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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4(1 / 1)

蒲川定下心神,心无旁骛地盯着来人的身形和出剑的手法,想从中辨认出他的武功是属于哪家门派,说不定还是个门主,今儿个就让他给遇上了。那人出剑的手法极其迅速,蒲川一时没看清剑锋的走势,虚晃了一下,一下子被划开了衣襟,胸口上就添了一道刀伤。这点小伤蒲川才不会放在眼里,毕竟是跟高手过招,一开始谁能不吃点亏。倏尔,蒲川手腕一转,两柄短刀在他手心旋出灿烂的华光,疾风骤雨一般迎着剑气就上。他踏着风,身子轻盈得像飞燕,刀光掠过剑影,亮堂得像白昼。短兵相接,自然是一番热闹景象,蒲川手臂被震得发麻,但他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蒲川突然一点都不想逃跑了,他热衷于与别人交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高手,先不论他是什么人,能切磋一阵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小时候的蒲川不是这样好斗的性子,小时候的他身子虚,性子孤僻文静,每日除了跟着夫子读读书,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后来一个道士过门来歇脚,仙风道骨的,是人间没有的清俊模样。蒲川在后堂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道士倒像是心领神会似的,喊蒲川到跟前来。道士左右端详一下,夸蒲川骨性好,打算收他做徒弟。蒲川的爹与那道士有多年的交情,看蒲川身子不好,跟着道士学学太极也是不错的门道,于是便答应了这回事。立好字据,交换了信物,送蒲川上了青城山。听起来像是一出亲爹卖儿子的戏码,但蒲川的爹倒没那个意思。道士是个好人,在青城道士里算是不得了的人物,他不只会太极,旁门左道的术法耍得奇妙高超,看得蒲川一愣一愣的。这大概就是蒲川为什么能上青城山的原因。但是那道士没教蒲川什么术法,只教给了他一套太极拳法,几年后就让他下山了。走之前看他回家路途遥远,道士又大发善心教了他半生不熟的奇行之术。道士云游四海,常年看不到身影。蒲川下山之后,道士也不见了踪影,据说是去了仙山蓬莱,再乘着扁舟去了东海。这些就是蒲川的一部分经历,听起来甚是奇妙。也对,中原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国家向荣,人才辈出。两个人厮杀的战场上,杀气渐渐弥漫。蒲川退后两步,把短刀握在胸前,方才的交手中,蒲川身上多处负伤,而对方却不见一丝伤痕。“你是谁半夜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那人问,长剑佩在腰间,卓尔不群。“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半夜发疯喊着要造反。”蒲川说,他擦擦嘴角的血迹。“我故意喊给你听的,不然,我怎么抓到你呢”那人轻笑两声,举起手中的剑就掠过来,势头犹如疾风劲草,万马脱缰,看那架势是不取人头不罢休了。蒲川无心恋战,他见那人逼近眼前,连忙施用起奇行之术,打算遁逃。蒲川负伤在身,施用术法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尽管道士当初教他的是三脚猫水平的奇行术,经过蒲川多年勤勤恳恳的练习,倒也愈发精进。对手不依不挠,见蒲川瞅准了空子准备逃跑,他连忙收回长剑,拉着宽大的风袍,用轻功紧紧地追随其后。蒲川回头看到戴着面具的男子穷追不舍,他甩甩脑袋,觉得有点伤脑筋。今天出门不仅掉沟里,而且还招来了一个索命鬼。半晌过后,蒲川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在花叶之间弹跳穿行,满树的繁花他也没来得及欣赏,只在路过的时候顺手折了一两朵。周围没声音了,月光穿过林子照下来,光线朦朦胧胧,能看到远处山谷中飞流直下的瀑布,还有半山腰的花海。蒲川跑得累了,他停下来,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靠在树干上喘息,警惕地扫视四周,手中紧紧攥着方才折下来的野花。蓦地,长剑出鞘,自己的脖子旁边就架上了冰凉的物体,泠泠泛起一片寒光。那股寒意又来了,冬天从蒲川的脖子上开始,渐渐往下蔓延,骨髓里都被冻得刺痛。这时,蒲川才看见剑上覆着的一层白霜,而他的衣服,他背后的树干,也已经被这白霜所侵蚀邪气。蒲川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怕是真的遇上不好惹的对手了,他居然能跟着自己追这么一路,莫非也是奇行术的高手要是那糟糕道士在就好了,道士一肚子坏水,再加上层出不穷的把戏,对付这个面具人,应该绰绰有余。