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不及说,紧接着竟然大步跑了起来。戚作深跑向门口,在餐厅员工惊愕的注视下直接推门冲了出去然而还是来迟一步。陆时川的车正缓缓从他的视线中远去。戚作深心里忽然灌进浓浓的不安,他继续往前跑了几步,傍晚的风把他漆黑的短发吹得凌乱,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陆时川”身旁有路人惊讶地对他指指点点,或明或暗打量着他。戚作深统统没有理会。可汽车的速度远比他两条腿跑出的速度快得多,不多时已经融进车流。戚作深停了下来。他的心也被风吹得冰凉。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蓦地,他记起什么,骤然转身大步回到艺星餐厅。他的车钥匙还在外套里,他要尽快开车回陆园,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今天和他约会的女孩从门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他的西装外套。“我猜你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吧,”女孩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把外套递过来,“所以,你先回去吧。这里风景不错,我想自己一个人转一转。”尽管清楚地明白今天的事和女孩无关,戚作深对她却再也露不出半点笑意,闻言只冷冷说:“谢谢。”他急于回去向陆时川解释,心中正焦躁万分,话落就带着外套迅速离去。没过太久,一辆车风驰电掣从马路驶过。大概天公作美,戚作深路上没有遇到一个红灯。然而越临近陆园,他的心里就越忐忑。陆时川究竟会不会听他解释,还有,陆时川究竟看到了多少。如果陆时川真的生气,他又该怎么办想着想着,戚作深握着方向盘的手僵得泛疼。可当他真正回到陆园时,下车后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他看到管家迎了出来。“时川呢”话说出口,戚作深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这么沙哑,他也没有精力再去调整这样的小事,只问,“他在哪”管家也不免惊讶,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先生今天下午有约,还没回来。”戚作深一怔,“还没回来”他脚下的千斤重量突然轻松许多,可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压抑,“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管家摇了摇头,“先生没有提起过。”“好,我知道了。”除了嗓音沙哑,戚作深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太多异样,他神情酷冷,最后说完这句话就越过管家跨进门内。他去了前厅。他想第一时间知道陆时川回来的消息。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门外终于响起车声。戚作深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果然看见陆时川从车内下来。“你怎么才回来,”还没走近,戚作深下意识开口,语气很示弱,“我等了你好久。”陆时川脱下外套递给管家,然后摆手示意他退下才回道:“邹方俞没开车,我先送他回去。”戚作深扯起一个勉强的笑,“邹方俞。原来你今天下午出门是为了他。”陆时川抬眼看他,不过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门内走去。戚作深心里一慌,下意识抬手扣住他的小臂,“你听我解释”陆时川并不意外,“去书房吧。”戚作深顿了顿,“好。”两人回到书房,实木制的房门还没彻底合上,戚作深已经忍不住先开口:“我今天和李小姐我今天和她见面,我只是想帮你提前得到关于戚高林合作人的资料。”陆时川没有回头,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戚作深随后走过来,“你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绝对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今天是我第一次和她见面。”陆时川颔首,淡淡说:“我知道。”戚作深满腹的慌乱还没理顺,闻言愣住了,“什么”“你告诉我,”陆时川看向他寻常时候总是深邃锋利的浓墨色眸子,“你想帮我的方法,就是玩弄别人的感情吗。”