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去见过了东阳郡王,算是为崔城之接风,这倒没什么,席间李宜奉问了东方瑶一个问题,倒是把杨绍元吓得被酪浆呛死。“听说半个月前长史娘子去了叶城,不知那里灾情如何水利如何”东方瑶颇为受宠若惊,怎么,东阳郡王这是良心发现了,守着一鼎炉的丹药忽然关心起民生疾苦了她瞥了一眼杨绍元,正色道:“视察过了,修的不错,甚好,有劳郡王费心了。”李宜奉目光微凝,嘴角含笑:“那便好。”推杯换盏了一会儿,看着时候不早了,李宜奉有些疲惫的样子,挥挥手:“无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随后面带歉疚,对崔城之道:“城之,今日身子不虞,慢待了,来日必盛宴拨冗款待。”崔城之则回之一笑,“无妨。”“你是和东阳郡王认识么”感觉到宴席上两人对视时的一些微妙,回去的路上,东方瑶问崔城之。“认识,少时与母亲寓居宋州,那时郡王在宋州做长史,是以见过几面。”崔城之颔道。扬眉,东方瑶了然。眼见下了马,到了府邸,看着这靠的如此近的乌头大门,不知为何,东方瑶心中竟有些古怪的感觉。那到底是哪里怪呢,她又说不上来。“旁边是没有人住”她好奇。“是。”崔城之答。“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找的这两个宅子,凑巧都没人住,太巧了”东方瑶忍不住感叹。当然不是偶然,拿了钱,官威在这儿压着,人家能不走吗十五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不过他家郎君,装蒜的手段一流,此时正一脸认同,附和道:“是啊,太巧了。”“娘子,奴婢能否先进去瞧瞧”芍儿一脸兴奋,摩拳擦掌。想起当年芍儿的雄心壮志,东方瑶失笑:“好好好,你这丫头,快去看罢,别把你再急坏了。”芍儿正笑嘻嘻的要走,不妨东方瑶又忽然拉住她:“等等,你没进去过,那莽撞的性子别再摔着了。”东方瑶看向崔城之,一脸笑意,崔城之微诧,正待问她是何意,没想到东方瑶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崔城之身边冷面的十五身上,笑道:“这位郎君,可否为我家芍儿带路”十五看了一眼崔城之,见他颔首,方才拱手应了个铿锵的“是”字。见两人愈走愈远,东方瑶愈发笑的满面春风,伸手去拉崔城之的衣袖:“崔”不想拉了个空。咦原来人已经走远了。东方瑶快步追上去,“我问你一件事好不好”崔城之身材高大,此时挺胸抬头,饶是东方瑶本来身材高挑也看不清他眼中神情,只觉他的整张俊脸都遥不可及。“暧你走这么快作甚”过了影壁,走了片刻,到了垂花门前,东方瑶跟的喘不上气,见崔城之忽然停下,才拍着胸口诧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崔城之咳嗽了一声:“你问。”东方瑶没想那么多,迟疑片刻,靠近他,低声道:“那位十五郎君可有嫁娶啊”崔城之低眸去寻找她的目光。适才大约走的有些急,少女娇吁微微,胸口一片起伏,却令居高临下的崔城之骤然想起那晚,她脱了外衫贴在他身上的样子,胸口一大片若隐若现的雪白春光,曾不假思索的撩拨他脆弱的意志“你怎么了”见他默然以对,薄唇紧抿,失神中又带了些羞愧的样子,东方瑶歪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看不上我家芍儿”片刻,东方瑶了悟,“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会是不愿意吧”说完好整以暇的瞧着他,等他回话。“什么”半响,崔城之终于反应过来:“你你的意思是”芍儿和十五东方瑶竟然把注意打到了十五的身上亏他还在想是见东方瑶依旧一脸期待的瞅着他,他不自然的别开目光。