蒲川没多想,他猛地转身,眼疾手快地把自己手中的野花扔出去,花瓣刷一下散开,摇身一变成了锋利的暗器树背后的面具男人矮下身子躲开花瓣的袭击,一手挥着剑,一脚踏着树干,腾身跃出往蒲川的后心刺去。随着这剑气的扩散,空气瞬间冷下来,滴水成冰,林中的树木覆上一层白霜,地面上也冒出了锋利的冰碴子。蒲川灵敏如狐地在林中躲藏,打算用这样来扰乱视听,但对方显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顺便给他布下了一个阵,无论转到什么方向,他都无法逃出去。半夜遇到鬼打墙,真的晦气。蒲川心里啐一口,开始抓心挠肝想办法解决。气温越来越低,树叶已经冻成了冰块,蒲川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开始忍不住抱着身子发抖,呼出的气很快就变成了白烟。再这样下去,不被打死也要被冻死。长剑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蒲川悄悄往下望一眼,那个男子正在林下徘徊,左右搜寻着,像是孤狼在狩猎。与此同时,伏羲怀中抱着的长刀开始不安分地震动起来,嗡嗡作响,整个山洞里都是荡漾的回音。但在这样的动静中,伏羲仍然沉沉地睡着,闭着双眼,神态安详。如果不是因为他尚有平稳的呼吸,估计会以为他已经离尘而去了。骤然,长刀的自动抽出一截,噌然作响。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夺目的红光,宛如黎明时第一缕霞光,从刀鞘中喷薄而出、显神蒲川抓紧自己的衣领,寒气从他的袖口慢慢往上爬,沿着手臂、脖颈,一点点地把他冻住。显而易见的白霜已经从鞋底漫上了腰部,眼看就要逼近胸口上的刀伤。如果让这邪门的寒气从伤口钻进体内,怕是连那道士都回天无力了。蒲川咬咬牙,他忍着疼飞快地撕下破布把自己的伤口绑好,有些地方已经冻得青紫,血液刚流出来就凝结了。一片雪花悠悠而下,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就飘起雪来,落在蒲川的肩头和眉上,他没来得及去拂开。山间的明月煌煌地照着,飞泉瀑布寂寂有声。人间曾有四景,铁马秋风、花海还生、楼船夜雪、峨眉山月。竟然在这个时候想这些风花雪月,蒲川在心里骂自己一句,他甩甩被冷气侵蚀有点刺痛的脑袋,把暗器别在手指上,握紧了双刀,准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蒲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暗暗定下心神,摆出战斗的姿态。那人行至树下,左右扫视,长剑拖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蒲川吸一口气,转瞬之间像雷雨里的闪电一下俯冲而下。他的速度奇快,只看到黑色一晃,就再不见人影了。弧光从侧面飞来,那人反应不及,挥剑格挡的时候慢了一步,被刀弧在手臂上划出一指深的口子,顺便还撕开了他的兜帽。没等那人站定,蒲川就突然出现在侧面,一脚踏着飞驰的短刀,一仄身就往下方砍去,同时射出几枚暗器,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风声大作,雪花飘飘摇摇,铺满白霜的树木剧烈地摇晃。攻击一回之后,蒲川又从眼前消失了,那人环顾四周,却看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影子晃动,却形如鬼魅,来去无踪。哧。空气震动的声音在他耳边爆开,后颈出的皮肤绷得紧紧的,像是要裂开一般疼痛。那人手上用劲,一下子抓牢了剑柄,眼中居然淬出了笑意回身抬臂,他看到蒲川的脸,手中的长剑犹如蛟龙出海,携带充沛的内力,往蒲川的眉心刺去,大量的冰块从剑锋上涌出,所及之处封冻千里。原本这一击应当是稳操胜券,必胜无疑,但就在这时,风声忽然停止,摇晃的树木也被定在了原地,所有的色彩通通褪去,只留下林中惨白的月光。蒲川的身形也被定在原地,他仍然保持着出刀的姿势,头发在狂风中飞舞。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面上冷静决绝。时间停止,万籁俱寂。面具人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变故,就看到蒲川身后出现一人,他姿态古雅,有一头绵绵的白发,像北方满山的大雪,一下子就让人着了迷。他光脚踩在冰封的地面上,穿着看不清黑白的衣服,无数光影在他身上交织,如黄河开汛,无数的冰凌喧嚣而下。雪花停在他四周,一层淡淡的波纹在他身边流动。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可以感受到透骨的凉意。