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李衡乾到一边去:“芸儿虽身子一向康健,可有了身子的女人就不比从前了,我已经嘱咐婢女多看着些,你也要时常嘘寒问暖,莫要因为杂事冷待了她”李衡乾笑道:“阿娘安心,芸儿既然是我的妻子,我自然多出十二分的心来待她。”窦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李衡乾回房的时候,楚芸正歪在小榻上,手里捧着一个绣绷。她没瞧见李衡乾回来了,李衡乾是怕楚芸在午休,因此没要婢女出声,谁知楚芸还没有休息,就在等着他。窗外的柔光打在妻子的侧脸上,看似清淡如水的容颜亦是别有一分无边春色。李衡乾心中柔柔一动,上前拿下了她手中的绣绷,仔细一看,绣的是两只合欢鸳鸯。“郡王,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楚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要起身为李衡乾倒茶。李衡乾按住她,笑了笑:“不必,是我打扰你了,你这是绣的鸳鸯很好看。”他找不出什么击节称叹的词来,只觉得妻子绣的却是栩栩如生。楚芸觉得耳朵一热:“夫君谬赞了,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李衡乾问了她今日有没有不适,楚芸答没有,她虽是第一次怀孕,却并没有太大不适的反应,想起来刚会爬的大娘,便将这好消息告知了李衡乾,李衡乾果然高兴,“那我去看看大娘。”婢女挑着帘子巴巴的看着李衡乾走了,忍不住嗔道:“娘子怎么提到了大娘,郡王刚来就走了呢。”楚芸面上笑容淡淡,不置可否:“你去把案几上的梅子拿来。”第二章 很是头疼身上穿着松松散散的长袍,玉莲一边扶着东方瑶,将她搀到庭中的矮榻上。“吁”东方瑶呼出一口气来,摸摸自己已经圆滚滚的肚皮,心中一阵感慨。刚开始三个月,可被这小家伙折腾死了,早上起来晕,洗漱晕,用膳也晕,总是莫名其妙的饿,大半夜的从橱里端出昨日剩的糕点吃,喝完凉水接着上榻休息。后来有几次吵醒了城之,他干脆直接吩咐玉莲每日睡前在房中备好了新出锅的糕点东方瑶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肚皮,六个多月了,肚子好大啊,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生下来,虽然有的时候还可以跟它说话,但是这小家伙太不老实了欲哭无泪啊崔城之回来的时候,妻子正靠在隐囊上昏昏欲睡。崔城之上前去抽出了她手中的那卷书,翻着看了看,原来是本游记,记述江南胜景,小桥流水、乌篷清水,才子佳人。手中的书乍被抽去,东方瑶揉着眼睛问道:“你回来了。”他适才沐浴过,换上了一件浅紫鹤纹素软缎长袍,玉簪束着墨色的长发,十分的丰神俊朗。东方瑶心中柔软,不由自主的想道:孩儿生成他这般的模样也不错。便要起来,崔城之上前扶住她,“去哪儿”东方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我今日闲来无事,在房中做了一道芋粉团,现在还在灶上热着呢”又马上吩咐玉莲:“快去拿来。”玉莲诺声而退。崔城之微微蹙眉,攥紧了东方瑶的手,扶着她的腰两人往房中走去。“这么大的肚子了,怎么还要亲自下庖厨,这些事情,要玉莲和嬷嬷来安排不就好了”东方瑶笑道:“我无事可做,闷的慌呢,正好看见这书上记载这芋粉团的做法,便试着做了一做,况且,这团子做起来也不麻烦呀,就是芋粉和米粉混合在一起,拌上鸡肉馅蒸熟而已。”进了屋,很快芋粉团就被端上来了,崔城之对玉莲嘱咐道:“日后不可再要夫人操劳庖厨之事。”东方瑶嗔道:“你别怪玉莲,是我要做的,我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呀”平时没事就打瞌睡,再不动动恐怕生下孩子来就胖成猪了她摸摸自己的腰身,感觉很郁闷。崔城之尝了一口芋粉团,入口松软、粉糯,竟然真的十分美味。“两个月没入宫,圣上免除了我入宫服侍的定省,还不知道最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东方瑶看着崔城之,慢慢说道。崔城之眸光微凝,放下了手中的竹著,轻声道:“宫里哪里有什么事,你还是在家安心养胎,过几日休沐我就带你去乐游原可好”东方瑶一只手捋着鬓角的碎发,漫不经心道:“今日早晨我正在后院逛,就听见墙外一阵喧哗”群贤坊离着西市就隔了两个街坊,东方瑶要是真听不到才怪,不过她也只是听到喧闹罢了,西市喧闹是常事,可早晨就不正常了,因为城中东西二市都是在午后才能挂幌营业。崔城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瞒她,“王翰被斩首了。”“王翰”东方瑶脑中过了一遍此人,好似认识,又好似不认识。“他本任侍御史一职,被侍御史韩仲所挑拨,犯言直谏圣上,因此落得被斩首的下场。”“王翰我认识他,对吧”东方瑶问道。崔城之心中微叹了口气,“确然,他叔父乃是泗水郡王的幕僚王,当年参加你的诗会,你还曾因为欣赏他提点过。”东方瑶默然一刻,“城之,你实话说,是不是这些日子,圣上时常暴怒”不仅她时常暴怒,连沉寂许久的密议司又东山再起了,告密之风再兴,不知多少人在此中遭殃。“自从仁寿公主一事之后,圣上时常晚间做噩梦,桓侍郎便在蓬莱殿中作陪,长此以往,怎能”崔城之欲言又止,东方瑶心里明白,桓修玉明摆着是抓住了女皇的软处“我想入宫”。“不可。”东方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城之断然拒绝:“瑶儿,不可莽撞,你知道日夜陪在圣上身边的是谁,就连与圣上血脉相连之人尚不能幸免,你又能如何”东方瑶觉得胸臆中憋了一股气,便解释道:“我不是我只想入宫看看。”看看到底桓修玉是怎么作威作福的。“你且安心。”崔城之攥住了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如今你正有孕,就算不为我想想,也该为我们的孩儿想想。”他声音很轻:“莫要让他有事。”