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东西一路疾行,到了祁懿轩府前。他潜进去之后,直奔祁懿轩的卧室,把包袱里的东西按顾灵泽说过的那样,全部摆在了桌上,然后就顺着原路返回,这之间没有惊动任何人。顾灵泽听完,心情颇为不错,笑了笑道:“这下真够祁懿轩和程焦喝一壶了。”说完便跟赵承墨相视一笑。祁懿轩这两天总有些焦躁不安,程焦这里半夜被人闯入,人没抓住不说,贴身服侍自己的宫人也被人打晕在回廊上。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可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最近又有两件大事让他焦头烂额,一件是殿试,另一件就是朝贡。殿试向来由皇帝亲自开科取士,先时也有皇上病重,太子代劳的情况。可祁懿轩现在还不是太子,即便是由皇帝亲自下旨,也会被人指摘。为什么史书上记载的篡权夺位者,想尽办法都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给自己洗刷身份就是因为天下读书人都讲究个名正言顺,即便有些人做官之后蝇营狗苟,表面上也要装的光明正大。现在就算是要代替父皇主持殿试,也该由祁君怀出面,毕竟他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自己明明朝储君之位还有一步之遥,本以为纳了顾阳嘉,也算是把镇国将军府绑上了自己这条船,没想到却冒出一个顾灵泽,屡屡坏他好事。再然后就是程焦也出了事,估计也跟顾灵泽脱不了干系。祁懿轩想起顾阳嘉就一肚子火,自己费心哄了这么久,也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到头来却只是个用来顶包的贱种。这些事情搅的祁懿轩整日心烦意燥,以往那个温文儒雅,彬彬有礼的外壳,也出现了裂痕。温望舒知道他这几日煞费苦心的稳定局面,于是在熬好的参苓粥中加了些安神的药物,希望夫君晚上能睡的好些。果然,祁懿轩喝过粥后,不一会就觉得困倦,早早的便上床休息了。一夜无梦,睡醒之后的祁懿轩觉得浑身轻快了许多,睁开眼却发现天还黑着,他刚想起身,突然听到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阵吹奏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唢呐的声音尖的刺耳,祁懿轩当即大怒,翻身坐起喊道:“来人,去看看外面是谁在吵闹”祁懿轩喊完,却没一个伺候的人进来,这声命令不仅没得到任何宫人的回应,就连睡在一旁的温望舒也没有反应。若是平常,祁懿轩早就会察觉到事有蹊跷,但此时此刻,他正处于在一种暴怒的状态,根本没有细想,直接就冲了出去。“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吹奏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寝殿门口。“新郎官开门啊,新娘子都接来了,还不快出来迎迎。”这是一个上了年纪女人说话的声音,嗓音中还透着喜庆。祁懿轩呼吸都加重了许多,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戏耍他,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祁懿轩猛的打开门,眼前却突然换了个场景,自己竟然站在一处喜堂门口,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被一旁的人簇拥着朝里面走,自己却没半分力气反抗。整个脑子都浑浑噩噩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看着周围的布置,还有蒙着盖头站在喜堂中央的新娘,祁懿轩突然有些高兴,仿佛自己真的要成婚似的。“看把我们新郎官高兴的,总算是娶到了一个美娇娘。”媒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祁懿轩便也真的欢喜起来。第114章 她不是人祁懿轩抬头向新娘看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两人走到堂前跪下,准备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祁懿轩现在满心都是要进洞房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媒人将红绸从他手上抽了出来。这时,自门口又被簇拥进来一人,同样是穿着喜服的男子,跟刚才是一样的步骤,连媒人说的吉祥话都一字不差。祁懿轩看着男子的身形,觉得十分熟悉,但一看脸又完全陌生,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脑袋,现在更是一团浆糊。