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你说是也不是”东方瑶心一沉。“殿下所言极是。”她低头微微见礼。韩鸿照走了,她留给东方瑶的是一个不可忤逆的背影。“这一巴掌打的好生响。”东方瑶自嘲一笑。“舍人在说什么”王德不解道。“没什么,崔主书来了吗”东方瑶迅速恢复常态,问王德。王德道:“现下大概到了,舍人可是要回长安殿”东方瑶摇摇头:“去史馆。”李怀睿离开的时候自己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史料,如今也好交托给李衡乾和端王。东方瑶前脚刚走,崔城之后脚便来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方瑶的背影,进了殿,望见殿内不仅没有韩鸿照,连王寿和那名叫婉娘的婢女也不在了,便问道:“殿下平日里都走的这样早”王德道:“因着这几日陛下头风发作,身子不爽利,是以殿下是先去了长清殿。”“哦,”崔城之淡淡一笑:“多谢内侍,那我这便离去了。”王德忙不迭哈腰:“崔郎君慢走”心中却啧啧赞叹,这崔郎君笑起来真是好看,如沐春风的感觉。舍人院属中书省,是平时起居郎、起居舍人、中书舍人和通事舍人工作的地方。崔城之进来的时候,已有几个通事舍人正在整理文书,他们是专门负责为皇帝和太子招纳进谏贤才的官员。“郎君便是崔主书罢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一个郎君先看见了崔城之,觉得面生,便上前来攀谈。崔城之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诸位郎君还没有来齐么”“崔郎君来早了,还有数十人才齐呢”这郎君自报姓名,自答名为薛诸,在家排行第五,人人皆称他薛五郎或阿绪。那薛诸还拉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文弱的青年,介绍道:“这是子澜,日后郎君若是有什么还不明白的,我俩自当相助。”子澜是个生的十分安静儒雅的青年,他对着拱手行了一礼,“崔郎君。”崔城之微微一笑:“子澜兄和五郎唤我城之便好,不必拘束。”他来回走动着看了看,无意拿起几本制书的草稿翻了一翻,见这虽是草稿,字迹却工工整整,颇有几分卫夫人的遗韵,只是这端庄秀丽的字间却像极了那日见的心经“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他问。薛诸看了一眼道:“这是出自东方娘子之手,是她所拟写的制书草稿。”果然是她崔城之想起来那云鬓少女,默默地又拿起另一本来。“这些都是东方娘子所誊写,她的字向来极得皇后娘娘的喜爱,是以殿下便命我们把这些草制都留在舍人院,以便学习临摹。不过东方娘子有自己的寝殿,不会和我们每日都呆在舍人院,不过偶尔才来一两次罢了。”这个话头一出,没想到挑起了众人的兴趣。其中一人道:“这东方娘子镇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不晓得皇后娘娘哪里青睐她了”一人嗤笑:“在你面前自然冷冰冰,人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殿下诏令皆自她出,你能出你也是内舍人了”一人摇头:“这东方娘子的确极有文才,不过她曾背恩求荣,写下废太子诏,就算才学绝世,也极为世人诟病。”“东方娘子年后便去看了临危的潮阳哦听说将改为昭仁太子了那还算得上背恩求荣么”薛诸不解。“马后之炮而已,毕竟这么多人都骂她,去见昭仁太子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嘛”“这女子么,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里该说什么文才,那都是男人的事情,牝鸡司晨终归不是好事”这话说完了,周围一群年轻的郎君你看我我看你,却谁也不敢再说什么。要说这牝鸡司晨,莫非皇后不是可是谁又敢说她半个不是,这七个宰相眼看着四个已经落马,一直地位最稳固的那个章守英这样子也快当到头了,谁说这皇后是没能力咽了口唾沫下去,薛诸虽想反驳,但觉得还是少说为妙,此时他不经意看了崔城之一眼,却发现他一脸冷漠,一个人翻看着眼前的草制,似乎刚才那个温厚说笑的青年不是他。