东方瑶迟疑了下,半响,方道:“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事的,我只是怕,怕来不及而已。”“不,”崔城之摇头,说道:“你可知,颍川王马上就要入京了。”东方瑶双眼微微睁大:“颍川王”随即吐出一口气来,幸好颍川王要回来了,但不知这是谁的主意仿佛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崔城之神色却依旧严峻:“是桓修玉。他说近来朝中局势不稳,建议将颍川王接回长安。”“就这样”东方瑶讶然。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不对,韩鸿照绝对不是一个听凭他人挑唆之人,难道说,她也有意将颍川王召回“圣上百年之后”东方瑶沉吟道:“你以为会是谁”韩鸿照死后,你以为会是谁做皇帝是继续推举一位女皇,延续她的大虞,还是将皇位传给李唐宗室,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不对。东方瑶掌心忽然一紧,就算是元香来做,可元香也姓李啊除非除非那个人是韩家子弟。崔城之在东方瑶耳边低语:“圣上的心思一向琢磨不透,不过就目前来看,是颍川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日你曾对我说,桓修玉与韩宿襄交情颇深”东方瑶想起一事,又斟酌着问道。崔城之颔首:“这在朝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还真是有心机的一个人。”东方瑶沉声说道。可问题是,桓修玉私下里和韩宿襄交好也就罢了,韩宿襄毕竟在朝中无官职,可桓修玉既然能把手伸向女皇最为宠爱的侄儿,谁知道他私下里又会如何的拉帮结派呢。“莫急。”崔城之见她面上隐隐有怒气,安抚道:“万事我有分寸,会帮你担着,但是瑶儿,你不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听我的好不好”东方瑶知道他的担心,但是一想到桓修玉在朝中作威作福、败坏超纲,偏偏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就异常的焦躁。也许,也许女皇只是一时的纵容而已。她端起一杯杏酪,慢慢的饮了下去。第三章 催情之药公主府里的小厮采购了许多酒水。酒库的管事帮忙推车的时候,对小厮问道:“府里要举行什么宴会”小厮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嘿,你个白眼儿狼”管事戳了小厮一指头:“你负责去置办的酒水,你还说自己不知道”那小厮摸着自己的头,委屈道:“俺确实不知道,公主又没说要举办宴会。”管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是,公主这些年来愈发不爱凑热闹,怎么会想着要举办什么宴会呢,没得伤费脑。他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徐晋听。“驸马爷,就是这样”末了,又补充一句:“说不准是自己要喝的”徐晋皱眉瞥了管事一眼:“公主平时是贪杯的人吗”管事摇头不知:“小的来公主府的时候不早,只知道公主闲来无事才会喝上一两杯。”他见徐晋垂眸不言,忍不住问道:“这些日子怎的不见驸马来陪公主了”语气中带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徐晋从案几上端起来一个水青茶盏,了一小口,淡淡道:“关你屁事。”管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忿忿的想,呸,就管你的事自己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摆设么,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如那高郎君好呢,巴结你还不如巴结他一抬头,徐晋正阴测测的盯着他。“我不陪公主,是不是也有人陪她”管事咽下一口唾沫,很识时务地打了个哈哈:“驸马爷说笑了,你若是不来府里,平时还会有谁来不过是公主的朋友罢了,公主素来喜静,也厌烦款待与琐碎之事,都是我们帮忙打理着,就是有人来,自然也当知会您一声”徐晋听着很受用,他就是这个意思,颔道:“那你且说说,都是公主的什么朋友”管事数完了,徐晋黑着脸走出了酒库。从卯时坐到巳时,元香一直呆呆不动。绿意在窗边站的实在是腰酸,脚下忍不住迈了一小步,素云忙拉住她。“公主又魔怔了,我们不去劝劝”素云摇头:“不过就这一日罢了,你何必要打扰她,让她自个儿好好静静就是了,午膳的时候我们再进去。”绿意“嗳”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日头缓缓的移动着,光线打在七彩琉璃珠帘上,折射出流光溢彩的星星点点,有数颗招摇的星星闪进了元香的眼睛里,晃得她心肝儿发颤。“公主,午膳的时候到了。”素云敲了敲门。元香捏了捏眉心,应道:“拿过来罢。”须臾,有婢女迤逦而入。满桌珍馐,一室酒香。元香倒不理会山珍海味,只是端起一个银壶,将酒水倒入碗中。一杯,一杯,接着一杯。“噼里啪啦”只听屋里传来杯盏倾倒的声音,素云和绿意心一惊,忙撩开软帘来看,却见元香喝的面色酡红,此时双手中还捧着一个瓷碗,在哈哈的笑。“糟了”二婢对视一眼,忙将冲进屋中将元香一左一右扶起来。“娘子,娘子你怎么了”素云低声的唤她。元香面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我看见他了你们出去”尾音冰冷。素云和绿意皆是心惊肉跳,如今的永平公主可不是当年的元香,她们两人早就不敢有话直说了绿意掩门出来,满心的难受:“云姊,怎么办,看着公主难受,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素云沉默半响,低声道:“你去找高郎君来吧。”绿意面上一喜:“我也是这样想的”素云盯了她一瞬,道:“你不该如此,绿意。”“为什么