这男子正是程焦,可祁懿轩根本认不出来。“祝你们夫妻三人,早生鬼子,永世相守。”媒人这句话讲的说不出的别扭,但依旧没有其他人出声。祁懿轩傻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跪在他方才跪的地方,再次行礼。“一拜天地。”“二拜”突然间,程焦站起身来,打断了唱礼。媒人在一旁变了脸色,赶忙走上前来说道:“新郎官,别误了时辰,快些行礼吧。”程焦转头看了一眼对方,“行礼”他冷笑一声,“跟一个死人吗”祁懿轩在一旁等的满心焦急,直接挤了过去,试图去拉新娘的手。程焦阻拦不及,眼见祁懿轩越陷越深,他猛地一下将新娘的盖头扯了下来,盖头落地,烛光映照着一张残缺不全,五官扭曲的脸。“祁懿轩,你仔细看看,她根本不是人”程焦高声吼道。可祁懿轩却盯着新娘的脸目露痴迷,不但不肯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夫君,他是来捣乱的,奴家好生害怕,你快带奴家走。”眼见程焦已经清醒过来,红樱赶紧抓住机会,势必要将祁懿轩留住。“夫君这就带你离开”祁懿轩一把推开程焦,环住红樱的肩膀朝门口走去。程焦气的咬牙切齿,暗骂了一句废物。祁懿轩刚要迈出门槛,突然听见后面传出一声高亢的吼声,这声音似虎又像牛,顿时震的他头疼欲裂,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殿下”“您快醒醒啊,殿下”祁懿轩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片汪洋里的孤舟,身子不停的摇晃着,耳边时有时无的传来声音。突然一阵冰寒彻骨的凉意刺入了他的头顶,祁懿轩浑身一抖,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正是温望舒的。“殿下,您终于醒了。”温望舒问话的声音虽小,但看得出她很激动。“唔孤这是怎么了”祁懿轩只觉得这一觉仿佛睡了很久,脑袋昏昏沉沉,四肢发软,像是大病了一场。“我们被人算计了。”祁懿轩听到这句话,立刻转头看向了一旁,“程焦,你出来了”“是妾身去请程大师的。”温望舒用绢帕擦了擦眼泪说道:“殿下高热不醒,太医治了一天也没见效果,臣妾实在着急,所以就去把大师请了过来。”温望舒在殿前足足求了一天一夜才将程焦请出来,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事绝不会说出口来增加两人的嫌隙。祁懿轩轻轻的拍了拍温望舒的手背,“辛苦你了,望舒。”说完,他挣扎着要坐起,可是身上没力,温望舒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扶着坐了起来。“程焦,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祁懿轩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具体什么内容,现在已经模糊不清了,自己醒来就像大病了一场。“难道是那夜的刺客”祁懿轩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有些激动的前倾,“难不成他给我下了毒”程焦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并非下毒,而是比下毒更麻烦的事。”半个时辰后,从祁懿轩的寝殿传出了一声怒吼顾、灵、泽阿嚏、阿嚏。顾灵泽揉了揉鼻子,早起就打了两个喷嚏,莫不是有人在骂他今天一大早,谢洛诚和韩萧然便来了。用过早饭后,顾灵泽给韩萧然把了个脉,而后告诉夫夫二人,大人小孩一切安好,两人都十分高兴。“灵泽,今日我来还带了个好消息给你。”韩萧然说道。顾灵泽一听是好消息,立马来了兴趣,“什么好消息啊,舅舅。”“你之前曾托我帮你打听酒楼的事。”谢洛诚用扇柄点了点桌面道:“现在正有一处合适的,就看你愿不愿意。”“既然条件合适,为什么不愿意”顾灵泽有些疑惑。“这酒楼就是之前的锦玉楼。”顾灵泽有些吃惊,“锦玉楼”谢洛诚点了点头,“没错,自从袁长云死了之后,这锦玉楼便无人再管,没过多久就树倒猢狲散了。”“现在袁仑正派人处理锦玉楼的事情,如果你想开酒楼,这倒是个好机会。”顾灵泽想了下,让赵承墨帮忙把徐明彦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商量。徐明彦听了事情经过后,点了点头道:“那日我们来京城时,也大致看过锦玉楼的格局和地段,皆是上上之选。”“只不过”徐明彦有些犹豫的蹙眉。“只不过什么徐大哥。”顾灵泽问道。“袁仑若是知道买家是我们,肯定不会愿意。”袁明俊的死再加上大理寺牢狱的事情,旧恨加新仇,袁仑要是愿意那才出了鬼。谢洛诚笑了笑道:“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问题,那便不必烦心。”