“恐怕你要失望了,”崔城之失笑着打断她的幻想:“十五两年前就娶妻了。”东方瑶一脸失望外加痛心疾首:“哦,这样罢了罢了。”她挥挥手,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你莫要对十五郎君说。”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想起来芍儿还在隔壁,见没什么事,东方瑶辞道:“虽然那日我一直说没你我一样能逃出去,不过你能来救我,我还是很感激的唔今日若是没有什么事,那我便先走了。”她笑了笑,便要离去。这就要走崔城之心中微微失落,竟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等等”“还有什么事么”话已经说出口,貌似收不回来了“晚膳在我这儿用吧,”崔城之缓缓道:“就不必回去再做了。”“无妨,”东方瑶道:“不麻烦的。”“麻烦的,况且,”崔城之一本正经的解释:“我刚搬进来,觉得房中冷冷清清,正想找个人帮我暖宅。”暖宅东方瑶摸了摸脸,尽管觉得这个理由有些怪,可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便应道:“好。”上拉加载下一章 s gt第三十二章 润物无声亲爱的们,请支持正版阅读啊包袱都已经打包好,东方瑶特意点了点自己从长安带过来仅有的三本书,诗、周易、道德经一本没少;再打开一个四鱼纹菱形银盒,里面躺着两个胖胖的酒瓮,装的是出长安时太后亲赐的三种酒,分别是新丰和玉浮梁,之前一瓮宜春酒已经送给了林别驾。以及杂物,住的时间不久,所以半天的时间便收拾的差不多了。“长史,安抚使下属求见”有小厮在外面躬身回禀。东方瑶方应了,便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健壮挺拔的青年,他进来便拱手道:“见过东方长史,不知娘子何时可收拾完毕”“再有半个时辰,怎么,你家郎君有事吗”十五道:“待娘子休整完毕,郎君自会来接应。”东方瑶颔道:“晓得了。”待十五离开,东方瑶正待继续收拾,忽听旁边有人吃吃地笑,不由去瞥了芍儿一眼:“你这丫头,有什么好笑的”芍儿笑的合不拢嘴,凑近东方瑶神秘兮兮道:“娘子,你可知崔郎君为何要来楚州啊”“自然是他对不住我,想来赎罪。”东方瑶漫不经心道。“啊,娘子,你想的未必太过简单了罢。”东方瑶哑然失笑:“那你说说,我还要怎么想”芍儿道:“那日十五郎君阴差阳错救了我,却不见崔郎君,娘子未觉得奇怪么”被掳走那一日,的确不见崔城之从暖翠楼逃出后,两人从叶城出发回承县的路上便和十五芍儿与黄辞碰面,芍儿说那日救自己的十五郎君,其实是崔城之的贴身侍卫,不过当时东方瑶并未在意,心思只在黄辞身上,听闻信已经送到,松了口气,想起青娘生死未卜,又赶紧要他去横塘一观,是以时至今日,黄辞依旧未归。见东方瑶未言,芍儿可有些急:“娘子还未想明白那十五郎君可是崔郎君的贴身长随啊,崔郎君未到,他的长随却已先到,难道娘子猜不出来”东方瑶呆了呆,芍儿这是在暗示什么,她怎么还没反应过来“唉娘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芍儿顿时捶胸顿足,痛心疾首。“他对我说过了,许是许是因为自己疏忽导致我被贬楚州,太过愧疚,所以才要十五先来楚州保护我们”这是个问句,其实东方瑶也不太能明白,他本来可以在家中守孝服丧,名正言顺的成为崔氏长房嫡子,好端端的还要跑来楚州这个烂摊子,倘若崔城之狠心些,不管不顾,似乎也没什么,东方瑶自己也不见得会有多怨怪他,毕竟在官场之上这种事情无可避免,就算他不来也无可厚非。芍儿啧啧摇头:“看不透呀看不透,倘若娘子没人提点,这大好姻缘就这么没了”姻缘东方瑶一诧,合着这小丫头旁敲侧击这么久,就是为了暗示自己这个不由失笑:“莫要无礼,崔郎君可不是为了这事,他来楚州,自然是有正事要做。”