这句话宛如利剑一般刺进戚作深的胸膛。他渐渐感觉到浑身被刺骨的冷意包裹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第一百一十九章沉默在书房里持续良久。戚作深忽然问:“我想知道, 我在你眼里算是什么”陆时川左手中指的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你想让我说什么。”戚作深莫名想起中午时候陆时川看他的眼神, 心里就有细密的痛苦不断攀升,“我想知道, 你真的在乎我吗”陆时川于是回他一句:“我在乎你。”戚作深又愣住了。这个回答和他设想中的天差地别, 有无边惊喜从他胸膛中爆发出来, 让他语无伦次, “真的吗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那样做了,你相信我,和你在一起之后, 我只有这一次和别的女人单独约见,我想提前了解戚高林的计划”在陆时川黑沉沉的点漆双眸注视下, 他又收紧五指,薄唇也早在不久前漫长的等待里没了血色,“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今天之后,我也不会再和她见面。”陆时川等他说完才开口:“以你的能力, 做成这件事的方法有千万种。”闻言,戚作深疾步上前。他走到陆时川身前坐下,还没坐稳就抓起陆时川的手握在掌心, “我向你坦白,我只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晚餐, 就算你没有出现,我也绝不会在这之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我以后会用别的方法帮你,好吗,我做这件事的初衷不是让你生气。”陆时川道:“我不希望你是一个喜欢戏弄别人的人。”“我不是”戚作深立刻否认,“我发誓,仅此一次,我引以为戒”想到认识陆时川之前的日子,他有些心虚,但陆时川说的我在乎你让他眸子里熠熠生辉。陆时川其实并不气恼戚作深出去约会。如果戚作深利用的人久经商场,他即便见到也不会主动提起,可戚作深约会的那个女孩他曾经听手下的人汇报过,是圈外人。再者,就像他说的,他不希望戚作深变回剧本里那个玩世不恭的优雅贵公子,那代表他的任务失败。想到这,他看了戚作深一眼。对方一直紧张盯着他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会移情别恋。这让陆时川想到之前几个世界中的缩影,即便改头换面,只有这个人是不会变的。坐在他对面的戚作深看出他眼神的变化,不由脸色微变,如潮水涌上心头的欣喜又如同潮水般退个干净,“你在想什么”陆时川想起几世轮回,冷峻的脸部轮廓难得柔和许多,“一些小事。”戚作深对他情绪转换的感知最敏锐,见状抓紧他的手,“我不准你想”“嗯”戚作深心里的苦涩流到舌尖,“你不要想”陆时川很快察觉到他状态有些奇怪,“怎么了。”戚作深藏在腿侧的另一只手骨节发白。他想让陆时川只在乎他一个人,再也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可最后他只轻笑一声:“再说一次,你在乎我吗”陆时川屈指摩挲他微垂的脸,语气没变,惯常淡漠的眼神却掺进了一些旁的感情,“我在乎你。”生平第一次,戚作深为了这连承诺都算不上的四个字红了眼眶。“好,我记住了。”他低头看着陆时川中指上的钻戒,久久没有再说话。再过不久,管家敲门来问需不需要准备戚作深的晚餐。“简单准备一份吧,”戚作深再抬头时神色如常,“我刚才还没得及吃饭。”管家应是。陆时川在同时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声异动。是系统的声音。他微微蹙眉,这个系统从来只在来到新世界时有传输剧情的作用,其他时间没有任何动静,今天怎么会突然发出声音。但一声异动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陆时川不会认为这只是一个错觉,可他和系统之间从不沟通,就算有异常他也没有解决的契机。戚作深在管家关门之后就倾身过来。他吻住陆时川的唇,“结束之后,和我结婚可以吗”第一百二十章之后的三个月里, 邹方俞设法搜集了许多戚高林涉嫌参与走私的证据。陆时川早已经把邹方俞的身份告诉了戚作深,所以这三个月中, 邹方俞得到的最有利的线索,几乎都少不了戚作深的帮助。在原剧本中, 戚作深给邹方俞的情报都是随口一提, 作用当然有, 但也非常有限, 现在他无条件知无不言,调查工作进行得前所未有的顺利。今天,邹方俞特意上门,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 ”邹方俞跟着陆时川进了书房就说,“戚高林有个亲信, 最近因为缺钱,跑去贩毒了。这小子胆大妄为得很,他在高速上被截获, 东西就放在后备箱里,只用了点渔具盖着。”