堪堪心惊肉跳了一番,他忽然想起来:这崔郎君的主书之职可不就是韩鸿照亲自批复的么这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自然是一番好气象,再加上今年长安的春天比去年要温暖,闲暇之际,这长安的游春活动便很快就开始了,这边曲江宴会觥筹交错,那边乐游原、芙蓉园游人络绎不绝。作为长安宴会第一手的当朝皇后娘娘自然也不肯浪费了这大好春光,因着陆静娘怀孕,李道潜晚年得子,是以这第一场宫宴自然是为了陆静娘。这排场和歌舞,全都是陆静娘自己要求的,没让别人插手分毫,只是搞的略微奢侈了些,颇让最近比较得闲的御史大人们不痛快了好几天;接着便是流水的宴会,弄得东方瑶苦不堪言,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样没营养的宴会,尤其是和一帮无所事事的女人打太极打到天黑,虽能达到笼络人心的效果,却让人十分心累。第二十五章 心中不适二是以她接到四月的第七张请柬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无奈皇后老人家亲自下的命令,她怎敢不从,第二日一早便收拾好了,在延英殿埋首了大半天才协助着韩鸿照处理完了公务,用过午膳,到了下午申时方才去了紫兰殿。李道潜没有赏脸,据说开宴会开到他自己都很头疼,整日窝在长清殿陪着陆静娘,倒也不怎么出来;太子呢,每每都会来参加母亲的宴会,并且准时,这一次,他早就到了紫兰殿,先为自己的母亲备好了瓜果茶点。让东方瑶略感郁闷的是,有几次宴会韩鸿照还请来了韩宿迁和崔城之。一个人也就罢了,这两个人都在自己眼前弄得她很心烦,进来的时候祈祷这两个人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而结果又让她失望了这两个人不仅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并且相谈甚欢。这样子就像是许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文人就是这样酸气喝个酒都要推来推去,蘸甲蘸的酒水满天飞东方瑶在心中默默地腹诽了两句,忽听前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儿见过祖母。”“三郎见过祖母。”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字正腔圆,清润如泉。东方瑶忍不住抬起头来,是李衡乾,真的是他因为自己是跟在韩鸿照后面的,是以当李衡乾对着自己笑的时候,也没有人能看的出来,她也对着他笑了一下当做是回报。“听说阿顷怀有身孕了,贞儿可要上点心才好”李衡贞脸微微发红:“祖母说的是。”手却紧紧地握着自己妻子的手,看上去真是令人艳羡,原来什么容貌不般配是假的,只是真心是真的。众人这才落了座,便见殿外来了个紫衣华贵的老夫人,虽满头银发,看上去还甚是硬朗并不需婢女在一边搀扶,抬腿就利索的迈了进来,只见她对着身后笑了一笑:“淑儿,快进来,害什么羞呢”便见一浅青色罗襦的少女捏着手中的帕子款款的走了进来,她高挑窈窕的身形尤其显眼,一进来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这时东方瑶才看清楚她的容颜,是个十分端庄的鹅脸少女。同时鹅脸,楚荷显得柔弱了些,这少女眉间却有种天然的英气。位于上首的韩鸿照率先笑道:“原来是大长公主和淑儿,赶紧进来罢”身边的王寿和婉娘赶紧上前去搀着这老夫人入了座,那老夫人才笑着摇头,露出白的发亮的牙来:“六娘,想来咱俩也是许久不见了,你还是如此热衷这些宴会,和当年如出一辙,只是我如今却是老了”“大长公主说的哪里的话,六娘瞧着你这身子还是十分康健,何曾有过老态”大长公主摆摆手:“嘴还是那么甜,我啊,是顾不上自个儿了,只要我这宝贝孙女儿能寻个好人家,我就是入了土也算是心安了淑儿,快给皇后见礼”那少女落落大方:“淑儿见过皇后,娘娘千岁”“这几年不见,淑儿竟是如此出落了,”韩鸿照面上推起和善的笑意:“快起来罢,看来我不给你寻个好人家,你祖母怕是会吃了我”众人哈哈大笑中,那少女羞红了脸。说笑间,东方瑶才弄明白,原来眼前这少女名为慕容淑,她的父亲,正是这次镇压起义的左卫将军慕容庆,而眼前这紫衣的老夫人则是当今皇帝的姑母金沅大长公主。