芍儿嘟着嘴碎碎念了一会儿,须臾,忽听东方瑶轻笑了一声,芍儿瞪大眼睛去瞅她:“娘子笑甚”东方瑶便将那日偷问十五是否有婚娶之事的事情告诉了芍儿,害的芍儿闹了个大红脸,俏生生道:“娘子做什么呢,乱点鸳鸯谱”“我可打听过了,那十五郎君可不是个普通侍从,竟也是博陵崔氏子孙,不过瞧着他生的好又救了你,便想为你搭线,不曾想人家已经有婚娶了。”东方瑶叹道。芍儿倒未见遗憾,只托腮凝神:“芍儿才不要娘子搭线,芍儿自己的姻缘,自然要自己动手”说完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对着东方瑶,一脸循循善诱:“娘子,要自己动手,否则晚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臭丫头”东方瑶笑骂:“待会儿人来了可不要这么多话丢我的面子”大门缓缓拉开,门外芝兰玉秀的郎君,正微笑着立于马上。下马,崔城之道:“收拾好了”见崔城之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东方瑶微诧:“你在这儿等多久了”一边有小厮来来回回搬运,崔城之令手下人也去帮忙,笑道:“刚刚来的,上车吧。”一边指了指旁边的一辆马车。东方瑶却婉拒:“不必了,有马吗”待上马之后,两人并肩而立,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明义坊新宅而去。“还记得那年接待突厥使节阿史德力赦么”马上,少女笑问。崔城之侧眸去看她,她面上带了一种干净利落,而又不失柔和的笑意,仿佛不是与他在策马并骑,而是一起指点江山。他不由眼神凝住。那一日,他算不得与她初次见面;那一晚,他凭借一支簪子认出她来;后来一个深夜,他又救了她,这个傻丫头却不自知,可是自己何尝又不傻呢,自以为全局在握,最终还是作茧自缚。“记得。”他淡淡一笑,长身玉立之间,他眸中的笑意像束冲天绚烂的烟花,在东方瑶的眼中绽放。东方瑶有些迷惑了,喃喃道:“我似乎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哦”他似笑非笑,仿佛语气中都带了期待:“在哪儿”东方瑶记得,她第一次见崔城之,应该是那次落水之后吧,不过当时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崔城之身上,并未多注意他,谁知后来再见,沉香园中,她与李衡乾的对话竟然被他尽数听了去。“你你还好意思说”一想起那件事来,东方瑶脸微红,嗔道:“偷听壁角,实非君子所为”崔城之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一攥马缰,悠悠道:“娘子若是君子,光明正大,还怕别人去听吗”笑涡攒起,春意深深,他满脸的笑意,诠释了什么叫做狡猾。“崔城之,崔安使,请问你见过狐狸笑吗”东方瑶不以为忤,反笑问他。“什么”崔城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崔安使回去自个儿照照镜子罢”少女狡黠一笑,下马另一侧乌头大门,清清爽爽的就走了进去。见人分明已经走远了,自家郎君还在傻笑,并且笑的一脸老爹看宝贝女儿的感觉,十五忍不住干咳一声:“唔郎君,可要进府”脸上笑意逐渐凝滞,崔城之瞥了十五一眼,不咸不淡道:“东方长史搬家,不过去帮忙,怎么能偷懒赶紧进去”收拾了一会儿,见到了用膳时间,崔城之问:“可是饿了,要不要先去我府上用膳”东方瑶把装着自己的宝贝酒瓮的银盒小心翼翼的摆好,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好。”下一秒,已经有一块帕子递到自己的面前,上面依旧绣着两三片青翠的竹叶,咬了咬唇,东方瑶还是拿过来在额上按了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