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宫箫吟堇香> 第三十四章 泛此忘忧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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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泛此忘忧物(上)(1 / 1)

小憩了一觉,何婧英的精神好了不少。衡兰稍稍放下心来,便听从主子的话,到小膳堂简单用些晚膳去了。屋门重又被推开,萧昭业一个人怀抱着两人抬的木几,稳稳当当地侧身挪进了屋。木几上摆了五只粥碗,颜色各异,都还腾腾地冒着热气。轻轻地将木几放下,萧昭业小心地挨着床榻坐下。见女子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他笑道,“之前问了御神医,她说以你现在的身体,喝粥为宜。”何婧英顺着他的搀扶,缓缓坐起来了些,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所以”“你别想错了,不是我让厨房做五碗粥的。”他摆好女子身后的靠枕,照顾她重新躺下,“是子隆王歆不是坐蓐吗大夫也说喝粥好些。他就大张旗鼓地准备吩咐厨房熬粥”何婧英暗暗嗤笑,这随郡王,头一回见自己媳妇遭了这么大的罪,都急得乱了章法。熬粥就熬粥罢,还熬这么多种“正巧我去找子隆,听说他要熬粥,就跟他说别太铺张,熬个四五种,甜的咸的,水里的地上的天上的调调口味、补补身子,也就差不多了。你看这里,乌鸡粥、燕窝粥、海参粥,阿胶粥这什么来着哦,大鼋粥嗯”何婧英一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半张着口,说不出话。“你先尝哪一种”萧昭业一本正经地端详了一番面前的五碗粥,问道。“都都行”“那就燕窝罢。加了些枸杞,颜色瞧着好看些。”语罢,萧昭业端起燕窝粥,将汤匙放进去搅了搅和,自面上轻轻刮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了女子的嘴边。她仍旧是半张着嘴的惊异之状,于是那一勺粥就顺势喂入她的口中。直至咀嚼吞咽时,她才讷讷地合上了嘴巴。“烫吗”他轻声问道。何婧英摇摇头,怔怔地望向他。“做甚么这么看着我”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好笑。“你怎么喂粥喂得这么熟练”女子仍是盯着他,“莫不是,以前给别人喂过”瞧她一脸认真,萧昭业忍俊不禁,“你就安安心心喝粥罢,别想七想八的。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敢大闹西昌侯府,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小女子”被他的话一语点醒,西昌侯府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何婧英轻蹙眉头,眸间闪过一丝慌乱:“杨大哥那边,怎么样了”“燎星和燎尘已经过去了。”萧昭业有些懊悔口不择言,徒惹她烦忧,“别太担心了乖,再喝点粥。”她应承着又抿了一口,心下却是隐隐难安。影卫此去真的能将他平安接回吗分别时,他的笑容一如往昔般的温润,却像是多了些什么。他的笑一直是那样,从不张狂,亦非冷漠,礼数细节把握得恰到好处。初见他时,便是为那一抹笑而着迷。淑人君子,其仪一兮。说的不就是他吗可,那时他的笑,总觉得有些不大一样。到底差在了哪里“阿奴”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男子端着粥碗的手在身前悬空很久了。她忙张口又喝下一匙,落寞地摆摆手,“换一碗罢甜了些。”“好”萧昭业将汤匙放入粥中,右手接过粥碗,放到木几上。又取过一只干净的汤匙,搭在乌鸡粥的碗沿边,单手端了过来。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都是右手兀自完成的。他的左手半悬在空中,慢放一般缓缓贴着身子滑下。“你的手”女子察觉到了什么,伸手就要夺他右手的粥碗,“别喂了,我自己来”“哎哪有这道理”萧昭业展开右手,将粥碗伸得老远,含笑道,“不大稳便罢了。这点小事还做不得了好好喝粥”“自东宫遇刺,这么多年了,你的手也不见好。你自己别总不当回事”“我知道我知道了快,喝粥”“每次你都这样”“你就别瞎操心我了粥都凉了,快”“你唔太咸了”“咸那换一碗这个呢”冬日昼短,日色已沉透了。焕星阁地处西昌侯府的东园,是这两年间兴修的,鲜有外人知道。外观平平的一幢楼阁,内部却是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且不论金雕玉砌,焕星阁大门上的吸铁石便是仿着皇宫的规格嵌上的。