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难逃干系,当机立断的从一边的小婢女手中夺来一桶凉水,把自己全身上下淋了湿透,又吩咐几个禁卫照做,打算进去背出公主。“将军,你不能进去啊”一个大胆的禁卫拦住石安京,“这里面都快烧塌了,你是我们的头儿,你若是有个意外我们怎么办”石安京一把甩开那人的手,“再不进去救公主,我们都得死”不仅是他们,那是要灭族的,全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他的裤腰带上了“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持续入耳,火光开始蔓延至一侧的偏殿,浓浓的白烟只扑人的双眼,才讲讲靠近大门,石安京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能视了。“快快来”高子澜背着元香,一只手撑着半断的栏杆,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双眼模糊不能视,他强忍着大腿被烙烫的灼热,憋着一口气踹开倒在面前的木门。“咳咳咳咳咳咳”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游丝的呼吸也被这最后的一击打垮,他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倒在了地上。石安京惊呆了。他堪堪跑到被烧到焦黑勉强能辨认出形状的大门口,便见一个浑身上下被烧到衣衫破烂,满脸脏黑的男人破门而出。“公主”他将要喊出一句来,不想有人比他还紧张,已经先替他喊了出来。看得出来,公主似乎没事,石安京总算稍稍放下了一颗心。徐晋飞快的将元香抱起来,顺便踢了一脚高子澜。刚才那喊公主的正是徐晋。他虽然和高子澜接触不多,但是这几日偷偷观察了高子澜无数次,因此适才只扫了一眼就认出救公主的男人是高子澜。一想到连石安京都没有救出元香,高子澜这么一个此时应当在宫外的外臣却出现在元香的身边,徐晋嫉妒的简直要发狂。韩鸿照被一众婢女内簇拥扶着赶到了紫云殿,此时紫云殿的大火已经差不多被破灭,只见她的女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任由一命太医掐脉诊治,韩鸿照忍不住悲从中来,强推开揽着她的婢女们,奔了进来。“元儿”她叫道:“元儿如何了,有没有受伤”太医先为元香大体看了看,发现并无性命之忧,便拱手道:“圣上安心,公主只是一时昏迷而已,幸好被救出的及时啊”众人接着把元香抱上了步辇,将还在昏迷的她抬到了排云殿去歇息。反而是救人者,默默无闻。被徐晋踹了一脚的高子澜喘着粗气伏在地上,听到太医说公主无事之后,他总算是长长的松了气。幸好,幸好元儿没事。幸好,幸好他今晚一念之差没有回去。石安京见公主无事了,扭头一看,高子澜正满脸疲惫的准备站起来。他忙上前扶起了他,“郎君慢些。”很快,仁寿公主就被带到了韩鸿照面前。“贱人”韩鸿照亲自甩了她一个巴掌,却依旧不解气,连着又甩了数个巴掌。“你伤我可以,为何要动我孩儿我今日定要将你剁成肉泥”仿佛是觉得不解恨,韩鸿照又补充了这一句。“呵”不过短短几年,仁寿公主已经消瘦成了一个干瘪的老妪,头发半白,衣衫散乱,十分狼狈。但她依旧倔强的哽着脖子嘲讽:“怎么,你现在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重要了你杀我孩儿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一下别人的女儿呢我的女儿还那么小,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韩鸿照,你以为你很爱你的女儿么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折磨她的了吗你忘了你又是怎么折磨昭仁太子、泗水郡王、颍川王的了吗”“你根本就是个没人心没人性的东西,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骨肉亲情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恶魔恶魔”仁寿公主犹自喃喃般骂道。韩鸿照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不过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半句话。她强逼着自己听完仁寿公主的话,“你说完了”仁寿公主只是冷笑连连:“李唐百年基业在你手里毁于一旦,韩鸿照,我诅咒你你将来必众叛亲离,无一子真心待你”“这个天下,是你抢过来,最终也绝不会属于你”“你住口”韩鸿照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猛然扼住了仁寿公主的喉咙,“你住口”嘶哑的声音响彻整个排云殿,霎时间,好似整个排云殿只剩下了这两个女人。桓修玉当先反应过来,忙对着曹吉祥打了个眼色,接着他便和王德一齐上前,拉住了韩鸿照。“圣上息怒”众人齐齐跪下告罪。仁寿公主被掐的半死不活,嘴里还不断的吐出几个要命的字眼:“祸水祸水你不得好死”韩鸿照则是双眼赤红,手中力道加大,仿佛要不顾众人阻拦先掐死仁寿公主解恨。人要是掐死了,想问的什么可都问不出来了曹吉祥一时焦急,急中生智,忙从腰间解下一块帕子塞到仁寿公主的口中。口中多出了一个障碍物,仁寿公主自然说不出话来了。一群人又好说歹说,总算是将韩鸿照劝下来了。随后,帮凶也被一一押解上大殿。“谁指使你们这样做的”桓修玉质问道。这些婢女和内侍都跪在地上不发一言。“还能有谁”韩鸿照冷冷一笑:“忠心的狗,既然你们愿意跟着她死,就全家,不全族跟着她一起死”“处以极刑”韩鸿照咬牙切齿道:“全都给剁成肉泥,一个不留”“是是是。”看守宫城的是石安京和金吾卫长曹成,闻言忙点头哈腰。