戚作深坐在沙发上, 闻言头也不抬,“缺钱我爸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邹方俞嘿嘿一笑,“你猜怎么着, 我们去调查了这小子的背景,他的新女朋友是个外国名媛,随便一个包就是十几万, 他想在人家白富美面前装阔呢,没够半个月家底都快搬空了,正赶上白富美想换辆新车,这不,没钱,他本来走得就不是什么正道,更歪一点儿也就是一拍脑袋的事儿。”陆时川站在窗边,他知道邹方俞不会为了这种已经破了案的罪行特意跑过来一趟,“有什么收获。”邹方俞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一口,他深吸一口气,“我们本来都以为只是抓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却没想到通过他又牵扯出一桩大案。上级告诉我,他们抓到这小子的消息没有透露风声出去,昨天晚上刚审出结果。”戚作深终于看向他。邹方俞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还是不太有和他对视的心理准备,“已经确定,戚高林和流窜在附近三省的贩毒团伙有合作关系,不过他没有直接参与,只是负责帮他们洗钱,但金额巨大,足够定他的罪了;加上我们调查出来的、他和军火走私商交易的证据,两罪并罚,除非他有个亲戚叫玉皇大帝,否则很难再翻身。至于他雇凶杀人,在这两条重罪之下,反而不算什么。”说到这他顿了顿,额外解释了一句:“上级不会轻易放过这条大鱼的。”最近中央最重视的就是扫黑除恶,拔除戚高林以及相关势力的政绩,已经出乎起初设定专案组调查领导的意料,不论是为了,还是为了其他,戚高林身为影响恶劣的案件中心人物,如果没有重大立功行为,只会从重处罚。戚作深知道邹方俞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他忽然起身走到陆时川身边站定,望向窗外的双眸有些失神。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良久,还是邹方俞打破了这份安静,“我今天来这里提前告诉你们这件事,也是想让你们最近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戚高林一向把陆哥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而且他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昨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我怕他会对陆哥不利。”“嗯。”陆时川没有拒绝的理由。邹方俞既然说出这句话,说明警方会在这几天展开抓捕行动,他没必要在这个关键时候多做什么。戚作深也抓起他的手,“就当是休息吧。”邹方俞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他看了看两人肩并着肩的亲密样子,茫然抬手按了按胸口,然后无声离开了。听到门开合的声响,戚作深的手没有松开,“我觉得我有点奇怪。”陆时川没有打断他。“邹方俞说我爸已经确定会被判刑,我心里却一点难过的感觉都没有,”戚作深低头看着陆时川的手,他捻动着那枚造价不菲的钻戒,“但我也不怎么开心。就好像小时候不论我怎么劝我妈离婚,她都不肯离开戚高林,我一开始还觉得难过,后来再看她被打得头破血流、事后还要找借口为戚高林开脱,我就连难过也没有了。”陆时川抬起右手把他揽在怀里,“戚高林的错,与你无关。”被温暖的气息包裹,戚作深心里一震。他埋首在陆时川颈侧,闷声问:“现在戚高林再也影响不到你了,你安全了,你在意的人也安全了”他说了这么多,隔了片刻,才把另一句问出口,“你现在,还愿意跟我结婚吗”这三个月以来,陆时川几度出现的陌生眼神一直折磨着他。他时常梦见陆时川在一切结束之后毫不留恋就否认了这段感情;他梦见柴兰兰又重新回到陆时川身边,陆时川对她的体贴无微不至;又或是梦见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对他百般嘲讽。好像他从此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但陆时川的回答和以往没有差别,“嗯。”戚作深眼眶微红。他往后退了一步,把脖子上戴戒指一把拽了下来,递到陆时川的面前,“我想让你亲手给我戴上这枚戒指。”陆时川于是把钻戒从断裂的白金项链中抽出来,单手执起戚作深的手,缓缓把戒指套进他的中指。落地窗外红霞满天,夕阳余晖穿过玻璃洒进两人指间。戚作深浸过水似的黑眸里流光溢彩,“从今天开始,我永远不会再把这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