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今日我来问你,你可能做”原本以为锋芒毕露的自己不会立刻得到这些老资历学士的认同,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抵抗到底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承认自己东方瑶忍不住鼻子一酸,这个面目清矍的老人,生的慈眉善目,如果自己的祖父的在世,怕也是徐元柏这样的疼她爱她的爷爷吧于是她鼓足勇气,坚定而倔强道:“我能”徐元柏大笑,仿佛刚刚完全没有被呛到那狼狈的样子,反而眉目舒展,看着东方瑶:“你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只是我徐某也是堂堂翰林院学士,岂会这么简单就被你收买了”他这话说的幽默,实际尖锐,就连赵建本也有些看不下去,皱眉道:“徐老兄,你这不还是在刁难人家么”“非也非也,老夫也没那么难缠,倘若有上好的酒水,倒说不定能勉为其难”酒东方瑶失笑,正待说一句,忽听门外另一声音清朗传来:“那么,上好的石冻春,徐公可要尝尝”阮郎归歌舞坊。热闹的两层小楼上,数十位年轻美貌的胡姬身着纱罗锦的裙子,头上带着缀有珠子的织成番帽,紫色的纱衣随着她们的动作而摆动,铃铛声清脆。胡琴悠扬,席间不断有人来回的递酒,就连食案上的食物都显得随意,然胜在花样巧妙,因众人酒兴正酣,是以人人都沉醉其中。这番宴会自然与平常设在酒肆和青楼楚馆的不同,胡姬跳完舞,并没有做出些什么引人遐想的动作,她们不过是弯腰作礼,方才退了下去。李怀睿端起一个狩猎纹简腹高足杯来,看着清澈酒水中的自己,不免皱了眉。只是愣神片刻,旁边便有几人争着来给他献酒。他眼皮抬也不抬,重新倒了一杯酒,蘸甲后方才饮下。正思忖着,忽听有女子的娇笑声传来:“诸位郎君,喝的可还尽兴”一个身着翡翠色烟罗开胸衫的少妇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容长脸,胭脂色般的容颜,身后却跟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少年。李怀睿只看到他穿着一件绣着宝相花的浅绿色圆领长袍,然而当目光移到她脸上的时候,却是呆了一呆。和大多数女子不同,东方瑶的生的是一双修直的长眉,这修眉如黛衬着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李怀睿心中柔柔一动,不过片刻,却又带上了几分无奈。东方瑶笑着上拱手一礼:“诸位郎君。”座下诸位自然是大眼瞪小眼。李怀睿笑着摇头:“你这丫头,穿成这样,莫非还真要和我们一同行酒”东方瑶微微一笑,将众人神态反应尽收眼底,挥袖坐下,反问:“怎么,郎君莫非会不同意么”“并非是我不同意,只是我怕你受不得罢了。”李怀睿无奈道。毕竟在李怀睿眼中东方瑶再怎么不肯服输,到底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哎呀,这位郎君,莫要如此早下结论。”那风情万种的娘子妩媚一笑,行了一礼:“妾名胭娘,是诸位郎君今日的酒纠。”徐元柏眉毛一挑,笑的风流倜傥:“原来你就是胭娘”东方瑶嘴中一口酒差点吐出来,然而看去,徐元柏眼中并无其它意思,只是单纯的赞赏而已,于是也定下心神来。胭娘低眉浅笑:“胭娘才识粗鄙,还望诸位郎君不嫌弃才好。”话刚说完,便一挥手,立时有两个婢女端上来一个春凳和一个琵琶。胭娘便坐下,首先弹起开场的曲子来。李怀睿见对面的东方瑶倒是优哉游哉,在这么多人面前倒是没有半分赧然,便坐近了些,低声道:“瑶儿,你不会是在玩笑吧”东方瑶笑道:“殿下,东方瑶可不会说半句虚言。”看着她自信的笑意,李怀睿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虽然他一向知道东方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毕竟席间都是些男人,难得有个胭娘,却也是风尘女子,怎能与她并肩而立,不免犹豫起来:“我瞧着不妥,你还是回去的好。”原来李怀睿就是借机要请这些学士来饮酒赴宴,不过是要他们不要再为难东方瑶罢了,可是貌似东方瑶并不需要,于是他纠结起来。“郎君莫要瞧不起人。”东方瑶小声的在李怀睿耳边说,然后竟带着笑意站了起来,离开坐席,向着一侧走去。先是走到徐元柏面前,对着徐元柏一拜,笑道:“徐公若是不嫌弃,可否饮下这杯赔罪酒”徐元柏倒是很可爱的捋了捋胡子,挑眉:“你哪里有罪,我何须饮酒”却是不想为难她。东方瑶却笑笑:“奴不识大体,言语之间曾冒犯徐公,还望徐公莫要推辞。”言罢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徐元柏笑意一滞,目瞪口呆。东方瑶走到赵建本面前,同样身边奴婢斟好一杯酒,敬上:“赵公,可愿意喝下这杯赔罪酒”赵建本抬起眼皮来看了东方瑶一眼,不动声色的喝下一口自己杯中的石冻春。悠悠道:“有酒无诗,何来诚意”尽管是笑着的,但是东方瑶仍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挑衅。瞧了瞧四下看热闹的眼神,东方瑶尽量让自己忽略,她不过略作思索,微微一笑。“翠幕珠帏敞月营,金玉泛兰英。岁岁年年常扈跸,长长久久乐升平。”注一字一句,如珠玉鸣脆。赵建本一愣,却见东方瑶已经向着自己行完一礼,向着别处走去了。他不由得打量眼前这个少女,不算很高的个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家里被老爹追着打着念书呢可是谁给她这样的勇气莫非就是因为她是皇后身边宠幸的婢女,所以才如此大胆么“岁岁年年常扈跸,长长久久乐升平。”李怀睿心中默默地念着这句诗,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做的。虽然诗词略显稚嫩,可是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怕是也做不出来这样的诗罢一曲乐生平散尽,胭娘收了琵琶,笑意挂在嘴角,拿起一个精致的骨瓷小杯:“诸位郎君,酒令这便开始”听到胭娘的声音,东方瑶才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真正的较量,其实才刚刚开始。胭娘亦嫣然一笑。