“陛下陛下”这时,偏殿忽然传来婢女焦急的呼喊声。韩鸿照浑身上下打了个机灵,也不管谁被问罪谁还没被剁肉泥的,焦急的叫道:“这是怎么了”“公主醒了”婢女们欣喜道。第五十七章 一道谶言宜祥二年七月的这一场宫乱在一场声势浩荡的血腥屠杀中结束。女皇下旨凡是参与这场宫变的人全部灭九族,领头之人处以极刑,凌迟处死。仁寿公主是被当场赐死,尸身剁成肉泥,头颅被带回长安悬挂在皇城之上,以警戒世人。东方瑶每每看到那被挂在城墙之上、血淋淋的头颅总忍不住要吐,因此她一连几个月都没踏进皇城半步。至于为什么仁寿公主袭击元香,东方瑶猜可能是韩鸿照平时宫殿防备太严密,仁寿公主想要报仇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因此才将矛头对准了喜欢独居的元香。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当日将元香从大火中,冒着生命危险将其救出来的人,竟然就是她一直熟悉却没机会打交道的高子澜。幸好有他及时救出,元香并无大碍,严惩了仁寿公主一干人后,又发落了看管不力的千牛卫长石安京和金吾卫长曹成,并直接赐官高子澜翰林侍讲学士以及秘书省校书郎一职,可谓是一步登天。与此同时,韩鸿照却仿佛进入倦怠期一般,直接停了每日在九成宫的早朝。“听说女皇陛下常常做梦”“做的都是些什么梦呀”“无非就是鬼怪锁身呗”“我听说呀,那公主被斩杀的时候,嘴里还在说,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听说如今九成宫戒备森严多了,不到暮鼓的时辰就早早下了钥,尤其是女皇身边的禁卫,更是增了一倍多”每次东方瑶出门的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街坊邻居门对于一个多月前发生在九成宫那场宫乱的蜚语她倒是写信问过元香,元香说无事,当时她就是身子疲倦,才被小人下了药昏迷,多亏了高子澜将她救出不知为何,这几日东方瑶总觉得心神不宁。“去大慈恩寺拜一拜罢。”崔城之实在没有办法,说道。“也好。”东方瑶心不在焉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喃喃道,“我总觉得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暴将要来临。”而此时的宁静,都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罢了。“那你当如何”崔城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东方瑶低头瞅着两人紧握的手,微微一笑:“只要我们夫妻一心,不管多大的磨难我都不会怕。”“我的愿望,不是身居高位,只是守好自己的一方小家,守好心爱之人,守护大唐,平生夙愿,仅此而已。”她轻声念道。翌日一早,两人便收拾好了行装,坐车直往大慈恩寺。大慈恩寺在城南,之前东方瑶倒是来逛过一次,不过当时她完全没什么心情,后来闲了,也只是偶尔陪着芍儿和思娴来上个香而已。大约是时候还早,大慈恩寺的门口也只有两个小沙弥在扫地,一见有人来了,这才引着夫妻两人进了佛殿。跪在蒲团上,东方瑶和崔城之各自凝神拈香祷告。“信女东方瑶,在此祈愿,别无他求,惟愿所愿之人康健,一世长安。”她心里默默的念着,而后盈盈一拜。此时,崔城之也拜礼完毕。香雾袅袅,混合着檀香淡淡的香气,出来佛殿,东方瑶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秋至之后天气凉爽了许多,此时又是清晨,因此天气十分爽朗,可谓秋高气爽,闷热一扫而光。“可开心了一些。”崔城之指背轻轻的在妻子细腻的脸上刮了一下,见她面上露出笑靥,也忍不住唇微笑,嘴角攒起深邃的笑涡。“嗯”东方瑶笑着颔首,揽住了崔城之的胳膊,说道:“我们去雁塔广场看看好不好,之前来过几次,都没认真看。”“没认真看,”崔城之不由失笑:“怪不得每次思娴都说你陪她来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不看四处风景,究竟在想些什么”东方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平时那么多的事,不是忙着给女皇拟敕,就是帮着她处理朝政,因此满脑袋都是这些了,哪里有时间观赏四处的风景“想你”她没好气的说。崔城之怔了下,虽然明知她是在说笑,仍忍不住追问:“当真”“当真什么”“你刚才说走神在想我。”“我说了吗”东方瑶瞪大一双杏眼,很无辜的耍赖:“不记得了。”“你这丫头”崔城之很无奈,不过他自有法子制她,便淡定道:“也好,我每日惦记着夫人,自然以为夫人也惦记着我,如今就是庸人自扰,看来那些来自西域的好酒,还是送给别人的好,否则送了夫人,可真是有些自作多情了。”“哎哎”一提到酒,东方瑶顿时有些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呀”往常崔城之下衙回来的时候,时常会拎着一两壶酒,据说是特地要刚刚从西域回来的同僚顺手带回来的,不仅不掺水,价格还很是实惠。此时两人正巧走到广场中央,只见面前有一高大的铜像,周围有花团锦簇点缀。东方瑶无意瞥了一眼,那铜像铸的是僧人取经之景,泛着金光,惟妙惟肖。四周绿草铺地,夹以鹅卵石小道,不远处有僧人晨起扫地,十分幽静的景色。“城之”东方瑶忙拉住他,要说几句话。“两位施主。”这时,面前站了个身着褐色直缀的僧人,双手合十。崔城之稀奇的瞅了东方瑶一眼,目光闪到面前的僧人身上:“不知师父有何事”一炷香后,那僧人引着东方瑶和崔城之两人进了一间净室。待僧人走了,东方瑶低声问道:“是谁要见你”崔城之迟疑了下:“难道不是有人要见你”东方瑶摇头:“我怎么会认识这里的”和尚。不对。说到和尚,东方瑶还真认识一个,不就是济世么,可问题是,那家伙是个假和尚呀。脑中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