“呦,这是三郎衡乾”那老夫人声音忽的拔高,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见过大长公主,儿是衡乾。”乍听自己被点名,李衡乾也丝毫不见慌乱,镇定应道。“啧啧,三郎也长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甚是顽皮,连你阿爷也没办法,如今也这么稳重有礼了你兄长年前完婚,如今阿嫂也有了身孕,你可是离成家之期也不远了呦”“大长公主说的哪里的话。”李衡乾谦虚道。“阿姊,不是六娘自吹自擂,我这孙儿向来让人放心,办事极稳妥,倒不似前些年了,如今能得到姊姊的许可,也是他父亲教养的好”这话出自韩鸿照之口,说的热热闹闹,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这边大长公主脸上的褶子熨帖的也极是温和了:“如此甚好。”她伸手来拉了一边孙女的手,暧昧一笑,那慕容淑便应景的红了脸。“娘子怎的这么早就出来了,可是哪里不适”东方瑶摇头:“没有。”“娘子可是座的累了,要在外面站一会儿再回去”芍儿又问。沉默了一会儿,东方瑶才点头。说走就走,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心中叹了一口气,东方瑶正待回去,一转头就看见李衡乾在一边站着。他的眼睛幽深邃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从深渊中伸出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吓得东方瑶心口一跳,连着退后了几步:“郡王”“抱歉。”良久,李衡乾才移开的双眼,低声说了一句:“我虽不知道金沅大长公主是何意,但是我会私下里和她解释清楚的。”东方瑶不语,只是轻轻点头。“瑶儿。”李衡乾忽然唤住东方瑶。东方瑶停了下来:“怎么了”李衡乾双手紧紧地攥住又松开,面上露出清朗的笑容:“没事,你先进去罢。”东方瑶才走开。宴会进到酣处,还请来了袁大娘抚琴,只是许久不见,东方瑶却发现这袁大娘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只不过在众多开心的人中,她与袁大娘也算同病相怜了;而袁大娘身边舞剑的两个十分俊美的少年,其中有一个,却是自己见过一面的桓修玉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确实是这个名字。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酒,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重头戏自然是大长公主,只是这位祖母心急想把自己的孙女推出去,可劲儿的夸,众人纷纷应和,看在东方瑶眼中倒是可笑的很。韩鸿照反不以为忤,一副十分欣赏的样子。圣意难测,原来是这个意思。冷眼看着的同时,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委屈,散会后便径直走了。“娘子不同郡王解释两句吗”芍儿在后面急道。东方瑶闻言停了下来,冷道:“你是他的婢女,还是我的婢女”芍儿一愣,没想到她忽然语气这样重,嗫嚅道:“娘子,奴婢、奴婢”东方瑶凝视着低头的芍儿,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不过一会儿,她才缓缓道:“没什么,我相信他,所以不需要解释。”芍儿听不出情绪来,一时之间心口苦涩,却又无从辩驳,只得默默地跟在了东方瑶的身后。堪堪入了殿门,后面一个年轻的宦官便追上来:“舍人留步”“阿德,什么事这样急”东方瑶转身一看,却是王德,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殿下急召你去延英殿,卫将军在前线中埋伏了”他喘着粗气回答。“什么”东方瑶一惊。第二十六章 军情如火东方瑶不知道楚荷的预感是这么的准确,当她看到眼前这一纸诉说卫季卿在武关以南遭受到李侃埋伏的文书时,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怎么会遇见了李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