“岁岁年年常扈跸,长长久久乐升平”斜倚在窗边,挑着帘子,李衡乾丝毫没有感觉手臂有任何的酸疼,相反,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一边是长久升平,一边出人头地,自古高处不胜寒,既是矛盾的两方,又怎会两全盯着她模糊的容颜看了半响,心中却如潮水般波涛汹涌。他其实是懂的,真的。只是,一直看不透的是你自己,瑶儿。万古长夜,今夜的长安,便如往常每个夜晚一般,沉默而静谧。注:文中诗节选自唐上官婉儿驾幸新丰温泉宫献诗三首另,编编决定本书二十一号上架,作者君无力反驳怂,为了要大家多看免费章,自今日起便双更,上架之后持续爆更万,希望大家捧场,作者君感激不尽第六十五章 暗中作梗“哗哗”的声音传入耳中。东方瑶只是闲闲的躺在浴桶中,感觉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热水中叫喧着,可偏偏自己一动也不想动。撩起湿漉漉的头发,芍儿为东方瑶擦干颈背:“娘子可是真没喝多,怎的一身脂粉之气”话说的软软的,却又尽是责备之意。按了按眉心,东方瑶吐出胸口的浊气:“放心好了,我还是有几分分寸的,酒多伤身。”芍儿刚定下心神来,便听东方瑶声音却是带上了几分低哑:“不过那石冻春的确是好酒。”芍儿甚是委屈的瘪嘴:“那娘子为何不把芍儿带在身边”东方瑶扑哧一笑:“你这丫头,莫非也是个酒鬼”芍儿俏脸一红:“哪里啊,娘子怎能说奴婢是个酒鬼,不过是平时喜欢喝几口甜酒罢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东方瑶失笑:“我还怕你受不了那种乱糟糟的场面呢,所以才没带着你去。”芍儿闷闷的应了一声,抬手试了试水温,却发现水温似乎有点低,便道:“水有些凉了,奴婢这便去为娘子多打几桶热水”话音刚落,便匆匆跑开。东方瑶看着芍儿的急匆匆的背影,有些无奈,其实自己差不多已经洗好了,偏偏芍儿觉得自己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儿,硬要自己多泡一会儿。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正当自己在水里昏昏欲睡的时候,芍儿回来了。“怎么了”东方瑶皱着眉,看着芍儿一脸委屈状。芍儿抹了抹鼻子,小声道:“娘子,今晚今晚已经没有热水了”说完便低下头来。东方瑶看着她遮遮掩掩的眼神,便知道她定是吃了闭门羹,也不舍得责备她,只是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反正我也已经洗完了。”坐在榻上一面用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一面发呆似的看着外面的月亮。她发现今夜的月亮很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都会是这样一轮明月呢太阳穴隐隐作痛东方瑶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想,还是这样的清清冷冷才最适合自己。窗外的螽斯躲在草丛中小声的叫着,然而对于一个难眠的人来说,再小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也会被无限的放大。按时起床,这是东方瑶自小便养成的习惯,无论昨晚睡的有多难受,早晨醒来,眼中看到新的阳光,便又是一天。只是看着镜中面色有些惨淡的自己,东方瑶有些郁闷。她翻箱倒柜,从自己的梳妆奁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往自己的脸上抹去。“哎呀,娘子实在做什么呢”芍儿急匆匆走进来,赶紧拦下东方瑶准备毁容的动作,仔细打量了一下,嗔道:“娘子,你看看你,哪有把胭脂抹匀”东方瑶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自己难道已经笨到了连胭脂都不会搽的地步抬头来一看,镜中的自己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可把她吓了一跳。尴尬的把手中的白玉盒子递给芍儿,东方瑶想,刚刚她一定是走神了。芍儿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支细细的簪子来,将白玉盒子里面的口脂挑到东方瑶的唇上,细细抹匀,又轻轻地沾了些胭脂,抹在颊边:“娘子今日似是脸色不太好,可是睡得不好”东方瑶应是:“我向来有夜间难眠的毛病。”芍儿却点点头,默默地记在了心里。两人去了崇文馆,崇文馆并没有多少人,只因今日是六品和五品官的上朝之日,是以偌大的崇文馆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闲逛。芍儿看着东方瑶额上已经出了汗意,不免自告奋勇要给东方瑶去拿杯酪浆来解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书阁里走着,东方瑶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翻着面前书,脑中想的却是接下来的应对之策。这些日子韩蕙娘似乎是不愿意多见自己一眼,然而东方瑶也知道,韩蕙娘和自己的梁子很早就结下了,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放过自己。昨晚芍儿一脸歉意的回来,她便知道韩蕙娘一定私下里就和这些人打好了招呼,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怨不得这几日来反对自己的声音倒像是忽然变多了一般,只是不知道自昨晚以后,那些长者有没有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心急了,先想着如何在这些长者面前表现自己,只是不知道他们吃不吃她这一套。可是她也没办法,倘若不抓住时机,却不知道要在东宫待多久了。这样想着,东方瑶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准备翻开另一本书,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侧,一个巨大的书架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听到身后“嗡嗡”的声音时,东方瑶还是反应了过来的。只是她不过才走了几步,身后那巨大的书架却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