是演给他人看的假象。
在他生长的十几年间。
无论是被他仇恨着的太平王,又或者是被他濡慕着的太平王妃都有无数次可以告诉他真相的机会,可这二人却依旧选择将宫九瞒在鼓里。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宫九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失去管理,眼中全是茫然,整个反应不及的模样,眼泪却是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原来,心痛到快死掉的时候,身体是会自动调节,关闭他的反应机制,暂缓这种巨大冲击的。
这样无声哭泣的宫九看得顾青衣心疼的无以复加,转身紧紧的拥抱住宫九,任由对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
只轻轻的拍打着宫九的背:“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我呢,你还有我。”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们放弃了你,那我们也不要他们!”
宫九依旧呆呆楞楞的,像是失去反应的木偶泥胎。
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壳子中,所有的声音与感知都远去了。
“阿九,哭吧,哭吧,我在这里。”
“我……哭了?”
宫九看了看冰棺,又看了看一直在说话的顾青衣,伸手一摸,全是泪水。
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哭了。”
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多痛苦,只是茫然。
顾青衣彻底抛弃顾及,狠狠的咬着宫九的唇,非要将他从蜗牛壳子里拖出来。
这一个吻很凶,没有丝毫的温柔妥帖,甚至有血腥味在他的口腔散开。
宫九闷哼一声,皱起眉头,被动的配合着顾青衣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