“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手上还算有些人脉,到时我会以一个外地富商的名义买下酒楼,然后再转给你们。”最后的问题也解决了,顾灵泽和徐明彦他们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即拍板决定买下锦玉楼。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也不得不考虑。“谢叔,请问袁仑开的价格是多少”徐明彦问道。顾灵泽这才反应过来,钱是个大问题。这里是京城,不是县府那样的小地方,锦玉楼的地段又好,面积也不小,以他们两家的财力,恐怕是负担不起。第115章 宫廷御医谢洛诚是这方面的行家,顾灵泽他们当然会听取他的建议,决定先按兵不动。这时,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丫鬟,福了福身道:“千翰国的皇子殿下来了,老爷请舅老爷去前厅。”“秦展天他来做什么”顾灵泽疑惑道。谢洛诚站起身来,“姐夫只叫我过去,没提你们,那你们就先留在这里。”说完就跟韩萧然走了出去。到了正厅,映入眼帘的先是地上成堆的礼物,谢洛诚挑了挑眉,又迅速恢复成平常的表情。“拜见皇子殿下。”谢洛诚和韩萧然一起行礼。“不用多礼,请起。”顾飞睿看着秦展天脸上那副平易近人的笑容,觉得十分肉麻。“今日孤亲自登门道谢,不仅是要多谢怀远将军抓住了行刺的刺客,且还有一事要麻烦镇国将军。”说完便看向了顾天华。这秦展天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道谢是假,看来后面他要说的事才是重点。顾天华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是何要事,还要劳烦皇子殿下亲自登门。”“是否能将顾神医请来。”接着还没等顾天华开口便道:“孤知晓他这几日还在府上做客,并未离开。”这话几乎可以算得上明示了,就差没直说他早已派人监视这里。顾天华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对方,“殿下既然知道顾神医是我府上的客人,自然明白愿不愿意出来见您,只能是他个人的意愿,不会听命于我。”“那便请顾大人亲自去通传一声。”秦展天状似随意的说道。顾飞睿早已怒火中烧,可顾修逸却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时,谢洛诚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今日前来,我夫夫二人本想请顾神医诊脉,可神医却闭门谢客,想来是有不便之处。”秦展天却连眼睛抬都没抬,“还劳顾将军去请的时候报上孤的身份,来不来是顾神医自己的事,孤不会迁怒。”秦展天说完这话,一旁坐着的使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那顾神医一看就是与镇国将军府交情匪浅,殿下说话这般不客气,恐怕今日的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那位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秦展天这话几乎是挑明了在说顾洛城身份不够才吃了闭门羹,韩萧然面上带了明显的怒气,谢洛诚却面色不变。“不必劳烦顾将军来请,我自己来了。”顾灵泽脸色冰冷的走了进来,眼神扫过秦展天和一旁坐着的使臣,使臣见状赶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还没等秦展天开口,顾灵泽就一顿抢白,“皇子与我都是将军府上的客人,自然应该明白客随主便这个道理,难道是千翰国不讲这种礼仪”秦展天不尴不尬的坐在那里,略微有些领略到使臣嘴里的不简单是哪种涵义了。不过没关系,美人儿有些脾气也没什么要紧,更别说是有本事的美人儿,有性情总比千篇一律更让人上心。秦展天扬起嘴角,挑了挑眉道:“是孤莽撞了,还望顾将军见谅。”说完随意的一拱手,就算为刚才的态度道歉了。其实,秦展天现在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正是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代表千翰国来向乾元国朝贡的人,若非这个身份,单凭他是千翰国皇子,恐怕连镇国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来。“顾神医,方才孤也是一时情急,故而言语间用词不妥了些,这也是因为想早点见到你的缘故。”顾灵泽听了秦展天的话,不由得心中冷笑。这人还真会避重就轻,要不是他料到秦展天上门的原因必不简单,所以和赵承墨转移到正厅的隔间,这会儿可能还想象不到刚才的秦展天有多么嚣张。“皇子殿下客气了,我不过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