光线飒飒摇动,像是荒山中幽深的池塘,飞鸟和花瓣的影子落在水面上。面具人开始有点慌张了,面前不速之客,看起来倒不像是人间之物。神仙异人,妖魔鬼怪,什么时候也开始插手凡人的事儿了对峙半晌,来者抬手解开蒙在眼睛上的白布,随着那布条的掉落,看清他的眼睛之后,原本镇静稳妥的面具男子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双眼睛,深深地嵌在长眉下,光影摇曳,一只如最深的海水,一只像远古的琥珀。他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前方,目光越过蒲川的肩膀,越过风中静止的山林,越过明月,越过山川湖海,一直到遥远的洪荒。他的眼神不冷,还带着带着点温暖的眷恋,好像几千几万年过去,看到山河依旧,人间天上皆姿色可喜。这样的眉目和神情,没有一点烟火气。一眼看过去,分明看到有神明在宴饮,天籁福音,歌舞升平。骤然,他抬起一只手,一道劲风从来人的脚下卷出,席卷着雪花,呼啸着朝面具人扑来。雪花虽绵薄微弱,但它在高速旋转的时候,照样能削铁如泥。暴风雪忽然在小小的林子间肆虐,它们剧烈地抽打着树干,像放出牢笼的猛兽,绕过神仙的周身,飞扑着朝面具人露出獠牙。面具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方向,怪事太多,他一下子接收不过来,面前这个神仙般的人物,就足够让他目瞪口呆了。风雪中,恍惚能看到一个人影踏着满地的寒冰而来,他走得那么从容,带着清冷的眉眼,像是在庭院中漫步,看新年的梅花一朵一朵绽放。转瞬,那个从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具人眼前,相隔不过一掌的距离,扑面而来的寒气比所有冬天加起来都要冷。刀光乍现,一柄黑色的长刀挟裹着暗金色的光芒横亘在两人之间,刀身熠熠生辉像是要开出花来,上头流沙一般的金色花纹像是在缓缓流动。面具人脑中轰然炸响,他想起了很多故事,想起流传在市井中的话本子,想起了台上曾经表演过的戏曲。很多东西,他们原本以为是无聊杜撰的产物,实际上都曾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羲和”面具男子从喉间发出微微的颤音,穿过青铜面具,嘶哑难鸣。就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山洞中熟睡的伏羲瞬间睁开了眼睛,他抱紧怀中空空的刀鞘,盯着前方墙壁上一个斑点,在厚厚的毯子上瑟缩成一团。而此时在更远的地方,海浪拍打着山崖,黑色的礁石正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崖壁上的山洞里,一个道士正好把方才生起的火熄灭,灰烬和火星被微微的海风吹拂着,慢慢飘下山崖。海面很平静,波光粼粼。道士摸出怀中的符纸一张张数,数完了再看看葫芦,葫芦里一滴酒都没有。他有点沮丧,把葫芦甩在一边,扒拉两下洞口的干草,和衣躺下。他翘着一双长腿,枕着自己的手臂,从不大的洞口看到高远的夜空,星辰正在往西方沉落,潮声一拍接一拍,海面上不时有大鱼跃起。道士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他云游四海,去过仙山蓬莱,求过长生的丹药。很多个夜晚,他就这样数着星星度过。真是个好天气,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夜空了。道士心里想,他的心情愉悦起来,闭上眼睛准备一觉睡到大天亮。涛声催人入梦,道士很快就被倦意压垮了,神思模模糊糊,似眠又似醒。恍惚中,他像是来到了北方的冰海,他站在冰封的海面上,巨大的冰层从他身边驶过。这里有漫漫的长夜,太阳一落就是半年。道士环顾四周,漫无目的地在海面上行走。他甩着袖子,扫视着周遭的一切,他来过这里,但又忘记了这里的模样。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呢忘记了。道士皱皱眉头,月光所及之处,冰层折射着微弱的明光。天幕下,连绵起伏的冰山覆盖着大雪,冰层下的海水此起彼伏。周围什么人都没有,道士觉得这个梦境有点无聊,他随意地在冰海上闲逛,打算就这样消磨时间,等太阳升起来了再醒来。突然冰山背后出现了一片云霞般的光芒,像涟漪一样扩散开去,很快,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这样的色彩。像什么呢道士想,像南方的夏季,傍晚总是会出现的火烧云。想到这,道士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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