从门面到内饰,堪与宫中金殿相媲美,直教人触目惊心。这场宴,虽名为小聚。有心人看来,却是明日发兵的壮行酒。席上六个男子皆着正装,推杯换盏,正是热闹之时。坐在上首的乃是西昌侯萧鸾。他星目含笑,饮尽杯中酒。他的左手边坐着即将敕封爵位的六皇叔萧子修,右手边则是刚刚投诚的尚符玺郎马澄。这二人表面上被奉为上宾,其实不然。萧鸾的余光时时在二人面上扫过,似不经意,诚然有心。下首三人则是萧衍、萧谌、萧坦之。这三人虽是多年心腹,但人心莫测,功高震主,不得不防。在座都是久经官场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一场酒宴远不止面上的尽兴融洽。两个时辰前,萧鸾派人到马府传话,说是六皇叔已然想出医治尊夫人的办法,请马大人到西昌侯府一聚。马澄闻讯,喜不自胜,恨不得晚宴立时开席,只要能换回嬿儿的一条命,气节风度他什么都可以不要而今夜的萧子修似与平日不同,常常深锁着眉头,似有心事。直到小厮登堂,附在他耳边禀告了些什么,他方一展愁眉,现出些欢喜的神色。注意到这一幕的萧鸾微微勾唇是了,屋中还有美人相候,无怪乎心不在焉。看来这郁林王妃是醒了小厮退下,萧子修兴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一手握着空空如也的酒盅,另一只手去够温碗中的酒壶。一旁的侍婢见状要上前添酒,不料手指尖还没碰到酒壶,就被萧子修挡开了。“让开”萧子修淡淡地摆摆手,满口酒气。他径自提起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到西昌侯跟前,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慢悠悠地开口道:“皇叔今日晌午,是子修失态了在此向皇叔赔罪”语罢,不等萧鸾答话,萧子修便一抬手,杯中的酒沿着喉管直流而下。“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萧鸾也是半醉,见对方一脸诚恳,让自己赚足了面子,便缓缓饮下了杯中酒,算是和解。放下酒盅,他倚着靠背,宽和地笑问,“可是郁林王妃醒转过来了”萧子修红着张脸,摇头晃脑地一笑,稍稍伏着身子,低声道:“皇叔料事如神”随即,他转而面向众人。转身的瞬间,广袖轻舒,袖中修长的食指轻拂过酒壶。动作一气呵成,快得叫人捕捉不到。重又为萧鸾和自己添上酒,他提高声调道:“诸位子修房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要先行离席了实在对不住这样,子修先干为敬,向皇叔还有,在座各位,赔礼了”萧子修方欲举杯饮尽,却不妨萧鸾伸手,一把盖住了他的酒盅。“哎等等”萧鸾眯着眼,“宴饮正酣,子修离席,岂不扫兴”“是啊”萧坦之将手中的筷子一拍,问道,“六皇叔有甚么紧要的事,走得这般急”“六皇叔或有要事也未可知。”萧衍抿唇一笑,似在解围,“我手下的兵士回报,今日有一女子擅闯西昌侯府,自称是萧昭业的皇后”萧衍的话戛然而止,只留下一抹满含深意的淡笑。马澄闻言,警觉地抬起头来,默默无声。“小弟对此事也有所耳闻。”萧谌道,“侯爷府门前的动静闹得颇大,都在东郊这一隅传扬开了。那女子果真是何皇后”萧子修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轻笑道:“如假包换”“哈哈哈”萧坦之大笑出声,“数月前,六皇叔同何皇后的风流韵事还在建康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此番美人投怀送抱,难怪六皇叔心急告辞哈哈哈”“子修岂是见色忘义之人”萧子修微醺地一挥酒盅,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萧鸾的手掌,“何氏之前受了些小伤,子修去看看就来”顿了一顿,他一手挂着酒壶,一手托着酒盅,“砰”地撞在一起,抱拳作揖:“诸位”刚要出言,被一直冷眼旁观的萧鸾打断了。“既然郁林王妃已然醒来,当是无碍了。于情于理,都应请王妃前来一见”萧鸾不显山不漏水地挑挑眉,挥袖吩咐道,“碧春,去请”“皇叔,阿奴她有伤在身,不便”萧鸾漫不经心地一挥袖:“不论郁林王妃能否前来,都该派人去请上一请,方显见得礼数周全至于出席与否,便看王妃的诚意了”男子的脸顿时冷得像冰。他将酒壶搁到桌上,沉声回道:“阿奴昏迷多时,堪堪苏醒,根本不能走动。皇叔此举,未免强人所难”话音落下,静默一片。婢女奴才俯首帖耳,大气不敢出。阁中的侍卫按剑在手,蓄势待发。座上的宾客也齐齐噤声,不想讨个没趣。萧鸾仍是那样松散地坐着,右手的拇指轻轻抚过酒盅上的纹理,眼神却是出奇的凌厉,直勾勾地望向身旁站立的男子,没有发话。整幢焕星阁霎时间像沉进了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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